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魚腹藏羊
樂寧躲開陸宛祯的玩鬧, 擡手擋在她的臉上, 笑着同她道:“殿下莫要鬧了, 光天化日下這樣戲弄我, 成何體統?”
她語氣輕松, 陸宛祯卻不知一會兒将鄒德全的事情說了之後,她還能否笑的這樣松快。
悶悶地将下巴抵在樂寧的肩上,陸宛祯将口中那塊糖慢慢含化, 決定等到裏頭的味道一點兒不剩再開口,絲毫不管此刻兩人都是一身男裝抱在一塊兒給旁人會造成什麽沖擊——哪怕這院兒裏的下人們早就被她支開了。
樂寧開始還能耐心的等着,發覺她半晌不說話, 這才有些緊張地問道:
“怎麽?我師父他莫非是在外頭遇上了什麽事兒?”
回來的路上遇到山匪水寇?
還是什麽別的意外?
樂寧實在想不到,有什麽比這個更大的事情了。
陸宛祯低低哼笑一聲,心道:若是這樣簡單就好了。
左右這事情都沒有可能再瞞過去, 陸宛祯只慢慢道:“你做好準備,此事……說來話長。”
樂寧點了點頭。
然後陸宛祯足足花了一刻鐘的時間, 才将鄒德全當年同淑妃的事情, 以及将她偷偷送出宮,賣與人牙子的事情說出。
及至樂寧後來随着那對無良爺娘回到望安,重又拜入鄒德全門下的事情, 都一一說出。
樂寧的神情逐漸變得複雜。
任誰聽到這樣的事情都難以保持平靜。
她的複雜還要多一層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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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是原主,自打來了這個世界之後, 她被那對夫妻苛待的時日并不長,受的苦也少,上來就拜入了鄒德全門下, 從此更是頓頓不愁吃喝,有神廚系統在手,還有師門的呵護,她過的比大多數人都要好。
僅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而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鄒德全對她的寬容成就了她的今日。
所以她非但對鄒德全難以産生半分恨意,還十分感激他。
只是……
站在原主的角度去看,如果不是鄒德全,她不必受那幾年的苦難。
她一出生就在鼎盛人家,身為國公府這對夫婦的掌上明珠,她會過的很好。
甚至……
方才陸宛祯同她明言。
若不是被鄒德全賣到外頭,或許如今坐上這太子之位的,就是樂寧,而不是陸宛祯。
是的,她如此直白地将這事說與樂寧聽了。
樂寧光是想也知道,陸國公府難饒鄒德全,說不定會要了他這條老命。
只是……
樂寧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她不想讓鄒德全因自己而死。
若他死了,對樂寧本人來說,她難以接受,甚至會覺得自己像是忘恩負義;若他不死,對原主先前那許多年的苦難來說,又像是白受的。
“我……”
她在陸宛祯的目光下慢慢開口,神色裏有了十足的遲疑。
“他使我飽受少時八年苦難,同樣庇護我得八年自由,我不知功過相抵可否用于此事,只是,說我僞善也好,說我假仁慈也罷,我無意讓他以命抵我之過。”
在紅旗下生長的人,終究是無法理解這皇權至上時代人命如草芥的理念的。
這也是她決意在這個世界裏沉迷廚道的原因。
聽得她如此說,陸宛祯笑了笑,擡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同她道:
“凡你所求,我必應之。”
“從今日起,他以略人子女罪入獄,爾後一生不得踏入望安,生死由命,你待如何?”
