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上。
“是這樣的對麽,你怎麽不說話了,還是說,你那天和她去看我是為了氣我嗎?”她的聲音忽然又亢奮起來,“是了,一定是為了氣我,不然你也不會管我,知道了我今晚就要托付初夜,所以立刻就想來救我出去!”
一陣希希索索之後二人沒再說話,栀兒似乎是,抱住了她夫君!?
小狐貍忍了老半天,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推門進去,她覺得她夫君真不懂事,這種時候就應該義正言辭的推開她呀!
“全寺哥……”她輕聲說道:“我從小就喜歡你,其實那個時候是我想要跟着你的,我奶奶誤會了,以為,以為是你迷惑我,你搬走以後我好想你,但又不敢去找你,你上次來看我我好開心,真的!”
依青:“……”還蠻感人的!
“你娶我吧,好嗎,我們現在就走,不,你不用娶我,只要留我在身邊就好!我要求不高的對不對?那個女子可以,我為什麽不行呢?”
他嘆了一聲,似乎是掙脫了她的摟抱。
“對不起,你跟她不一樣!”
不一樣,哪不一樣?依青心口小鹿亂撞,好緊張,他夫君要對她表達愛意麽?
栀兒不甘心的問:“哪不一樣?”
小狐貍豎起耳朵,可是等了半天他也不吭聲。
栀兒又問了一遍,他清冷的聲音才響起來:“你是人,她是妖!”
依青:“……”就這樣?
栀兒愣了半晌:“所以呢,你竟然允許一只妖跟在身邊,枉你還說什麽除妖衛道,你跟妖在一起,衛的什麽道,妖道麽?”
“閉嘴!”他大聲喝道。
小狐貍的心咯噔一下。
“你惱了?”她的語氣中滿是酸意,“你為了她惱我,那必定我在你心中就不如她!”
全寺似乎有些煩躁:“她雖是妖怪,可心性單純,再加上體質特殊,很容易被人盯上,她并沒有做過壞事,身為捉妖人,更要善惡分明,你跟她有什麽可比的,哼,沒成見過,好好的日子不過,自己要往火坑裏跳的人!”
“是,我往火坑裏跳,可我是因為你啊,因為你不喜歡我,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樣才好了,我被你和那個妖女逼的走上這步路!”栀兒哭了,“是你和她逼我的!”
依青:“……”好無理取鬧!
全寺聲音軟了下去:“行了,我以兄長的身份,今日來本就是為了勸你,眼下事情還沒到糟糕的地步,你好好的考慮一下吧,若是想通了,今晚我在後門等你,若你執意要走這一條路,就不必來了,話已至此,我仁至義盡!”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向門的方向而來……
“全寺哥……”栀兒像是要挽留他,帶着哭腔喊了他一聲,也依然沒有阻擋住他的腳步。
全寺拉開了門,依青連忙面靠着牆,站直身子,偷聽的嘴臉十分明顯。
全寺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将臉埋的更低,雖然他目下認不出她來,但到底不能夠給他種下自己喜歡聽牆根的壞映像。
全寺走出一段距離後,終是忍不住又看了這個偷聽者一眼,明明不相識,但他卻偏偏覺出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可是,又實在不知道熟悉在什麽地方,搖搖頭,他最終不再理會,大步走下樓去。
栀兒雙目通紅的站在門口,目送全寺離去的方向十分不舍,也許哭的太過厲害,兩只眼睛腫的如核桃一般,但畢竟姿色在那裏,這麽看也依然楚楚動人。
她偏頭看到偷聽的依青,瞪了她一眼。
依青:“……”
沒辦法這事兒裏頭有她,她不聽不行。
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今晚要去後門嗎?”
栀兒都哭的脫力了,但依然拾起力氣掀了掀紅腫的眼皮:“有病吧你!”
她轉回房間摔上了門,依青看着她緊閉的門,微嘆口氣,她走出幾步後,忽然聽見從栀兒屋裏傳出來的毫不掩飾的哭聲。
依青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哭聲也是只增不減,似乎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她特想去安慰安慰,但又不知道怎麽做。就聽到身後清靈的聲音問她:“你在這裏做什麽?”
她回頭,果然看見阿斓姑娘,看樣子是跟老鸨談完了。
依青笑道:“正好,我有事跟你說呢!”
