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不願意與他們交談,做父母的怕勾起他更深的情緒,自然也……不敢答話。
“什麽事?”
少頃,房間裏傳來冷冷淡淡的三個字。
對婦人來說,卻已經是莫大的欣慰了——“辦好手續了……”
“晚點走。”莫司哲輕聲說,也不知在對誰,“至少,過完2016年。”
婦人當然不會有異議。
忽地,她看見門把手動了。
兒子走了出來。
他的背影高大卻孱弱,肌膚是病态的蒼白。
背後是拉開的窗簾。
那一剎那,暖絨的色澤鋪天蓋地。
“司哲?!”
她居然看見自己的兒子走到了房門口,蹲在鞋架前思忖了半天。
她看見了什麽——她的兒子要出門?
主動出門?
曾經他連房間門都不出,何況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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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哲!”
“我馬上回來。”莫司哲淡淡說,寄個快遞而已。
邁出門的時候,他的步子遲疑了一下。
這個點去,路上會不會遇見高中同學?他們會……以什麽樣的态度對待他?
腦海中,又浮現與女孩相處的一幕幕畫面。
內心在複雜的掙紮。似有一雙手,扼住他的咽喉。
他忍着痛,邁步——
身影逐漸消失在樓道的轉角。
久違了。
陽光。
***
“江舞!我供你讀書供你上補習班給你買電腦買手機,你就是這麽對我?”
書、作業本和試卷散落了一地。筆記本電腦被扔了出去——還亮着屏幕。好在扔的人到底還是心存理智,扔在了床單上。
可憐的是江舞的書桌。
江舞咬着下唇,低頭看地板。
屏幕上面顯示的是游戲頁面,她挂着號跟搖搖他們組好隊之後就沒有再管,自己去上了學。本以為今天江母還會上一天班,沒想到她下午休息,一回家想收拾女兒的房間,發現開着路由器開着筆記本電腦,開着游戲。
江母很早就看見女兒經常抱着手機玩游戲,卻也沒說什麽。女兒高三學習壓力大,玩點游戲解壓也理所當然。只是這一次,她認為女兒做的太過分了。
人都去了學校上學,電腦卻依然開着挂游戲——她在班上上課的時候是不是也想着家裏的游戲?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女兒帶手機去上課,上課有沒有玩?晚自習有沒有玩?
不得不說最後一點被江母猜到了。
江舞默不作聲,卻死死克制住自己沒有掉下眼淚。
江母幾乎是歇斯底裏地朝她吼:“江舞,電腦我會帶走,以後不要想上了!手機也交出來,要聯系的話我給你換個老年機!”
說罷摔門而去。
江母很少動怒,這回當真是被氣得不輕。
江舞也不好說話。
她玩游戲是事實,不僅玩而且還很沉迷——嗯,還充了不少錢進去,四位數是有了。
這些她不敢說。
說了江母會崩潰的吧。
高考啊,高考……
怎麽就忘了她是個高三生呢。
江母去了她自己的房間睡覺,現在已經接近深夜了。
江舞毫無心情,彎下腰一點一點将地上散亂的書本整理好放回書架,又把筆記本電腦關機重啓。
等到把狼狽的房間收拾好,接近淩晨一點了。
她上了線,重新加入了搖搖的隊伍。
“我翻車了。”她說。“以後我估計上的更少了。”
幾人紛紛問她原因,江舞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說了出來,帶上不少個人色彩的語言。
發完之後,她忽然覺得累了。
阿莫還在線,應該在睡覺。她發消息過來時,阿莫醒了。
“夫君,如果我某天中午之前還沒上游戲,就幫我登陸號吧,簽個到就行。”
賬號十月中旬的時候江舞就給了阿莫,那段時間忙着月考沒時間登陸。
“18XXXXXXXXX,密碼XXXXXXXX。”
阿莫發來一串數字。
江舞:“啊?”
阿莫:“我的賬號。現在登,手機號注冊的,登陸需要驗證碼。一號換一號。”
江舞忍不住笑出聲。
“這是你的手機號?”
“嗯。”
江舞調笑:“我可以打過去嗎?”