陸宛祯将早已想好的法子說出。
樂寧怔了怔。
哪怕她不是太能理解,但看鄒德全從宮中出來了,也要在望安置辦産業這點便可知,他這一生的大半日子,都與皇城分不開。
哪怕是老了,或許他也想要在這宮牆下尋一處僻靜的山坳,為自己的墳茔。
如今在他将老之時,把他驅出望安,等于讓一個在家鄉過了大半輩子的老者,強行遷到另一地去,到老了背井離鄉,落葉不得歸根,是另類的殘忍。
當然也可能,他根本沒有性命活着出來。
但這樣已是最好的,最公正的法子。
對鄒德全而言,好歹暫時留了一條命在,于他已算是開恩。
樂寧想通其間關竅,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陸宛祯的處理方法。
不忘再加一句:“謝殿下-體恤。”
這起碼是她想的最能兼顧自己和原主的法子了。
陸宛祯看着她被這些事情所困擾的樣子,忽然有些不大高興,她想,這人應當永遠開心、快樂,哪怕是苦惱,也是因為菜肴未尋到合适的食材,又或是今日的發揮有些失常,以至味道差了稍許。
這樣瑣碎的、又容易解決的小事兒,能讓她或者貓兒輕松轉移注意的小事兒,那樣才對。
憂愁不應在這人的心底停留太久。
于是,陸宛祯擡手去撫她眉間的痕跡,聲音裏帶了幾分不講道理的霸道:
“不許皺眉。”
樂寧一點兒也沒發覺自己的表情變得多麽深沉,她條件反射地順着陸宛祯的力道舒展眉心,卻在心中同時冒出個疑惑:
我有皺眉嗎?
等眉間輕松稍許,她才後知後覺,哦,真的有。
但……
她失笑道:“如此大事,還不許我傷感一會兒麽?”
畢竟是她在這個世界真心誠意認得師父啊。
偏偏陸宛祯理不直氣也壯,點了點頭回她一句:“不許。”
說完之後,擡手讓角落裏在花叢裏輕巧走過,在暗處偷偷打量她們倆的芝麻過來,小貓兒察覺到她的意願,有些不大想靠近,猶豫着後腿退了退,似是想要趁她不注意,溜到草叢裏跑掉。
陸宛祯卻不容它這樣敷衍,當即冷冷出口道:“你敢跑?”
話語裏帶着明顯的威脅意味。
芝麻垂頭喪氣地“嗷嗚”一聲,不情不願地邁步走到她的腳下,被樂寧提着後脖頸的皮捏起來,而後放到樂寧的懷裏。
陸宛祯看着樂寧,再次不講道理地命令道:
“撸貓。”
“不許再愁眉苦臉。”
樂寧無語凝噎,但是芝麻都躺到懷裏了,手心裏撫到它那柔軟的皮毛,又下意識摸了幾下,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竟然覺得撸一撸貓,确實還挺消愁。
芝麻生無可戀地躺在樂寧的懷裏,感受着陸宛祯大魔王的威脅視線,也不敢跑,只能順着樂寧的力道擡起爪子,擡腿,好讓對方摸得更舒服。
貓臉上寫着一句話:
我是一只莫得感情的貓玩偶。
貓兒天性傲嬌,尤其是母貓,比起公貓總還是要些節操的,哪怕再黏人,也不會老實到這個地步,通常而言,貓兒們都是個十足的雙标,它心血來潮圍着你轉,圍着你蹭,甚至允許你摸一摸,那可以,但你想将它搓圓搓扁,甚至讓它配合你被撫摸,那多半是不可能的。
芝麻也是如此。
因為樂寧這個主人毫無原則的寵溺,基本上沒有不顧貓兒意願強摸過芝麻,所以芝麻在她懷裏的多半時候都不太乖。
這次算是個十足的例外,樂寧摸了又摸,也不見小貓逃跑,幹脆就直接撸了個過瘾。
從頭到尾,陸宛祯都坐鎮在旁,對芝麻發射威脅視線。
直到樂寧的壓力慢慢纾解,聽見芝麻在懷裏委屈巴拉地低低喊了一聲“喵”,她沒忍心,噗嗤一聲,将小東西放下,又摸了摸腦袋:
“好了,不摸你了,自己玩兒去吧。”
陸宛祯瞧着她:“這就好了?”
