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太太話一落, 宋媽媽就打頭先往電梯跑。随後就是宋斐羅海加上高歌, 一行人到了樓下大堂，就發現樓下已經人滿為患了，不少鄰居都擠着在看, 有人罵缺德，有人則評價高歌，“宋斐也是的, 好好一個律師, 帶這樣的人回家幹什麽。”還有人則擔心環境，“哎呀, 這種人住在這裏太亂了，教壞小孩不說，這見天的來潑一牆, 太危險了，都是混混幹的吧。”
然後就有人發現了他們,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來了來了, 正主來了。”
宋媽媽是這裏的業主, 他們都認識, 一見她大家都有點想說的，有人甚至還圍上去想要理論點什麽，宋媽媽直接給擋開了，她大步走到了牆前，果然如同別人說的，貼了滿滿一串的照片，都是那次發在帖子上的，其他地方直接用紅色噴漆寫着大字：“妓女高歌”“高歌坐臺照”“高歌：你能坐臺掙錢為什麽不敢承認”“大學生賣淫”……
有個人應該是物業的王經理，瞧着宋媽媽氣勢挺強的，就說了一句，“這也太影響正常生活了，業主們都有意見，您瞧，咱們這裏都塗成什麽樣了？您是不是想辦法處理一下？”
宋媽媽就問了一句：“怎麽處理啊！？”
王經理顯然不好說，但意思是明确的，“你看，大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不過她住着實在是……你看……”他指了指牆面。
宋媽媽一聽就知道，這是大家想不讓高歌住這兒了，直接就一句話，“處理個屁！我買的房子，我請人進來住，我的産權，我處理什麽？我家住什麽人我不能管嗎？”
王經理就挺郁悶的，“當然房子肯定是您家的，可這不是擾亂公共秩序，打擾到了大家了嗎？再說，有人反應上午就有兩個男人在樓下徘徊，好像是堵住你家的高歌的，這樓上進進出出那麽多人，有老人有孩子，不都是擔心嗎？”
宋媽媽就挺生氣的，“擔心，那你怎麽不想想這樣的地方都來了這麽多人，小姑娘搬出去多危險？！”她一提這個，頓時，一旁站着的鄰居就不願意了，“怎麽說話的，可着她怕危險我們就不怕了吧。”
宋媽媽連忙擺手：“我不是這意思，是物業要求太過分。”
兩邊眼見就吵了起來，宋斐就叮囑羅海看着高歌，直接上前，分開了兩邊人馬。他個子高又氣勢強，常年板着一張臉，往那兒一站倒是鎮住了不少人。就聽跟宋媽媽吵架的那個人不服氣的說，“你當律師怎麽還不守法，這怎麽辦？我們的安全怎麽辦？”
宋斐就說，“您放心，我肯定是最守法的。”他直接看向了物王經理，“王經理是吧？！我是律師宋斐，也是這個小區的業主。您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根據我國2007年頒布的《物業管理條例》第四十七條規定，物業服務企業應當協助做好物業管理區域內的安全防範工作。請問，既然您明明知道上午有可疑分子在樓下徘徊，保安為什麽沒有及時做出反應，我們的小區號稱全封閉式管理，是秦城物業費最貴的一個小區，前後兩門都有保安駐守，沒有門卡壓根進不來，他們怎麽進來的？為什麽能夠在這樣一個四處都是攝像頭監控嚴格的小區內橫行，你們為什麽不能做到當時對我們承諾的那樣及時處理，甚至放任他們的行為？”
王經理抹了一頭汗。
宋斐接着說道：“另外，如果住戶裏有人受到了威脅恐吓诽謗，你們就以危害公衆利益的理由要求搬走，那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只要這裏的哪一個住戶，無論他是結仇了，還是跟人打架了，亦或是得罪人了，只要他有了仇家，你們是不是都要求對方搬走。那照這個意思看，這房子買下來怎麽住，不看房産證聽物業了？作為物業，你們是服務于全體業主的，有什麽權利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越俎代庖？”
王經理又抹了一頭汗。
宋斐氣勢驚人，他是半點吵不過的，只能連連說：“沒有，沒有，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他也說不出什麽，只能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就是擔心這邊的安全，不過您放心，我們一定加強安保。就是……”他看向了圍觀的鄰居們，“鄰居們擔心也是正常，畢竟太危險了。”
幾乎立刻，鄰居們就知道到了自己發言的時候了，宋斐是律師，說起法律來條條是道，他們似乎都怕自己說不過他，所以放大了自己的聲音，一時間整個大堂嗡嗡嗡的，只能瞧見每個人都在張嘴，可說什麽，聽不清楚。
但有一點，是特別肯定的，他們都不願意。他們用嘴巴說着拒絕不說，還在用手做着各種各種動作，在宋斐面前不停比劃！