當然也只是玩笑。
沒想到阿莫很快回:“可以,24小時暢通。”
唔……
她好像又被撩到了。
江舞醒來時,覺得下腹撕裂般的疼痛。大腦仿佛被什麽東西頂着,稍一皺眉就如同壓到神經,眼前一陣恍惚。
等到江舞去上洗手間,終于沒有忍住吐了出來。
已經虛弱的不行。
她看了一眼表,5:23,她這樣已經難以支撐去上課了。
江母還沒醒,江舞拿着手機給她發了條消息,大致內容是幫忙請個假,轉身又回房間去睡了。
明明本是最親密無間的母女,交流卻要靠手機維持了。
昨天晚上吵架江母氣還沒消,說是說要繳掉她的所有電子産品,到現在依然沒有動靜——到底也只是氣話。女兒只是玩游戲而已,真正意義上沒有做錯什麽。
日歷上顯示着今天的日期。
今天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十八歲,成人的日子。
這還真是……過得糟糕的一個生日。
江舞自嘲地笑了笑,翻身上床睡覺了。
她是被電話吵醒的。
睡着前她特地開了手機的音量,生怕江母打電話來她接不到。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翻了個身,半眯着眼睛接下電話,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虛弱的可以:“您好?”
“您的快遞,可以下樓拿一下嗎?”
電話另一端是陌生的男音,江舞一下子就清醒了。
快遞?
她沒買東西啊。
作者有話要說: 來自夫君の神秘present,get
☆、電話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10:33,江舞撐着床艱難地靠在枕頭上。
“小姐?小姐?方便拿快遞嗎?”
電話的對面很嘈雜,還有電動車和私家車飛馳而過的聲音,江舞隐約覺得有什麽不對,但腦子一片混沌。
“我馬上下來。”
她咳了幾聲。
她套了外套翻身下床,每走一步都覺得頭痛欲裂。匆匆洗了把臉之後望向挂在洗手間的鏡子,鏡子裏的自己毫無形象,眼睛因為昨天深夜躲在被子裏哭愈顯紅腫。
她索性拆了發繩,拿梳子随意梳了幾下,披着頭發就下了樓。
十一月的天寒風飒飒,今年的南方不算冷,但江舞穿的少,剛一走出樓道就被凍得打哆嗦。
她跺了跺腳,小區裏樹木蕭瑟,只有香樟樹的葉子依然固執地泛着綠意。
她一直沿着走到了大門口,也沒有看見快遞員的影子。
這時快遞員又打了電話來。
“你下來了嗎?”
“嗯,你現在在哪裏?”快遞小哥的那一邊已經安靜下來,說話吵鬧聲接近于無。
“我在三中門口,剛剛我聽見打了鈴,你是老師還是學生?”快遞小哥的聲音有不解。
三中門口?
這不是她讀的高中嗎?
江舞晃了下腦袋,讓神智清醒些。
“我沒去上課,在朝陽小區——咳。”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可以等我一下嗎,我走過去。”
許是聽出電話裏的她聲音虛弱一副生病了的樣子,快遞小哥也于心不忍:“我過去吧。你等着。”
江舞所住的小區離學校不遠,兩個紅綠燈的距離,因此才沒去住宿。
她穿的單薄,睡衣雖然毛茸茸但起不到保暖的作用。這個時間點小區裏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連保安都躲在保安室裏看電視取暖,小區顯得空蕩寂寥。
小車悠悠地駛過來,江舞努力眨着眼睛,才勉強看清楚了騎着小車的快遞員。
“叫什麽?”