花滿樓果然是大手筆,鸨母見了阿斓一下就立刻看到了她身上的潛力,給她準備的房間都比的上依青在妖王殿的配置了。
阿斓不急不緩的洗了澡并換了衣服,依青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依然給刺激的小心髒狂跳,她超美,果然是擁有只有藍尾朱雀姐姐可以與之比較的美貌。
她撩了撩濕潤的發絲,舉手投足之間,美的像畫一樣。
“你方才說,有話要跟我講?”
“嗯”依青點點頭,有些興奮:“我先前不是說進來找夫君的嘛,我現在找到了,所以可能做不了你的丫鬟了!”
阿斓并不驚訝,只是眸光淡淡掃過她的臉:“哦?這麽快?”尾音上挑,聽不出情緒,依青有點急了:“怎麽,你說過的,我随時可以走……”
“急什麽,我也沒攔你,只是覺得同你有緣分,可惜罷了,那麽你,預備什麽時候離開?”
她道:“今天晚上,我夫君會在後門接我。”
“哦?”
“嗯。”
阿斓笑了笑,忽然沖她招招手,依青走過去。
阿斓微微一笑,從手腕上褪下一枚白玉的镯子:“好吧,既然如此,我送你一個禮物吧,若是有緣,必會再見!”
依青可高興了,她本來就對阿斓幫助她很感激,而且對方長得美,她就更有好感,她大大方方收下了禮物,并且立刻就帶在手腕上,她只覺得手腕處一片冰涼,“還蠻舒服的!”
阿斓啓唇:“此乃冰玉,驅邪避禍!”
她的視線忽然在她手腕處的縛妖索上停留一下,卻又很快移開,只問:“那是什麽?”
依青指了指縛妖索:“這個?這……是我夫君送我的手鏈!”
華燈初上,花滿樓內畫棟朱簾,燈火璀璨。
公子哥兒,青年才俊正是酒足飯飽之時,尋求歡樂必然是往最快活的地方跑。妓院就是妓院,無論冠以它多麽美妙的名字,多麽雅的涵義都脫不了它俗的本質。而此時的一樓大廳,正在上演今晚的第一支舞:雨過天青。依青和阿斓在樓裏随處轉一轉,就見一男一女相擁着進了房間,兩個人都是情達濃時,彼此都忍不住了,四只手,缭亂的摸着對方,連推門都是用腳。
一樓大廳中央,半米高的臺子上,透過水藍色的紗幔,隐約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在随着音樂起舞,臺子是四方形的,被紗幔圍着,若是從上方是看不到表演的,可是從觀衆入神的眼眸與時不時高亢的叫好聲可以看出,她跳的是極好的,此時的客人除了迫不及待與賣身的妓子窩在房裏辦事以外,大多客人都湧在一樓大廳。二人在三樓倚欄處瞧着,樓下種種,盡收眼底。姑娘們言笑晏晏,尋着自己看對眼的客官搭讪。
阿斓說:“你看,男歡女愛這種事也不外乎就是欲望而已,尋到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卻是頂難!”
舞跳完了,這會子又開始做游戲了,花滿樓的游戲都創造的格外洋氣,例如這個奪牡丹的游戲:官人甲上場,從九名姑娘裏選出一名自己最喜歡的出來,然後壓錢,底錢就是三百兩銀子。接着官人甲可以對選出的這名姑娘進行記憶,然後蒙住他的眼睛,依次從九名姑娘裏選出自己心儀的那位,選對了今晚這姑娘就能陪他了,選錯了,就得再添三百兩。由于蒙眼選人的時候,官人甲可以無條件感覺這姑娘是否是自己之前挑選的,便可以随便摸來摸去的,惹得姑娘們嬌笑連連,底下人看的也是激動異常,歡呼雀躍。所以這個游戲玩的人多,看的人多,直接帶動和刺激了花滿樓的消費。
依青看的熱血沸騰,哪裏聽得到阿斓所言,她覺得她開始明白為什麽藍尾朱雀喜歡混妓院了!等到游戲結束,她才回過神來:“阿斓姐,你方才說什麽?”
她搖搖頭:“沒什麽!”
依青偏過頭:“阿斓姐,你為什麽要來花滿樓呢?”
阿斓看了看下面,回道:“不知,可能是覺得只有呆在熱鬧的地方,才不至于生活的悄無聲息!”