樂寧看着她大有一副要是還沒恢複,就繼續将芝麻逮來忍耐酷-刑的樣子,為了避免家裏貓被一次性摸禿,她忍着笑,無奈應了一聲:“恩。”
她拍了拍手,将飛舞的貓毛拍掉,同陸宛祯道:“走吧,我想去看看師父。”
陸宛祯沉默地允了她的要求,帶着她往院外而去。
……
鄒德全沒想到再見自己的小徒弟會是這般光景。
他設想過許多自己到老的事情。
如今鄒公食肆在望安、洛陽都有店面,他還打算過些時日再去江南瞧瞧,或許可将分店開到江南。
等他半截身子入土時,再瞧瞧這些徒弟們,若他們還跟在他的身邊,就将這些鋪面都分給徒弟們——
錢財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他看得極開。
在他想來,自己收的幾個徒兒都極有天分,尤其是大徒弟蘇含章,還有小徒弟樂寧,若不是含章先前無意入宮,他都想将含章引入禦膳房。
這樣也好,民間總比宮裏自在,鄒德全是如此安慰自己的。
可他沒想到——
到老了,瞞了一輩子的事,讓他一輩子良心不安的事,卻忽然有了變故。
原來樂寧就是他當年送出宮去的那個孩子。
鄒德全心中的複雜無以言表,甚至他在再見到樂寧的時候,除了苦笑,不知該有何表情。
他看上去又老了許多。
或許是被這事情折磨的,這幾日都不得安寧。
樂寧像往常那樣,對鄒德全拱了拱手:“師父。”
那些許久未見的寒暄和關心都無法問出口,若不是她的事情,或許鄒德全如今還是老當益壯,不會突然讓人将“風燭殘年”四個字與他聯系到一塊兒。
鄒德全見她行禮,隔着那木栅欄,忽然有些艱難地動了動腿,竟然對着樂寧緩緩地跪了下去:
“不敢當此名頭……你這離家之苦,皆因我而起,我縱是萬死亦難彌補。”
樂寧下意識地避了避,近距離看着家中老者朝自己下跪,這種感覺讓她十分不安。
她其實是來同鄒德全告別的,但直到見了面,又忽而生出幾分惶然來,總覺得自己挑錯了時候。
接收到她的求救目光,陸宛祯眯了眯眼睛,心中不知怎麽竟生出幾分不合時宜的愉悅來。
或許是因為樂寧這份難得的依賴。
從以前到現在,樂寧都只在她擅長的領域內出現,不是在做膳食就是在準備做膳食的路上,與人交流皆以食入題,何況大黎吃食豐富,民以食為天,自然不見她遇上什麽難題。
故而陸宛祯總有一種難以進入她生活的感覺,覺着樂寧只憑這一技之長,就足夠走遍天下。
直到如今——
在處理這些事情上,接二連三地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樣,甚至還下意識地向她求救,這種需要她的感覺,讓陸宛祯愉快極了。
她頭回覺得自己是個太子,從小受到諸多的鍛煉真好,樂寧所有擅長的東西,她皆可替這人應對。
阿寧只需要永遠做她喜歡做的事情就行。
在這一刻,陸宛祯的想法同陸必珩夫婦達到了高度的一致。
她慢慢往前走了一步,有意無意将樂寧擋在身後,身為大黎太子,她不論受何人跪拜都受之無愧,自然很是坦然。
“事已至此,鄒公如今追悔亦是無用。”
“你應當慶幸,樂家夫婦竟讓阿寧拜入你門下,得你庇護這許多年,否則,此刻你只能在城外的無名墳堆裏做個孤魂野鬼。”
“如今阿寧惦記你多年師恩,特來看看你。”
她說完,樂寧才點了點頭,從她後面站出來,看着鄒德全,認真地開口道:“是,師父,雖阿寧不知當年你如此行事究竟出于何目的,但依然感念師父多年來的照顧。”
“日後或許再難同師父相見,還望師父,多多保重。”
樂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對他拜了拜,成全了這一場師徒情分。
她擡頭時,見到鄒德全眼中閃爍着淚光,嘴唇顫動,冒出一句啞然的話語:
“奴才何德何能……”
鄒德全看着她,想着,若不是因為自己,這人今日該是穿着大紅常服的太子。
日後是要受萬民景仰的天子。
他何德何能,當得這一聲師父呢?
