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槍聲剛落，一陣慘叫聲傳來，喬暖陽朝着聲音發出來的地方瞧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只看見那原本準備朝着許榛一棍子的小混混現在正捂着自己血粼粼的手腕，疼的在地上打滾。
這樣的場面，喬暖陽只有在電視裏才見過，看電視的時候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但是現在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喬暖陽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的人。
“我的場子裏也敢來鬧事，簡直就是找死。”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喬暖陽擡頭就看到了從旁邊巷子裏走過來的人，走在前面的人一看就像是剛剛開口的這位，個子不算是高，有一點胖，留着個平頭，臉上帶着笑意，但是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惹的主兒。
對方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向地上的人，反倒是看向了許榛，看那表情反而有一絲殺雞儆猴的意味在裏頭，喬暖陽心裏也漸漸的緊張了起來，看了一眼許榛，她倒沒有想到許榛壓根就沒有搭理人家的意思，看都不看向說話的人。
這下喬暖陽更加着急了，許榛再怎麽說，那也是人民警察，現在這個“六爺”一看就不像是幹正經勾當的，況且他的手上還拿着槍，這不是犯法的嗎？為什麽許榛并沒有行動，喬暖陽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果然是她太過相信他了！
許榛并沒有管地上那個疼的死去活來的人，他知道死不了人，頂多也就是疼會，他走了過去，将地上的一個發飾撿了起來，瞧了一眼，鉑金做的，還鑲了碎鑽，怪不得被人盯上了，許榛将東西撿了起來，朝着喬暖陽遞了過去，喬暖陽抿了抿嘴，臉色慘白，沒有伸手。
“收好點，在這邊不要拿出來。”許榛開口了，聲音平淡的很，一點都看不出來緊張的樣子，但是就是因為這樣，喬暖陽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猶豫了一會兒，喬暖陽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光是瞥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的手抖的厲害，許榛将東西擱在她手裏，她吸了一口氣，趕緊收了起來。
六爺的手下也沒有多等，上來了兩個人，拖着在地上打滾的人就出去了，許榛知道他們是帶他去了醫院，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六爺倒是個仁慈的主兒。”等到哭喊的聲音漸漸遠去之後，許榛這才開口說了一句，他的語氣裏帶着幾分笑意，但是眼底卻是一片寒冷。
“你認得我？”六爺也打量着許榛，他瞥了一眼許榛的褲腰帶，鼓囊囊的，要麽是同行，要麽是條子，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臉色慘白的人，他又覺得不像是條子了，這女人也不像是女警察。
“a市誰不知道六爺的名聲，多謝六爺搭救，改天一定請六爺吃飯。”許榛這馬屁拍的是溜的很，喬暖陽是緊張的，但是聽到許榛的話之後，臉色又好了一點。
看來是她多想了……
“不錯，小夥子，那就說定了。”六爺走過來拍了拍許榛的肩頭說了一句，許榛的嘴角彎了彎，笑着應了聲，對方就放開了他，笑着朝黑市裏面走了去。
人剛剛走，喬暖陽趕緊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她剛剛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六爺剛走，許榛就皺着眉頭動了動肩，下手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許榛是做過訓練的人，什麽苦什麽疼痛都忍得，但是還是覺得肩頭的那塊骨頭被捏的生疼。
報告說的不假，這個六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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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暖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你剛剛為什麽不報警？”
