第2章 ：刀尖生活
瓊華長公主看了一眼案上的黃金臂钏，一嘆，“她不想去幽州，我又何曾想她去？”
說着，瓊華長公主轉頭看向跪在面前的青葵道：“青葵，你一向通透。方才三娘所說的，以四娘代她完婚，可行地通？若是可行，我便去與郡公商量。”
青葵向瓊華長公主一拜，“婢子以為，此法行不通，長公主更不能與郡公商議此事。”
“為何？”瓊華長公主臉色失落，卻還是期待青葵的下文。
“長公主與陛下雖為血親，但陛下到底是一國之君，婚旨已下，若再反悔，予陛下龍威有損。
再者，宣國公為開國元老，又領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常年鎮守幽州重鎮，足見陛下對宣國公的倚重。單家四郎君為嫡出，四娘子卻為庶出，長公主以為，代婚之事，可行否？”
青葵擡眸看了一眼瓊華長公主的神色，繼續道：“婢子以為，陛下想要賜婚的，并非郡公之女，而是長公主之女，既為籠絡，也為施恩。這一點，想必郡公也很明白。”
瓊華長公主臉色頹敗，“可我，終究是不忍啊。我膝下大郎早夭，二郎又體弱，唯有三娘在我身邊，稍得些寵。她一向嬌慣，若去了那苦寒之地，如何受得住？”
青葵心中一嘆，放緩了些語氣，“婢子聽聞，單家四郎君文武兼修，性情儒雅，成婚之後，必定待三娘子溫柔。再有，宣國公雖鎮守在幽州，單四郎卻未必要陪守。”
聞言，瓊華長公主看向青葵，“你的意思是……”
青葵含笑，“待過個一年半載，長公主去向皇太後求情，或是郡公向陛下舉薦，将單四郎遷往富庶之地任職，又或是太原郡治下，豈非兩全其美？”
說着，青葵膝行向前，湊近了些，輕語道：“婢子有幾句妄言，還望長公主斟酌。如今，樂平郡夫人深得郡公恩寵，膝下五郎君又頗合郡公心意，再有七郎君，也多得郡公疼惜。
長公主雖有皇太後撐腰，可樂平郡夫人背後也有皇後支持，否則，怎能以一介庶妾之身搏得郡夫人之爵？婢子說句不好聽的，樂平郡夫人是膝下無女，若有，她必在郡公與陛下面前争功獻媚。”
說完，青葵退回原位，“婢子以為，以三娘子的心性，絕不會想到什麽代婚的主意。只怕，是有人刻意撺掇。倘若長公主當真向郡公提及此事，後果如何，實在難料。”
聽完青葵的話，瓊華長公主的後背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青葵說地沒錯，阿皎是她的女兒，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阿皎的心性。這代婚之事，絕不可能是阿皎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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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那個賤婢！”瓊華長公主重重一捶案幾，咬牙切齒道：“明裏暗裏，處處與我争鋒。仗着陛下對她有幾分舊情，竟妄想壓過我的風頭，取而代之不成？”
青葵伏地，“長公主乃金枝玉葉，郡公正室，無人能及。”
瓊華長公主緩下怒氣，親自扶起青葵，“青葵，自從你來到我身邊，替我出了不少主意，我才能坐穩這府中女主人的位置。否則，我只怕早已失了郡公的心。
你放心，待三娘的事過後，我便為你說親，配與郡公身邊的親随。等到了合适的時機，你也可脫去奴籍，重新為人。我也會有重賞，也不算辜負了你對我的一片忠心。”
“謝長公主厚恩。”青葵拜下謝恩。
心中卻是微嘆，這樣，也算是她最好的歸宿了吧。
穿越到這樣的亂世，又隐着一重随時掉腦袋的身份。若能嫁個稍微有些自保能力的普通人，脫了奴籍，成為良民的話，運氣好，能有個善終也不一定。
屋外有道身影匆匆離去。
“兩面三刀的賤婢！”傅皎将身邊觸手可及的物什統統打翻在地，屋內奴婢跪了一地。
“明着答應我會幫我說情，背過頭去，卻攔着我母親為我說合此事。”傅皎起身踢翻兩張憑幾，恨恨道：“我這便去撕了她的那張爛嘴！看她還怎麽興風作浪！”
“娘子息怒。”旁邊一個婢子連忙攔在傅皎的面前，“長公主眼下已對青葵那賤婢的話深信不疑，若娘子此番前去質問為難青葵，只會讓長公主越發不喜啊。”
“那難道就由得她如此陷害我嗎？”傅皎氣憤地踢了那婢子一腳。
那婢子忍着胸口的疼痛，趴回傅皎面前，繼續道：“教訓自然是要教訓的，只是，就算娘子痛打她一頓，又是否真的能解氣？”
“當然不能！”傅皎歇斯底裏地道：“我恨不得現在就打殺了她！”
那婢子看了一眼傅皎的面色，湊近了些，輕語道：“婢子倒是有一計，不但能讓她從今往後再不能在長公主面前行挑撥之事，還保管她……生不如死。”
聞言，傅皎看向那婢子，挑眉問，“什麽主意？”
那婢子看了看左右，然後垂下目光。
傅皎深吸一口氣，“将屋裏收拾幹淨了。”
說着，傅皎朝外走去，“你跟我出來。”
那獻計的婢子趕緊應聲跟了上去。
“你倒是好，很快就能脫離苦海了。”玉冬将窗子關攏了些，然後回身挨着青葵坐下，兩人一邊吃着長公主賞下的糕點，一邊喝着果子酒。
長公主已經歇下，勞累緊繃了一整天的她們，到現在才算真正有了點自己的悠閑時光。
青葵笑了笑，“你也不錯，長公主還是仁心，也定會為你配門好姻緣。”
“我就不指望這個了。”玉冬搖了搖頭，“長公主對你只是特例，她是看重你，倚仗你。我自認沒這個本事，只求平平安安的就好。”
知道玉冬也經歷了不少的戰亂，青葵沒再說什麽。
大一統的昭國滅亡後，天下随即四分五裂。各地武将擁兵自重，彈丸小國如雨後春筍一般地冒出來，再以極快的速度消亡，又或易主，又或被人吞并。
她們所處的成國相對來說還算安定，但數國并立的局面已經形成。成國做不到大一統，只能在紛擾的亂世保持相對的安定。
要保持這樣的局面，也只能不斷用兵。
所以，就算當今陛下對宣國公頗為忌憚，甚至越來越猜疑，也只能懷柔施恩，不敢削他的權。
這些話，青葵卻不敢對瓊華長公主說。
她眼下，只怕已招致了樂平郡夫人李氏的忌恨。
而現在，她已經開始後悔過露鋒芒了，卻也沒得退。
這樣的穿越生活，時時如走刀尖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