快遞小哥有着絡腮胡,長得比較兇神惡煞,看見江舞不過一小姑娘面色迷茫地站在那,語氣稍稍放緩了下。
“江舞。”
江舞報了名字,快遞小哥在車上翻倒了一陣,拿出個盒子遞給她:“簽字。”
江舞使勁揉了揉眼睛,她連筆都看不太清了。好在她名字簡短,就是第二個字比劃複雜了點,簽出來的字歪歪扭扭潦草得很。
快遞小哥沒在意這些。他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江舞,忍不住說了幾句:“你一個人?趕緊上樓吧,外面冷。”
江舞的心暖了暖:“謝謝。”
快遞小哥不予答,開着車就離開了。
江舞抱着懷中的盒子。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涼意鑽入衣領,她不由得一個激靈,倒吸一口涼氣。
真是冷啊。
她頓了頓,覺得如果再站在這她就暈倒了。然而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步也走不動。
盒子不大,剛好抱住,但是搖一搖裏面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上面填着的是江舞學校的地址,還有一個電話。江舞沒有看清寄物品的人,眯着眼睛跑進了樓道。
回到家的那一刻,她撲在床上半天不想動。
小腹疼痛難忍叫嚣着,江舞去了衛生間又吐了出來。
昨晚到今早她都沒吃什麽東西,但是就是一直在吐,幾乎把胃裏的胃液都給吐出來了,口腔裏盡是酸味。
她勉強洗了把臉,翻箱倒櫃找到午時茶泡了喝下。剛剛吐了之後感覺舒服了些,可情況依然不樂觀。
肚子裏空空的,明明已經餓了,但她什麽也不想吃。
萬一吃了再吐怎麽辦?
快遞單上填着的電話有幾分眼熟,江舞眨眨眼愣是沒想起在哪見過。直到她拆了盒子,才驚呼出聲——
盒子裏放着畫冊和手辦。
還有幾盒盡是外文的巧克力。
畫冊裏是倩女幽魂的角色圖集,手辦有兩套,五種不同拓本的男刀客與女異人。
江舞喜歡巧克力,盒子裏的巧克力更都是她愛吃的口味。
盒子見了底,最後是一張橙黃色的信紙。
像是天黑下來,雲邊殘霞的顏色,暖暖的橘。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生日快樂
18歲的舞
M】
信紙上的字都是手寫,字跡飄逸而不羁,卻又散漫灑脫。
整張信紙幹淨整潔,就連字都是簡短的幾行,随了那個人的性子。
江舞啞笑了出來。
她知道寄快遞的人是誰了。
她對着電話播了出去。
嘟嘟嘟的一陣忙音過後,就是甜美的女聲錄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忙……”
江舞愣了愣,挂了電話。
她将東西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午時茶的藥效快起了,收拾到一半就覺得頭暈目眩。
将手機放在一旁,她爬上床蓋了被子,不知覺間又睡着了。
吵醒她的又是電話。
江舞睡得迷迷糊糊,憤憤然想要把電話挂掉,手一滑卻按了接聽。
“喂,您好——”
她的聲音有濃濃的起床氣。
房間裏窗簾拉上,分辨不出現在到底幾點,她基本上是睡得天昏地暗不舍晝夜了。
“幾點了,還不起床?不上課?”
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嗓音微啞,華麗又富有磁性。
熟悉的過分。
江舞的手僵住。
她猛地睜開眼睛,坐在床上靜靜地思考了幾分鐘。
她覺得她需要重新規劃下自己的人生觀。
“舞舞?”
電話那邊的人見她半天不說話,又喊了她一聲,低沉又缱绻。
簡單的疊字,從他口中喊出來,卻親密無間又自然。
“抱歉。”江舞沉聲,“讓我冷靜一下。”
莫司哲的唇角彎了。
女孩可能收到他的快遞之後太激動了,電話都打了過來。當時他沒有看見,事後趕忙将電話打過去。
在把手機號交給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好率先邁出一步。
沒想到先撥過來電話的是她。
她打來電話時是怎樣的心态?小鹿亂撞般的忐忑不安?還是像個情窦初開的小姑娘?
不,她本來就是小姑娘。
只是自己播過去之後,聽見她的聲音有被吵醒的怨念。
“舞舞,已經過去三分鐘了。”
莫司哲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
屏幕挂着他和江舞的號。手游早就實現了能夠在電腦上挂號的功能,現在已經能雙開了。
【幫會】楊柳依依:幫主今天特別安靜啊……
【幫會】肉包子打狗:小舞今天沒來學校。班主任早上跟我們說她請假了。她好像是生病了。
【幫會】Answer丶慕:可她的號在線啊 我剛剛給她發消息了沒回我
【幫會】予澈.:昨晚她跟她媽不是吵架了嗎,卧槽,不要一時想不開!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我是莫欺。
“你是……阿莫?阿莫阿莫阿莫?”江舞一臉重複了幾遍他的名字,說到最後因為情緒激動,連連咳嗽出聲。
莫司哲:“嗯,是我。”
江舞:“……我天?!”