“我就是警察，還用報什麽。”許榛這次說話倒是客氣了許多，估計也是看着喬暖陽被吓的慘白的面子上才會這麽溫柔的說話，喬暖陽一時半會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普通警察沒用，要出動武警才可以，沒有口頭上說的那麽簡單。”許榛似乎不願意多說。
“哦。”喬暖陽應了一聲。
“要什麽玉石快去看，說不定有你要的貨。”許榛轉移話題說道。
喬暖陽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現在有點想要回去了。
“不用擔心，剛才的事情不會發生了。”許榛說道，今天也是碰巧才遇上了六爺，他來黑市不是一次兩次了，今兒個還是頭回瞧見這六爺。
“你等會就在玉石店等着，我去買點別的就回來，不要亂跑。”許榛叮囑道。
喬暖陽詫異的看着他，許榛是要留下她一個人？喬暖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是最終沒有阻止許榛，果然許榛就不是白白帶她來的，肯定有什麽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喬暖陽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剛剛走進了玉石店，許榛就率先離開了，喬暖陽先開始還忍不住的想要找找對方的身影，但是找了幾次就習慣了，她開始沉下心來看玉石店裏的東西，不得不說，種類還真是狠齊全，包括這稀罕的雞血石，喬暖陽一眼就知道這是個真貨。
她又在其他的商品上掃了掃，雖然說貨的質量是參差不齊，但是沒有二次加工的痕跡，都是原料直接就過來了，有些沙土都還沒有洗幹淨，喬暖陽仔細的看着，她有好幾個都很中意，只是這尺寸沒達到要求。
“這塊多少錢？”喬暖陽猶豫了幾分鐘，最終指着地上的那塊問了句。
“這個尺寸，五千塊。”老板說道。
“這個呢？”喬暖陽又指着架子上的一個問道。
老板還帶着老花眼鏡，喬暖陽文的時候，他頭也不擡，就這樣擡眼用眼珠子看着喬暖陽，這姿勢還怪滲人的。
“這個尺寸的都是五千塊，小的兩千，再大一點的一萬塊。”老板一次性說道。
喬暖陽就喜歡這樣的人，幹脆，她沒有猶豫，還是選擇了第一眼就看到的地上的那塊玉石。
“現在就開切嗎？”老板走過來問道。
“切，不用切完，我看看裏頭的料子就行。”喬暖陽說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眼力準，只要自己的第一刀成功了，後面的基本上就沒有多少誤差了，但是賭石這東西說不準，就算是看好了，有時候切出來還真沒什麽東西。
老板也沒有拒絕，抱起石頭就上了機器，鋸齒在滾動着，石頭貼上去的時候，喬暖陽看到了飛濺的火光，老板的動作很熟練，一面小心翼翼的切了出來，呵！這裏面還怎是有好東西，顏色不錯，雖然沒有特別綠，但是看得出來裏面這含量不小。
“五千塊，玉拿走。”老板也沒有加價，喬暖陽就買了下來了，她現在只想要快點回到杭州，她真是不想待在這個地方，就像是被各種各樣的人監視一樣，像是坐牢房的感覺。
喬暖陽買了玉，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搬不走的，老板已經說了不送貨，她就等着許榛過來，但是喬暖陽等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等到許榛，喬暖陽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
“老板，你真的不送貨？”喬暖陽不放棄，又上前問了句。
老板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兩百塊，幫我把這石頭送出箱子，搭上車可行？”喬暖陽說道。
“我給您送輛小拖車，您自己拉着出去吧。”老板沒有明着拒絕，但是還是拒絕了，只是對方也算是仁義，從櫃臺後拿出來一個帶輪子的木板，又幫喬暖陽把木板上牽了一根線，順便幫她把石頭給擱了上去。
喬暖陽也沒有再強人所難，自己一個人拉着小板車慢悠悠的往巷子口走，她的神經高度緊張，就怕又從哪裏跳出來一個人，但是她咬咬牙，還是準備一個人離開，許榛不在身邊，哪兒都讓她覺得不安全。
路是個上坡路，喬暖陽拉的是氣喘籲籲，她正準備停下來歇一會兒，肩上突然多出來一只手，喬暖陽全身頓時一僵。
“往前走，別回頭。”熟悉的聲音傳來，喘着氣兒。
喬暖陽聽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思，變得更加緊張了，她邁不動腳，感覺像是陷進了沼澤裏，但是她還是僵硬的提起腳步朝前在走，他搭在她肩頭的手變成了攬着她，喬暖陽能夠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力度，很大，推着她往前走。
“六爺，你就這麽把人放了？”看着漸行漸遠的兩個人，六爺身邊的小喽啰忍不住的問道。
“要你廢話？”六爺夾着煙頭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對方的頭，臉色陰沉的厲害……