她看向依青:“你喜歡的人看得到摸得着,真好!”
依青:?
“你也有喜歡的人嗎?”
“有!”
依青覺得再說下去這場聊天可能不會愉快,果然:
“我喜歡一個人,久到我都忘記他什麽模樣了,可是他卻不見了,如果他再出現的話,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一定會立刻認出來的,那我這麽多年就沒有白等!”
怎麽,好像還是個挺長的故事。
“依青,時間快到了吧,你去吧,我同你有緣再見了!”
她伸手抱了她一下,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還有,抱歉!”
什麽?她疑惑的看去,卻只有她風華絕代的背影,那麽單薄,就如同一幅山水畫,一時間竟然虛無缥缈,仿佛無法觸摸!
依青搖搖頭,下了摟,避開一對對男女走去了後院,花滿樓後面很大,他問了好幾個人才算走出後門,可是外面的巷子裏卻空無一人,全寺并不在那裏。
她站在牆根處,時間明明到了,他怎麽還沒來,難道是栀兒先出來了,他就把她帶走了?她決定回去看看栀兒是不是還在,就聽見身後一聲暴喝,
“天羅地網!”
☆、第二十三話
依青擡頭一看,一張金黃色的發光紙符正向自己飛過來,随着距離接近,那符紙幻化成一張巨大的光網,所含內力已經讓她頭暈目眩,她定睛,又見一個白胡子道長拿着一炳劍從網後面直沖過來,聲音極其大義凜然:“作惡多端的畫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拿命來!”
“……”
依青精神一震,這又是怎麽回事,她這些日子是跟道長們有仇嗎,個個都找她麻煩?
在這個當口,她有點兒佩服自己,跟着全寺的這些日子,倒是給她養出了臨危不懼的膽色,開玩笑,全寺教給她的防禦之術,難道是擺着看嗎,她一面後退,一面口中念訣,身體周遭立刻被籠上一層強光。她都想好了,那白胡子老道長若敢靠近她,她就能把他反彈的不服老都不行!
“全寺,你來的正好,快快與我一起施法,捉了這只畫妖!”
畫妖畫妖,您老還沒完了?等等,他剛才喊了誰的名字?
依青扭頭看去,孰料,那老道一刻也不松懈,手中寶劍脫手,按照主人意念,直直向她刺來,她暗暗心驚,立刻低聲喚出縛妖索,縛妖索應聲而出,纏住了劍身。
可是這一來一去,既要防禦,又要出招,顯得很是手忙腳亂……
另一邊,全寺正在街角等待栀兒,忽然就聽到這邊響動,繼而感受到濃烈的妖氣,甫一出來,又接到那老道的求助,正要祭出寶劍,瞬間卻聽到那個女子喚了一聲“縛妖索”,回身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法器從面前飛過,這不正是他的麽,前些日子剛剛送給了小狐貍?
他翻身躍起,截住了那一柄劍,低聲念咒,縛妖索也回到他的手腕中,他再低頭看還在拼命施展防禦之術的陌生女子,在這樣關鍵的檔口,她還不忘揚起陌生的面容沖着自己露出驚喜并且憨傻的笑!
全寺恍然,又想到先前在花滿樓看到的那個偷聽女子,他知道她是誰了?能給自己惹上一個又一個麻煩,招惹的妖精們個個拿她當替罪羊還不自知傻樂的,除了胡依青,那還能是誰呢?
他一把鉗住依青的肩膀,帶着她向前急躍,終是躲開了白胡子道長的天羅地網。
依青暗道她夫君手勁兒真大,但還是開心的道:“夫君夫君,你認出我來啦?”
全寺卻不答話,他眸色陰沉的瞧着她,似乎是覺察到什麽,迅速拿起她的手,她手腕之中的那枚由阿瀾贈與她的冰白玉镯便顯現在二人眼前。
依青奇怪,卻也不傻,她立刻想起阿斓那最後一個擁抱以及耳邊的那一聲抱歉,想必這些都是她計算好的了,那麽他們口中的畫妖就是她?太過分了,她咬碎一口銀牙,怪不得九尾白狐勸她別去人間,說她這個性子,在人間活不過第三天,眼下活了這麽多天,怕也得是她遇到全寺了吧!
