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撞見
粉蔻問出了大家心中所想,良貴嫔的身份不低,論起來,這東楚後宮裏,皇後第一位,熙和貴妃第二位,第三位便是這位良貴嫔了。
別瞧良貴嫔的品位不及四妃之位的德妃,但失了熙和貴妃倚仗的德妃,卻不是指使得動良貴嫔的。
“這的确是有些奇怪。”淩曦輕聲說道。
“不過……”
淩曦輕輕的撫着小幾子邊緣的海棠紋,微微一笑道:“良貴嫔是個聰慧的,德妃,不一定能掌控的住,誰利用了誰,還收買了誰,還說不定。”
到底經歷了先前殉葬的大事,碧雲居裏侍奉的,膽子都大了些,也不至于因着這麽點兒事,就心煩意亂,是以,各做各的差事,有條不紊。
趁着淩曦還精神,榮寶将孟初寒與方青雲請了進來。
新進碧雲居的這四個,粉蔻與溫菱姑姑是榮寶一早預備好的人,原是要伺候小皇子的,自是不用多囑咐,只一心認為,淩曦是要為熙和報仇的,所以忠心事主。
但孟初寒與方青雲卻是怎麽也要見見,說上一說的。
“其實,我也沒什麽可囑咐的。”淩曦斜靠在石青底蓮花軟墊上,眉眼溫柔。
“方侍衛才入宮,許多事情不懂得,孟侍衛多提點着些,碧雲居最近不太平,安分守己,不被挑出錯,就是極大的本事了。”
淩曦躲過這一劫,一轉眼成了從四品婉儀,那些嫉恨她的,動不得她,便會從其身邊人入手。
孟初寒也就罷了,從前在承乾宮伺候的,自有權衡利弊,規避風險的本事,但方青雲就不一定了。
“小主放心,屬下定會拼命護衛小主周全。”孟初寒躬身施禮,再擡眸,眸中堅毅之色盡顯。
先前淩曦被推去殉葬的時候,他被派出宮當差,回來的時候,淩曦也回來了,若不是太後的懿旨……孟初寒都不敢想象。
如今他護着碧雲居,就不會讓他的曦妹妹出半分差池。
“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淩曦莞爾,旋即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退下。
方青雲領命而退,孟初寒卻是不挪腳:“小主,屬下有一事回禀。”
“恩,你說。”淩曦不大在意,随手撥弄着鎏金香爐。
孟初寒擡頭,瞧了眼還未退下的方青雲,以及一旁伺候的榮寶,又垂下了頭。
榮寶看了眼淩曦的眼色,便與方青雲一道退了下去。
淩曦倒是有些奇怪了,孟初寒是個不錯的苗子,在承乾宮的時候,可沒有這麽藏着掖着過。
“什麽事兒?”
非得這樣偷偷摸摸的說?
“曦妹妹,宮裏這些人,都是不好招惹的,便是貴妃都被她們害死了,你……”
孟初寒不知怎麽開口說了這樣的話,結結巴巴良久,才憋出一句話道:“我這次回西齊,尋了假死藥,可以助你離開這牢籠。”
離了這金碧輝煌的皇宮,離了這些勾心鬥角的蠢婦,他們兩個尋個無人的桃花源,閑雲野鶴的過日子。
淩曦凝眉,盯着孟初寒。
原來如此……
孟初寒的忠,不是忠,而是情,不是對她的,卻是對淩曦的。
若是淩曦一入宮,便被封為主位,可以有侍衛相護,那如今……怕是孟初寒與淩曦早已雙宿雙飛。
“假死藥嗎?”淩曦垂下眸子,讓人看不出其眼底的神色:“等為熙和貴妃報了仇,我的确是要離開這個牢籠。”
孟初寒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就像先前被陰雲遮住的明月,剎那間,破雲而出。
他曾與淩曦提過多次,可他這個表妹實在太過倔強,總說自己在東楚還有事情做,她一個病怏怏的身子,能做些什麽呢。
經過殉葬這件事,曦妹妹必然被吓到了,所以答應他了,答應了!
孟初寒有些激動的從袖籠裏掏出一個拇指長的白瓷瓶來,雙手捧給淩曦,似是捧着他所有的希望。
淩曦伸手取過來,微涼的指尖從孟初寒的掌心滑過,似是一小塊寒冰,突的落在心尖,冰涼的讓心跳停滞,随後化成了水,心髒突突的跳。
“曦妹妹……”
淩曦撫着猶帶體溫的小瓷瓶,看向孟初寒:“我是要離開,卻不會與表哥一起,過去的事兒,表哥忘了就好,我到底是東楚的妃嫔,生,亦或是死,身份都不會變。”
只端看孟初寒的表現,淩曦當初也是不肯與他走的,那麽,這一次,讓她清晰的畫條界限。
“曦妹妹,你……仍是不肯嗎?”孟初寒才升起的心,才升起的希望,就這麽化為了泡影。
“可你……為何還要?”
既是不肯與他離開這是非之地,又為何留下這假死藥?
“從踏入這東楚後宮之日起,事情就再也不能回轉了,若是你仍認為,本嫔是你的曦妹妹,那這碧雲居,就留不得你了。”淩曦冷漠說道。
她不缺侍衛,只榮寶是因為孟初寒的緣故,才留在碧雲居的,她不想太打眼,才留下孟初寒,可若是孟初寒仍舊存了這樣的心思……
孟初寒一字眉擰成小山,他的曦妹妹,竟與他說這樣冷情的話?
“哎呦,淩小主在沒在?”劉彥慶的聲音在外響起。
“在呢,在呢,劉公公您這是?”榮寶在外揚聲喊道。
榮寶這是喊給淩曦聽的,一個侍衛與淩曦獨處,到底不妥當。
孟初寒身子一僵,卻是被淩曦伸手搭在胳膊上,拉着他衣袖往外走,落落大方。
“劉公公這是?”淩曦出了正廳,就見劉彥慶護着一頂明黃軟轎,正往這邊來。
“哎呦,淩小主在就好了。”劉彥慶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道:“皇上來了。”
孟初寒身子愈發的僵了,他才明白淩曦方才的話,可不是留不得他了嗎?
若是皇上誤會他與曦妹妹,那兩人哪裏還有活路?
劉彥慶這才瞧見,淩曦竟是與孟初寒一道走出來,精明的眸子閃了閃,沒有說話,只瞧向淩曦:“淩小主與孟侍衛說話呢?”
“恩,表哥才調過來,先前殉葬的事兒,把表哥吓到了,便來安慰我幾句。”
淩曦說着,便往明黃軟轎而去,程子謙可不是那種會坐在軟轎裏躲着的,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