【幫會】搖搖、:老實交代吧,你把我未來小妹拐哪去了?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我在跟她打電話。
【幫會】搖搖、:?!!
【幫會】隔壁老王:??都發展到這一步了?
【幫會】狗打肉包子:……卧槽!難怪我打電話顯示她在通話中?
【幫會】肉包子打狗:我的媽呀
“你笑什麽?”江舞皺皺眉,電話那邊有一聲輕笑,不明顯,但她聽得清楚。
“沒事。”
莫司哲掃了電腦屏幕一眼,又發送了一句。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你們這些沒有夫人的人是無法體會到的。
【幫會】晃晃、:……雖然打不過你,但我也很想說,滾!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我繼續跟夫人聊去了。
【幫會】小白小白白:大神你快走吧。。
莫司哲:“幫裏人挺可愛的。”
“哈?”江舞一頭霧水,這算什麽評價= =“阿莫,你……”
“司哲。”莫司哲輕聲說,“叫我司哲。司南的司,哲學的哲。”
……
沉默半晌。
江舞的心都快化了QAQ
什麽病啊咳嗽啊頭疼啊通通都往腦後抛了。
美色就是治病的良藥啊QAQ
可以想象嗎?阿莫【霸道總裁臉】勾唇一笑,用那低啞撩人的聲音湊在她耳邊說:
“叫我司哲。嗯?”
江舞捂臉再捂臉。
她為什麽會腦補出這些東西!!
“呃……司哲……”
江舞支吾了半天。
然而已經沒法組織成完整的語言。
“我叫……江舞,江湖河海的江。”
快遞上寫的就是一個【舞】。
他在游戲上叫阿莫。
現在,是司哲。
阿莫,司哲。
莫司哲,他的名字是莫司哲?
“嗯,舞舞。”莫司哲皺了下眉,她的聲音很低,回他的話總是慢半拍。她同學在幫裏說她沒去上學……“舞舞,不舒服?”
依然沒有人回複。
江舞:嘤嘤嘤大神的聲音好蘇好溫柔她的少女心快化了哪裏顧得上回你話啊QAQ!!
為什麽他能把“舞舞”叫得那麽理所當然!!
“我有點頭疼。”她摸了下額頭,是滾燙的,“吐了幾次,爬起來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莫司哲把眉頭皺得更深。
“吃了藥嗎?沒去醫院?”
這個季節本就容易生病,她說她吐了幾次,腸胃問題?季節性腸胃炎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地雷(づ ̄3 ̄)づ╭~
☆、生日
“嗯……已經吃了。沒去看醫生。”
江舞拎着手機,手肘撐床單下了床。
她拉開了窗簾,光線照進來,秋風掃落葉般的寂寥。今天是個陰天,沒有太陽,就連午後的天空也是昏暗的。
如同黑雲壓城城欲摧。
從翻出的醫藥箱裏找到溫度計夾着,江舞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現在感覺怎麽樣?”
他的眸子深了深。
不過,江舞看不見。
“還好吧……”江舞不确定地說着,穿上了拖鞋。忽地她臉色突變,扔下手機就往洗手間跑。
吐出來的是睡前喝下的藥。
她撐着門站立,一陣虛脫無力感。
這回真的……連水都不敢喝了。
“舞舞?舞舞?”
莫司哲喊了半天電話裏沒人應聲,随後他聽見水龍頭擰開的聲音,背景被嘩啦啦的流水聲占據。
江舞過來開了免提。
“……沒事。”
又吐了這種事情,說出來多尴尬。
“我剛剛是不是打擾到你睡覺了?”莫司哲懊惱。
江舞:“沒有……當然沒有!”
縱使是拔高了幾個音調,她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是有氣無力的。
走起步子時人都在飄。
莫司哲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家裏沒人?”
