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韓葭月也在。
她穿着一身米色套裝，頭發盤起，與之前柔弱模樣大不相同，手裏拿着一沓文件，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偶像劇裏都市精英的模樣。
辛小晚視線掃過她，最終落在了李霆鈞身上。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她笑道。
李霆鈞看到辛小晚第一眼就恨不得跳起來，只是韓葭月的手正搭在他椅子上，遲遲沒有移開，這時候他才發現，兩個人的距離竟然如此之近。
“沒有沒有。”李霆鈞急了，也不理會是不是要打到韓葭月，徑直從桌子後邊出來，“我們正在談正、事！”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辛小晚看了韓葭月一眼，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哦，不耽誤你們的正、事就好。”
助理在助理室準備茶點。
有跟他熟識的湊過來打探：“你就不怕打起來？”
助理金絲眼鏡後面的眼神微動，聲音平靜道：“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談生意而已。再說，一個是客人，一個是家人，哪有家人給客人讓地的？”
“哪個是家人，以後說不準啊。”朋友意味深長。
助理不再理會她，端着餐盤出去了。
“好香啊！小晚的手藝沒得說，不愧是伯父的女兒！伯父的店在哪裏？有空也讓我過去嘗嘗。”韓葭月看着辛小晚帶過來的湯，嬌笑道，“我們家阿姨做菜手藝一般，我可得讓她好好學學。”
這話不光聽得助理側目，就連李霆鈞都不禁皺起眉來。
韓葭月一怔，她沒想到李霆鈞會是這個表情。
“謝謝。”辛小晚對助理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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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小晚的聲音拉回了李霆鈞的思緒，韓葭月卻沒慶幸，看着李霆鈞瞅着辛小晚的目光，她握了握拳。
“韓小姐要嘗嘗嗎？”辛小晚遞過來一碗湯。
韓葭月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辛小晚笑笑，李霆鈞皺了皺眉，他剛跟小晚的關系緩和一點，要是小晚再誤會他和韓葭月還拉拉扯扯……
“小晚，我這邊的工作馬上就好，一會咱們一起回家。”他道。
辛小晚臉上剛一喜，就又被韓葭月的話打碎。
“霆鈞，你忘了咱們倆晚上……有約嗎？”韓葭月捏着勺子，“善意”地提醒道。
李霆鈞看着辛小晚灰暗下來的臉，不悅起來。
“你有事就忙吧，別耽誤你們的正事。”辛小晚體貼道，李霆鈞還要說什麽，就聽到辛小晚“咦”了一聲。
她微微傾身貼近，李霆鈞的呼吸頓時屏住。
看着越來越近的辛小晚，他的思緒漸漸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吸引。
韓葭月捏着勺子的手微頓，餘光悄悄注意這邊，卻發現，辛小晚正毫無顧慮地向她看過來。
辛小晚側了側脖子，脖子上暧昧的紅痕清晰可見，她張嘴，無聲說了幾個字。
韓葭月的臉陡然變青。
辛小晚笑了，張狂且得意。
“好了。”她笑着坐直身子，将李霆鈞身上的一根頭發絲捏下，“你也不注意點。”嬌嗔地拍拍他的肩膀。
“小晚，我……”李霆鈞眼睛亮亮。
“喝完了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辛小晚快速起身，又替追上來的李霆鈞拉了拉領帶，雙睛含情，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紅着臉移開視線，“記得早點回家，我……等你。”
李霆鈞心神一蕩，等回過神來，辛小晚已經走了。
看着目光癡纏的李霆鈞，韓葭月冷笑，我輸了？
知道李霆鈞已經心不在焉，韓葭月另約了時間，找了個借口離開。
沒多久，李霆鈞就開着車匆匆離開，坐在咖啡館看着這一切的韓葭月輕蔑地勾起嘴角。
跟她比？比得上嗎？小兒科的手段而已。
·
天氣熱的厲害，秦铮穿着大褲衩在廣場上溜達，看着時間差不多該睡覺了，踩着差不多被磨透的塑料拖鞋回去。
在超市買了兩瓶冰啤，正要上樓的時候，突然聽到女人的叫聲，這裏的房子隔音不好，秦铮也不是毛頭小子，自然知道在辦什麽事。
嗤，這幕天席地的……
然而就在秦铮準備離開的時候，女人的聲音變了。
他皺眉，看了那方向一刻，轉身向着那聲源走去。
“快點把錢給我！你這時間跟說的可不一樣！”
“咋？想白嫖？你個唇膏男老娘沒朝你多要錢就算便宜你了！啊呸！老娘……”
男人似乎被戳住痛處，抓住女人的頭發就往牆上摔：“你個臭……唉唉唉！艹！誰他媽多管閑事？知不知道我是……”
“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滾！”秦铮如天兵降臨，一下子就威懾住了男人。
男人被推了一把，瘦豆芽似的身材板在地上滾了兩圈，看着一身肌肉的秦铮，男人罵罵咧咧，撂了幾句不痛不癢的狠話後忙不疊跑了。
那女人衣服都被扯爛了，也沒理會，只低頭擺弄着被摔壞的手機，嘴裏罵罵咧咧的。
女人披散着頭發，注意到秦铮的視線，神情麻木地擡起頭。
是她？秦铮視線停頓一刻，脫下T恤遞給她：“趕緊回去擦點藥。”
倩倩媚笑不語，接過秦铮的T恤胡亂裹在身上，笑着貼過來。
