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辛廚房開業了。
開業之前的兩天, 辛小晚和幾個員工去附近的大學裏發印有餐廳信息的卡套。
她們穿着統一的工作服，随便往那一站，便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吸引無數目光。
安瑤也在自己的辦公室和授課的班級替朋友做宣傳, 再加上餐廳開業前三天一律七折，很是熱鬧了幾天。
動靜大得連房東都聽到了風聲。
這天吃過晚飯，他晃晃悠悠轉到這附近，看着門口人來人往的客人，心裏有些後悔當初急着把房子出手。
當時要是提提價錢就好了, 房東心想。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 已經晚上九點多鐘了, 辛小晚錘着腰從廚房出來，喊住正要處理剩菜剩飯的員工，她大致看了眼, 心裏有了個準。
“老板，今天饅頭剩了半筐, 花卷賣完了, 就是好多客人都反應包子不夠, 你看咱們是不是明天多做點？”
“嗯，就多做100個吧。”辛小晚道，“記得還要市場最東邊老王肉鋪的肉, 他家的肉新鮮。”
收拾完餐廳，大家陸陸續續離開，辛小晚打了個哈欠鎖上門, 剛轉身就看到了路燈下的辛爸爸。
對上女兒的目光，辛爸爸咳嗽一聲按滅了煙，不自在地道：“我沒事出來轉轉。”
辛爸爸一如既往沉默寡言，要不是辛小晚開口，估計父女倆一路也說不上一句話。
“爸，幸虧你給我介紹了兩個廚師，要不然我還真忙不過來。”
“嗯。”
“店裏生意不錯，我估摸着等過段時間會更好，到時候天氣也冷了，不如你和我媽別出去擺攤了，到店裏幫忙，我給你們倆開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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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對了，”辛小晚似想到什麽般，笑眯眯道，“房子快裝修好了，等甲醛濃度降下來我就搬出去。”
深秋的風已經有些刺臉，辛小晚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大眼睛，恰逢紅綠燈，辛爸爸捏住手剎，沒說話。
“爸？”辛小晚又喊了一聲。
“咳咳。”辛爸爸低沉的聲音傳來，“那就是你的房間。”
綠燈行。
四周車輛發動，各種聲音不絕于耳，辛小晚眼中卻只有身前這個微微彎着腰不再年輕的男人。
時光流轉，她似乎又回到了年幼時跟着他一起去市場買菜的場景。
夏天她手裏會捏一根甜甜的冰棍。
冬天她手裏會捧着甜糯糯的紅薯。
這算是不太富裕的家庭裏，不善言辭的他關愛女兒的唯一方式。
其實她想說，可以換個口味，不一定每次都是橙子棒冰，除了烤紅薯，栗子其實也不錯。
只是他好像只記得她說過喜歡的這兩個。
“烤紅薯~烤紅薯~香甜軟糯的烤紅薯~”
一家小小的門店外，不知疲倦的喇叭在賣力地吆喝着。
辛爸爸下意識停車，仔細挑選了一個又大又甜的，咳嗽一聲，遞了女兒：“暖暖手。”
辛小晚笑着接過，在辛爸爸繼續開車的時候，伸手攬住他的腰。
辛爸爸身子一僵，背不知不覺挺直，嘴角帶着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笑意。
……
餐廳漸漸步入正軌，這天中午忙過之後，辛小晚有些饞校園裏的麻球，說走就走，換了衣服就走進闊別多年的校園。
還是熟悉的地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咦？那個是新來的老師嗎？以前好像沒見過。”帶着透明罩的食堂工作人員看着陌生的女人小小地驚訝一聲。
和她正聊天的同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皺了皺眉。
“你認識？”同事問。
“也不算認識，在酒吧見過。”女孩略帶矜持地道。
“酒吧？夜色？你什麽時候去的？怎麽也沒告訴我一聲？我說的那個酒你喝了沒有？是不是很好喝。”同事笑道。
“也就一般吧，有人請我喝更貴的酒。”女孩神情輕慢。
說話的同事暗地裏撇撇嘴，又拉着她的胳膊恭維道：“哎呀，曼曼你就是長得漂亮，都沒人請我喝酒，好羨慕你啊。”
說話間，辛小晚過來了。
因為窗口不對外售賣，辛小晚是讓一位同學幫忙刷的卡，端餐盤的時候，意外注意到一個窗口售賣員直直地看向自己。
辛小晚看了眼她的胸牌：許曼。
不認識啊。
“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來這裏拿餐巾紙。”許曼指了指窗口靠牆的抽屜。
原來是這樣，辛小晚對她笑一笑：“謝謝。”
又來了幾個學生，許曼利索地刷卡裝盤，一邊聽幾個學生說閑話。
“啊，那個女生好漂亮啊，你說咱們去要個微信怎麽樣？”
是在說自己嗎？許曼一邊得意，一邊微微翹起蘭花指，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更加柔美，豎起耳朵更加認真聽。
“不好吧，人家在吃飯呢！”
