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報私仇
次日天色微明，父子倆便随着青丘部落的衆人一同加緊趕路。翻越了一座小小的山頭，楚雄終于看到了一片荒蕪的草原。草原上，一座三十米長的平整石臺，顯得有些蕭瑟。
這就是所謂的演武原麽？不過他也能理解，在這個近乎原始社會的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很簡陋。
石臺周圍，陸陸續續來了附近各部落的代表。一般而言，有各部落的族長，以及最強悍的勇士。至于上臺比試的，則只有一個名額。哪個代表最終獲勝，他所在的部落就會是随後三年的頭領部落。成為頭領部落，就有了更多的權力，也意味着更多的財富。
在這個實力為尊的社會中，這種選舉頭目的方式确實很容易理解。
當太陽升起三竿的時候，十六部族的人已經到齊。一名頭插華麗雉羽、身披虎皮的中年壯漢穩步登臺。此人，便是連續九年的頭領部族滄風部落的族長——淩猛，也是大烏山諸部落唯一的一名強大魂武。
淩猛環視了一下略顯紛亂的現場，高聲說道：“各部落的族長和勇士們！本來諸位齊聚此處，乃是為了選出下一任的頭領部族。但是非常不巧的是，我們大烏山諸部落遇到大麻煩了！”
此言一出，臺下一片嘩然。按照大烏山的規定，假如遇到緊急突發事件，這選舉頭領部族的比試确實可以延後。但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淩猛在此時提出來，不是拿衆人當兒戲嗎？
淩猛或許早就猜到會是這種情景，卻也不在乎。他咳嗽了一聲，繼而大聲說道：“請諸位聽我把話說完！前日，此處附近的黑岩部落遭遇了獸妖襲擊，死亡族人三十餘口！不知這等事情，可算緊急？！”
聽到“獸妖”二字，所有人頓時又從憤慨之中冷靜下來。這的确是極其兇險、極其可怕的事情，确實當得起“緊急”二字！
就像人類武者修煉達到一定的等級，會進階為強大的魂武一樣。猛獸若是修為提升到一定的境界，也會成為強悍無匹的獸妖。而且，獸妖由于其本身的強悍天賦，甚至比魂武更加強大可怕！
“黑岩族長，你來說一說吧！”淩猛說了一句，便将目光投向臺下一個黑矮壯實的中年男子。
那黑岩族長登臺之後，大聲道：“前日夜裏，一頭豹型獸妖帶領二十餘頭生猛的兇獸，沖入了我黑岩部落，當夜便殺死我族人三十七人！我胳膊上這道傷口，也是一頭青狼所留下的。單是那青狼，就不亞于九等武者的實力……”
聽了黑岩族長的敘述，衆人越發心驚。一頭獸妖就已經非常恐怖了，若是再加上二十多頭實力強悍的猛獸，如何應對？要知道，十六部族的第一勇士們，也往往就是六七等武者。或許三兩人加起來，也就勉強對付一頭青狼。
至于其他的勇士，實力更低。
淩猛看了看震驚中的諸人，慷慨說道：“諸位，卻也不要驚恐。如今聚集在這演武原的，都是咱們十六部族最勇敢、最強大的戰士！我們聯合在一起，定然能夠将這些猛獸趕出去！若是大家沒有意見，下面我将宣布此次聯合圍攻獸妖的計劃！”
這等重大事宜，确實應該由頭領部族的族長來決定，這也是大烏山一直以來的規矩。但是随着計劃的宣布，青丘等三個部落明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讓青丘、森木、赤水三部落作為前鋒，主動踏入獸妖頻繁出沒的區域，其餘十三部落作為後應。若是十六部落全部進入，估計由于陣勢浩大，會打草驚蛇。
話說得好聽！而衆所周知的是，這三個部落和滄風部落的關系一直不是很好。也就是說，淩猛此次的計劃，擺明了就是讓這三個不聽話的部落去送死！
大敵當前，卻還想着算計同伴，這種做法實在令人不齒。哪怕是其他一些部落，也覺得淩猛做得有些過分。