江舞搖頭。
莫司哲當然看不見,所以她給出了語言上的回複:“就我一個人在家。學校那邊請過假了。”
她本想着下午如果好點就去學校上課,看樣子……情況更差了。
時間差不多,江舞拿出溫度計,那根水銀柱蹿到了39攝氏度多。
“……如果我在你身邊就好了。”
莫司哲嘆聲。
江舞的臉騰地上升了幾個溫度,幾乎跟額頭一樣燙了。
随即,電話裏他的聲音不容置疑:“醫院離你家遠不遠?不要撐着,去看醫生。”
他自己就是小病不治釀成大禍,最終毀了他的高三和高考。
第一附屬醫院就在小區的對面,江舞托着下巴目光瞥向快遞盒。
“不想去。”
她低低地說。像個任性的孩子。
記憶停留下爸爸離開的那一刻,刺鼻的消毒水味奪去了她的意識,還有那潔白的、沒有任何色彩的床單。
冰冷。
殘忍。
莫司哲放緩了語氣:“不要跟我說話了,省着力氣,電話我不會挂,陪着你。去看醫生,乖。”
最後一個字吐出的下意識,稍稍上揚了一個音調。
連他都沒有想到,人的語氣可以放的這麽溫柔。
江舞……的一顆心跳的更快。
她拿着耳機戴上。
額頭的溫度太高,以至于燒得她意識都有點模糊,對面的人把話說的随意,就像他們平時的相處模式那樣。
心中那層隔閡似乎少了。
“你會陪着我?”
江舞的聲音很輕,似在撒嬌。
“嗯。”
莫司哲點頭。
他果真說到做到。
電話一直追随着江舞從電梯裏出來,穿過小區的馬路來到醫院,自己挂了號等到醫生來看。
江舞自己都沒發現她居然有這麽強大的意志,能支撐她這麽久。
護士讓江舞坐在裏面等候去吊水,開了幾劑藥下來,上面龍飛鳳舞的字江舞一個都看不懂。
走來時江舞清醒了些,頭痛欲裂的感覺也淡了。扶手是冰冷的,她趴在上面,不知不覺居然睡着了。
手上還吊着鹽水瓶,電話都忘了挂。
【幫會】予澈.:一點半,我已經失去我的舞舞整整十一個小時了。莫欺,你到底把我家舞舞拐哪去了?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她在醫院。
【幫會】無邊絲雨細如愁:大神,小舞在哪個醫院?等放了學我給她送作業去。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問大神這種問題。
可就覺得無所不能的大神能解答啊╮(╯▽╰)╭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第一附屬醫院,跟她住的地方隔一個紅綠燈。
【幫會】肉包子打狗:……卧槽大神這你都知道?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嗯,沒挂電話。
他聽着電話裏傳來了鳴笛聲,人聲嘈雜,她在往擁擠的地方走。
後來聲音變為人們的吵鬧和醫生的叮囑,有人提到過這家醫院的名字,最後有小孩的哭聲,她應當是在打針。
再然後……她就沒聲音了。
應該是睡着了。
莫司哲這邊很寂靜,他把自動播放幫會語音的按鍵也關了,不是很想吵醒她。
環境保持着安靜。
【幫會】搖搖、:她電話多少,我也要打過去= =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求我?
莫司哲挑了挑唇。
求我也不給你。
【幫會】晃晃、:媳婦兒,我也可以給你打電話啊~
【幫會】搖搖、:→_→
【幫會】Answer丶慕:不吃狗糧!
醫院時不時有人進來,江舞被吵得不行,還是醒了過來。
江舞:Σ( ° △°|||)︴還沒挂電話!
她一看,通話時間接近兩個小時,阿莫就這麽一聲不吭地聽了一個多小時的忙音?
這邊很吵,時不時有小孩子因為不想打針而哭鬧,還有病人的家屬與醫生的争執聲。
江舞覺得自己能睡着……也是心大。
江舞:“你怎麽不挂電話?太浪費錢了!”
藥見效,她說話時都精神了不少,有點底氣了。
莫司哲勾了下嘴角,“不是說陪着你不挂電話嗎?”
江舞:“我睡着啦,醒了再打給你不就好。”
“舞舞,”莫司哲的聲音啞了啞,“不用跟我省錢。”
……明明話這麽暖,可她卻感覺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壕氣QWQ
一瓶鹽水吊完,護士過來換上第二瓶。很年輕,應該是大四的實習生,換的時候看見江舞戴着耳機跟人說話,好奇地問了句:“小姑娘,男朋友?”