樂寧不知再說些什麽好,幹脆咬着牙轉身離開,再說下去,她覺得自己就要因為這一場分別落淚了。
陸宛祯冷眼看了看鄒德全,轉身跟上了樂寧的步伐,并未計較這人走在自己跟前的事情,只不遠不近地墜在她身後,陪着她一路出了地牢,回到院兒裏。
樂寧在院子裏曬了好久的太陽,等到差不多午時,才想起要跟陸必珩夫妻一同用膳的事情,有些茫然地起身往那邊而去。
剛走兩步,她看到在另一邊悠然喝茶的陸宛祯。
察覺到她的目光,陸宛祯放下茶盞,舔了舔自己下唇上殘留的花茶味道,将那最後一點芬芳吞下,才慢慢道:
“沒白陪你一早上,這會兒終于還能想起我。”
樂寧對她有些難為情的笑了笑,擡手輕輕刮了刮自己的臉頰,同她道:“殿下的關懷我心領了,郁悶一早上了,如今我已好些了!”
“沒有愁眉苦臉了,你看!”
樂寧說着擡手戳到自己的唇邊,給自己手動扯出了一個笑容。
陸宛祯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自己的笑意,看着她的動作,不知為何有些手癢,驀得湊到她的身旁,擡手捏了捏她的臉,感覺到指間仿佛摸到雲朵那般的柔軟。
樂寧略有些吃痛,倒吸了一口涼氣,雙目圓瞪看着她。
陸宛祯又捏了捏,這才解氣道:
“行了,原諒你冷落我一早上這件事了。”
等她終于松手,樂寧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小聲嘀咕:
“是我不跟你計較才對,居然捏這麽用力……”
陸宛祯裝作沒聽見,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在她的前面。
直到快要到陸必珩的院子門口,陸宛祯才減緩了速度,若無其事地走到與她并列的位置上,與她一同入了院子。
……
陸宛祯和樂寧一同入了院子,瞧見在外頭站着的陸必珩,長身而立的男人對陸宛祯略一行禮,喚了一聲:
“儲君。”
陸宛祯倒是不敢在國公府內端着身份,立刻喊道:“舅舅。”
陸必珩點了點頭,看向樂寧,神色溫和許多,就連聲音都刻意放低了許多,對她道:
“你娘親已吩咐人開了席,今日是你回府的好日子,本該在陸家正廳開家宴,想來你應當還不大适應,故而已将家宴往後推了推。”
樂寧笑着應道:“謝阿爺體諒。”
她确實不習慣突來就跟一大家子人一同用餐,尤其是她做主角的情況下。
如今能提前留時間做個心理準備,她實在是松了一口氣,而後又真切地感受到了來自爹娘的關愛。
樂寧對陸必珩夫婦的好感度再提升了稍許,往院內走去,遠遠地就聞到一股香味。
她動了動鼻子,努力分辨:
“這是……烤魚?”
聽見她的聲音,周芫桐從屋內走出,今日她臉上堆起的笑容比以往一年都多,她卻半點未察覺,看向樂寧的眼中仿佛盛着一池秋水。
“阿寧過來了,快進來。”
樂寧乖乖地跟着周芫桐往屋裏走,見到榻上擺着十來個盤子,其中一道散發着霸道味道的正是她方才聞見的烤魚。
當然,她不覺得普通的烤魚能登這大雅之堂,于是好奇地看了看,又仔細分辨了一下其中的味道,驀地亮起了眼睛:
“那道……莫非是傳說中的魚腹藏羊?”
