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哥哥的要對弟弟負責嗎

第9章 開房

直到看着淩長意拿着他的身份證進酒店去前臺登記入住，紀回川都是懵的。

前臺小姐姐看着他的證件多問了一句：“紀回川是吧，你這還沒滿16周歲呢。”

淩長意意味不明地看了紀回川一眼，替他回答：“今天過24點就滿了。”

不想讓她多問，淩長意擡手摁下紀回川的腦袋，手臂搭在他肩上，讓兩個人臉貼臉給前臺看，他解釋說：“我們是兄弟，爸媽都去外地出差了，家門鑰匙也找不見了，只能出來睡一晚上。”

紀回川睜大眼睛詫異地看他，剛想張嘴就被淩長意瞪了一眼。他乖乖閉嘴，站在一旁靜靜地看他胡說八道。

前臺：“你是哥哥還是弟弟？”

淩長意：“……哥哥。”

前臺：“那你的身份證呢？”

淩長意臉不紅心不跳：“被他偷拿去網吧上網，也給他弄丢了。”

紀回川：“……”

紀回川被淩長意指使去掃碼付錢，小姐姐看他一臉坦然、毫無愧意的模樣，忍不住開口教訓：“自己的東西要保管好，別總丢三落四的讓哥哥收拾爛攤子，我小時候最讨厭你們這種破小孩兒了！”

紀回川：“……哦。”

他想不明白，自己不就是想回家過個生日嗎，怎麽就被哥哥弄來開房了？？？

他問了一路是怎麽了——老媽生病了？咱爸破産了？還是他倆又攪和在一起啦？

淩長意都沒理他。

紀回川跟在他後面出電梯門，決定換個委婉一些的切入方式：“你剛剛幹嘛讓我付錢？”

“有良心嗎川兒，你去北京的10萬誰給的？”

紀回川不好意思地撓頭朝他一笑。

淩長意把書包丢進他懷裏讓他抱着，自己去開門，再把房裏的燈打開，側過身讓紀回川先進去。

紀回川在床邊坐下，仰起頭和站在日光燈下神色寡淡的淩長意對視：“我回來你不開心嗎？”

在五中，“淩長意和紀回川是兄弟”是一件挺讓人驚訝的事情，得讓他倆站在一起比較一下，才會覺得：呀，确實挺像的。

像徐凱也只有在看到紀回川中不溜的分數時，才會想起來他有“淩長意的弟弟”這個身份，多說一句：你看看你哥，你再看看你！

他像是挨着哥哥長的另一棵小樹苗，心安理得地藏在淩長意的光芒下，把自己僞裝成一朵不起眼的小蘑菇。非得等到屬于淩長意的那棵大樹被人砍倒，連根拔起，他們才發現原來他也同樣出色。

這個時候的紀回川剛要過16歲的生日，他整個人都罩在柔和的燈光下，微弓着背摟着淩長意的書包，剪得偏短的頭發讓他像個沒長大的大男孩。仰頭看人時分明的五官仍舊帶點未脫的稚氣，還沒來得及顯露出幾年後大殺四方引人瘋狂的魔力來。

淩長意聽到他的問話，下意識搖頭，看他小狗似的委屈表情，過去摸了下他毛紮紮的腦袋：“別想那麽多，你回來哥哥開心死了。”

紀回川偏頭躲開，不滿道：“你就算糊弄我也別這麽敷衍吧！”

淩長意看着他笑了，推搡着趕他去洗澡。

兩個人鬧了一陣，輪流進了浴室。

淩長意刷完牙時，紀回川正趴在床上玩手機，見他出來猛地坐起來，親切活潑地問候說：“我聽白菟說你這次考砸啦！”

這小兔崽子。

淩長意撈起枕頭丢在他臉上。

紀回川順勢把枕頭摟在懷裏，盤腿坐在床上，他只套了件白色短袖，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肌肉。

“白菟是誰？”淩長意坐下問他。

面向淩長意，他眨巴了下眼睛：“就學生會一個女生，理科5班的，和鐘情玩挺好。”

淩長意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弄明白白菟大概就是那個給他送奶茶的女生，人如其名，長得确實很像只兔子。

他故意逗紀回川：“你和鐘情怎麽樣了？”

“啊？”紀回川一愣，“什麽怎麽樣？”

“她不是喜歡你？”

“喜歡個鬼！”紀回川反駁，“她鬧着玩的，說什麽要替我趕走爛桃花，讓她們別來煩我，莫名其妙的，我看就數她最煩……”

淩長意自己先提了鐘情，又沒心思聽他講和鐘情的友情故事，摸出書包裏的練習冊翻開看。

紀回川被他敷衍慣了，自顧自地叨叨：“……她倆自己買了一堆日漫，家裏藏不下，非要塞給我保管，說什麽讓我看着學？我是學畫畫的又不代表我就要會畫那種漫畫啊！”

淩長意停了筆，擡頭：“哪種？你衣櫃裏那堆？我還以為是你自己買的。”

紀回川呆了三秒：“……你看到了？”

淩長意點頭。

我操！

紀回川用枕頭捂住臉倒在床上，有氣無力道：“……老子一世英名。”

淩長意被他逗笑了：“我還以為是你喜歡。”

紀回川把枕頭往下拉，露出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瞅着淩長意說：“誰喜歡啊，那也太誇張了。”

臨到零點，淩長意從床上起來，穿上拖鞋繞到紀回川床邊。

他回程估計挺累的，躺在床上邊說話邊打瞌睡，聲音一直都斷斷續續的。半小時前淩長意收了筆，關燈讓他趕緊休息。

他在紀回川床邊蹲**，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小聲說：“哎，川兒。”

紀回川眼都睜不開，迷迷糊糊地應了他一聲。

淩長意笑了笑，輕聲說：“十六歲生日快樂，川兒要健康平安地長大啊。”

紀回川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下意識擡手扣住淩長意搭在他床邊的右手上，輕輕握住，仍舊是帶着笑意的一聲“哥”。

淩長意愣住，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抽回手回床睡下。

他确實不開心，卻沒法跟紀回川解釋，他是為什麽不開心。

他閉上眼，讓自己忘了多年前紀回川生日那天，小區外的那輛白色奔馳，玄關處的黑色皮鞋和媽媽卧室傳出的模糊聲響，不去追問紀雲泉身上的車載香水味和他們牽扯不斷的惡心關系。

他只想看着他的大男孩無憂無慮地長大。

淩長意祝紀回川十六歲生日快樂，祝他一生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