宋斐就想再勸，畢竟在他看來，這裏是最安全的了，他總不能讓高歌住到刑警隊去吧。可高歌卻拉住了他的手，沖他說：“我搬吧。”
宋斐就想拒絕，可高歌的手緊緊地攥着他的手，半點都沒放開，她的手很細長，卻很有力量，特別堅持，“我知道你有各種辦法說服鄰居們，可是我覺得我住在這裏不安心。原本打擾阿姨就已經很過不去了，可顯然打擾到所有的鄰居，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宋律師，法律條文的确嚴謹，這邊的保安也可以加強，可人生在世總怕意外兩字，我不能讓你和阿姨，還有鄰居們承擔這樣的可能。我搬回學校，有宿管說不定還好點，就這樣吧。”
宋斐一肚子的話，就那麽生生的沒說出來。
宋媽媽挺着急的，連連就想勸，可是高歌沖她笑着搖搖頭，這個女孩長得特別的明豔，笑起來好看的不得了，眼神又清澈，宋媽媽是喜歡的不得了的，可是一想到她要搬走了，還是這種情況，就不得勁起來。
鄰居這邊聽着正主發了話要搬走，都松了口氣，一個個的還說，“我們也不是容不下一個姑娘，電視裏的事兒我們看了，可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宋媽媽沒搭理他們，帶着高歌他們上樓了。
高歌随即就去收拾東西，她來的時候拿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了出來。宋媽媽就挺舍不得的，拉着她的手說了半天，“你以後一定要過來看我啊，你要加油，阿姨支持你的。”高歌還抱了抱她。
等着下樓，宋斐就把羅海留在了樓下，等着警察過來處理樓下的事兒，自己開車送高歌。他挺沉默的，高歌看出來他心情不好，忍不住就說：“你沒事吧，其實我在宿舍也能挺好的，學校總有保護的。”
宋斐嘆口氣才說，“我好想沒跟你說過，我開始是不願意接這個案子的。我原先打的官司，客戶都是趙家這樣的，有錢有權。孟磊隊長通過我爸找我，我當時并不像得罪潛在客戶，其實是拒絕的。”
高歌這是第一次知道，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你一直做得很好。”
“那只是職業病。”宋斐坦然地說，“我不允許自己的職業生涯裏有敗績，所以我很努力。你知道律師雖然輸個案子很正常，可是要輸不對，以後就很難辦了。尤其是你這個，對方是秦城赫赫有名的趙家，我要是輸了，在他們圈子裏就臭了，反而贏了起碼他們知道我厲害，還會找我打官司。”
“可這幾天這一出出……”宋斐拍了一下方向盤，“高歌，”他叫着高歌的名字，“太龌龊了。我以為自己能控制，可我今天真難受，我是學法律的啊，我是要伸張正義的啊，可是我現在卻拿他們無能為力，我将你從學校裏救出來，卻不能保護你的安全，如今還要将你送回去。這他媽什麽世道！”
他說到怒處，罵了句髒話。
高歌倒是覺得他鮮活起來。她不是個傻白甜，趙家給她上了最深刻的一課，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他們都是有目的的，當然，這個目的可能好可能壞。她倒是覺得，宋斐開始那樣想沒什麽錯誤，她不過是普通女生，沒有多少錢付律師費，對手還那麽強大，宋斐肯接就已經很棒了，所以，幹嘛要苛責他的思想呢。
高歌忍不住地說：“你已經很好了，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從天而降，幫我擋住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對啊，連前男友林樹，也不過是開始的時候發了幾條信息，後來上電視鬧大了，就再也沒消息了。
宋斐點點頭，“會好的，我從沒輸過，我發誓這次也不會輸。”
高歌就笑了，“我相信。”
就這時候，高歌的電話就響了。她低頭一看是林茜茜的，就知道學校八成有事，連忙接聽了電話，就聽見林茜茜說，“高歌，你今天沒過來吧，別過來了，咱們校園裏昨天被人塗了一堆不好的東西。鬧得沸沸揚揚的，你千萬別過來，筆記我發給你。”
手機是外放的，自然宋斐也聽見了。
宋斐很快作出判斷，“他們這是非要讓你退縮不可，簡直欺人太甚。”
高歌就說，“都這樣了，再差能差到哪裏去。趙家總不會傻到将一宗強奸案變成故意傷害案吧，他們說到底，也就這些本事了。造謠诽謗貼大字報吓唬我，我就去了，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看看他們的嘴臉。”
“我陪你。”宋斐對這個倒是很贊同，只是又叮囑一句，“你還是不能再學校住，變數太大，要不，去我那裏吧。我住的是我爸原先分的房子，都是公檢法系統的，沒人敢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