而全寺,此刻正在思索的是,這東西何以能散發出如此強大的妖氣,不僅掩蓋了胡依青本身的靈氣,并且一遇空氣就極速擴散。這幾日大家一直都在尋找萬惡畫妖,所以基本聚集在一處,再過不久,那群道長一定會尋來。
胡依青,還真會添麻煩!
二人思緒千回百轉之間,卻是說時遲那時快,她手腕中那枚冰白的镯子忽發出一道銀光,就在二人的目光之下,乍然變作一條細短的銀蛇,直直沖向全寺的面門。
全寺的動作也快如閃電,他雙指迅速并準确的捏住那銀蛇的七寸,那蛇動彈不得,口中吐着鮮紅的蛇信子,全寺另一只手指尖聚法,還未來得及發出,那銀蛇就在他指尖裂開,一時間光華四射,卻從那炫目的光華中分裂出更多更小的白色銀梭,直接在空氣中爆開,繼而再擴散……
全寺沒有料到,避無可避,手中先是下意識推開依青,偏頭躲過一條飛來的銀光,另外兩條卻是直竄進他的額頭,那一瞬間,他頭皮一麻,眼前一黑,竟然覺得周身法力被壓制,無法發出,若是強制施法,心肺劇痛,降妖是完全不可能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妖法,但那玉镯本就妖氣通天,所化白蛇更是毒中之毒,并不難猜,這漫天亂飛并且不斷擴散的銀白梭光,就是畫妖之毒。
先前的那白胡子道長提劍追來,不可避免的也被擊中,老道長牛脾氣,強制施行法術,妄想将那毒物逼出體內,不料牽動心肺,毒素侵入血脈,他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倒地不起……
更多的道長從巷子裏圍攻過來,然那東西密集,身手再好也不能躲開,只這一會兒功夫,聞妖氣而來的十幾位道長先後中毒,不止如此,有聽到動靜的百姓也來湊這個熱鬧,有不少同樣中了毒,一時間,滿地呻.吟……
後頭追上來的道長趕到此地,就見空中到處飄着這種東西,一見人,就只往身上去撞,大家只道是來除妖女,眼下見了這等情況,手忙腳亂,哪裏還會關注妖女所在之地,保命更加緊要。
依青滿心愧疚,此刻見全寺閉目運氣,她不敢移動半分,她方才也被那東西擊中,然而卻不像他們這般痛苦萬分,那東西入了體,不痛也不癢,看來阿斓只是想借她之手除了這群道長。她更加懊惱,等他好了,就算罵她一頓,她也毫無怨言。
全寺默念法印,将妖毒聚集在額間,一點黑氣隐隐綽綽。人群中飛奔過來兩個少年。
“師父!”
“師父如何?”
依青擡起欲哭的臉,“不太好!”
全寺睜開眼:“木暖,先布結界,別讓這些東西再去禍害旁人……”他自覺說話已有困難。木暖點頭,立即聯同其他沒有中毒的道長去辦。
“師父!”和煦扶住他,一臉難過。
全寺牽扯嘴角:“別做出這幅鬼樣子出來好麽,怎麽我感覺自己活不了一個時辰了似的!”
他又看一眼依青,看她一臉愧疚泫然欲泣的樣子,無奈:“你轉過去吧,我看着你怕是真活不過一個時辰了!”
依青:“……哦。”
她,就真的轉過去了!
“師父,這位是?”
全寺已沒力氣答話,他閉住眼思索片刻,一邊用法力化解毒氣,他發現,只有用柔和的力量才能壓制并化解妖毒,反而施以剛強之力卻會加速毒性,這是一種吃軟不吃硬的毒物。他要和煦立刻去告訴大家,一面緩緩解毒。不過此回是完全想不通畫妖這般所為是要做什麽了?她若是想将他們一網打盡,這個程度的毒物,只是壓制并不能真的毒死他們,若說是想要依青代替自己成為衆矢之的卻又說不過去,怎麽看,她又在側面保住依青,争取了如此多的時間并不是想她死去。
另一邊,木暖的結界已經完成,那些四處亂飛的銀白梭光在結界中飄散,沒多久,竟像是具有時限一般,漸漸在空氣中消失,衆道長松了口氣,忙着去救倒下去的同行。
這些人只要一恢複,胡依青必定兇多吉少,全寺自嘲,她本身為妖,如此死了也好,從此不再想法子教她防禦之術,不必再顧慮她周全,一心只修己道,日子也能恢複從前的平靜。然而此刻,偏生出一種執拗,因為知道她是什麽樣子的妖,所以見不得她被無辜傷害,做了別人的替罪羔羊,也許是自己答應過要幫她找到夫君,言既出,自然要遵守承諾。
全寺收住真氣,睜開眼睛,他看住依青:“喂,你聽我的,若想活命,就去找她!”
