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人
聽到這話，剛剛進門的林錦兒腳步一頓，眼神微微閃爍。
孟嘉嘉偏頭問她：“怎麽了？”
林錦兒搖了搖頭，她望着後面那塊黑板，故意放大音量，“就是覺得某些人臉皮真夠厚的。”
說完，又微微轉頭問身側的孟嘉嘉，語氣裏帶了點幸災樂禍，“你說是誰幫你出得這口惡氣啊？”
聞言，孟嘉嘉挑了挑眉，她瞧了一眼林錦兒，低垂着眼，略有所思。
不一會兒。
只見她眼波一轉，悠悠道，“無論是誰，我都認為做得不大妥當。”
林錦兒：“為什麽？”
孟嘉嘉沒有回答，她擡頭直視前方。恰好與陳妮的目光相撞，她朝着不遠處的陳妮，微微勾唇。
陳妮：“……”
在孟嘉嘉與林錦兒進來的那一刻，陳妮似有所感地擡頭看了一眼。自然也聽見了林錦兒挖苦她的話，但陳妮心大，沒放在心上。
衆人在孟嘉嘉望來的那一眼，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心裏暗暗猜測，會不會拿小本本記她們不早讀啊。
有幾個膽小的，趁着沒人注意，已經回到了座位上學習了。留下的，都是比較膽大的。
對着這群人，陳妮明亮地笑道，“都回去早讀吧，今天我肯定能弄好板報的。”
說完，她湊近幾步，伸手拉了拉夏冰冰的衣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晚上還得麻煩你跟我加下班了。”
夏冰冰抹了抹眼角，點點頭。
先前那幾個口不擇言的女生，見孟嘉嘉仍是笑臉迎人，半分脾氣都沒有。頓時覺得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情着實有些憋。
聞言，她們特別有默契的擡了擡下巴，冷哼一聲便走了。雖然讓陳妮哭的計劃失敗了，但輸也要輸得漂亮。
一小部分來湊熱鬧的同學見沒熱鬧了，也紛紛散了。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就這樣被陳妮巧妙地化解了。
其實說陳妮心大，也不恰當吧。她未穿書前活了二十幾年，這種小把戲自然是沒什麽好放在心上的。更何況，她現在的感受是新奇大于氣憤，所以……
不過，如果這樣的小動作，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她可就不會就這麽好說話了。
想到這，陳妮将剩餘的顏料拿出來，重新開始調色。
―
周珂奕捧着一堆數學作業本走進來，只覺周圍氣氛有些怪異。他将作業本放到講臺上，才擡頭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
後面那幹淨過分的黑板……
他微微擰眉，擡腳便往教室後面走去。
“這黑板……”他站在陳妮身後，抿了抿唇，沒有說下去。
“有人惡作劇呗，沒事。”陳妮回頭瞅了一眼周珂奕，笑盈盈地說。
周珂奕只覺心裏有股火，越燒越旺。他皺着眉，“你就這樣放任不管了？我就怕有一就會有二。”
陳妮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才湊過身，小聲說，“安啦，我自有辦法，說不定晚上就能揪出來了。”
說完，她還俏皮的向周珂奕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
上課時，李湛也注意到這突發的狀況。只見他将書放在講臺上，收斂了笑意，高聲問，“後面的板報是怎麽回事？”
仿佛被自己的猜測吓到了，緊接着，他一臉的不可置信，“難道這是要标新立異？”
下面立馬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釋起來了。
“老師，我們一大早過來，就發現出好的板報被人擦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麽人，被擦得幹幹淨淨。”
“我覺得都可以換個宣傳委員了。”不知道誰小聲說了一句。
陳妮一直都樂呵呵地聽着他們幫她解釋，多好啊，都不用她浪費精力了。直到這火燒到自己身上來，她咧着的嘴瞬間就挂下來了。
不能忍。
她頭腦一熱，趕忙接過話，“老師，我保證明天能讓你看到滿意的答案。”
所以，不要想換掉我，想都不要想啊。
―
所以這就是上午那個信誓旦旦的自己？
啊啊啊啊，現在陳妮只要一回想起，在衆目睽睽之下她跟老師做的保證……就悔恨交加。
現在，她與周珂奕蹲在教室的前門，等着那個小人主動現身。沒錯，根據小說的尿性以及他們帶腦子的分析，這小人一定！肯定！必須！會再來搞破壞的。
只是，他們蹲了一個小時，還是沒見一個人影。
陳妮戳了戳周珂奕的肩膀，偏頭小聲問，“會不會沒人來啊？”
身旁一陣陣女兒香争先恐後地鑽進鼻子裏，讓周珂奕的臉頰有些發燙。他稍稍離陳妮遠一些，心思漸漸飄遠。
