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馬文才陰沉沉地站在我們面前,眼神兇狠,仿佛捉奸現場,我擡眼看着他,莫名地心虛,還有一絲負罪感?
“文才兄…”
“你聽我解釋…”
他無言,轉身就要走。我迅速站起身試圖拉住他,梁山伯突然失去倚靠的東西,栽在地上硬生生被弄醒了。
馬文才甩開我,大步往前走。“喂喂喂。”怎麽一個個都這麽讓人不省心。
顧不上那麽多,追上馬文才解釋清楚是要緊。還好他也不是真的要跑,這一出了梁山伯的視線他就被我追上了。
這個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馬文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拉住他的袖子,氣喘籲籲地開始解釋。
他甩開,冷哼了一聲,轉頭氣勢洶洶地看着我,“說什麽最好的朋友,我看你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你的山伯吧!”
“我…”此時任何的辯解都是那麽蒼白,他好像更加生氣了,猛地把我按在一旁的山石上,瘋了似的大吼:“別忘了你是個女人!”
我心下一驚,慌慌張張地捂住他的嘴,這麽大聲是想全書院的人都聽見嗎?他一直盯着我的臉,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眼神一轉,掙開我的手,“還是說,你對梁山伯根本就不是兄弟之情?”
天吶,他的想象力可真豐富。對梁山伯這麽多偏見,他身上帶着多少醋罐子啊?
“你誤會了。”我用力推開他,轉換了身形把他按在山石上,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怔了怔,溫順得跟只貓一樣。我湊近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馬公子,你這麽在意我做什麽?我就是說我喜歡梁山伯,你又能怎樣?”馬文才:“我…”
見他那貌似是委屈的樣子,我得意地大笑起來,“你一個大男人,這麽小氣做什麽?梁山伯他不就是靠着我睡了一覺嗎?來來來…”我更加靠近他,“本姑娘的肩你想靠多久靠多久。”
他眼神突然狠厲起來,握了我的手腕,反客為主,又把我按住了,“我不管你跟梁山伯走多近,阿瀾!我不許你喜歡上他。”
他的語氣極盡溫柔,雖然內容還是一貫的霸道欠揍,我卻又被他撩動了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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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眯眯地眨了眨眼,又十分無辜地看着他,“我對梁山伯沒有沒有過那種感情。你,信不信我?”他咄咄逼人的氣勢這才消減下去。
趁他愣神之際,我湊近他在他臉上印下一吻,他明顯頓住了,愣愣地看着我,對我的這一舉動很是震驚,話頭也就此止住。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不敢承認他喜歡我。呵,馬文才,我就跟你耗吧,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他放開我,還默默地與我拉開了一段距離,眼神亂得無處安放。
哈哈哈,一點都經不住撩撥的馬可愛。不敢想象我們尼山書院老大馬大爺也有慫的時候。
“喂,喂,喂!文才兄。”他,落荒而逃,攔都攔不住。
“文才兄他怎麽了?”梁山伯突然出現,無聲無息的,吓我一跳。我摸着下巴露出神秘一笑,“他啊,害羞了。”
“害羞?”梁山伯開始摸不着頭腦了。
不知道馬文才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從那天以後天天尾随我。我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我去飯堂,他跟我後邊兒,我上課,不管旁邊一開始是誰,最後都會變成馬文才,那些學習被他一個眼神就能吓走。我在書院閑逛他也總是跟在後邊兒。最奇怪的是,從來不進藏書樓的他也開始天天往藏書樓跑,并成功取代梁山伯,成了每天待在藏書樓時間最長的人。
他這到底是要幹嘛?扮演密探零零七?這麽明顯的行為看起來很奇怪唉!