說着她又嘆嘆氣,看這小妹妹頂多16,人家都有男朋友了,自己還是個單身狗……嘤嘤嘤。
江舞的臉又不争氣的紅了。
男、男朋友什麽的……
會不會太早了點!?
她也不好回答。
好在護士沒繼續追問,叮囑了幾句就走了。陸續新的病人送上來,她還很忙。
“感覺如何?”
怕尴尬,兩人都默契地避開了剛才護士的問話不談。
“唔……好多了吧。”江舞摸了下額頭,還是燙的。但已經沒之前那麽嚴重了。
“照顧好自己。”
莫司哲嘆了嘆。
成人禮這天進醫院,她也是夠倒黴的了= =
他不太清楚她的狀況,只聽見她偶爾提起她的母親,難道是單親家庭?
單親家庭的人似乎都挺敏感脆弱,她這樣心大的……看來,一定被母親寵的很好。
江舞醒來之後無所事事,抱着一部手機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司……司哲,你在家嗎?好安靜。”
喊出來的時候卡了一下。有時候感覺網絡真是個神奇的東西,明明在網絡上能喊得那麽理所當然,一打電話她就……秒慫。
沒想到進展的這麽快啊,一打電話就互相喚名字了。
都怪他叫的太親切自然了TAT
莫司哲應了聲。
“家裏沒人,我一個人在房間。”
聽他這麽說,江舞忽然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
跟他聊天時他從來不會提起他的家人。
江舞感覺自己問到傷心處,決定換一個話題:“司哲,你是怎麽知道我學校地址的?”
第二遍喊出來之後果然順口多了。
“你在夢島發過你學校的照片。”
她之前說過她在n市,住在市中心。市中心的三中,也就那麽一個。
到網上查一下就出來地址和郵編了。
好吧。
他絕不會承認自己為了查她的地址,偷偷把Q/Q下回來,輸入了幫會群的群號。
感謝qQ,有個功能是加群之前可以看見群主和管理員的Q/Q信息。
繼續感謝江舞,她沒有把Q/Q設置為非好友不可見。
他就順便……把江舞的整個空間給翻了一遍。
地址找不到,但把她的學校翻出來輕而易舉。
再加上她的游戲賬號就是她的手機號,就可以寄東西了。
之前他看見江舞同學也稱她為“舞”,猜想這應該就是她的本名,因而在收件人上填了這個字。
至于生日……
八字合婚上寫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江舞當然不太記得自己以前在夢島發過什麽,聽了莫司哲把話說得這麽輕描淡寫,心中一陣感動。“那你很棒哦~”
莫司哲失笑。
做到這種事情不難,只是有心罷了。
“幫會裏怎麽樣了?”
莫司哲:“幫你挂着號。”
江舞更感動了QAQ
大神這麽暖,簡直二十四孝好男友。
……不。
他們才打了一通電話而已。
游戲裏的夫妻,真的就算談戀愛嗎?
那自己這算是……在網戀?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莫司哲耐心地聽她各種天馬行空,并且給出了附和和回答。
江舞沒舍得挂電話,所以就沒上游戲。
而莫司哲,一邊戴着耳機,一邊在鍵盤上敲下一行行字。
【幫會】搖搖、:都下午了,舞舞怎麽樣了?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醒了。在醫院打針。
【幫會】予澈.:(╯‵□′)╯︵┻━┻那她為什麽不上線!!
學校裏兩點上課,方心悅她們當然不敢玩手機,紛紛下了線,就算是在線也是挂機的。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跟我打電話比上線重要。
【幫會】楊柳依依:你們還沒煲完電話粥???
☆、快樂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嗯。
【幫會】Answer丶慕:她已經徹底抛棄她的未來大姐三姐四姐了【再見】
【幫會】晃晃、:……我呢?
【幫會】搖搖、:男的一邊去。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應該的。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她是我的夫人。
手機屏幕前的衆人:好想穿過網線把這丫的給揍一頓啊!!
咋就越來越不要臉了呢!!
