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說話的是個老人。
戴着一頂小圓帽, 拄着拐杖，身旁後退半步的位置，站着一個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
秦铮點頭：“好。”
“小晚姐, 剛才那個爺爺就是預訂包廂的客人！”一旁的服務員小聲道。
辛小晚看着秦铮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心裏沒由來不安起來。
算了，不管了。
青天白日的，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吧。
辛小晚敲敲桌子，準備開始認真盤點最近的賬單，可始終不能集中精力。
……
“老爺子, 九叔。”秦铮坐下, 和兩位長輩打招呼。
金老爺子笑了：“铮子還是這麽客氣, 上次見面不是說過，以後喊叔叔的嗎？”
秦铮頓了頓：“金叔。”
似乎秦铮這一聲是什麽靈丹妙藥，金老爺子霎時病痛全消, 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好好好。”
“我聽底下人說，這家餐廳飯菜味道不錯, 來嘗嘗。”金老爺子吃了一筷子魚肉, 點點頭, “是不錯。”
秦铮沉默。
“你吃過飯了？”金老爺子見秦铮不舉筷子，微微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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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心裏嘆息一聲，拿起筷子開吃。
一段飯吃得還算和諧。
九叔适才出去, 選如今包廂裏只有秦铮金老爺子二人。
金老爺子看着秦铮的臉，一時有些失神，似陷入回憶一般。
秦铮沒有打斷他。
許久, 金老爺子嘆息道：“铮子，我是真心誠意想幫幫你。”
秦铮擡頭：“我現在挺好。”
“你父親……”金老爺子遲疑了下，才繼續道，“那年南方有筆生意，可危險太大，雖說利潤很高，我想着安全起見，還是不去為好。”
“可是你父親說，他想去。”
“那年好像是他跟着我的第七年，我還記得當時他說，他已經好久沒回過家鄉了，想着這筆生意談成，就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還給我看過你和你母親的照片。”金老爺子從兜裏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包。
“只是……”
金老爺子一聲長嘆：“從那以後，我們就失去了聯系。”
“約定談事情那天你父親并沒有出現，對方一直等到晚上，察覺出不對，跟我聯系，我派人去查，卻一無所獲。”
“他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金老爺子想點一根煙，但因為手抖一直沒有點着。
秦铮垂眸接過，替他點火。
“我一直在想，那時我要多勸勸他，會不會就不是這樣了。”金老爺子說，“他要是想多往家裏寄錢，可以跟我說，哪裏用得着……”
“我曾派人去你們家鄉找過，只是你們一家三口都不見蹤影，我想着你父親也許是不想再見我，所以才帶着你們離開，也沒想太多，就讓他們回來了。”
“只是沒想到……”
“铮子，你父親小我幾歲，我一直把他當自己親弟弟。”金老爺子說，“你母親已經不在了，父親也……”
“公司能有今天，當年你父親也沒少努力，如今他沒了蹤影，你代替他，元老們不會說什麽。”
秦铮沉默了下，正要開口……
“老板，這份魚丸湯我家老爺子很喜歡，說是吃出了他兒時記憶的味道，想當面謝謝你。”九叔推門進來了。
秦铮一下子繃緊了身子。
……
辛小晚立刻察覺出不對來，下意識看向秦铮，對上他一雙沉沉的眼，一時間汗毛豎立。
“你是廚師？”金老爺子笑呵呵道，“這道湯不錯，我記得小時候我家門前有一條小河，那時家貧，買不起肉，就經常跟着哥哥一起下河摸魚，回到家裏就讓阿媽給做着吃，這魚丸比起其他麻煩，阿媽就做得少，心裏記挂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吃到味道這麽好的。”
辛小晚心裏深吸一口氣，盡量正常應答。
“這魚丸做法還是之前我出去旅游，一家民宿阿姨教給我的，今天能讓您老吃得開心，也算我沒白學了。”她說。
“漂亮人說漂亮話。”金老爺子笑哈哈，“怪不得人人都喜歡……”
他視線所有若無掃過秦铮。
辛小晚臉上跟着笑，實則心裏一直打鼓。
金老爺子又打包一份帶走，辛小晚下去準備，離開之前看了眼秦铮。
秦铮低着頭，似乎沒有注意到她那一眼。
辛小晚心裏着急，可又不敢有什麽大動作，心驚肉跳進了廚房。
之前的話題被打斷，金老爺子似乎也忘了，沒有再續。
沒多久金向安進來，說公司有事，金老爺子就先走了，九叔留下等魚丸湯。
門掩上，九叔淡淡看向秦铮。
“金向安是老爺子收的義子。”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
秦铮點頭：“我知道。”
九叔眼裏閃過贊嘆：“你很好。”
