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孫少逍聽了他挑釁,卻也不氣,他故作不解,問:“這如何是我癡心妄想?夫殷殺了仙君的情人來奪得帝位,仙君本就該對他有恨,你去要了這三滴玲珑血,對他無大害,仙君也能知曉從前往事,怎麽泰恒仙君就是不肯?”
泰恒道:“盈冉自身堕魔,本就留不得……”
“他是被長褚與夫殷兩兄弟聯合騙了,泰恒仙君。”孫少逍眼帶憐憫,“數千年前,瀛洲界有一起帝子檀之亂,屆時夫殷方且五百餘歲,如何與已逾千歲的長褚相争,是盈冉拼死為他奪走了帝子檀。仙君知曉,帝子檀一旦認主便無法更改,長褚本就寵愛這個弟弟,事情也已落定,便也就認了。
“盈冉是夫殷造出的傀儡,夫殷既要坐帝位,如何能留這具見不得光的傀儡,後來他将盈冉改變模樣,遣去魔界,并親手給了盈冉一顆魔種。”孫少逍一笑,“他騙盈冉說,仙魔大戰後會暗地助盈冉坐上魔界尊主之座,兩人一同統治仙魔兩界,偏偏盈冉不舍得長久離開他去魔界,遲遲未用,才逼急了夫殷。
“仙君想必知曉在盈冉心中,夫殷何等重要。”
泰恒閉嘴不答。
孫少逍見他模樣,就知這人已經開始掙紮,便繼續說起那場讓夫殷一戰成名的仙魔大戰。
“衆人皆傳那場大戰中夫殷雖身受重傷,卻拼死親手擒拿了叛将盈冉,殊不知夫殷是故意身受重傷,引得盈冉為求盡快結束戰役,吞下了魔種,才失控屠戮三萬仙魔,徹底堕為了魔頭,而擒下盈冉的,不是夫殷,是僞裝作夫殷的大殿下長褚。
“夫殷與長褚一道欺騙了盈冉吶,泰恒仙君。”
泰恒雙眼幽幽,沉聲答道:“是長褚騙了夫殷與盈冉。”
他像是在堅定自己的想法,甚至重複了一遍,可他卻連尊稱都說得忘了,聽得孫少逍心中只道暢快。
“你自盈冉記憶中看來的不過是殘缺片段。”孫少逍笑,“盈冉多可憐,好不容易知曉夫殷真面目,長褚卻又去騙了他,讓他死前都未看清夫殷究竟是何等蛇蠍心腸。”
泰恒冷冷一笑,“你說了這樣多,想必長褚口中的瀛洲界叛徒,便是你本人罷。”
孫少逍只笑不答。
“叛者之言,本就不可輕信,”泰恒嘲道,“夫殷既是自長褚仙尊手中奪走了帝位,長褚仙尊縱然再寵他,也不至于還願意與他聯手對付盈冉。”
孫少逍搖搖頭,嘆口氣,道:“他們之間自然也有交易,你且去問問,夫殷可是打算日後傳位給長褚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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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說得輕飄,卻如一把重錘,無聲而沉重的敲在了泰恒心上。
孫少逍見他許久不語,便道:“泰恒仙君若仍不信,孫某今日也不逼仙君給出答複,仙君回去打聽打聽便是。”
他一擡手,示意泰恒可以自行離去。
泰恒起身朝外走,孫少逍果然不攔他,卻在他将要出門之際,輕輕說了句:“我看仙君記憶時,發現仙君有一角記憶被封存,仙君許是記不清了。”
泰恒腳步一頓。
孫少逍奇道:“原以為仙君此生只愛過盈冉一人,不曾想仙君早在盈冉之前就有了個心許之人。”
泰恒猛的回過頭來,嘶聲道:“你看見那人了?”