江舞靜靜地聽着莫司哲那邊傳來噼裏啪啦的打字聲。
她想,他一定有一雙優美的手,在鍵盤上敲擊時像是彈奏華美的樂章,任憑音符流瀉指尖。
“怎麽不說話?”
莫司哲勾着唇。
連他都沒有注意到,電話撥通那一刻,嘴角的弧度就沒下去過。
“怕打擾你。”江舞如實說,“上着線麽?”
“嗯,在跟幫裏人聊。”
他也會跟幫裏人聊起天?!
印象裏莫司哲話多的唯一一次就是他們結婚那天。
砸下好幾個大紅包。
再不然就是偶爾當個指揮。
他不喜歡發語音,那次語音指揮……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後面一群人怎麽哄他,他也不肯用語音指揮下去了。
江舞看着心裏甜。
因為,他跟她聊天一直發着語音。
只因為她的一句話。
時間滴答滴答過去,兩瓶鹽水快見了底。
方心悅那邊5:35下了最後一節課,趕緊匆匆忙忙上了線問江舞的情況。
【幫會】肉包子打狗:大神,我們放學了。小舞在醫院的哪?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二號樓,三層。
【幫會】你再靠近我就報警!:她一天沒吃東西,幫她帶碗粥過去。
莫司哲記得醫生說她這兩天盡量不要亂吃東西。
尤其是今天,最好喝清淡的白粥。
況且她上午在睡覺下午在醫院,什麽東西都沒有吃過。
“好你個江舞!!”
吊針拔了後,江舞一手按着手背剛欲走。
坐了一下午,腿都麻了大半。
随即聽見方心悅= =興師問罪般的聲音,來勢洶洶。
吓得她把電話給挂了。
通話時長接近六個小時,江舞特心疼:這是長途啊……要花掉多少話費!
等到方心悅和何諾兩個人走近了,看見江舞走路時力不從心,跑過來扶着她,嘴上不饒人:“老實說,你跟你俠侶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
江舞:“……”
她怎麽知道。
她也想知道他倆這算進展到哪一步啊QAQ
面對方心悅嚴肅的臉,江舞簡直欲哭無淚。
“你們不是還在打電話嗎?大神的聲音是怎麽樣的啊,聽說超級磁超級好聽!”何諾拿出了搖搖他們給自己的爆料。
江舞:“挂了。”
方心悅:“……滾你丫!”
江舞嘆嘆氣:“你晚了一步。”
方心悅:“QA□□A□□AQ大神啊,肖奈啊,楊洋啊!”
江舞:“滾。”
身邊的何諾拎着打包的白粥,表情特別嫌棄:“拿走拿走,你家大神特地讓我們給你帶的。”
江舞一臉懵逼。
“特地!特地!還說醫生說不能加料,但怕你吃不慣所以加點糖!”方心悅說着滿滿都是酸味。
江舞抱着粥,那種眩暈感又來了。
……不是病的。
是被撩的TAT
“喏。”
卻見方心悅又遞了個手提袋過來,裏面裝的全都是各種口味的巧克力,花花綠綠的包裝看得叫人眼花缭亂。
“這是我、何諾,還有幾個一起買的,裝一起了。”方心悅報了幾個名字出來,都是平時跟江舞交好的同學。“生日快樂。”
江舞看着二人。
方心悅俏皮地眨眨眼:“怎麽說我們也認識兩年多,你的生日我們怎麽會不記得。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別再自稱未成年了,惡心我。”
江舞:“嘤嘤嘤。”
果然最後一句才是重點。白感動了。
何諾将手中的幾本書遞來:“作業幫你抄了,這是早上發下來的。老師說你自己先看書,不懂就等好了之後去辦公室找他們。我們也可以幫你。”
說罷又拍拍她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小舞啊,別光顧着談戀愛,要記得你身邊的人也是愛你噠。”
何諾身高接近一米七,比江舞高出一個額頭,伸手剛好摸到她的發頂。
……有種她在摸寵物的感覺。
江舞張開雙臂。
縱然拎滿了東西。
兩個人不明所以:“你又抽什麽風?”
“給你們一個愛的抱抱~”
“……”
江舞抱着一大堆東西回家。
先是将書本和白粥放下,她開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