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物有點多,請耐心細看) (10)
繼離開,等到沈摯從泛黃的紙張裏抽身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半夜一點多,窗戶外面黑魆魆一片。
“饅饅,回去睡吧,這裏我一個人就好。”面前的女孩子趴在一沓文件夾上閉着眼睛,臉上的紗布露在上面,蒼白瘦小的可憐。
沈摯心疼的摸摸她的頭,“饅饅……”他既想要叫醒她,又不想讓她離開美夢。
“唔。”她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瞧他就蹲在面前,忍不住伸手拉拉他的衣服,“很晚了,回去休息了。”
“抱歉,這裏工作太緊張,我得加班。”沈摯有些自責的哄她,“我送你回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
沈摯皺了皺眉,忽然聽見外面鍋鏟翻炒的聲音,“那,我請你吃宵夜,吃了再回去。”
“好。”
兩人走出警廳,外頭不遠處的馬路拐角就開着一個夜宵店,大半夜的給街道留下一點油香和煙火氣。
有幾個夜行的人坐在店裏吃飯,店外頭擺的小桌倒是空着,沈摯挑了位置,帶她去看菜單。
“豆豆饅,是什麽饅?”她擡頭問他。
沈摯哭笑不得,“那是:豆腐豆皮和饅頭,橫着念。”
“你從來沒有出來吃過宵夜嗎?”沈摯問。
饅饅心想:宵夜倒是吃過,只不過都是活的,自己會走,也不用點菜。
“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最終兩人還是要了燒烤和啤酒,沈摯給她喝果汁,饅饅低頭咬着吸管,看他幾口解決了一大盤子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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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是真的餓了吧,饅饅心想,如果不裝睡騙他出來,指不定要熬到什麽時候。
吃完以後攤子上已經沒什麽人了,沈摯和老板結了賬,用大衣把饅饅裹起來,抱在自己懷裏走着。面前不遠處就是[十二天連鎖酒店]的霓虹燈廣告,大晚上的發出紅紅綠綠的光。
沈摯看着這個招牌,忽然想起自己當初也是栽在了這個酒店身上的,不過後來老天眷顧,叫他得到了珍寶,說起來還是要感謝它了。
忍不住就開心的想笑。
饅饅抱着他腰,感覺到隔着襯衣透過來的熱度,“你那天說,我有什麽事情都必須要找你,因為你是我的男朋友。”
“是啊……我是這麽說了。”他忽然一愣,低頭看她。
“我好像還沒有說過你是我的男朋友。”
“!!!”
“怎麽,你要反悔?”沈摯急起來,“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把我當成什麽!”
她瞧他急的臉都紅了,忍不住哈哈哈笑起來,“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伸手掐了掐他氣鼓鼓的臉頰,“你是我的小可愛。”
☆、chapter28
“小可愛, 不陪我一起睡嗎?”饅饅伸手勾他的下巴,頑皮的捏了捏, 沈摯一愣神, 眼睛瞪的大大的, “一起……睡?”
他又露出那種呆呆傻傻會引人犯罪的表情了,但是忽然想起了什麽, 移開了視線, “饅饅,不行……”
她眯起眼睛哼了聲, 手指從他下巴開始,劃過性感的喉結和鎖骨, 沈摯身體微微一顫:是不是說錯話了……然而下一秒她忽然掙脫開他了。
“不能陪我睡,那就陪我上去吧。”饅饅往前跑了一步, 招招手。沈摯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釋然, 也跟上去了。
一間酒店,兩個人, 兩間房。
沈摯每天呆在酒店裏的時間并不多,他幾乎成天泡在辦公室裏查找資料并分析,不分白天黑夜。
饅饅有空就會在那裏陪他, 到了晚上, 她能起的最大作用就是死纏爛打的把他弄回去休息, 不管是裝病也好裝困也好。
沈石頭總會心疼她, 然後她就得逞了。
