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些成長中必須經歷的痛
暑假很快就結束了，因為要迎接新生入學的關系，學生會的成員都要提前一周返校，而且作為學生會的骨幹，武誠君則要比普通成員還要提早一周。
原本葉景顏并不打算這麽早回學校，但是武誠君來了一招先斬後奏，沒等葉景顏打退堂鼓就先把票亮出來，斷絕了她的一切想法，所以她也只能跟着武誠君早半個月就回學校了。
因為是暑假，不像寒假那時那麽條件苛刻，很多距離家鄉很遠的學生并不回家，而是選擇在學校周圍打工做兼職，所以當葉景顏和武誠君回到學校時，校內也不算冷清，圖書館和電子閱覽室，及一些超市都正常營業。
在校打工的多為男生，所以女生宿舍樓非常冷清，通常到了晚上一棟宿舍樓李只有寥寥幾個寝室亮着燈，有時整整一個單元都不見一個人影。葉景顏天性小膽兒，這也是她不願意這麽早回來的原因。
可是當她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宿舍門竟然沒有鎖，正懷疑是不是鬧了小偷，門突然從裏面被拉開。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葉景顏驚叫。
顧筱然有些疲憊的撩了一下頭發， “你鬼叫什麽？有這麽吃驚嗎……”
葉景顏點頭，從某種意義上說，在這個時間段的宿舍見到顧筱然比見到小偷更讓她難以接受。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葉景顏一邊進屋放下行李，一邊問道，可是好一會兒，卻沒有等到顧筱然的回答，葉景顏狐疑地擡起頭看她，發現她倚在門框上發呆，視線空洞，好像靈魂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一樣。
葉景顏一時之間也凝滞住了，同窗兩年，她何曾見到過明媚張揚的顧筱然這樣黯淡過，仿佛哀莫大于心死一般悵然疲憊。
“你怎麽了？” 葉景顏拍了拍她的肩，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可以和我說一下，如果能幫忙的……”
顧筱然搖搖頭，笑得有些勉強， “不管多大的事，總會過去的，我只是現在有些放不開，但是即便是放不開，将來也總會放開的，別擔心，我只是在成長而已。”
如果是以前，葉景顏一定會酸溜溜地怪叫着“你裝什麽文藝少女”，但是現在，她什麽也說不出來，顧筱然看得通透，沒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的，即使知道這一點，也必定忍不住會脆弱，跨過這道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顧筱然一直沒有說自己的事情，葉景顏也不再問了，宿舍裏變得更安靜了。
第二天一早，顧筱然就出門了，一天都沒有回來，葉景顏在宿舍裏睡了一天的懶覺，直到傍晚武誠君來電話叫她去吃飯，她才懶洋洋地爬起來。
吃飯的時候，武誠君帶給她一個驚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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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在學工辦看見顧筱然了。”
“哦。” 葉景顏沒什麽反應，自顧自地吃飯。
“她是來辦理退學手續的。”
“噗……咳咳咳……” 葉景顏一驚，被飯嗆了一下， “你說什麽？”
武誠君的語氣裏也有幾分說不清的惋惜， “顧筱然……要退學了……”
“怎麽回事？”
“說是家裏安排她去澳大利亞留學，大三開始就不在這裏。” 武誠君頓了頓，看了眼對面目瞪口呆的葉景顏，嘆了口氣， “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表情也和你現在的一樣，驚爆了。”
“為，為什麽啊？” 葉景顏被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聯想到她昨天的反常，難道她這麽早回來就是來辦退學手續的？
以葉景顏對她的了解，顧筱然雖然經常不按常理出牌，但也不會這麽草率而倉促地做決定，放假前還好好的，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讓她下決心遠赴異國，不管這是出自她自己的決定還是家裏的安排，都說明她在這一個月裏遇上了不小的事情。
渾渾噩噩地回到宿舍裏，顧筱然已經在打包收拾行李，看到葉景顏回來，也只是勾了下唇角，淡淡地道了一聲：“你回來了。”
原本葉景顏在路上憋了一肚子的話，但是此時看到這樣的顧筱然，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就好像小時候自己遇上難過的事情，最怕的反而是別人問她“出了什麽事”或者“怎麽了”這樣的話。
有的時候，哪怕是善意的安慰也會傷人，把已經血肉模糊的傷口再一次揭開。
所以葉景顏什麽也沒說，只是裝作平常的樣子，誇張地應了一聲：“嗯，回來了，外面好熱，秋老虎果然厲害。”
顧筱然笑了一下，卻答非所問：“你已經知道了吧？我要去澳大利亞留學的事……”