孫少逍笑而不答,只問道:“孫某着實好奇,泰恒仙君與盈冉走到一處,是否是因着在盈冉身上找到了那人的影子。”
泰恒臉色微青,他不答,孫少逍卻自他臉上看出了答案,立時嘲諷的大笑起來。
“天帝當真可憐,做了自己傀儡的替身倒罷了,可惜他至今還不知,連盈冉都是仙君寄情的替身。”
他看着泰恒的神情,微斂起笑容,似是善意的提了建議:“仙君既如此看重那人,也想知曉盈冉究竟為何而死,便早些下定決心,是要繼續蒙在鼓裏,還是要與孫某做這筆交易罷。”
泰恒回了仙宮。
他出現在仙宮大門前時,門前侍衛立刻将他迎進了正殿,夫殷正與潋姬說着話,一見泰恒進來,頓時站起身來,驚喜道:“你回來了?”
泰恒心裏想着孫少逍說的話,渾身上下都難受得厲害,卻還是擺出了平常的模樣,笑道:“臣可是打擾陛下雅興?”
夫殷連忙離了潋姬幾丈遠,擺出鎮定模樣,拾階而下,到了泰恒面前,“仙君說笑了。”
他朝潋姬擺擺手,示意潋姬退下,潋姬不舍的咬着唇看他,見夫殷絲毫不為所動,只好乖巧應了聲是,碎步離開。
泰恒看着潋姬背影,戲谑道:“陛下怎有心讓潋姬仙子來殿上服侍?”
夫殷解釋:“近日清閑,潋姬不知從哪得了消息,便要過來陪我解悶。”
泰恒道:“那眼下潋姬仙子已走了……”
他眼睛看着夫殷,直盯得夫殷手也不知往哪裏擺。
夫殷心慌得厲害了,臉色一板,道:“仙君既來了,就替潋姬擔了差事罷。”
泰恒一笑。
在潋姬面前,夫殷還好玩些小玩意兒,到了泰恒面前,他便覺得自己做什麽都不合适了,左右想了半天,跑到書桌邊鋪了張畫紙,要提筆作畫。
泰恒坐在另一側,手裏拿了本書,看夫殷視線看向自己,訝道:“陛下要畫我?”
夫殷對自己畫技還是十分滿意,“你不願意?”
“陛下後宮佳麗三千,何苦畫我這個大男人?”
夫殷落了筆,“不過打發打發時間。”
他仔細看泰恒面貌,神情平靜,心裏卻在暗自歡喜,畫畫多好,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看着他。
最好每天都畫,每天都看着他,讓泰恒離不開仙宮,讓潮吟無法對泰恒下手。
泰恒有心與夫殷套話,見此時無人打擾,便翻着手中的書,不時與夫殷說些話兒。
夫殷心浸在畫中,有話便答,十足好說話。
泰恒道:“陪了陛下這樣久,陛下後宮中的人,除了潋姬仙子,臣一位也未曾見過呢。”
夫殷險些一筆按在紙上,“不過幾人,見與不見,都無甚關系。”
“陛下是長情之人,想來後宮幾位仙子定然跟了陛下許久。”
夫殷覺察出不對,不悅道:“你問些後宮之事做什麽?”
泰恒無辜道:“閑來聊聊罷了,陛下若是不高興,臣閉嘴便是。”
他說完,果然視線一移,落在書上,再也不開口。
殿中靜了許久,見泰恒一聲不吭,當真一副安靜模樣,夫殷心底暗罵一聲,認命答了句:“潋姬跟我最久,已逾千年。”
泰恒一笑。
夫殷一邊說起後宮幾人的事,一邊腹诽泰恒怎麽就是不吃醋,心裏不高興,語氣便也不好。
忽聞泰恒問了句,“陛下繼位已久,聽陛下此般說道,待仙子們亦是十分關懷,怎麽至今未有仙子孕有子嗣?”
夫殷筆一頓。
他看着紙上已初顯的人形,心中頓時酸疼起來,他一心撲在泰恒身上,泰恒不回應倒也罷了,怎麽還來問這些問題。
面上卻只淡淡答了句:“我不喜幼童。”
泰恒笑道:“陛下怎如此任性。”
他看着夫殷微蹙的眉頭,輕輕問:“若無子嗣,将來這帝位不就無人可繼?”
這沾了墨的筆終是重重按在了紙上。
夫殷洩氣道:“長褚仙尊膝下已有三子,我自有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