依青聽的一頭霧水:“夫君,叫我去找誰?”
“送你镯子的那個!”
“你都不知道,我……”她正要将自己被王要抓走以及如何機智的逃出來一事說上一說就被全寺打斷:“此事說來話長,容後吧!”他看看漸漸好轉的道長們,慶幸這裏靠近角落,天色又黑,并沒有過多人注意他們。
“你要解釋,也得有命在!”
胡依青此時并不想離開全寺,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他,這些日子又受了委屈,偏生此時還遭人騙了,并害他受傷,她巴不得兩人單獨相處好好跟他訴說一番尋求安慰并将功補過照顧他,可是,全寺已經發了話了。
雖知道多此一舉,她還是小心的問道:“我不去呢?我一點不想離開你。”
全寺:“怎麽不聽話,看不明白嗎,你将他們弄的非死即傷,這些道長個個非等閑,今天不把你挫骨揚灰,哪個能罷休?”語氣很嚴肅,他心中有氣,不知道她好端端待在山上,為何一定要下山來,還結識了那只萬惡畫妖。但看着她愧疚的小模樣,最終口氣又軟了:“這事兒風頭過去,我來找你!”
那白胡子仇老道在業界是無元老級別的人物,號召力就是全寺也及不上,此刻他得和煦施術相救,眼看就有醒轉跡象。
他推她一把:“快走!”
依青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她剛邁進花滿樓的後門,就有一個步履匆匆的女子與她擦身而過。
她轉回頭,聽見那女子尖叫一聲。然後:
“全寺哥,你怎麽了?”
☆、第二十四話
是栀兒。
依青見她跑去蹲在全寺身前,又是撫摸前胸,又是輕拍後背,殷勤的令她分外眼紅,她也想啊,也好想像栀兒那樣照顧受傷的夫君,況且是因為她才受了傷,心裏好愧疚,只有留她在他身邊照顧一二才能緩解。
她緊握拳頭,一跺腳,提腿向他們所在方向而去,在要邁出門的時候,被一只手摁住了肩膀。
耳邊傳來一句細婉的女聲:“你看那群道長,都要好轉過來了,你這麽出去,是想死嗎?”依青轉回頭,看清她在黑暗之中分外魅惑的臉,憤恨的掙開她的手,語氣埋怨:“怪你!”
“你夫君叫你來找我?”她的目光中有一抹複雜之色,繼而自笑自答:“還真是,挺沒想到的!”
轉頭向樓裏走去,她不再看依青,只是催促:“快跟着來吧!”
胡依青心不在焉的坐在桌旁邊,此時她的心完全在全寺身上,哪還能管得下別的。
那阿斓也坐到她的對面,竟不像白日那般冷淡,還主動同她說話,依青想這阿斓一定是對騙了自己心存愧疚,但她并不打算原諒她,盡管她是一只天真善良,單純可愛的小狐貍,那也是有脾氣的,絕不允許就這麽随随便便上當受騙。
阿斓輕笑:“你還嘔上氣了?我不解釋什麽,但我先前告訴過你,你進了花滿樓是得我幫助,什麽都要付出代價,你既然做不了我的服侍,那就要在這件事上幫我,很公平!”
依青道:“可是你騙我!旁的倒是沒什麽,竟害得夫君受了傷!”
阿斓低笑:“你不怪我利用你,卻在意你夫君的傷!”
她點頭:“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恢複法力,身強體健!”
阿斓奇怪的看看她:“他如果不管我的事,自然能夠平安一生。”她眼睛裏露出恨意。
“是他們,管的也太寬了!”
“你本來就做的不對啊,你殺了那麽多人,既惹惱了除魔降妖的道長,也違背了妖界的法令!”
“哼,法令,也可笑,明明是妖界,卻偏偏弄出什麽可笑的法令,無憂無慮的日子只适合你們這些安逸的貴族,而我們山野妖怪,卻要遵循什麽法令,你說,公不公平?”
