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的女人
一夜無眠。
滴水未進。
若不是抽痛的胃提醒着她，她強迫自己喝了碗粥，那人果然，一夜沒有來過，陳笙笙果然來了電話，她按照想好了的，只說自己工作需要出差，但路上耽擱了怕趕回不來，所以才拜托她。
陳笙笙到底沒有多問，只囑咐她注意安全，涼城這邊不用擔心。林糖聽在耳中，鼻間酸了酸，匆匆挂斷了電話，心裏五味雜陳。
一夜的時間，她想了很多，若她出不去，那些人肯定會先給她打電話，到時候，便看她怎麽說了……
若能說動他們還算好的，直接把錢拿走就算完事，但如果來人當她是在耍花樣的話……恐怕情況就不算樂觀了，因為有上個月的事在先，魏爺手下的人，以方東為首的，據說都或輕或重出了事，很難保證……她沒有被記恨，記恨她先不說，更怕他們找不到她，拿陳笙笙撒氣的話……
腦中的畫面沒有在繼續想下去，只是到此為止，她心底便已狠狠抽痛，這種感覺，比自己遭罪更難受……
但越怕什麽越會來什麽似的，她守着電話等着那些人的聯系，但直到下午，已經快要五點的時候，依舊沒有任何電話打進來，時間每過去一秒，她心底的緊張和煩躁便上升一個層次，甚至懷疑是不是手機又停機了？确認手機完好後，她甚至試探性給上個月打給她的那個號碼撥了過去，并不意外的，已經是個空號……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或許要等到晚上再找她，林糖，再稍微等等……
心裏這麽想着，那緊張卻未消除半分，她還是沒忍住，又給陳笙笙發了信息，陳笙笙正好在課間時間，回複得倒快，說并沒有人找她，她還在學校。
看到回複，林糖松了口氣，但心依舊提着，只要她還欠着錢，那些人就不可能放過她，更不可能找不到她便算作罷，可為什麽……一直就沒有消息呢……
煩悶集聚，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就這樣，到了七點還沒有收到電話的時候，她開始沉不住氣了，因為從來沒有一次，那些人聯系她的時間超過這麽晚過，這期間，她不時給陳笙笙發着消息，陳笙笙因在課堂上，只間或回複她一兩次，但饒是這樣，最近一次回複她，也是在半小時之前了……
又等了十幾分鐘，她心底的不安越發濃郁，終于又撥了陳笙笙的電話，電話打通了，卻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聽着裏面冰冷的機械女聲，她呼吸幾乎停滞，不死心的再次撥打過去，但一次打不通還說得過去，一連三次都沒有打通，并且在十分鐘後也沒有收到陳笙笙的回撥，她突然開始慌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陳笙笙應該在學校，課間時間沒有那麽長，即便是去廁所或者臨時有事，也不可能這麽久不回消息？
難道……
她的手機，依舊沒有等到那些人的聯系……
笙笙……
心底的不安讓她再也無法待在這房間，她要出去！
梁琛的手機依舊是打不通的，她瘋了一樣将所有的窗戶都查看一遍，試圖找出哪怕一絲能出去的可能性，但那人的手段她早該想到的，他鐵了心的要關她，又怎麽可能會給她再留機會？
梁琛……
無邊的不安裏，開始生出了憤懑……
那人……
陳笙笙的手機依舊打不通，她上網查了他們學校的電話，假裝是學生家長打過去找她，那邊的老師卻說陳笙笙臨時不舒服，今晚請假了……
腦中轟地一聲，她幾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陳笙笙出事了！
像被困在牢籠的小獸，她焦躁且快要失去理智，目光落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望着外面一望無際的黑暗，她猛地抓起凳子……
——砰！
砸在落地窗。
除了一聲響動，玻璃紋絲不動，她不死心，用了更大的力氣，一下下砸過去，突然……
外面，黑暗中，遠遠的燈光亮起，那是……
他回來了？！
她心髒狂跳，眼睛幾乎不眨的盯着那燈光的靠近，認出是那人的車，她猛地沖到門口，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門鎖輕微的動靜傳來，她猛地打開門，門外的，果然是那人……
“梁琛！”她猛地攥住他的胳膊，“把你的車借我！”
說着，撥開他的手心去奪鑰匙，發現鑰匙不在後，她攥着他胳膊的手更加用力：“笙笙出事了……我知道不關你的事，但是我要去救她，你把車借我！”
她語速很快，眼中通紅，攥着他胳膊的手力道大得驚人。
他看着她，眉眼無波：“你準備去哪裏救？”
“她學校……”話出口，她自己先愣了下，笙笙已經聯系不上，恐怕最不可能的就是還在學校附近……
可是……
心中狂跳，她看着梁琛的眼睛，聲音帶着顫意，“梁琛……你知道……難道你知道笙笙在哪嗎？”
