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李霆鈞一怔, 視線落在辛小晚的臉上:“小晚,你……”
“你這是在做什麽?”辛小晚笑,眼裏波光閃動, “我們已經離婚了, 不是嗎?”
“我知道,可是那都過去了不是嗎?”李霆鈞道,“我想和你重新開始,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
他看着她,滿目誠懇, 可回答他的, 只有沉默, 長久的沉默。
“李霆鈞……”辛小晚的聲音有些哽咽,“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燈光映在她眼裏,好像星星落在清泉裏。
李霆鈞心裏發酸, 道:“小晚,我以前真是太混蛋了!我知道你當時有多委屈, 以後我會加倍補償你!”
辛小晚咬緊嘴唇, 慢慢伸直自己的手。
李霆鈞欣喜不已, 正要繼續為辛小晚戴上戒指的時候,辛小晚後退一步走。
戒指就這樣一點一點退了出去,最後她指尖輕輕碰觸指環, 那涼意似乎從手指一直傳到眼睛裏。
不知道她碰到的緣故,還是李霆鈞手沒拿穩的緣故,戒指掉落, 滾了兩圈,停下來。
“小晚,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戒指?我可以再……”李霆鈞迫切得想抓住點什麽,上前一步就要去抓辛小晚的手。
辛小晚堅定地繼續向後走。
這一步,讓李霆鈞停在原地,他看着辛小晚,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喜歡那個戒指,可是,我不喜歡你。”辛小晚嘴角輕輕上揚,臉頰的酒窩若隐若現,“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為什麽就不肯接受這個事實呢?”
星星是亮的,清泉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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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是,你相信我。”李霆鈞正色道,拍拍自己的胸口,“我發誓,這裏,從今以後,只為你一個人跳動。”
辛小晚笑,學着他的樣子,道:“我沒有生氣,還有,我這裏,再也沒有你的位置。”
空氣裏隐隐傳來一聲嘆息。
天,原來都這麽涼了啊。
李霆鈞握了握有些僵硬的手,眼睛突然被地上的鑽戒閃了下,他彎腰,将戒指托在掌心送了過去。
“這是我的心意。”他道,“你就算不接受我,我也希望你可以接受這枚鑽戒。”
辛小晚看着他遞過來的戒指,一笑:“好。”
李霆鈞眼裏浮現一絲笑意,她還是這麽心軟,可下一秒,笑意就僵在那裏。
辛小晚抓起戒指用力扔了出去。
似一道流星。
這一瞬間,風似乎大了。
“哎呦!誰啊!亂扔垃圾!有沒有一點公德心!”一道飽含怒氣的女聲從遠去傳來,頓了頓,鑽戒又被扔了回來,“那啥,你們繼續。”
辛小晚笑出聲,看着臉色鐵青的李霆鈞,道:“你看,你的心意,不用我說,都有人知道是垃圾。”
李霆鈞沉默許久,開口:“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辛小晚道:“我給過你無數次。”
“你就這麽恨我?”
“恨你?”辛小晚笑一聲,“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四目相對,李霆鈞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胡鬧的日子。
那時的辛小晚,是什麽樣子?他看不清,迷茫地瞪大眼睛,可還是看不清。
迷霧散去,她的臉漸漸清晰,可是……
“李霆鈞,我不恨你,不是還留有餘地,是因為,我連恨,都不想給你。”她這樣說,臉上沒有一點笑意。
辛小晚看着被小可扔到腳邊的戒指,彎腰拾起,放回絲絨盒子裏,合上蓋子,轉身而去。
她綁着高馬尾,一甩一甩的樣子像極了當年他們談戀愛時的樣子。
“小晚,我喜歡你,我想和你一輩子都在一起。”
街邊的小店,樹蔭下的年輕男女,他們拿着廉價的戒指,卻無比甜蜜。
年輕的誓言太清晰,李霆鈞看着那昂貴的紅絲絨盒子,突然想起那枚小小的戒指。
小小的紅色鑽石,不貴,卻滿滿都是心意。
辛小晚看着不遠處隐隐的人影,道:“早點回去吧,路上小心。”
縮頭縮腦之前說離開的實際又拐回來準備在李霆鈞成功之際送上掌聲歡呼聲的衆人:“……”
又笑了一聲,辛小晚進屋。
“那咱們……撤?”一個男人搓搓手道,沒聽到回應扭頭一看,“……艹!你們丢下老子自己跑?”
第二天一早,辛小晚不施粉黛,腳上穿着一雙粉色的水晶鞋,拿着一個小小的行李包,踏着晨霧,坐上小保姆的電動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棟住了七年的房子。
李霆鈞站在二樓窗前,看着她的背影許久。
晨光打進來,窗前一點紅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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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哥?”一個小個子喊了聲,又看看他身邊的兩個人,“是業主家裏出什麽事了嗎?怎麽又叫了你們過來?”是被王建國支走的大毛。
“先回去。”秦铮點了根煙,“大毛你吃飯沒?”
