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晏陽坐在華北東廈大廳的沙發上,有些心煩地看了看手表,她再次走到前臺秘書那兒,詢問伍先生什麽時候能見她,當秘書打電話進辦公室無人接聽,告訴她伍先生可能已經走了的消息時,她氣的真想殺人,接近四個小時的等待,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呵!耍人也不帶這樣的!!她将背包一甩,狠狠地挎在肩上,咬着牙齒踏出了大廳。她今天必須見到他!
蘇晏陽去了全城最豪華的娛樂場所,幸好她事先做過功課,知道伍祖鋒每天下班都會來這裏。身處喧嚣熱鬧的人群,蘇晏陽快速地往裏面走廊深處走去,她随手抓了個工作人員,就問出了伍祖鋒的包廂號。搭着電梯上了樓層,蘇晏陽踩在鋪滿紅色地毯的走廊裏,手裏緊緊地拽着背包帶子,心情已經平複了不少。她其實是極少生氣的人,只是對老板臨時把伍祖鋒這塊難啃的骨頭交給她這件事着實感到有些憤憤不平。這本不是她負責的事,而且時間根本就不夠。可她有什麽辦法?她只是一個打工的,老板一句話,叫你往東,你就得往東,不然卷鋪蓋走人。不過,近日,她的确有卷鋪蓋走人的念頭。
蘇晏陽在一扇沉重豪華的包廂門前站定,深呼吸一口氣,看着上面的門牌號,握着把手推開了門。
豪華包廂裏,巨大的沙發環繞牆壁而設,中間擱着一個方正的玻璃茶幾,靠裏面的一桌人在打牌,沙發上的幾個男人旁間或坐着幾個穿着暴露的小姐,倒沒有一個人在唱歌。
蘇晏陽環視四周,掃視着他們的臉,終于在那個牌桌上看到了伍祖鋒,她剛準備走過去,就被人叫住了。
“哎,那個剛進來的人,你是誰?好像不是我們叫來的小姐啊你在這裏幹什麽”
蘇晏陽腳步只稍稍一頓,便沒理他,繼續向裏走着。她知道如果不加緊時間,她很快就會被別人丢出去。終于,她在伍祖鋒身旁站定,“伍先生,您忘了我們還有個采訪。”蘇晏陽的聲音不大,但足以引起伍祖鋒的注意力了。
伍祖鋒微擡起頭一看,又低下頭去看牌,笑道:“這次來的可沒上次的那個漂亮,怎麽,你們雜志社沒人了嗎不過,你倒是挺锲而不舍地。”手裏摸了張牌,又打了出去。
蘇晏陽有些奇怪伍祖鋒怎麽知道她是雜志社的人,但她還沒說話,一個戲谑的聲音就插了進來,“小羊子,要找伍叔怎麽不跟我說?”
“小賀,你認識?”
賀浔嘻嘻笑,“是啊!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撐起個下巴,桃花眼一勾,擺出個無比風騷的姿勢,“她可是我的夢中情人,我追了她好久的,可惜她不做我女朋友。”說完,适時地哀嘆一聲。
蘇晏陽真心很無奈。其實剛開始她看向這張牌桌時,就已經看到賀浔了,只是她有事要做,暫時不想跟他瞎扯而已。可聽聽!他給她叫的這是什麽稱呼!
“喲,還有不買你小子賬的人,那真的好好瞧瞧了。”有人戲笑道。
在場的其他人也只當看戲似的一笑,他們什麽樣的漂亮女人沒見過?眼前這個打扮老土的女人實在入不了他們的眼,賀浔一向不正經,當然他們這個圈子也沒什麽正經人,他說的話明顯帶着調侃,甚至聽不出的嘲弄。可伍祖鋒卻似感了興趣,“哦?真的是這樣嗎”
蘇晏陽語調平靜卻帶了絲硬氣,“伍先生,我在您的公司等了四個小時,希望您不要讓我在這兒一直等下去,能什麽時候接受采訪,請您給個準話。”
“你這麽說不怕丢了你的工作,你難道不看重這次采訪?”伍祖鋒笑得玩味,玩着手裏的牌,依舊看也不看蘇晏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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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我看重,工作要丢也是沒辦法的事。”
伍祖鋒笑了笑,看向賀浔,“小賀,你說呢?”
賀浔看了蘇晏陽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托着下巴甜甜地看着蘇晏陽,“不如讓她唱首歌吧!”
蘇晏陽眉一皺,表情有些抽搐,賀浔想幹嘛?他難道不知道她唱歌很難聽嗎?不,他當然知道,他就是故意地,不過既然他都不怕她的魔音了,那她怕什麽?忽然她嘴角一翹,笑道:“好啊!”