盡管書院裏人們一個個有多不正常,炎熱的夏天也即将過去。轉眼已快立秋。書院裏雞飛狗跳的生活仍在繼續。
後山的野菊、牽牛,講堂外的紫薇、木芙蓉不知什麽時候都已悄悄開放。
陵姑娘的心思再也沒有花在陸輕羽身上過,荀巨伯對蘭姑娘的苦戀卻一直沒有止息。
我一如往常百無聊賴地在藏書樓裏守書,看清晨的陽光透過葉縫灑在窗邊,而馬文才就靜靜地坐在那裏讀兵書。
其實現在本該是上課時間,我因為不舒服就跟夫子請了假,意料之中的,馬文才那厮也跟了過來…但擋不住這大好的時光。
這裏就只有我和馬文才,講堂那邊許是夫子在講課,整個書院都透着一股寧靜,偶爾能聽見幾聲叽叽喳喳的鳥叫,不時夾雜着馬文才翻書的聲音。
斑駁的光點打在他臉上,只見他眉目間氣質飛揚,薄唇禁閉,一貫的桀骜,又十分專注的樣子。一陣山風拂過,帶着初開的木犀清香,使他衣袂微動,他卻仍是專注地看着手中的書,神色自若,未有絲毫動容。
這樣的場景讓我想起曾經看過的電影裏的男主角,同樣是清俊的少年,又帶着同樣的青澀,那麽馬文才他是否也同那少年一樣,逃避着內心的情感呢?
我看得如癡如醉,然後就…睡着了。我是被陵姑娘的大叫聲吵醒的,那時馬文才也還在窗邊,想來我是睡着沒多久,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辰,睡眼迷蒙地看向門口時,就見到怒氣沖沖的陵姑娘,她徑直沖向了她以前時常臨幸的書架,發了瘋似的把那些話本啊,為婦之道書一通亂掀,連馬文才喜歡看的兵書也都慘遭毒手。
她口裏一邊罵着,“大騙子,又騙我,你們這些讀書的沒有一個心腸是好的。”說着又轉怒為悲,哭得梨花帶雨,“說什麽不喜歡,說什麽要專心讀書,原來都是騙人的借口。”“若是沒有今天這一遭,打算騙我到什麽時候?是不是不想讓我知道?”“混蛋,一個個的都是混蛋。”“……”
她的怒氣值太高,殺傷力太強,我不敢靠近。馬文才又一向不喜歡管閑事,便眼看着她把那些書都掀了下去。姑奶奶,你生氣歸生氣,千萬別毀壞了無辜的寶貝書啊。
可是,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又實在令人費解。最近沒什麽人招惹到她吧?她和陸輕羽也很少有什麽交集了呀,還是說,這些都是表象?不知道他們兩個私下裏又發生了什麽。仔細想來,他們的不想見是多麽的刻意。
起初我以為陵姑娘是又過了她的三分鐘熱度,追了一段時間的陸輕羽就失去了興趣,現在看來并不是那麽簡單。聽她言語間好像是陸輕羽欺騙了她?唉,陸兄怎麽就不長點心呢,我的教訓擺在前面還不夠他借鑒的嗎?
一大摞書亂七八糟地攤在地上,陵姑娘下完毒手可算是消停了。她抹了抹臉上的淚,臨走前還狠狠瞪了我一眼。感受到她森森的惡意,實在是不了解發生了什麽,自問最近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兒,我跟那些書一樣無辜的哇!
她走後,我才開始去料理那一堆書,不經意瞥見馬文才,才發現這家夥竟然蓋着書在睡覺,真是夠沒心沒肺的。我歸置好了書,沒多久他就悠悠地拿下書,滿是戲谑地看着我。
呵,看着我忙上忙下的樣子好玩兒是不是?但他好歹終于肯直面我了,我決定趁熱打鐵,把這段時間以來他的怪異行為問個清楚,于是便跟着他去了馬廄。
秦京生和王藍田本坐在一邊聊天,一見到馬文才就一溜煙兒似的進了馬廄裏,扮演勤勞的田螺姑娘。秋獵快到了,也是這些馬該發揮作用的時候,馬廄裏的工作量平添了許多,要挑選好馬匹為秋獵做準備,馬文才今天也屈尊給馬喂食,他見我在一旁看着沒事兒幹,就塞了一籮筐幹草給我。“喂喂喂…”我有說過要幫他喂馬嗎?
然而還是跟在他身後,一邊幹活一邊套他的話,“喂,文才兄。”我塞了一把草在馬槽裏,“你這段時間怎麽了?”他不理我,推着車去了另一邊,我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你天天跟着我幹嘛?嗯?”
他放完草,不得不轉過身來,卻低着頭故意躲開我的視線。他,爽快點說出來能怎樣?這麽扭捏還是那個文才兄嗎?
“文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