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開場
在各家或是忐忑或是期待的心情裏,宗門大比在半個月後照常舉行。
這次的宗門大比由月瀾宗承辦, 因為人數衆多, 最後月瀾宗将舉辦的地點定在了宗門南部的一片荒地上。
說是荒地, 可經由各種法器的處理, 這片區域也與大宗門內部的比武場相差無幾。
只見一座座木制平臺懸空漂浮, 圍繞着中間大氣肅穆的比試場地。
這些平臺或是歸屬于各家宗門自身,或是圍繞着不同的場地緩慢移動, 充當臨時看臺。
它們高低各異, 每二十個宗門一個高度,到了燕華宗,便已是最低的位置了。
可即使如此,燕華宗人也很是激動。
他們躍上了屬于自己的看臺,仰頭望着那迎風飄揚的“燕華宗”旗幟, 心中陡然生出萬丈豪情。
不管結果如何,大比中他們都會盡展所學, 以不負燕華宗之名。
蘇婉很喜歡這群朝氣蓬勃的修士。
她前世見識過不少宗門內部的明争暗鬥, 如燕華宗這般氛圍良好的委實是在少數。
蘇婉相信,假以時日,這個宗門就會慢慢成長,哪怕無法跻身十大宗門的行列,也會成為一方巨擎。
“快看, 那可是十大宗門之一?”這群活潑的修士一坐下, 就開始小聲議論道。
他們定睛凝望着一群腳踩神雲飛至高臺的修士, 神色裏滿是贊嘆:“也不知是排名第幾的宗門, 這些修士哪怕境界與我等相仿,可氣度卻遠不是我等所能比拟的。”
因為角度的緣故,他們也看不清上方旗幟上寫着何字。
蕭悅看他們難得的故作矜持模樣,心中不禁一樂,走到前方替他們往上看了一眼:“我來看看……域雲門。如果我沒記錯,應當是排名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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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悅師妹,”雖然蕭悅即将跟着元淩雲離開,但在這些人眼裏,蕭悅始終是他們的師妹,“這第九宗就如此氣度,也不知那三位傳說中的金丹獲勝熱門是何等的風姿。”
确認完剛才那隊人的身份,燕華宗衆人更好奇了。
蘇婉看似平靜,其實好奇心也不比他們輕多少。
也不知回到門派的江祈淵,在這種場合會是何種模樣?
似乎是為了回應她的心聲,她剛一想完,空中就驀然傳來一陣鶴唳。
衆人擡頭看去,一群陣列整齊的秋鶴正自遠方飛來。它們先是低空,而後盤旋而上,飛往最高的那層木臺。
別看都是白鶴,這九臨宗的秋鶴可與燕華宗的白鶴不同。它們一旦振翅飛起,周身便會落下點點金光,在陽光下看着,恰如仙人坐騎一般。
但這秋鶴再惹眼,也沒有它背上的修士惹眼。
尤其是為首的一人,他站立在秋鶴的背上,身着玄色法衣,頭戴月白玉冠,周身上下,無一處不體現着大宗門的高雅與底蘊。可在場衆人卻來不及留心這些,原因無它,因為這個修士的修為境界,他的風姿氣度,都遠比外物更加地吸引人。
“江道友,你每次一出場,可都沒人看我了。”衆人正在思考他是三人中的誰,空中又傳來一陣爽朗笑聲。
一道高大的身影随之踏空而來,修為境界,無不與之前的人相仿,唯有模樣平凡了許多。
“柳道友說得哪裏話,倘若你真的沒人看,那八成是因為在場修士都被我毒瞎了。”江祈淵笑容溫和,全沒有他雷霆般的侵略性。
柳宇晗聞言又是一陣大笑,靠豪氣遮掩了自己不知如何回話的事實。
也不知那江祈淵去歷練了什麽,怎麽回來之後嘴皮子變得那麽利索?
以前他明明相當克制。
他們兩人這邊暗自交鋒,其餘人終于從對話裏分清了兩人的身份。
燕華宗的人從未見過這種程度的天之驕子,一時間都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
倒是元淩雲,等兩人各自回臺,場內開始議論後,也沒有失語,反而出聲感嘆:“江前輩當真是芝蘭玉樹,仙人之姿,蘇姑娘,你覺得我說得可對?”
看到這種模樣的江祈淵,元淩雲的內心非常激動,很想找人交流一番,
不過每個人口味各異,他也只能找看法必然和自己一致的蘇婉了。
蘇婉倒沒有反駁他的話,她先是點了點頭,後來又不知想到了什麽,搖頭輕嘆了一聲:“我們這麽想有什麽用?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模樣很是尋常。”
蘇婉覺得這種可怕的看法不能自己一個人知道,于是毫不吝啬地将它分享了出去。
元淩雲感覺很是震驚,蕭悅和雲岚感覺更加震驚,他們努力回想了一下江祈淵的模樣,暗自思索着他的認知是不是有點問題。
尋常?他到底哪裏尋常了?