當堪稱魔音的歌聲在包廂裏響起時,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包廂頓時變得寂靜無聲,除了賀浔笑吟吟地看着蘇晏陽外,在場的人全都面色僵硬,表情石化。一曲歌畢,蘇晏陽擱下話筒,神情相當淡定,是你們讓我唱的,可別怪我!當然實在要怪,那就怪賀浔吧!“我唱好了,現在可以接受我的采訪了吧。”
賀浔拍了拍手,表情很是愉悅,打破了包廂裏不正常安靜的氣氛。他看向伍祖鋒,笑道:“既然小羊子都唱好了歌,不如就給她一個機會吧,也不是多大點事。”
伍祖鋒掩手清咳了咳,“這走調走得也算是相當特別啊!”末了,“最多給你二十分鐘,我們找個地方開始訪問吧。”
現在這社會,有關系,人家一句話就搞定;沒關系,磨再多嘴皮子也不見得有什麽效果。心裏雖這樣想到,蘇晏陽還是跟賀浔道了謝。
采訪完畢,天色已經不早了。蘇晏陽低着頭邊走邊想着今天晚上又要熬夜了,突然擦身而過的一個人猛地撞了她一下,險些将她撞倒。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這聲音倒聽不出絲毫的歉咎,蘇晏陽想着,心裏卻沒有在意,但當她擡起頭看見站在她身旁笑地得意的衛薇時,她想,呵!她可不就是故意的!蘇晏陽沒打算跟她打招呼,轉過身正準備走時,忽然手臂被人拉住了。
“小陽,你沒事吧!”蘇晏陽一聽這聲音,心裏頓時有些苦悶,她抽回手臂,朝季長謙笑道:“我沒什麽。”
“長謙,我們還有事,要走了。”衛薇在一旁不甘心地提醒道。
“小薇,你剛怎麽回事?以後走路小心點。”季長謙略帶責備的眼神看了衛薇一眼,轉而又深情掙紮地望着蘇晏陽。
衛薇眼裏流露出委屈,但一時又無法言語。她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心底對蘇晏陽的記恨有多了一分。
別人的家務事她還是少參與。蘇晏陽朝季長謙微微地點了點頭,便準備離開了。沒想到季長謙再次攔住了蘇晏陽,蘇晏陽終于有些煩了,深呼吸後,微微一笑,“你的未婚妻還在那兒等着你。”
“你還在怪我。”季長謙眼裏顯出痛苦,他後退一步,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會怪着我的。”
蘇晏陽心裏實在無語,但她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心裏又有些同情,“季長謙,我沒有怪過你,你也沒有對不起我,你不需要對我感到有什麽虧欠。”唉,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做點什麽事都不順呢?蘇晏陽心中十分苦悶。
季長謙見她溫聲地叫了他的名字,面色一松,但聽到她說的話,悲傷又浮現了出來。
蘇晏陽自覺對他再無話說,眼睛掃到馬路上正從車裏下來的賀浔,她頓時一喜,救兵來了!
“小羊子,你怎麽還沒回家?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賀浔緩步走來,語氣難得地正經,只是那眼裏顯露的笑意洩露了他的心情。
蘇晏陽暫且不管那一聲稱呼,快步走到賀浔身邊,連連點頭,“好,那謝謝你了。”在季長謙無比哀怨的眼神中,蘇晏陽近似逃跑般地上了車。
系上安全帶,蘇晏陽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角,呼出口氣。“看戲看很久了吧!”這輛車在外面停了很久,沒有動過。她剛開始倒也沒注意到這輛車,更沒想到這是他的車,不是以前那輛,想來他又換車了吧。最後見他從車裏下來,呵呵!
“還好,就是戲太短了,有些意猶未盡。”賀浔一貫笑得很欠扁。
蘇晏陽看了他一眼,不想跟他搭話,将頭偏向玻璃窗旁。過了會兒,她卻又自動挑起了話題,“哎,你說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那麽自戀,總覺得女人非得戀着你愛着你們?”
賀浔笑,“怎麽,你被季長謙搞煩了?”
蘇晏陽靠在椅背上,又轉過頭來,“早就煩了。只是現在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如果早知道他會這樣,當初就不跟他談戀愛了,搞得現在我都害怕見到他。”蘇晏陽是有些苦惱的,高幹子弟不是都喜歡游戲人間嗎?怎麽她就那麽倒黴碰到一個死心眼的呢?蘇晏陽很冷心冷肺地想。
賀浔眼角一挑,看着蘇晏陽,語氣依然嘲諷,只是表情忽然變得溫柔,“真不知道他愛上你什麽,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的。”
蘇晏陽輕輕瞟他一眼,“你想死是吧”
賀浔呵呵笑一聲,“你還記得你談過多少男朋友嗎”
“問這幹嘛不記得。為什麽要記得?難道還立個标準看自己什麽時候能破記錄?”蘇晏陽嘲諷一笑,“我又不像你們男人那樣無聊。別說話了,到家了叫我,困死了,我先睡會兒。”
賀浔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她不記得,他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