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轉場
不涉及生死掙紮的時候, 普通修士的時間是過得非常快的。
蘇婉感覺自己只是協助了一下調查,然後跟江祈淵到附近出了幾次小任務,就已經度過了四個冬天。
韓濮的事情已經徹底了結, 在給江祈淵道完歉後, 他自請去擔任傳送陣下一任的守衛者,之後恐怕還會去兇獸肆虐的幾個城池駐守,許久之後才會回來。
而韓濮父親的事情,說來也跟陶鳴曲幾人沒有太大關系。
韓父的天資極其一般,雖然身為上任掌門的徒弟,但他直到百歲都才築基後期, 心灰意冷之下,就離開宗門, 選了個小城池,只當自己是一個普通散修。
再後來成親生子, 韓父也沒有告知過門派中的師兄弟。
因為很小就被上任掌門撿到, 韓父獲取資源的本事比起散修只會差不會好,想要突破更是無從談起。他感覺自己都要被心魔吞噬了,一直到最後一次沖擊金丹前,他方才了悟散修這條路比之前的掌門弟子更不好走,于是将宗門信物交給了道侶,讓她将兩人的孩子送回九臨宗。
而他在這最後一次失敗的嘗試之後,徹底隕落。
陶鳴曲幾人一直以為師兄是出去尋找機緣,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為了躲避他們。
所以他們多少對韓濮有移情作用, 在陶鳴曲收徒之後, 對他關懷備至,沒有一樣資源會少了他。
韓濮的天資比韓父好了許多,在幾人的關懷下也沒有像韓父一樣養成自卑的性子,哪怕後來收了個江祈淵,他對師弟也非常的友好。
陶鳴曲和越昂總體來說還是心很大的,不然也不會師兄是歷練還是躲他們都沒有看出來。尤其是跟韓濮比較親近的陶鳴曲,他只知道兩個徒弟關系好,壓根沒有注意到江祈淵突破之後,有人胡編亂造了韓父是因為天資不夠所以被犧牲給幾人讓路的事情給韓濮知道。
事情聽到這裏,江祈淵已經知道韓濮對自己的所有負面情緒因何而來。如果說他們兩師兄弟有什麽特別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容易……被騙,他師兄當初說恨不得他去死他不就信了嗎?
畢竟同一個師尊教出來的。
但韓濮雖然越來越嫉妒,也懷疑自己會不會同樣成為師弟的墊腳石,可他依然只想看江祈淵摔個跟頭而已。所以他給江祈淵準備的單純只是會封印對方一年靈力的毒丹,等到下手的時候,又想了想一年會不會太久,最終将下的藥直接減半。
“……是師兄能幹出來的事情。”将整件事情聽完之後,江祈淵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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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昂拍了拍他的肩,搖頭嘆息了一聲:“也幸好他遲疑了一瞬,不然無論是你的性命,還是雲海宮的陰謀,都會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無人知曉真相。”
韓濮的事情,其實很難處理,說他殘害同門吧,他本來也沒這個打算。最後還是江祈淵決定将此事當做沒有發生過,等韓濮回來,他們依然是當年的同門師兄弟。
“那雲海宮的事情,最後是怎麽解決的?”蘇婉走在小城池的街道上,聽江祈淵概述完之前的事情,平靜地問道。
韓濮的事情他自己決定就好,畢竟他們才是親人。
“最後的處理結果是将呂飛頻的修為打落至金丹期,讓那位女長老繼任掌門,兩百年內其餘門派不得與雲海宮有任何交易。至于降玥府另外兩個知情不報的宗門,也各有五十年的禁交易期。”江祈淵說着,神色裏有些無奈。
嚴格來說,雲海宮的處罰還是基于最後找到了那個陣法的原始資料。如果不是那資料上記載陣法會對其他三十五府造成極大的影響,恐怕這件事情只會不了了之。
散修的命自然不值錢,而他和柳宇晗的命……也只值一個元嬰修士,僅此而已。
蘇婉跟着嘆息了一聲,利益啊……“那陵陽門是怎麽回事?”
“陵陽門之所以能拿到那個功法,是因為他們才是找到那大塊峰體的人,”江祈淵覺得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當真是天道注定,“趙緋是找到這個峰體的人,她同時也得知了雲家傳承之事,然後隐瞞了此事。所以雲家之事,确實與其他人無關。”
這個最終的結果,也不知道對雲岚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江祈淵覺得,應該還是好處居多吧。不用再擔心其他,雲家剩下的人也可以重新開始他們的生活。
“這樣也好,”聽完之前的事情,蘇婉很是唏噓,不過……她掃了一眼周圍的凡人,目露困惑,“對了表哥,你确定那個門派來接我們的人說得是這裏?”
