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連環扣
趙緋自然沒有從江祈淵的手中得到地圖, 畢竟一個心思缜密到能夠從雲岚手中騙到地圖的人,怎麽會将這麽重要的東西直接帶在身上?
不過地圖沒有在身上,也不妨礙江祈淵向趙緋透露地圖上的秘密:“那地圖要用古早的門派解密法才能顯露出真容, 晚輩不才, 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這種解密法,因此發現在那地圖上,與我們相鄰的那個空白地帶,并非是一片霧氣彌漫的荒地,而是……一座宮殿。”
別看江祈淵說話的時候眼也不眨, 但他心中對趙緋是否會相信一點底都沒有。
所幸趙緋和雲岚一樣,并不知道迷鏡天的存在,聽到他的說法也沒有懷疑。
“宮殿……難道是指寶物存在于地宮裏?”趙緋低下頭, 仿佛深思一般地喃喃自語。
江祈淵搖了搖頭,否認了她的話:“并非寶物,而是一樣傳承。”
如果沒有雲岚最後的告知, 江祈淵也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落入對方的陷阱之中, 但現在肯定是不會了:“而且這傳承來源于雲家先祖。”
趙緋聽到這裏終于肯定他手裏确實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也不再試探,而是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繼續。如果你還有其他信息能讓我滿意, 我自然能保證你和你表妹的安全。”
趙緋說到一半, 不知想到什麽, 又捂嘴嬌笑了起來。
江祈淵對她的異常毫不好奇, 只是擡起頭迎視着對方的視線, 冷靜地說了最後一句話:“明日正午, 空白地帶的上方會有一瞬間的異常,正是傳承現世的征兆。”
江祈淵的眼神很鎮定,無論趙緋怎麽看,都看不出任何一絲謊言的跡象。
她垂下眼簾,又在識海中将相遇以來對方的所有行為重現了一遍,并未發現任何違和之處,終究還是相信了對方的說辭。
“好,如果你的消息是對的,我不會虧待你。”
趙緋說完,便揮手讓他下去,也不管他今晚會留在哪裏。
後者默默退了出去,走到舷牆邊看了眼底下悲戚的衆人。
大概是被蘇婉信任了太久的緣故,他總覺得自己越來越自以為是了,近乎愚蠢的相信這些人會兩不相幫,甚至願意幫忙對付趙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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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萬一……他信錯了人,這些修士明日倒戈相向,他又該如何呢?
趙緋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其他人的夜晚過得好不好。
她心滿意足地休息了一晚,一直到臨近正午,才從自己的房內出來。
江祈淵一直站在甲板上,發現對方出來便恭敬地低頭行了一禮。
趙緋随意掃了他一眼,沒有發現什麽異狀後就不再多想:“在哪裏?”
“就在另一面。”江祈淵說完,便在前方帶路。
那些修士看着他們躍下了飛舟,緩步往前方走去,互相看了眼,心思各異。
有想趁機救人的,也有想通風報信的。
江祈淵沒有力氣再管他們能不能保全自己,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趙緋身上,每走一步都提防着對方反擊。
不過趙緋并沒有發現不對,她跟着江祈淵繞到了空白地帶的另一邊,此時恰是正午,空白地帶的上方發生了一陣微小的靈力波動。
因為幻陣衆多的緣故,空白地帶上的靈力波動不少,趙緋也沒有留意到這一刻的波動有什麽不對。
可經江祈淵提醒,她再看這波動時,就感覺有些不尋常。
因為這一陣波動是向內的收攏,而非向外的擴散。
趙緋的神色裏不由得閃過一陣狂喜,她查探了那麽久,終于找到了些眉目,如果是地宮的話……
“你知不知道怎麽進去?”趙緋猛地一回頭,盯住了江祈淵。
後者低眉斂目,語氣一如往常的冷靜:“回老祖的話,你可感覺到了震動?”
趙緋聞言就是一愣,震動?腳下是在震動不假,可這不是……兇獸帶來的震動嗎?
還不等她想清楚,江祈淵驀然擡頭,飛身後退,而後将暗藏于袖中的圓球狠狠擲了出去。
趙緋被他的猝然發難唬得一愣,下意識地一揮手,想用靈力将那圓球驅逐,誰曾想那圓球感應到她的靈力,非但沒有退開,反而順着靈力軌跡飛速前進,很快在她周身炸裂了開來。
趙緋只感覺一陣藥粉撲面而來,瞬間屏氣凝神。不過她很快發覺了那藥粉對她并無作用,以為是丹藥品階太低的緣故,頓時冷笑了一聲。
“讓我想想你是什麽人?雲家的故人?不對不對,我猜,是看中了傳承的有心人吧!”趙緋一邊說,一邊從丹田內抽出蘊養的本命靈兵。
那是一條長長的銀鞭,與十三公主用的光滑材質不同,這條銀鞭上滿是倒鈎,一沾上人的軀體,瞬間便會撕下一塊血肉來。
江祈淵從知道她功法的那一刻就猜到對方擅長的兵器絕不是短劍,因此看到長鞭也不意外,而是一個側身,堪堪然躲過了對方的攻擊。
“我只是想在老祖你意圖殺人滅口的舉動下保命的普通人而已。”江祈淵的語氣很是溫和,明明是真話,聽起來卻特別虛僞。
趙緋果然嗤笑了一聲,騙誰呢,若非垂涎傳承,一個築基修士如何敢與她動手?
