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血光
越昂最後這段話, 才是兩大宗門迅速派了那麽多元嬰修士來的真正理由, 哪怕呂飛頻再是說得天花亂墜,幾人也不會相信這等詭異的大陣如果真的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會對其他府沒有任何損傷。
呂飛頻被這話一噎, 準備好的其他說辭都不得不咽了下去。
越昂說得不錯, 根據他找到的那個記載,一旦陣法成功,其他府別說再難有元嬰修士,恐怕連金丹修士的數量都會迅速減少。
可是這又與他有什麽關系?
幾人一看他詞窮也猜到了什麽, 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雖然他們都覺得這個什麽逆天大陣的最終結局就是将雲海宮的所有人都被雷劫劈死,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想到整個小世界都被呂飛頻算計他們就覺得惡心。
“其實……我覺得只要把這塊不知道什麽做成的東西毀了就行了吧?”另一位九臨宗的元嬰修士開口說道。
越昂點了點頭, 是這麽個理。
“說起來……我好像是在古籍上見過類似于蘇藥師描述的東西,雖然具體功能記不太清了,但我隐約記得這個東西至剛至硬,除了靈力慢慢磨成粉末之外, 唯一将它粉碎的辦法就是讓被吸收了大半血液的那個修士親自出手,但是後續會有什麽結果……我也不太清楚。”這回說話的是逸景門的元嬰修士。
蘇婉愣了一會,還未來得及答話,身後已經有人出聲:“不必管後續,先毀了再說。”
這熟悉而又虛弱的男音,自然便是江祈淵發出來的。
他輕咳了一會, 接着剛才的話尾說道:“大概是因為它吸收了太多我的血液, 我總覺得……只要我們将其粉碎, 那些修士的毒也會随之而解。”
蘇婉本來氣已經消了一點,一聽他這毫無顧忌的語氣,馬上火氣又上來了。
可是這事也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蘇婉就算再生氣,也只能保持沉默,站在了一旁。
江祈淵本來就只是虛弱,服下蘇婉給的丹藥之後,靈力沒有繼續流失,整個人也就好了許多。
他認真地分析着利弊,全然沒有留意到蘇婉的神色:“最壞的可能,也就是被這石臺反噬了,但這個可能性很小。畢竟這個東西本質是礦,而不是有生命的兇獸。況且,根據那呂掌門說的話,這東西非常珍貴,只要我們毀了這個,可以暫時不用擔心短時間他會再進行一次陣法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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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淵說得很有道理,就連越昂也沒辦法反駁。
他輕嘆了一聲,看了眼打得天昏地暗的三人:“去吧,趁你師尊沒空。”
越昂的性子和陶鳴曲截然不同,他始終認為應該尊重晚輩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幹涉。
江祈淵點了點頭,對蘇婉笑了一下,也沒有多說什麽就落回了平臺上。
呂飛頻一看他拔出劍,就知大事不妙,還未來得及動手,越昂就已經閃身立在了他的面前:“回到剛才的話題,我們商議了一下,覺得呂掌門說得很對。這價值連城的寶物我們确實不應當帶走,萬一讓其他宗門誤會我們私吞,那我們如何說得清?不如就此毀去吧。”
越昂的話讓呂飛頻驚怒異常,但看對方躍躍欲試的模樣,他也知道這個人跟剩下兩人不同,只要自己一動手,他就能趁機暗下殺手。
因此只能咬碎了牙,目眦欲裂地看着江祈淵雙手握住劍柄,将所有靈力都灌入劍中,重重地向下插入了平臺。
霎時間,風雲色變,一陣仿若厲鬼哀嚎般的聲響從整個坑洞中傳來,無數血光沖天而起,想纏繞上江祈淵的全身,卻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攔了住。随着那把劍越插越深,那血光突然疾速地流動起來,然後不約而同地湧入了江祈淵的體內。
蘇婉一驚,下意識地就想沖下去,誰知她腳步未動,那些來不及湧入的血光瞬間飛速竄起、纏繞,敏捷地沒入她自己的軀體之中。
她只覺整個身軀都要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撐破,腳下的法器也失去了控制。
如果不是旁邊的元嬰修士見勢不好,連忙在她腳下添了一片雲彩,恐怕她當場就能從空中摔下去。
江祈淵完全不知道他和蘇婉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他只覺得有一股與自己同根同源的力量湧入了體內,讓他不自覺就開始煉化起來。
可惜這力量好像有些桀骜難訓,他強忍着經脈內那有如無數飛刃切割般的痛楚,靠着意志不斷煉化那些入體的力量,好讓它們徹底轉化為自己靈力的一部分。