雖然在流音府,凡人的待遇比起其他府不知好上了多少,但一個小門派的任務,怎麽會選在這個地方?
江祈淵也四處打量了一下,這附近應該剛好是凡人中的平民區,大部分人都行色匆匆,實在不像是跟這次任務有什麽關聯。
“我也不清楚,應該……”
“前輩好!”江祈淵正準備說的“不是”二字被一陣喜悅的驚呼打斷,只能默默咽了下去。
他回頭看說話的人,是一個築基修士,約莫剛突破不久,而且因為跑得太過匆忙,頗有些氣喘籲籲。
江祈淵挑了挑眉,這個小門派的修士對肉身的鍛煉不夠啊。
“敢問兩位……前輩,可是九臨上宗來的?”那小修士停下來後,一打量就發現兩人深不可測的修為,連忙低下了頭。
他們看着外貌跟自己差不多大,但帶來的威壓卻比掌門還可怕。
他在心裏暗暗叫苦,門派原本以為來的最多是個築基修士,所以才派他來迎接,現在這不是……得罪人嗎?
“對,把你們遇到的事情詳細說一說。”江祈淵也不會跟他計較這些虛禮。他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如果他記得沒錯,報上來的是修士離奇死亡?
“好好好,真人這邊請,我們一邊走一邊談。”小修士說話的時候,不由得拿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
蘇婉上下打量了他一樣,這門派可真夠涼薄的,死了一個同門,提起來卻全無悲戚之色,卻不知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那個小修士也沒意識到蘇婉的眼神,不然恐怕冷汗更是沒辦法停了:“死的是長老的一個徒弟,築基修士。這位長老的修為是金丹初期,正在閉關,脾氣有些暴躁。所以我們想請上宗幫忙查清事實,不然掌門擔心長老出關之後……會遷怒此地無辜的凡人。”
在流音府三大宗門的管轄下,是不允許發生修士欺淩凡人的情況的,更別提屠戮。
可是那位長老性情暴躁,他們門派害怕之後鬧出事端被九臨宗問責,所以想着不如一開始就讓他們來處理。
蘇婉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也沒挑破。
很快,兩人就跟着小修士繞過一個街道,進入了另一條小巷中。
這條小巷只有兩人寬,江祈淵都落後了一步沒有跟她并肩走,可見此處有多麽地狹窄。
“就是這裏,那位師兄的屍身就是在這裏被發現的。”巷子走到一半,小修士就停了下來,側身靠在牆壁上,指着前方的地面說道。
跟着的兩人看了一眼,這屍身早就搬走了,周圍也沒有人家的院門,怎麽看都看不出奇怪的東西來。
“對了,我想問一個問題,你跟你那位隕落的師兄,關系是不是不太好?”看對方一直滿不在乎的模樣,蘇婉好奇地問道。
那小修士沒想到她觀察力那麽敏銳,尴尬地笑了笑:“前輩說哪裏的話,我們都是同門師兄弟,怎麽會……”
“你覺得在這裏糊弄我們有意義嗎?”還不等他說完,江祈淵就打斷了他的話。
小修士吓得瑟瑟發抖,連忙道歉:“是晚輩的不是,是晚輩的不是。這位師兄……”
小修士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照實說了:“不僅是我與他關系不好,門內很多修士都和他關系不好。他自恃自己師父是長老,覺得自己肯定能突破到金丹期,所以往日裏也對我們頤指氣使。我倒是還好,我有一位相熟的友人因為天賦一般,至今還是煉氣六七層的修為,所以那位師兄沒少言語侮辱他,還差他到處幹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
他說到後面,也跟着氣憤了起來。師父是金丹長老就了不起嗎?他還是沒有靠山的小修士呢,現在都築基期了,說不定以後自己也能成就金丹。
蘇婉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種性格啊,那倒是不怪他涼薄了:“繼續,這最近的凡人人家是在哪裏?最近的修士人家又是在哪裏?”
蘇婉說着上前一步,取出鑒毒劑潑到了地上。
小修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泛出了淡淡的藍光,這是什麽?
江祈淵看了眼那藍光的顏色,比之前降玥府見到的淡上很多,看來毒性一般。
他又看了那小修士一眼,這人是不是太呆了?
小修士被這麽一瞧頓時想起蘇婉之前的問題,連忙答道:“回前輩的話,最近的凡人人家是在我們剛才見面的那條街道上,最近的修士人家應該是在更外面的主街道上。”
“嗯,”蘇婉聽完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将瓷瓶收了起來,“沒事了,我們先去那些凡人家裏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