話音未落,大毛的肚子咕嚕嚕響了幾聲,大毛嘿嘿一笑:“建國哥電話也打不通,給公司打電話也沒人接,我想着等建國哥一會兒吧。”
笑着笑着就察覺出這氣氛不對,大毛看看秦铮,又看着低着頭一言不發的王建國,嘶了一聲,收口閉嘴。
“走吧,再玩估計不好打車。”秦铮又吸了一口煙,帶着幾個人漸行漸遠。
小區樓下有個小餐館,秦铮熟練地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做幾個菜送到樓上他房間。
安靜地吃過飯,大毛和另一個人先走了,屋子裏很快就剩秦铮和王建國兩個人。
秦铮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窗戶沒開,煙霧散不出去,王建國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忽的,秦铮抓起板凳就往王建國頭上摔去,王建國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側身躲過去,可不等拉開門跑出去,被秦铮一個大力拉回來摔在地上。
板凳不結實,砸了一下就分成了兩半,王建國還來不及慶幸,密密麻麻的拳頭就落了下來。
“哎呦!秦铮,你瘋了?”
“铮子!別打了!铮子!”
“秦哥!我錯了我錯了!看在咱們是一個村出來的份上……”
噼裏啪啦的聲音傳來,這動靜大得,整個樓道的住戶都探出頭來,都知道那裏邊住的是秦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過去勸一句。
挺着啤酒肚的老板過來,看到這吼了一嗓子:“幹嘛呢幹嘛呢!大晚上不睡覺幹嘛呢!”
大家七嘴八舌喊老板,老板表情不耐地揮揮手:“趕緊回去,白天幹一天活不累咋的?”
等看着大家都回屋了,老板才掏出手絹擦擦額頭的汗,敲門:“铮子。”
屋裏的聲音這才停下,片刻,秦铮光着膀子出來,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脊背上,發出油潤的光。
老板走進去,看着一地的狼藉,不知道要坐哪裏。
秦铮翻翻撿撿,将兩塊木頭重新拼在一起,晃了晃,遞過去。
王建國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看到老板過來,虛虛喊了一聲,他想起來,剛用胳膊撐起上半身就“哎呦”一聲重新倒在地上。
老板看到他這樣,想踢上兩腳解解氣也不知道踢哪裏,最終狠狠罵了幾句,好歹是出了心裏的那口氣。
“铮子,你是不知道下午人家給我打電話,我那怕的呦!住他們那小區的,有哪個不是硬茬?人家想搞咱們,捏捏指頭就夠咱們受得了!”老板嘆道。
頓了頓,他點了根煙:“咱們都是村裏出來的,你們不容易,我也不容易!我這就是小本生意,能接到這麽多活也是靠有個在地産公司當經理的姐夫,眼下出了這麽大的事,我也不能為了他一個把整個公司都填進去!畢竟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啊!”
王建國急道:“老板,我是被迫……”尾音消失在秦铮的眼神裏,不敢再大聲嚷嚷,只小聲嘀咕了一句,“那水真的有問題。”
“老板,我沒有別的意思。”秦铮道,“就是想托你找人問問,他好歹是跟我是同鄉,萬一對方起訴,我這邊也別抓瞎。”
老板聽秦铮這麽一說,倒是認真看了他兩眼,見他不似作假,又嘆了一聲。
這一次,倒是真心誠意許多。
“行,我好歹比你多在這混幾年,認識的人也多點,你既然托我,那我就問問。”老板道,“不過你可要想清楚,萬一對方真的搞他,你恐怕……”
秦铮點頭:“我知道。”
老板知道的多一點,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秦铮認真聽着,誰也沒搭理蹲在地上的王建國。
時間不早了,秦铮送老板離開,回來後,王建國還在。
王建國舔着臉挪過去,谄媚道:“哥!那個事……”
秦铮瞪眼看過去,王建國收了聲,憋了一會兒,又道:“那女人喂我的水,真的有問題!喝了以後,心裏跟着火了一樣!看不清人影,那玩意還硬邦邦的!而且那女的是故意往我身上撲的!”
見秦铮沒制止他,起了興致,繼續道:“那女的好像是那家男人的情兒,他在我身上胡亂摸的時候還提了大老婆的名兒!我猜着,那女的是想刺激刺激那大老婆,在她面前故意和男人那啥。”
秦铮聽他話裏的語氣似乎還很得意,擡眉的瞬間腳就踢了過去,男人一下跪倒在地,許久都沒直起來腰。
秦铮收腳,冷冷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心裏比我清楚!滾回去好好呆着,要是警察過來,你就老實交代!”
王建國縮着脖子不敢吭聲,扶着床慢慢起來,腳步虛浮地走了。
沒多久秦铮的室友回來,也沒問屋裏這麽亂,洗漱後就躺在小床上打起來呼嚕。
秦铮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天花板,沒有一點睡意,倒不是擔心王建國,只是……
噓了口氣,拉開被子蓋上,一翻身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正在睡夢中的秦铮再次被巨大的破門聲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