“五名被害人的遇害時間彼此間隔有三個月, 這三個月就是兇人篩選和鎖定目标的期限。”沈摯将五人的照片貼在白板上,“兩人是短發,三人是長發,高矮胖瘦年齡大小都有不同,說明這個兇人對外形并不在意。”
“被害人穿的衣服,裙子褲子也都有,所以不是非得什麽紅衣女郎不可。”沈摯托着下巴沉思,“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兇人要鎖定這五個人下手。”
“或許真的是随即挑的,當他想要發洩的時候,受害人就正好撞在槍口?”饅饅猜測。正愁眉緊鎖的時候,警廳樓道裏忽然傳來吵鬧聲音。
她走到門口看了看,“好像是第四名受害人的家屬鬧上門來了,說要打官司告警察。”
他們走出去,就見一個中年婦女癱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死的好冤啊!媽媽沒本事給你讨公道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任憑警察怎麽拽也不肯起來。
“我說大姐,我們也在拼盡全力緝捕犯人啊,我們已經在加班加點,警方比誰都想破案的啊。”有個小警員沒忍住,多說了兩句,那大姐哭的就更起勁了。
“那你們怎麽不去抓人,任憑那瘋子逍遙法外?我女兒才十六歲啊!”說着又趴在臺階上哭起來,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一直等到刑警大隊長王毅來了以後,才算把這大姐請開。
“拖的時間越長,家屬就越憤怒。”王毅拍拍沈摯的肩膀,“咱們盡力吧。”
他看着兩個警員将那大姐帶走,黑色布鞋和皮鞋們走在一起,有些蹒跚。
“等一下。”前面幾人身形一頓,回過頭來。
“這位家屬請跟我來一下,我問你一些問題。”沈摯這麽說了,那大姐這時倒有幾分不知所措了,看了看他身上的警服,還是跟着走了。
他們三人回到沈摯研究資料的臨時辦公室裏,饅饅給她倒了杯水。
“我是諸雲調遣過來的刑警,我姓沈,您是馮盼的母親是吧。”沈摯還算溫和的開口,那大姐點了點頭,疑惑道,“為什麽要從諸雲調警察過來?”
“因為兇人潛逃去了諸雲,又犯下了一起命案,距離馮盼案發正好三個月。”那大姐臉色騰一下變得煞白,“你說……那個瘋瘋瘋子……”
“大姐,我是想讓您知道,我們的壓力不比家屬小。只要兇手還在外游蕩一日,就有下一個女性遇害的風險,可能是李盼可能是王盼,都是無辜的女孩。”
那位母親面色灰敗,嘴唇都發白了,兩只手放在膝頭,抖的像風吹枯葉一樣,“你說,有什麽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多謝配合。”沈摯翻了翻第四名受害人的資料。
“馮盼今年十六歲,學習成績優秀,家庭也美滿,幾乎沒有什麽煩惱。擅長鋼琴和繪畫,年年都有三好學生,對嗎?”
馮媽媽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沒錯,我家這麽多小孩,就數盼盼成績最好最優秀了,她爺爺奶奶年年都誇她。”
沈摯翻了一頁,“之前警方記錄的時候您說:馮盼是高一文科重點班級的班長,但是我詢問了一下校方,發現她早就被撤職了,您知道是為什麽嗎?”
他一說這話,馮媽媽變色一僵,笑容也凝固了,“那是因為當班長壓力大,我不想她妨礙學習。”
“請說實話。”沈摯用筆尖一下下點着紙張,表情嚴肅,“您什麽時候肯說實話了,我就什麽時候放您回去。”
“你……”那大姐左右一看,見對面沈摯臉色更冷漠,但饅饅臉色比他還要冷漠,兩人誰都沒有要放松的意思。
“當時你也是這麽搪塞警察的吧,校方不知道為什麽也跟着和你一起隐瞞,導致警察根本沒有發現這個不符點。”沈摯忽然啪一下将一沓資料甩過去,“不僅班長撤職,連當學期的成績都下滑了将近一半,馮盼發生了什麽,你還要隐瞞嗎!”
那位母親顫抖着雙手将紙張拿起來,饅饅看到她呼吸都變得急促,雙眼凸出,忽然崩潰一樣大聲嚎叫起來。
“真的不是她的錯啊!盼盼都是被黑心眼的騙了啊!”
“是那些不學無術的小狗崽子騙了她,讓她走錯了路啊!”
沈摯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她早戀懷孕了。”
十幾分鐘以後,他們目送馮盼的母親失魂落魄的離開,旁邊一個警員吃驚的看着沈摯,“你是怎麽察覺出來校方和家長一起在說謊的?當時我們根本就沒發現這有什麽問題!”