夏天天熱，她睫毛膏眼線口紅都花了，臉上也一塊一塊的，看起來狼狽不堪。
秦铮躲開，她趔趄了下又靠在了牆上。
“哥，找我呗，我不收你錢。”她笑得放蕩，“都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應當以身相吶，咱們做個一日夫妻，也就算我報恩了。”
秦铮不說話，只靜靜地看着她。
倩倩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她摸摸自己的臉，“秦哥，你是不是嫌棄我啊？”不等秦铮開口，她自顧自道，“其實，我也挺嫌棄我自己的，書上不是有句話嗎？叫什麽一雙胳膊千人枕……”
說着說着，倩倩就哭了。
哭夠了，裹緊秦铮的衣裳就走，也不理會秦铮。
走了兩步又回頭，“秦哥，找我啊，我不收你錢！”對着他擺擺手，臉上還挂着笑。
路燈的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日子都難過，誰也救不了誰。
沒錢的，有錢的，都一樣。
秦铮突然想起一雙清淩淩的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想了好久好久。
·
李霆鈞最近一直想吃肉，可辛小晚例假一直不走，早上在床上磨了她好一會才黑着臉起床。
辛小晚借口不舒服沒有下樓，聽着車子的聲音，踩着地毯走到窗前。
小保姆一進來就看到她穿着睡衣站在窗戶邊，忙“哎呀”一聲關上窗戶：“姐，你最近身體太虛，今天風這麽大，別凍着喽。”
辛小晚掩下眼底情緒，坐在床上打了個哈欠，喝了一小碗粥。
小保姆還要再勸，辛小晚擺擺手：“吃不下。”
小保姆愁的頭發掉一大把：“姐，咱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最近這小日子一直都不準，整個人還忒沒精神，會不會……”
“不用，每年都體檢，就是我最近太累了，你出去吧，我還想睡一會兒。”
小保姆走到門口，看着裹着被子昏睡過去的辛小晚，搖搖頭，關上門走了。
李霆鈞說和韓葭月有正事，也不是撒謊。
韓家最近幾年雖然敗落了不少，可人脈還是有一點的。
她幫着李霆鈞引薦了幾個人，雖然不算大忙，可李霆鈞當時有心和韓葭月接觸，也就承她的情，可現在……
餐廳燈光昏黃，韓葭月臉色不好，低着頭，只能看到她的卷翹的睫毛和粉白的唇瓣，帶着她一貫有的柔弱。
李霆鈞捏着叉子，抿唇問了句：“怎麽了？”
“沒事，一些小事，就不麻煩你了。”她搖頭一笑，眼睛水潤潤的，強裝的鎮定輕易被人識破。
李霆鈞只是禮貌一問，韓葭月不答，他樂得自在，殊不知韓葭月看到他這樣，簡直要咬碎一口銀牙。
“對了，我覺得咱們倆之間的事，你最好和小晚解釋一下。”韓葭月狀似無意開口。
“嗯？”李霆鈞心一緊，擡頭。
“她找了私家偵探調查我。”韓葭月把頭埋得更低了，“我花了好大力氣，才搞到一份她們交易的資料。”
李霆鈞深吸一口氣接過牛皮紙袋，将資料按壓在手下。
“葭月，我們……”他道。
“我們本就沒什麽，清清白白的，不是嗎？”韓葭月擡頭一笑，“如果你需要我出面解釋些什麽，我可以。”頓了頓，“為了你，我可以。”
李霆鈞沉默片刻，避開韓葭月的視線：“謝謝，不過不用了。”
一頓飯吃完，李霆鈞出于禮貌送韓葭月回去。
看着她孤單的背影，李霆鈞忽的生出不忍。
“葭月。”他喊住她。
韓葭月沒有扭頭，聲音有些嘶啞：“嗯？”
“我……”李霆鈞想說他可以給他一筆錢，畢竟現如今她沒有任何收入來源，就當是這一段時間她牽橋搭線的傭金。
話還沒說完，韓葭月猛地轉身抱住他：“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不對，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承認，當初我确實目的不純，想找一個依靠，畢竟你也知道我的處境，那天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你，我說不定就……”
提起那些令自己難堪地往事，韓葭月羞愧地咬住唇瓣，眼淚涓涓細流。
李霆鈞想到自己接到她電話時沖進酒店看到的場景，也是一陣沉默。
胸前的布料很快就被打濕，他卻陡然想起那晚紅着眼的辛小晚，下意識握住韓葭月的胳膊要将她推出去，她卻比自己早一步。
韓葭月苦笑着堅定地松開自己的胳膊，退後兩步，看着李霆鈞道：“酒店的事，我很感激你，你替我付的那些錢，我會盡快還給你，還有那天在辦公室我說的那些話，希望小晚不要介意，我只是……”
笑一聲，她搖頭：“算了，不說了。”
李霆鈞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之前聽說你和小晚之間沒有感情，我還能欺騙自己，可是……我不能做你們之間的第三者。”她看着李霆鈞，又後退一步。
韓葭月不算是頂漂亮的女孩子，可她咬着嘴唇搖搖欲墜的模樣，讓李霆鈞移不開腳，畢竟，都是因為他……
此刻她盯着自己，雙眼滿滿都是情誼。
轟隆一聲，雨滴噼裏啪啦落下，李霆鈞就看到，她的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這樣，就認為他看不到她流淚了嗎？還真是……傻啊！
她可是當年的“雙姝”之一啊……
似乎是禁受不住雨滴的重量，韓葭月晃了兩下，終于暈了過去。
……
挂斷李霆鈞的電話，辛小晚繼續看着窗外。
“姐，宵夜再熱都不好吃了，還等不等啦？”小保姆上來問。
雨滴滴噠噠，辛小晚伸出手掌，雨一滴一滴落在她掌心，有些疼。
嘴角一掀，她道：“不等了。”
她收手垂眸，眼角眉梢似乎被雨滴浸染絲絲涼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