森木、赤水兩個部落，雖然沒有強大的魂武，但卻分別都有兩三名九等武者，也是滄風部落之外最強的兩個。一直以來，這兩個部落都對滄風部落的頭領位置，構成了極大的挑戰。看樣子，淩猛此次是鐵了心削弱森木和赤水兩部落的實力了。
至于青丘部落，一直以來都是十六部落中排名倒數一兩位的，對于滄風部落不會構成威脅。但是，也正是由于實力低微，所以漁獵所得一向很少，對于滄風部落的孝敬也幾乎沒有過。自己的族人都在溫飽線上掙紮呢，哪有什麽多餘的財貨？
更致命的是，青丘部落的族長乙昊有個漂亮聰慧的女兒，被淩猛的兒子所看中。淩猛派人提親，卻遭到了乙昊的拒絕。原因很簡單，淩猛那兒子除了一副好皮囊，整日裏就是個游手好閑、貪戀美色的主兒，實在不是東西。
由此，青丘部落也算是徹底得罪了淩猛。故而這一次，也被歸入了炮灰的行列。
公報私仇！青丘族長乙昊小聲罵了句。
聲音很低，但淩猛的耳根似乎動了動，只不過不動聲色。作為一名魂武強者，耳聰目明的程度遠遠超乎常人。不過他心中還是冷冷一笑：不知好歹的東西，今日便讓你青丘部落的好手死個淨絕！
幾乎是在十三部落憐憫的目光中，青丘、森木和赤水三部落的好手悉數上路。雖然心中懷着同樣的憤恨，但是頭領部族的命令卻不得違抗，這是大烏山的規矩。而且三部落也知道，哪怕強行反抗，自己也不是淩猛等人的對手。看淩猛身後近二十名滄風部落的好手，就知道淩猛是有備而來。
身後的演武原上，淩猛看着青丘、森木和赤水三部落離去，心中頗有些得意。這一次，三個刺頭部落的好手，必然一舉傾覆。此後再也沒人能夠危及自己的地位，同時也起到了殺雞駭猴的作用。
那黑岩部落族長悄悄走到淩猛身邊，低聲說道：“頭領，諸犍大妖那邊，将來還要供奉大量人肉的。希望頭領體諒我黑岩族，這個……”
“此番你立了大功，我不會忘了！人肉供奉？到森木他們三族去取便是，哼！”僅此一言，淩猛便不再言語，而黑岩族長也終于放心。
兩人是在竊竊私語，幸虧沒人聽到。若是旁人聽到了“諸犍”這個詞，估計會當即吓得魂不附體。
諸犍！即便剛出生的諸犍，也具有大妖的實力。哪怕是一二十個淩猛這樣的初等魂武，在它面前也只是任憑宰割的份兒！
當然，楚雄父子更不會想到，等待自己會是這麽變态的東西。
※※※
此次，青丘部落除了族長乙昊、楚雄父子，還有其他三人，共六人。森木和赤水也分別有六人，加在一起也就是十八人。讓這區區十八人，深入以獸妖為首的二十多頭強大猛獸的聚集地，絕對的送死！
當然，即便是炮灰，也有等級高低。一路上，森木和赤水兩部落的人走的很近，卻刻意疏遠青丘部落的人。必要的時候，森木和赤水的好手聯合一起，或許還有逃生的機會。在他們看來，一直實力最弱的青丘部落，簡直就是累贅。
對于這一切，大家心知肚明。特別是青丘部落的幾個族人，雖然有些憤慨，卻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的部族太弱了呢？不過，到時候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或許會大吃一驚的。你們想不到吧，我們青丘部落，如今也已經有了楚雲這樣的八等武者了呢！
當然，楚雲和楚雄這對奇怪的父子，依舊是那種雲淡風輕的神色，似乎絲毫不注意，也不在乎。只見楚雄懷抱那只溫順的青狐，背着粗劣的長刀緩步而行。步法不是很快，但節奏感很強。每一步踏出，似乎都在楚雲兩步之間。
楚雲左腳踏出，後面的楚雄踏出右腳；繼而是楚雲邁出右腳，再接着是楚雄擡起左腳……一路行走了十幾裏，哪怕山路崎岖，卻始終沒有破壞這種節奏。
這對父子行路，簡直就像合為一體的猛獸！這種默契，或許來自心神和感應，絕非尋常的訓練所能做到。
前方，一名赤水部落的妖豔女子無意回頭，終于發覺了這種詭異，當即驚駭不已。青丘部落，何時出現了這種強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