葉景顏反而驚訝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
“我在學工辦看見小武了，這麽大的事，他怎麽可能不跟你說……再說了，”顧筱然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你的表情也太假了，裝都裝不像。”
葉景顏表情尴尬地低下頭，滿腹的疑問卻不敢說出口，找不到別的話題，只是傻愣愣地站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家裏那邊還有些手續沒處理完，得早點兒趕回去。” 顧筱然拍了拍手， “行李已經裝完了，一些我帶不走的東西都裝到那個大箱子裏了，等顏鷺和明馨她們回來，你們看着挑一挑，有喜歡的就拿着用吧。”
“別說的跟生離死別似的啊……” 葉景顏原本想輕松地吐槽一下，但開口卻是有點兒哭腔的哽咽，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後自嘲道：“剛才嗓子有點兒癢，我才沒有那麽煽情……”
顧筱然收起一貫的毒舌與刻薄，只是寬容着微笑着道：“嗯，我知道。”
然後葉景顏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這樣也好，葉景顏幽幽地想，總比一開口就眼淚決堤要好，最後的最後，她不希望顧筱然還笑她沒出息。
夏日的夜裏，天氣已經不複盛夏的炎熱，葉景顏翻來覆去睡不着，一開始她還能聽到上鋪顧筱然的手機在不停地震動，到了後來，也不知是不是關機了，那個震動的聲音就不再有了。
葉景顏望着床板，恍惚地嘆氣。
顧筱然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葉子，你是不是還沒睡？”
“嗯。” 葉景顏回答了一聲。
“我今天在學工辦也看見程烨了，他被選為交流生，大三開始就要去S大了。”
顧筱然冷不丁地冒出這樣的話題，讓葉景顏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幹巴巴地回答：“哦，是嗎……”
“你不知道嗎？” 顧筱然有些驚訝。
葉景顏苦笑， “自從分手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這樣也挺好，免得尴尬。”
“原來小武沒告訴你，果然……”顧筱然好像在笑，語氣中有一種釋然，卻突然問：“你現在和小武還跟以前一樣嗎？”
“什麽一樣不一樣的？你問得好奇怪……”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裝傻了，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顧筱然輕而易舉地戳穿了她的假象，葉景顏也只能丢盔卸甲地沉默。
“小武是個好男人。” 顧筱然輕聲道。
“嗯，劉德華也是個好男人啊，但是跟我有一毛錢的關系嗎？”葉景顏有些賭氣地擡杠。
“劉德華為你鞍前馬後了嗎？劉德華為你擺平麻煩了嗎？劉德華把你捧着照顧着了嗎？我知道你跟他賭氣，你覺得你跟程烨分手都是因為他，你過不去這個坎，但是他為了你做了這麽多，你縱然不感動，也該感恩吧。”
葉景顏“哼”了一聲，冷冰冰地道：“他曾經拒絕過我了，而我，也總不能傻乎乎地任自己被同一根繩上絆倒兩次。”
顧筱然嘆氣，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好自為之吧，畢竟我自己都錯得荒唐，當然也沒什麽資格說教你。”
察覺到顧筱然語氣中的蕭索，葉景顏有些不安起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系，我知道。” 顧筱然的語氣很輕快，但是葉景顏一聽就知道她一定是在強顏歡笑。
“吶，葉子，我終于理解為什麽成長總是伴随着痛苦了，只有将那些痛苦深深地烙刻在心上，才能在将來遇到同樣的痛苦時可以一笑而過。我的愛情也好，與你們的離別也好，都是成長中必須經歷的痛，我別無選擇。”
顧筱然的聲音回蕩着空蕩蕩的宿舍裏，有着說不出的滄桑與寂寥， “所以明天你別送我，就讓我一個人安靜地走，這樣我就會覺得，我只是暫時離開一小會兒，終究還有見面的一天，好不好？”
“……好。”
因為她是粗神經的葉景顏，永遠遲鈍少根筋的葉景顏，所以當第二天淩晨顧筱然拖着行李箱離開宿舍的時候，她不會知道，葉景顏佝偻着身子背對她，紅着眼圈抽泣。
再不會有一個人能夠為她出謀劃策；再不會有人一邊數落她，一邊給她收拾爛攤子；再不會有人操心她是不是又鑽了牛角尖。
不是說她沒有真正關心她的朋友，而是那些人都不是顧筱然。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顧筱然。
作者有話要說： 整整五個月沒有更新了，一方面是因為感覺找不到了，有些卡文，另一方面，我不知道還有人在期待着這篇文，所以積極性也降低了，畢竟寫文是一種分享，希望有人去肯定的，否則哪怕是自己再喜歡的事，也會慢慢消磨掉最初的動力，變得不了了之。
非常感謝還惦記着我，惦記着這篇文的人們，讓我繼續有動力寫下去，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