聞言，他頗有些心不在焉，“會來吧。”
陳妮輕嘆一聲，重新打起了精神，“再等十分鐘，沒人來我們就回去。”随後又幽幽地補充了一句，“不然我們得睡教室了。”
周珂奕也只是點點頭，沒有言語。
這時，走廊由遠及近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格拉――”
後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在昏暗中，兩人頗有些默契地屏住了呼吸。
只見一個比較嬌小的黑影從門外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她來到那塊黑板前，嗤笑一聲。
這一聲笑，在寂靜的教室裏顯得尤為響亮。
緊接着，便聽到她喃喃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啊。”
借着走廊微弱的燈光，她兩腳踩上了凳子，手裏舉着東西，正準備動作。
“啪嗒――”整個教室的燈亮了。
黑影舉着的手一頓，立馬轉身。等看清楚了教室前面站着的兩個人時，她面上一慌，手裏的東西掉落在地。
映入眼簾的是一瓶綠色的“NEVER ”，市面上專門清洗顏料的噴霧。
她微微張大嘴巴，眼裏滿是驚慌失措，似乎是完全沒有料到。
六目相對。
陳妮眼睛瞪得溜圓，她望着那個人，驚訝道，“林錦兒，怎麽會是你？”
她怎麽也沒想到，原來這背後使勁兒蹦噠的人竟會是林錦兒。這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人。
林錦兒有些慌亂的下了凳子，她站在一旁，強裝鎮定。不一會兒，便聽她說，“怎麽了？我就是來看看的。”
陳妮好笑的白了她一眼，她看了一眼地上的“NEVER”，別有深意道，“所以你這是來幫我的？”
林錦兒被戳破心思，她像是破罐子破摔般指着周珂奕，語氣激動地說，“誰讓你搶人男朋友，也不怪人家要來報複你。”
聞言，周珂奕眉頭緊鎖，突兀地發問，“所以是孟嘉嘉叫你來的？”
陳妮偏頭望了他一眼，沒說話。
林錦兒擡了擡下巴，語氣不屑道，“你不配知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給你錢還不如給條狗呢，起碼狗還會汪汪叫兩聲。”
這話算是碰到陳妮的逆鱗了，她護犢子般走到周珂奕的面前，氣勢洶洶地問，“你說誰呢！”
周珂奕微微抿唇，看着面前護着他的陳妮，心暖暖的。
林錦兒冷哼一聲，她似是不屑置辯，彎下腰撿起那瓶“NEVER”，打算離開。
“你這就想走了？”陳妮舉起手裏的手機，問她，“我都錄好了，不怕明天我告老師？”
林錦兒的氣勢一瞬間就弱了下來，她捏着拳頭，死死地盯着陳妮，“你居然玩陰的？”
“本來我是想得過且過的，只是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就別怪我了。”陳妮冷着一張小臉，她頗有些生氣地說，“我最讨厭嘴臭的人。”
空氣好像停滞了一秒……
只見林錦兒突然跑上前，意圖搶陳妮的手機。千鈞一發之際，周珂奕将陳妮拉到身後，伸手攔住了她。
“啊”
她腳步一頓，由于慣性，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林錦兒只覺膝蓋、手掌火辣辣的疼，眼裏泛起了生理性的鹽水。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擡起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望着周珂奕，“你讓她把視頻删了吧。”
沒等周珂奕說話，後面的陳妮探出頭，白了她一眼，“抱歉，裝可憐沒用。因為我們瞎，看不到。”
說完，陳妮就拉着周珂奕，幹脆利落地走了。
地上的林錦兒，定定地盯着他倆遠去的背影，竟然詭異地笑出聲。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來評板報的評委都驚呆了。這畫的也太好看了吧，整個以藍色為基調的水彩畫，結合“考風考紀”的主題，簡直讓人眼前一亮。
“這水彩畫畫的很好看啊。”一個戴眼鏡的女老師不由感慨一聲。
“看來還是有一定功底的。”另一個男老師接話道。
後面兩個老師，沒發表意見，只是默默地拿出了兜裏的手機，連拍了幾張。
半晌後，幾位老師頗有默契地在紙上打了分。李湛剛剛進門的時候，正好趕上幾個老師出去。
其中有個老師，笑眯眯地打趣他，“看來這桂冠要被你們班摘去了哦。”
李湛客氣地笑了笑，算是回應了。待他們走遠，他收斂了笑意，眼神沉沉地望向某處。
“林錦兒，出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