他們交流的聲音不高,蘇婉也說得含糊,後排專心致志觀察天才的燕華宗人自然沒有聽清他們的讨論。
他們只是隐約覺得江祈淵往他們這邊多看了一眼,不過很快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江祈淵什麽人物?看他們幹什麽?
不僅他們這麽想,池崖也是這麽想的。
他探頭往剛才江祈淵看過的地方望了一下,可惜除了幾個毫無特色的小宗門外什麽都沒有看到:“江師兄,你可是剛才想到了什麽致勝秘訣?不然為何笑得這般開心?”
“你就當是吧。”江祈淵心情愉悅地點了點頭。
反正他心情好,池崖說他什麽都沒關系。
池崖聽他的語氣更加覺得一頭霧水。
用他師伯,也就是江祈淵師尊的話來講,他江師兄這個人從未有過強烈的勝負欲。
他熱愛修煉,但他毫不關心自己的實力是不是同境界第一。
這樣的一個人,為何會為想到一個致勝方法那麽高興?
莫非重點是功法?而不是致勝?
池崖腦海中羅列了萬千種想法,還沒确定哪一種更有可能,這場大比已經正式開始。
每五十人一批的煉氣修士已經上臺,一時間場上各屬性的功法齊飛,衆多修士或是抱團,或是各行其是,很快就戰到了一起。
也有少部分功法特殊的,他們偷偷隐匿了自己的身形,只求自己能成為站到最後的十人。
與江祈淵對自家師弟師侄們的信心滿滿以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不同,蘇婉對燕華宗下場的弟子可算是相當關注。
不過她也只有一雙眼,只能選了一個場地認真觀看。
這位弟子雖然功法不如其他修士的精妙,但基本功紮實,最妙的是他的性格遠不如大門派弟子那般剛烈,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最終順利留到了最後。
領隊長老也不覺得本宗弟子的所作所為有何不妥,畢竟在大部分的實戰中,保留生命都是上策,既然如此,大比中就如此演練又有何妨?
煉氣修士雖有五百人,但掌握的功法較為單一,因此比試很快結束。
燕華宗的戰績不錯,有兩位修士順利進入了複賽。
可惜接下來的築基比試他們就沒有這般的成績了。
築基修士與煉氣修士不同,到了這個階段,高深功夫對普通功法的壓制已經初露端倪。
所以這一輪初比雖然不如上一輪華麗,但破壞力卻比上一輪強了許多,等到比試結束時,大部分修士都挂了彩,更有甚者,連胳膊都落在了臺上。
燕華宗這五位修士的傷并不算嚴重,服完丹藥後很快無礙。
他們為自己的淘汰難過了半刻鐘,等看到蘇婉二人一下場,就又重新生龍活虎了起來,內心也充滿了期待。
煉藥師的初比與武試初比不同,他們還未下場,石臺上就已經多了一道道直立的石板,将空間徹底分隔了開來。
蘇婉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比試,她站在自己的隔間裏,感覺周圍的嘈雜如潮水般迅速從退去,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靜。
在這片寂靜中,她不自覺便擡起頭,往九臨宗的方向望去。
可惜九臨宗的平臺太高,她只能隐約看到那飄揚旗幟的一角,其餘的一切都恍若隐藏在雲端之上,與自己相隔甚遠。
“遙遠麽?”她輕輕呢喃了一聲,唇畔卻揚起了一絲清淺的笑意,眼神也更加堅定了一些。
她自小就不怕所謂的遙遠,只要有希望,沒有什麽是她不能去努力的。
想到這裏,她就将注意力重新收回到了自己準備的靈植之上。
煉藥師的初比并不難,百歲以下,能煉制出三種人階或以上的丹藥的修士,都算通過。
蘇婉想了想,也沒有選擇黃階丹藥,反而選了最考驗煉藥師技巧的人階丹藥。
她不需要出風頭,她只需要最後能贏就好。
蘇婉的煉制毫無意外地順利完成。
她算是第二批離場的,負責确認的修士肯定完她丹藥的有效性後,就對她點了點頭。
元淩雲則與她正好相反,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最慢的那幾個。不過這倒不是因為他實力不夠,而是他在煉制黃階丹藥的過程中,由于緊張處理錯了材料。
但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看了眼廢掉的材料,識海中靈光一閃,想出了一種人階丹方的改良方式,而後情不自禁地試驗了起來。
“改良成功了沒有?”蘇婉一聽完他的陳述,就忍不住問道。
元淩雲惋惜地搖了搖頭:“時間不夠,然後我就重新練了三種交差。不過我覺得這個思路應該是可行的,蘇姑娘,你幫我參詳參詳?”
元淩雲一邊說,一邊取出了剛才的半成品。
耳聽着兩人的讨論徹底跑偏,蕭悅的內心很是平靜,甚至有種終于來了的解脫感。
也不知是蘇婉一直沒有心思,還是元淩雲不敢,他們一路都正經得很。直到這回見到江祈淵,他們的心才似乎放了下來。
這一放心,可不又開始心得交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