若是別人，她想都不會往這方面去想，可是這人卻是梁琛……
是一個，她猜不透的梁琛。
“你知道是嗎？”她重複道，越發湊近了他，幾乎逼視着他，但眼底卻燃着點點的希望。
在她的目光中，他薄唇微啓，緩緩開口：“她到了魏常的地盤。”
魏常……
就是，魏爺的名字啊……
眼中猛地燃燒一般，她胸腔劇烈起伏。
“要我救她嗎？”
夜風涼如冰，掃在發梢也疼，空寂的木屋前，天地間仿佛只剩她與他，他嗓音低沉，像黑暗裏滋生的誘惑，明知危險，卻無法抗拒。
幾乎毫不猶豫的，她點頭：“梁琛，拜托……救救她……”
那魏爺的手段……
一想到陳笙笙現在很可能遭遇着她想象不到的危險，即便梁琛讓她做什麽，她都毫不遲疑的能去做。
他眼神微眯，狹長的眸底是她看不懂的暗流，“林糖，你可想好，這件事，一旦我出手，不論什麽後果，你都要接受。”
“我知道，”她拳心握緊，眼底堅毅，“梁琛，但我要你保證，保證就算是以後，也要保笙笙的安全。”
她知，他口中的後果，或許比她想象中還要難以承受，但她已別處選擇，憑她一己之力，別說救出陳笙笙，單是她在哪裏怕是都找不到，而求助警方的話……
多等的每一秒，于陳笙笙來說都增加一分危險……
她，等不起……
只能答應，既如此，便索性加大了要求。如她所料，梁琛笑了下，“好。”
說完他轉身向車邊走去，林糖來不及多想，擡腳急急跟上去。
車子發動，她心底的煩躁褪去一些，但沒看到陳笙笙之前，那些不安只多不會少，看着他目視前方開車的模樣，不由道：“你想好法子了嗎？”
他點頭，看她一眼：“魏常不是個善茬，到時，你只管配合些。”
直到車子越開越偏，黑夜裏她的方向感更差了，更何況這裏……
若不是親自到了，她斷然不會相信這裏竟也是在涼城市內……
周遭都是破舊的建築，大多低矮，廢棄了一般，成堆成堆看不清是什麽的東西散落在路上，隐隐的燈光從偶爾幾個房子裏照出來，路的兩側，不時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站着的赤着胳膊的男人，車燈照下，猙獰的紋身入目，她下意識收回目光，心底揪起，笙笙她……在這種地方嗎？
“這是哪裏？”她的緊張又開始多起來，不由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魏常的地盤，”他語氣淡淡，“路邊那些，是他的手下。”
她點點頭，目光落在路上不時冒出來的形狀不一的袋子，似在知道她在想什麽一般，他道：“至于那些，是他收上來的貨。”
“貨？”一瞬間，她想到很多東西，比如，毒品。
他嘴角邪邪揚了下，“你也不要太高估他，畢竟是涼城，他還不敢這麽明目張膽。”
她一愣，意思就是……暗地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是些值錢的東西，”他車子開得很快，不經心般的道：“多的是像你一樣，但給不了現金的人。”
所以，是抵債的東西？
心下微跳，她不由朝那些東西多看了幾眼，照這樣的數量來看，這魏爺比她想象中勢力更大了一些，畢竟這個勾當，很大程度是灰色地帶，稍有不慎就會觸線的……
越想越心驚，看着身邊的人，她心底一絲慶幸，不論如何，他能出手的話，笙笙便有救了！
她轉了頭，目視前方，強迫自己忽略着一些東西，比如……他出現的時機和目的……
幾分鐘後，車子停下，面前也是一座破舊被廢棄了似的房子，至少，外表看來是如此，門口兩側十幾個男人站在那裏，個個高大健碩的模樣，車子停下的一瞬，便有人奔到車前。
梁琛下車，那男人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聽兄弟們說看到梁哥的車了我還說不信，沒想到梁哥還真的到我們這破地方來了，真是榮幸啊榮幸，不知梁哥這次來是？”
梁琛面上也帶笑：“找你們魏爺，談筆生意。”
“哈哈梁哥客氣了，我們魏爺說過，梁哥有事吩咐就好，說什麽生意，不是傷了感情嗎？”嘴裏這麽說，那人做出請的姿勢把梁琛往裏帶，看到随即下車的林糖，他眼中飛快閃過什麽，“梁哥，這位是？”
他雖滿臉堆笑，但打量在林糖身上的目光，卻讓她很不舒服，仿佛蛇信舔在身上一般，惡心又可怕。
梁琛看着那人，眼底笑意冷了些，那人笑容一僵……
竟被他的目光駭到。
“我女人，林糖。”那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他的聲音。
梁琛伸了手，攬過她的肩膀，模樣自然強勢，保護欲十足，“帶路吧。”
“是是是，梁哥和……嫂子，請跟我來！”
林糖被他帶着，機械般的往裏走，知道這聲嫂子并不值錢，但還是……
“待會，見機行事。”
他聲音幾不可聞，微轉了頭，氣息撒在她耳側，她幾乎反應了幾個秒鐘，才輕輕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