秦铮沒接話。
九叔也不介意，垂眸不語。
氣氛倒是比之前靜谧和諧。
不一會兒，服務員送上打包好的魚丸湯，九叔離開。
秦铮站在門口，看着汽車緩緩而去。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遠處低頭走路的人就像螞蟻一般，他收回視線，看了看自己的手。
正晃神間，一只小手拉着他進屋了。
“他們是不是特意來找你的？”休息室裏，辛小晚急急地問。
秦铮沒跟她客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算是吧。”他回答。
“嘶……”辛小晚挨着他坐下，身子微微前傾，“你是不是惹着他們了？他們是不是要找你麻煩？”
秦铮擡頭，看着眼前辛小晚細細的眉，紅紅的嘴，嘴角勾起一抹笑：“關心我啊？”
辛小晚：“……”
他目光肆意妄為，辛小晚突然記起昨晚他們在用最古老的姿勢時，他好像也是這樣的眼神。
辛小晚不用照鏡子，就知道她現在臉紅了。
怕秦铮看出來，她忙坐直身子，用揉鼻子做掩飾。
“我是怕耽誤我店裏生意！”她小聲道。
秦铮的視線一直沒移開，辛小晚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紅了。
猛地，秦铮一把拽住辛小晚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腿上。
這發生得太突然，辛小晚很明顯愣了一下，她怕撞着，忙用手支着椅背。
這個姿勢就好像她環着秦铮脖子一樣，辛小晚感覺自己滿身都是秦铮的氣息，略有些不自然地想拉開一定的距離。
“上午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秦铮收緊懷抱，辛小晚猛地向前跌去，堪堪碰上秦铮的臉。
鼻間碰鼻間，呼吸的熱氣糾纏在一起。
室內的溫度一點點升高。
“我沒有。”辛小晚咬唇道。
其實真的算不上生氣，只是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
辛小晚心裏嗤笑自己，還真是矯情。
距離太近，辛小晚想要起身，秦铮卻猛地轉動椅子，拉着桌子将辛小晚禁锢其中，按住她的腰把她按下去。
辛小晚：“……”
“你這是做什麽？”她皺眉道。
秦铮抿嘴道：“我生氣。”
辛小晚：“……”
辛小晚覺得秦铮屬于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那種人。
昨天晚上她醉酒，酒精麻痹大腦，再加上生理需求，對秦铮肉體的垂涎，一時順着心意和他發生點什麽，說實話，那都是很正常的。
可是……
怎麽說，秦铮也算是占了個大便宜，他居然還說他生氣？
辛小晚冷笑：“說得好像昨天晚上我給你下迷魂藥似的。”
她一個弱女子，能按着頭不昏腦不漲的他把事兒辦了？
“你昨天說，喜歡我的肉體。”秦铮看到辛小晚猛然瞪大的眼，繼續道，“我覺得不公平。”
“什麽不公平？”辛小晚有些迷糊，道。
“因為……”秦铮坐直身體，一點點逼近辛小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喜歡你。“
我以為，昨天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對我如此。
可不曾想，你只是……
辛小晚腦子有些發懵，她愣愣看着秦铮，覺得耳邊似有一只蒼蠅嗡嗡嗡。
許久，她才勉強平複了心境。
秦铮手一緊：“你不相信？”
辛小晚沒說話。
秦铮定睛看了她一會，突然道：“給我。”
“什麽？”辛小晚一下子瞪大雙眼，這，這裏？
秦铮又說了一遍。
辛小晚臉張紅，抿唇就想給他一巴掌。
“我說的是我的衣服，你想到哪裏去了。”秦铮眼裏飛快劃過一絲笑意，慢吞吞道。
辛小晚：“……”
“給你給你給你！”辛小晚惡狠狠，咬着牙推了他一下，走出休息室。
秦铮笑一聲，在她臨出門之際，又道：“別忘了吃藥。”
辛小晚沒理他，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
秦铮面色如常從休息室出來，撞見出門買調料回來的娟子，若無其事打了個招呼。
回到住的地方，先去樓頂打了幾套拳，想到明天還有工作，想着回去洗漱過後就睡覺，沒想到在走廊裏碰到兩方人馬打架。
“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老板親戚就可以為所欲為！”剛子在最前面，身後是幾個隊裏的兄弟。
“欸！你說對了！我就是仗着我哥！怎麽地吧你！”對面的男人冷哼一聲，“哥哥我好心告訴你，秦铮馬上就要被解雇了，你們這一隊要重新組，你們跟着他混的人，到時候就是求我，我也不會收下你們！”
“放你娘的狗屁！”剛子抓起一旁的掃帚就要打下去，老板表弟忙“哎呦呦”躲開，可不知腳下被誰絆了一下，啪叽一聲摔倒在地。
眼看着棍子就在落下，他尖叫一聲捂着頭向後躲。
“剛子，幹什麽呢？”秦铮大步走過來，奪下了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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