見她言辭激動,想來後頭牽扯的又是一段傷心的往事,依青不知說什麽好,沉默一會兒,她語氣軟了下去:“你的所在已經被發現,我夫君恢複身體來找我的話,他們一定會來抓你,雖然你不是什麽好妖怪,但我好言勸你,還是收手,別做壞事了,快藏起來吧,你不是,還在等人嗎?”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在等人!”她回身從梳妝臺的鏡子後面取出了一個匣子,打開,裏面是一個畫軸。
依青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那是什麽?”
她展開,畫軸靈氣四溢,等到依青看清楚,才發現那上面竟然空空如也。
“我便是從這畫裏面下來的,這是我的靈體,每過百年,必須把生人的氣息注入畫軸,持續十日,才能夠延續我的實體,否則我就得留在畫上。”
依青驚訝:“生人的氣息?”
她點頭,顯得十分冷血。
“那麽,被吸走氣息,那些人會怎麽樣?”
“體內沒了生氣,自然是活不成的!”
“你這樣濫殺無辜,那群道長不抓你抓誰?”
阿斓不以為然:“我也沒辦法,我要活着,就必須這樣,不過……”她喃喃:“這世上,什麽都是很公平的,我殺得那些人,也個個不是好人!”
她看向依青,正色道:“十天已過,我如今是正常的人類,我體內的妖力法力,方才已經全部通過玉镯飛散而去,他們想找畫妖都找不到,就算來了,我手無縛雞之力,料想道長們也不會濫殺無辜,不過畫妖沒有,可愛的狐妖倒是有一只。”
依青指了指自己:“我嗎?”
阿斓不置可否:“所以,就看你夫君了,看在他心裏你到底重不重要?我瞧方才奔出去的那姑娘滿臉關切之情,她長得也不賴……雖不知道你的本來面目,但你如今姿色普通,就是怎麽也及不上人家了!”
依青摸摸臉蛋,又跑到鏡子前照了照,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不由得扁了扁嘴,可是若要恢複本來面目,就得去找王要那個壞道士,她才不!
“你說的是沒錯,但我相信我夫君,他一定會來找我!”
胡依青是個沒心沒肺的小狐貍,很快她就忘記了被阿斓欺騙的這一茬事,只是擔憂自己的面目能不能快點恢複,自然也不知道外面發生的變故。
全寺恢複法力之後,其餘道長也同時聚集過來。
白胡子仇道長:“全寺,方才那畫妖,你為何沒有及時劫住她?”
木暖:“仇道長,我師父也中了毒!”
“什麽畫妖啊?”栀兒扶着全寺,她一聽到妖怪二字就激動,她問全寺:“這位道長說的是她嗎,一定是她對不對,你總是……”
“閉嘴!”全寺一聲喝斥,她見他語氣嚴厲,鬧心的委屈,她心心念念關心他,卻要被他吼,可那妖怪卻能讓他如此護着,他待那妖怪果真與衆不同!
“哎呀,仇道長,您也看到了,那妖毒着實厲害,我們這麽多人都無可奈何,又何必全怪全寺道長呢?”
仇道長又狐疑看了看全寺,全寺是年輕一輩中頂厲害的,并且他一向善惡分明,不會做出什麽故意包庇妖怪之事,另外,他也沒理由那麽做,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吧!
仇老嘆口氣,好不容易發現畫妖的妖氣,眼看就能抓住它,卻沒想到又出變故,那畫妖神出鬼沒,他方才使了一招千裏尋蹤,尋找畫妖,奈何再無半點氣息。
“算了,畫妖之事,從長計議吧,此次打草驚蛇,下次再想找到她,怕是頂難。”
阿斓果真不是等閑之輩,她用了短短幾日,就變成了花滿樓的花魁娘子,依青日日等待,可是她夫君始終沒有來,不過作為花魁娘子的貼身服侍,她倒是讨了不少便宜。
“青青妹子,這些桂花糕,是我孝敬您的,在阿斓姐姐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我也想來伺候她,春蘭姑娘脾氣不好,還不慣聽人家說她老,一生氣就打我,我嘴上可從沒說過她,真是受夠了!”
“青青啊,我一見你就喜歡得緊……”手中被塞上熟悉的美妙涼意?“話說,這阿斓姐姐用的是什麽牌子的胭脂,你可得幫我留意留意!”