瞧見樂寧的注意力轉到其中一道主菜,周芫桐便溫聲應了她一句:“是,你若是喜歡,用膳之後我便讓那廚子過來同你仔細說說這菜肴如何得做。”
樂寧欣喜地應道:“謝謝阿娘。”
周芫桐見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給她遞了一雙筷子,沖她眨了眨眼睛:“趁你阿爺未來,你可偷偷先嘗一口。”
樂寧被她的語氣逗笑,道:“兒不至于這樣迫切,可等阿爺來後一并用膳,方才是許久未見此菜,有些情難自抑。”
這是她在現代嘗過的菜,屬于魯菜之一。
傳說中魚腹藏羊乃是春秋時期易牙所創,以羊肉、冬筍、香菇等切成米粒狀,加入佐料煸炒後填入魚腹中,而後将魚烤熟,以其鮮味而得名。
更有一說法,言道漢字裏的鮮,最初的繁體寫法是三個魚,因魚乃衆味最鮮,等到這“魚腹藏羊”出現之後,鮮才是如今的魚加羊的模樣。
可見此菜的誘惑力。
樂寧在現代嘗的這菜味道一般,可能是廚子水平問題,也可能是別的什麽。
但如今在另一個時空忽然又見到這味道,一來有些懷念,二來也是真覺着自己離傳說如此近,情懷熏陶下,她難免帶上了期待。
如今只從色、香來判斷,她就知道,這廚子的手藝比起她現代嘗到的要好的多。
這烤魚的技術,與自己的師兄相比,倒是也不分伯仲。
想來能在陸國公府待下去的廚子,也定是有絕活在手中的。
樂寧心中不由期待起來。
……
與此同時。
院落外。
陸宛祯與陸必珩說起樂寧對鄒德全的觀感,而後又十分恭敬地開口道:
“我有一法子,舅舅可聽聽以作參考。”
陸必珩便讓她直言。
陸宛祯說起對鄒德全的處理法子,順道提了一句:“方才他着人給我送話,言道他身後,望安的食肆留于阿寧,因阿寧在食肆中留了許多心血,如此便聊做慰藉。”
陸必珩眼中殺意蹦-射:“他倒是想痛快!”
可他只想除了這閹-人而後快!
陸宛祯沒吭聲,往日裏只見到這位舅舅在朝堂上默不作聲的模樣,更多的是見到他在周芫桐的身邊為妻子添衣的姿态,因未見過陸必珩上陣殺敵時的氣勢,所以這是陸宛祯頭回感受到這位舅舅的殺意。
讓她都不禁有些膽寒。
陸必珩閉了閉眼睛,良久才平息自己的怒氣,開口道:
“若這是阿寧的意思,那便如此。”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左右如今的鄒德全再難對他們一家造成什麽傷害,何況有他在一日,再不會讓任何人傷他妻兒一分,陸必珩在心中如此決定。
陸宛祯點了點頭:“舅舅同舅娘不必再牽挂此事,外甥必命人将事情辦得妥帖。”
陸必珩聽她如此說,抿了抿唇道:
“阿寧一事,還要多謝殿下……”
陸宛祯趕忙推脫:“哪裏,身為陸家人,此事不過是外甥分內之事。”
陸必珩搖了搖頭:“無論如何,殿下于我一家有大恩,日後殿下若有吩咐,我必為殿下鞠躬盡瘁——”
陸宛祯哪敢讓老丈人為自己鞠躬盡瘁:“實不相瞞,我與阿寧相識多年,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為她做些事情,也是應當的。”
陸必珩一聽,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哦?此事我倒是不知……殿下竟與小女有這等交情?”
陸宛祯笑得含蓄。
瞧見她的表情,陸必珩不知想到什麽,忽然試探着開口:“殿下莫非與小女——”
陸宛祯見事情躲不過去,幹脆承認:
“我心悅阿寧已久,有意……請聖人替我與阿寧賜婚。”
作者有話要說: 打游戲去了!!!祝你們愉快!
想了想回來補一句。
要是有人覺得樂寧這麽處理對原主不公平,我這裏就一句話:
第一,她不是自己要穿越的,第二,她對原主負責,誰來對她負責,她憑啥因為別人的苦難背負一條人命?
就這樣,我覺得她這麽處理沒錯,有時候漠視人命開了這個戒,就回不去了,法律的作用,也在于此,大家都是法治社會的人哈。
再ps一下,告別本來是之後判刑的鋪墊,但想了想直接把法治改的明顯點。
唐律:“略□□妾子女者,入三年。”
又因為樂寧身份不同,判的會嚴格一些,但比私自殺了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