江祈淵對她的輕蔑視而不見,發覺對方将靈力灌注到長鞭上,頓時飛身而起,又砸下一顆迷霧丹砸下去:“老祖,你的對手可不是我一個人。”
趙緋正揮開迷霧将運足了靈力的一鞭揮過去,聽到他的話頓時臉色微變,再加上迷霧幹擾,十分的力道霎時間只剩了四分。
江祈淵橫劍硬扛,強大的力道将他重新砸回了地面。
不過他也不慌,等對方一撤鞭就連忙後退,躲過了飛撲而來的兇獸。
“你要留下來還是?”江祈淵扶了險些累倒的張易一把,後者張了張口,發現沙啞的嗓子說不出話,幹脆點了點頭。
趙緋活着,會死的本就不是只有江祈淵一人,自己雖然境界沒有他高,但輔助一下總還是可以的。
“好。”江祈淵也不多說廢話,看他稍微緩下來後,便松開手重新加入了戰局。
這麽一會的功夫,應該足夠那只兇獸鎖定趙緋了。
不出江祈淵的所料,那只黃階兇獸很快跟趙緋厮殺在了一起。
以趙緋的境界,對付這只兇獸不成問題,可畢竟境界相仿,要想徹底解決,還需要一番的功夫,更別說一邊還有一個江祈淵時不時橫插一手,不是救兇獸,就是給她找麻煩,簡直氣得她牙癢癢。
江祈淵雖然境界不如她,但功法恰好與她相克,最離奇的是,他似乎知道自己功法的特點,每次鞭子一落地,他就會淩空而起,順便在那只兇獸的腳下催生一片細密的花絨草。
那只土屬兇獸不太懂為什麽這只食物要幫自己對付那只食物,不過對面的食物對它來說才是至尊美味,因此也不介意江祈淵的幫忙,打到後面,甚至還會偶爾配合他一二。
如果說這兩者已經夠趙緋煩了,後來加入的張易簡直讓她更加惱怒。明明是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可偏偏有一把人階武器,讓她不得不躲上一二。
這土木水三種靈力的碰撞,催生出了浩大的聲勢,一**靈力震動開來,塵土與草屑一起被席卷上天。
無數道綠的金的光芒四處飛散,有部分沒入了空白地帶中,瞬間消弭于無形;但更多的卻是打在周圍的草木上,将一塊塊平整的土地淩虐得坑坑窪窪。
趙緋的功法最大的依托就是土地,可偏偏還不等她卷起那些土塊,江祈淵已經在土地上催生出一片片花絨草,強行弱化了她的功法優勢。
而且除了少部分時候的躲避,大部分時候他都用劍直撞上來,将周圍的靈力攪得更加混亂。
趙緋看着他周遭四散的靈力波動,都有些分不清這是他們打出來的,還是相生相克的功法碰撞催生出來的。
江祈淵一開始用的功法雖然一般,但因為手上的是黃階法器,趙緋也能理解這個人為什麽敢和自己叫板;可随着時間的遷移,江祈淵所用的功法越來越精妙,等到第二日清晨,他運用的功法,其複雜程度甚至已經超過九幽震地訣。
“你不是燕華宗的客卿!”與一個築基修士打到如今這般的地步,對于趙緋而言可謂是奇恥大辱。
哪怕那只黃階兇獸已經傷痕累累地遁逃,張易也跟着退出戰場,也改變不了自己被對方耍得團團轉的事實。
江祈淵看着對方再次往銀鞭上運足靈力,準備給自己最後一擊,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他渾身浴血,右手臂上已經可見森然的白骨,甚至那張無瑕的臉上都有一道清晰的血痕。
可他依然在笑,笑得趙緋毛骨悚然。後者強行中斷了靈力的輸送,而是揮起鞭,準備先将對方重傷再說。
“來不及了。”江祈淵幽幽地說道。
他也運足了靈力于劍柄,不閃不避地揮向那條飛舞的銀鞭,只聽锵地一聲,銀鞭上留下一道明顯的缺口。
趙緋神色駭然地看着他,發覺對方身上的氣勢節節攀升,臉上的表情終于扭曲了起來,一字一頓地咬牙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