這無邊的痛楚讓江祈淵不由得閉上了眼。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他的臉頰留下,可惜還未滴落到地面,就已被那股異常的能量蒸騰得無影無蹤。
好在這痛苦都是值得的,只是短短那麽一會的功夫,江祈淵就感覺自己的經脈拓寬了好幾倍,原本金丹初期的境界也接連突破,很快到達了後期。
蘇婉緩慢地睜開了眼。
不知為何,那股力量一開始很是暴戾,她傾盡了所有的靈力都險些壓制不住,但是很快的,這力量卻溫和了許多,等到最後,她無需分神壓制,都能用全部的精力将那力量轉化為自己的靈力。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她睜眼的時候,已經距離金丹期只差最後一步突破的距離,倘若不是她從未突破過,不敢冒險,否則當初邁入金丹初期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婉從閉眼到睜眼,花費的時間比江祈淵少了許多,因此睜眼之後,還能看到那平臺一點一點變小,最終徹底消失的場面。
她猜測那詭異晶石的力量會沖到自己這邊大概還是因為陣法運轉中自己沖上去的緣故,想必那個時候自己磕破了哪裏,有那麽幾滴血混了進去。
“前輩,那些修士如何了?”确認江祈淵只是在提升境界,蘇婉也不再擔憂,扭頭問身邊的兩人。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等景象,在內心暗嘆這兩個小家夥也是因禍得福。
“無事,随着小江不斷吸收那些血光,他們身上也有血霧揮發出來,被風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據唐藥師所言,除了一小部分之前就傷勢過重的,其他大部分修士的身體都沒有大礙,只要修養一段時間就好。”
聽到這裏,蘇婉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她擡頭看去,原本聚攏的烏雲一點點散了開來,電光雷鳴也随着烏雲的消散而變得無影無蹤。
陽光落下的那一刻,平臺的最後部分應光而碎,化成無數飄飛的粉末,整個坑洞也龜裂開來,再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哎哎?這是發生了什麽事?”一直在高空打鬥的陶鳴曲這時才降落下來,他看着場中天翻地覆的變化,心中驚奇。
蘇婉看向他手上拎着的裘慷,這人元嬰已碎,經脈俱斷,哪怕能活下來,以後也沒辦法修煉了。
“沒事了。”蘇婉笑着答道。
不過等她再看走過來的江祈淵時,臉上的笑容迅速褪去。
喲,那麽厲害呢,就讓他一個人好好厲害吧。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看着被扔到腳下的裘慷,呂飛頻氣得面目扭曲。
他本來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都是這些人,敗壞了他的好事,不然他此刻已經身處中世界了!
越昂無所謂地哼了一聲,這人不要臉起來,還真是天下無敵。
“呂掌門,這事可不是就這麽算了。如今報的是私仇,待我們查實你們雲海宮做了什麽之後,自然會召集其他宗門,一起商議對你們的懲處。”
越昂說着,取出一個飛舟抛至空中,将那些從坑洞裏救出來的散修都轉移到了飛舟上,自己也站立了上去。
呂飛頻恨恨地看着這飛舟遠去,卻不知道一直被壓制得無法喘息的雲海宮修士裏,有人望着這一幕,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悄悄笑了起來。
陰謀結束了啊……真好。
飛舟沒有走傳送陣的路線,而是先繞道接了雲岚三人上來。
柳宇晗之前已經先去尋了他們幾人,如今六人會和,看着大家都安然無恙,他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哎,江道友,你這是又突破了?”柳宇晗打量完江祈淵,頗為驚奇地問道。
江祈淵其實也沒太搞懂情況,不過吸收血光之後除了使出來的功法帶了些奇詭紅色之外,對于他的身體确實沒有什麽影響,他也只能以後再行研究。
“算是因禍得福?我也不太清楚。”
“那實在是太好了。”柳宇晗釋然地拍了拍他的肩。
六個人裏,柳宇晗才是壓力最大的。其他人都把大部分的防禦法器都留給了他,生怕他路上遇險,他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去,回來的時候總是擔心來不及,差點被給他弄出心魔來。
“蘇藥師的狀态看着也不錯?”
“嗯,也快突破了。”蘇婉的語氣很是溫和,聽着與平時并沒有什麽兩樣。
江祈淵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一直等到衆人和樂融融地交談完,各自回房的時候,他才遲疑地問道:“表妹,你是不是不高興?表妹?”
看蘇婉全不搭理自己,頭也不回地走了,江祈淵簡直一臉茫然。
好像是自己惹她生氣了,但問題是……到底是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