許曼一愣，嗯？
“咦，我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窗口之前的男同學之一看着辛小晚皺了皺眉。
“屁嘞！你這撩妹手段不行！”
“不是！”男同學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她就是最近新開的那個‘辛廚房’的美女廚師！”
同伴還是不信。
男同學急了：“真的！小三兒你忘了，上次咱們倆一起去辛廚房吃面，人手一時不夠我自己去端的面，回來還跟你說裏邊的那個廚師特別漂亮，你不記得了？就是她啊！”
被點名的寝室排名第三的男同學摸摸下巴：“這個事我倒是記得……”
這邊的動靜不小，辛小晚注意到這幾個人的視線，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
這一眼似乎是給了他一個勇氣，男同學上前幾步：“那個，請問你是辛廚房的老板嗎？”
辛小晚點點頭：“是我啊。”
其他人見哥們已經打開局面，也不甘事後，一下子擁過去，七嘴八舌誇贊起辛廚房。
“你們家小菜炒的很好吃，一點都不油膩還十分有滋味。”
“我特別喜歡吃你家的花卷和包子！跟家裏我媽媽做的一樣！”
“你們早上可以賣面嗎？我可以提前預定的！”
辛小晚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自家店的顧客，幾個男同學也不客氣，問過辛小晚沒有同伴之後，當即端着餐盤在辛小晚身邊坐下。
辛小晚喜歡他們的青春洋溢，笑眯眯道：“你們下次去店裏吃飯，找我，我給你們打七折。”
許曼哼了一聲，不過就是個廚子而已，一身油煙味，在酒吧裝什麽成功人士，穿的那麽風騷，肯定是個不老實的！
“小曼，今天的牛肉不錯，我特意給你留了點做碗牛肉面，你快去吃。”餐廳裏的廚師大劉聽着啤酒肚出來道。
一旁的小玲捂着嘴咯咯笑：“大劉你這也忒偏心眼了！就許曼一個人吃牛肉面，合着我就只吃青菜面？”
大劉是個不善言辭的，聞言一張臉都羞紅了，忙擺擺手：“這不就只剩下一人份了嘛！再說你昨天不是吃過了嗎，明天，明天我給你做！”
小玲趴在許曼肩膀上頭笑：“知道你喜歡我們曼曼，偏心是應該的！”
“玲子你胡說啥！趕緊幹活！”大劉被打趣地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忙戴上透明罩進後廚去了。
要擱平常，許曼心裏也許會得意，畢竟大劉雖然模樣差點，可畢竟是本地人，房子車子也都有，更重要的是，他喜歡自己。
餐廳裏這麽多的姑娘，他只喜歡自己。
摸摸手上的手鏈，許曼面上帶有幾分得意。
只是……
晚上下班，許曼特意拐了個彎，從辛廚房門口過，剛巧碰上倒垃圾的兩個員工。
“啧，咱們這生意真好，老板剛才說了，這個月咱們辛苦了，獎金翻倍。”
“咱們店賺的也不少，昨天算賬的時候我不經意聽了一耳朵，除去成本，一天最起碼可是賺這個數。”
燈光昏暗，許曼沒看清那是幾個指頭，只聽見了員工的吸氣聲。
“這麽多？！那咱們老板不是很快就就可以買房買車了？”
“壓根不用等好不好？咱老板自己有房！XX國際聽過沒？寸土寸金的地兒，老板在那可是有一棟別墅！”
許曼坐上公交，沒什麽精神，片刻後拿出手機點開百度搜索XX國際。
……
秦铮回來的時候，許曼正躺在床上生悶氣，問她也不說，秦铮便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看手機。
許曼看他這個不争氣的樣子，一把拿過他的手機：“看看看！整天就知道看看看！別人都知道努力工作升職，你呢？兩年前我認識你，你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秦铮視線從手機上移開，落在她臉上，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
許曼一噎，将手機砸到他身上：“你怎麽就不知道上進呢！”
手腕晃動，瑩瑩一閃。
秦铮目光落在她手腕，許曼一愣，心道一聲糟了，下意識縮回胳膊，見秦铮沒說什麽，忙換了話題。
“唉，我今天在餐廳遇到誰了你猜猜？”
“誰啊。”秦铮漫不經心道。
“就上次咱們在酒吧遇到的那個女人！”許曼道，“她在學校後街的小巷裏開了一間飯館，叫什麽……辛廚房，哎哎，那個女人可有心機了，仗着自己漂亮，中午在餐廳勾三搭四為自己餐廳做廣告呢！那種女人，我可是一點都看不上！”
“行了，你是看見了還是怎麽的！”
“我就是親眼見到的！”許曼聽自己男友不為自己抱不平反而替陌生女人說話，忍不住啾啾啾，“你們男人都是只看外表，看見個長得好看的女的都說人家是好人！說，那天你和她一起出來，是不是背着我……”
真是越說越離譜！
秦铮一把甩開她恨不得戳到自己眼上的手，陰着臉道：“你鬧夠了沒？”
“我鬧？”許曼瞬間炸了毛，哭着喊着撲過去，“你是不是真的和那女的有啥！秦铮，你對得起我嗎你……”
秦铮靜靜看着她，一言不發，許曼被他嚴肅的模樣吓得一怔，也不敢說話了。
“我和別的女人沒啥。”秦铮道，“倒是你，手腕上的鏈子哪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