喬暖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她只知道自己剛剛走出巷子口腿軟的幾乎讓他跌倒，她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但是她怕死，怕死的太慘，不明不白的。
“攔輛車，回旅館。”許榛拉了她一把說道。今天的行動是他自作主張的，不能讓多餘的人知道。他要是去了醫院，這事兒就瞞不住了，上面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再讓他調查925的案子，他已經跟了這個案子好幾年了，不能就這麽放棄。
喬暖陽狠狠的吸了幾口氣，這才擡起頭來看着許榛，許榛的臉色很蒼白，額頭上還冒着汗水，喬暖陽看到了他的不對勁，她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許榛的左手捂着他的腰，喬暖陽靠近一看就看到了黑色衣服上的暗紅色。
“你受傷了！”喬暖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說道。“你現在應該去醫院。”
“醫院不能去。”許榛一着急，用帶着血的手拉住了喬暖陽的手腕，喬暖陽能清楚的感受到手上的黏膩感，那是血，是許榛身上留下來的血，她沒有多問，趕緊招了一輛出租車。
兩個人很快就坐上了出租車，師傅是個老實人，沒有往後面看，估計看了得吓的趕他們出來，許榛身上的血越來越多，但是沒有傷到動脈，不像是槍傷，應該是刀傷……
車子出了城，兩個人又換了一輛出租車，許榛看了眼後面，跟着的尾巴算是甩掉了。
因為一直在催開車的師傅，所以回去的時間比來的時間短多了，到達旅館是在四十分鐘之後，許榛自己的車讓小昆開把他的車從賭石場開回來了，停在了旅館門口。
許榛直接走過去，坐進了車子裏，車裏有準備的急救包，喬暖陽站在車子外面看到許榛把襯衣撕開了，腹部露了出來，一條口子露了出來，血肉模糊，喬暖陽光是看就覺得自己的腰上也開始疼了起來。
“不行，你這傷口不能就這麽纏着，要先消毒。”傷口應該是不深，喬暖陽覺得。
“幫我拿點酒精拿過來。”許榛說，他動手一撕，血都幹了，粘着衣服和傷口，他悶哼一聲，額頭上的汗珠更多了。
“我房裏有，我去拿。”喬暖陽說完就想走，一旁包裹好的玉石也不打算管了。
她剛剛轉身，許榛就一把拉住了她。
“我跟你一起上去。”說完許榛就拎着醫療包從車裏出來了，醫療包擋着傷口，倒是沒人注意他，喬暖陽也趕緊拖着自己的小板車跟了上去。
上樓的時候，傷口又裂的狠些了，鮮血又染紅了一片。
“你坐着，我去弄酒精。”喬暖陽進門就開始翻自己的包包，找到酒精的時候，許榛也坐了下來，喬暖陽抽了一坨醫療棉花用小鑷子夾着，倒了些酒精，不敢朝許榛的傷口貼上去。
“我自己來。”許榛說道。
“我幫你，你忍着點。”喬暖陽說完，心一橫，直接朝着傷口而去，她聽到了許榛抽氣的聲音。
她以為傷口不深，但是很明顯，事實比她想的還要嚴重一點，幸虧沒有大出血！
“你還是去醫院縫幾針比較好。”喬暖陽忍不住的建議道。
“嗯。”許榛應了，但是他知道他不會去，但是他還是應了。
今天果然是大意了，沒想到六爺的警惕性那麽高，他進去沒聽到什麽就被發現了。
上點藥，喬暖陽用繃帶纏好，打了個漂亮的饑結。
“今天多謝你。”許榛站起來，對喬暖陽說道。
“沒事，你去歇着吧，我今天哪兒也不去了，你也不用跟着我。”喬暖陽擺了擺手說道，洗完手的盆子裏已經是一片血色。
許榛“嗯”了一聲就朝門口走去，走到房門前又停了下來，喬暖陽不解的看着他。
許榛似乎有些猶豫的說道：“今天的事情，我希望喬小姐不要告訴其他人。”
“沒問題，我不是多話的人。”喬暖陽一愣，咧開了嘴，笑着說了句。
“謝謝。”許榛也笑了，這是喬暖陽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發自心底的笑容，她真的有那麽一秒鐘失神了，直到許榛離開，喬暖陽才回神。
喬暖陽确實沒有再出去，她已經打了電話給公司，準備明天就回去，回了杭州，這些鬧心的事情就沒有了，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喬暖陽覺得自己還是像做夢一樣……
“六哥，店子裏那塊玉讓人挑走了。”電話裏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什麽人挑的？”六爺右手裏兩顆珠子轉了一圈，三百萬的玉，就這麽給送出去了，他心裏怎麽不疼。
“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是個行家，一眼就瞧中了。六爺上次弄回來的玉……”對方欲言又止。
“把那女人弄來幫我看看，老三說那玉能上幾千萬，我可不信他的屁話！”坐在老爺椅上的人冷哼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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