……
她得到的好處真的太多了,這些日子不但兜裏有錢,還吃胖了,若不是挂念夫君,她都不想走了呢!果然藍尾朱雀姐姐是有些眼力的,這種地方就适合生活。
而且晚上可熱鬧了,無聊了就去花滿樓四處轉上一圈,什麽樣別開生面的大戲都能看到,比畫本子所繪還要精彩!兩女争搶一男,無外乎那個男子俊俏有錢,一男豪擲千金,叫了四五個女的在房間上演xxx大戲,胡依青從門縫裏看的眼紅心跳不能自己,激動萬分……每天晚上換房間偷窺,被發現也沒關系,忘憂鈴一搖,逃之夭夭~
栀兒跑掉的事基本上沒有帶來什麽大的波瀾,畢竟像花滿樓這種地方,每天都有漂亮豔麗的新面孔進來,老鸨給那員外老爺賠了些許銀子,此事做罷,不過依青聽到,她私下裏小蹄子長小蹄子短的說了栀兒不少壞話。
“喂,阿斓姐姐,你教教我怎樣讓我夫君很喜歡很喜歡我好不好?”
阿斓正在對鏡描眉,眉筆勾勒出完美的眉峰,她道:“這種事,我怎麽教你?”末了,她又說:“男人都是一樣,喜歡青春貌美,溫柔體貼的女子!”從鏡子裏看她一眼:“你這個模樣,我又沒法力,幫不了你恢複原樣!”
依青托腮,惆悵萬分:“可就算是從前,我美麗的時候也不像你這般,我夫君對我愛答不理的,一點都不像那些男子瘋魔一般的贊美你!”
她開始描另一邊:“依青,你錯了,你若是追尋那種純真的專一的喜歡,就不應該來問我,更不應該将你的夫君同尋花問柳的男子比較!”她轉過頭:“這妓樓裏魚龍混雜,誰又能真的拖付出真心,就如我今晚要作陪的那位張公子,他花上千兩銀子,為的也只不過是要同我共度春宵,等往後他厭倦了,也會花銀子買別的姑娘歡笑,你說他這樣算是喜歡我?”
依青似懂非懂。
她起身出門,順道囑咐:“老實待在房間裏,別亂跑了,這裏人太雜,沒準被壞蛋抓走,那些道長們來,就抓不到妖怪了!”
依青跟她做了個大鬼臉。
阿斓走後不久,有人敲響了她的門,門開後,她就見前些日子用美食賄賂過她的桑若姐姐,她神色焦急:“青青,你這裏沒別的事吧?”
她點頭:“嗯。”
“那你一定要幫幫我的忙,我這次可全靠你了!”
依青莫名其妙的被她拉進一間華麗的大包房時,才發現一起進來的還有好幾位如同桑若這種姿容二等,少人問津的姑娘,老鸨不動聲色,待到姑娘們都來齊了,她才眉開眼笑,“這位公子,您看,這邊就是我們樓裏最好看的姑娘們了。”
欸?她啥時候變成花滿樓最好看的姑娘之一的,怎麽沒人通知她?依青摸摸臉蛋,難不成容貌回複了?
包間正座的是個年輕公子,唇紅齒白,十分俊俏,周圍的姑娘們均是含羞帶怯,眉目含情的看着他,左右兩側的眼波嗖嗖嗖嗖的發射……以桑若姐姐尤甚。依青轉頭看了一眼她,豁!在她們這些被找來的平庸之姿的襯托之下,她果然分外美麗。依青再看那對面的少年,看起來比木暖大不了多少,這麽小就往妓樓裏跑,家裏人也不管嗎?
他打開手中的折扇搖了兩下,把這屋子裏來亮相的美女們逐個看了一遍,那少年道:“嗯嗯,果然不愧是花滿樓,這些女子個個絕色呢!”
依青:“……”他眼神不好嗎?
衆女子:“……”好開心哦,原來我們也挺美的!
桑若:“……”說好的對比呢,這位小公子是不是瞎?
老鸨心道,乳臭未幹的小子,果真好騙,知名頭的姑娘們現在哪有時間來招待你,呵!心中雖是如此想着,可是帕子一甩,卻對他笑的格外殷勤:“那小公子只管選,喜歡哪個姑娘?”
那公子抿唇一笑:“這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