“大概是因為我有個同事(周頂天),他又當爹又當哥,這麽多年拉扯妹妹長大,所以我耳濡目染,聽他在耳邊說妹妹的學習成績那麽多年,也有點熟悉了。”
沈摯轉身在黑板上第四個人名的旁邊畫了一個圈,“第四個受害人馮盼,十六歲,高中生。表面是品學兼優、青春活潑的好好學生。實際上因為早戀懷孕,甚至打胎,差點被校方開除,因為女孩子的名聲才沒有通報批評。”
“死因是頭部鈍器重擊,和鄧紅夏一樣,生前遭受過性/虐待,但是衣着完好,死亡時間是晚上7點左右,地點就在她學校旁邊。”
“當天她值日,晚了半個小時出門,才給了兇手可乘之機。”沈摯點點地圖,“走,我們去找第三個被害人。”
饅饅坐在沈摯[租來or借來]的老爺車上,看他将一輛報廢車開出f1的氣勢,一路‘咻咻咻-’的超過無數私家車,像被紮了屁股的獅子一樣在草原上狂奔,最終一個狂龍擺尾停在路邊。
沈摯拉下手剎得意的看她,“如何,只用了十分鐘吧。”
饅饅默默将安全帶解開,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幸好你沒有買車……
“為什麽你來找第三個被害人,還存在什麽疑點嗎?”饅饅問道,她擡頭看了看面前花花綠綠的建築物,還有上面六個大字。
“從地理位置來看,馮盼和王家舒同屬xx街道,二者挨的比較近,說明就算兇人不常住這附近,也是經常徘徊或者路過的。走,我們過去問問。”
沈摯将老爺車停在車位裏,走到幼兒園的門衛登記處。
“這都多久的案子了,還沒結呢?”幾個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可言說的表情,沈摯掏出紙筆,“警方現在懷疑是熟人作案,所以要重新收集證據。”
“熟人?不可能的吧,王老師平時可親切了,也沒見和誰臉紅過,哪來的仇家。”有保安說,當時就有人附和了,“沒錯,上次她還給了我一個甜瓜吃。”
“這位王老師,平時的私人生活怎麽樣?”沈摯擡頭問,“她似乎是有男朋友。”
“她好像已經26/7歲了吧。”其中一個保安回憶,“上次還看到小張老師送她回家,挺招人喜歡的,大概是談了的。”
“這位張老師在校嗎?” “在的。”
後來,饅饅就跟着沈摯來到會議室等待,“你在懷疑什麽?”她問。
沈摯靠坐在長條會議桌旁邊,“鄧紅夏私生活混亂,馮盼早孕打胎,我在想,這個兇手該不會是個有嚴重的感情潔癖的人,見到不忠貞的情況就會發瘋。”
饅饅露出忌憚的表情,“那已經是個瘋子了吧?”
“能連殺五人,他早就是瘋子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人打開了,一個戴眼鏡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在外面,他瑟縮了下,“那個,我就是張東良……”
幾分鐘以後,三個人呈三角形坐在會議桌邊,沈摯皺着眉頭看着面前內向的恨不得把頭鑽到桌洞裏去的男人,“小張老師,你是做什麽的?”
“我是負責後勤的,幼兒園裏的雜事都是我安排。”張東良擡頭畏懼的看了看他們,“……警官,是王老師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嗯,算是吧。”沈摯翻動了下資料,“你和王老師戀愛多久了,有打算結婚嗎?”
那位張老師搓了搓手指頭,“談了有大半年了,後來如果出了事,她打算今年初就結婚的。”
“嗯……”沈摯點點頭,垂眸觀察面前人的表情,在說起前女友的時候,張東良臉上的傷心挺少,或許是時間太長,又或許是真的不傷心。
等到人離開以後,沈摯忽然站了起來,“走,我們去小朋友那裏轉一圈。”
饅饅不知道他腦瓜裏又在想什麽辦法,幹脆也不問,擡腳就跟了上去。
“小朋友,過來跟叔叔玩啊。”沈摯蹲在滑滑梯旁邊,朝旁邊幾個挖沙的男孩子招手,一個稍大點的看了看他,嫌棄的走的遠了點。
沈摯:喂,哥們給點面子啊。
饅饅看他那麽老半天也沒勾搭上一個,忍不住要笑出來了,“沈摯,你還真的沒有什麽小孩緣。”
一群小孩嚴肅的:盯——
沈摯:不帶這麽不給面子的?
後來倒是有一個小女孩走過來了,梳着兩個羊角辮,她小心翼翼的拉拉沈摯的衣服,“你是警察叔叔嗎?”
“小明的書包丢了,你能幫他找回來嗎?”
沈摯有點尴尬,面對小朋友的請求,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那小姑娘見他不說話,又看向了饅饅,“小明沒有書包,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來上學了,我還欠他一根冰棍呢。”
“小明為什麽不來上學?”
女孩子咬咬手指頭,“小明的書包被王老師丢了,他爸爸媽媽說不讓他來上學了。”
沈摯一下就從女孩子簡單稚嫩的語句裏聽到‘王老師’三個字了,“小妹妹,王老師是哪個王老師,王家舒老師?她為什麽要把小明的書包丢了呢?”
小女孩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笨,老師讨厭他呀。王老師不光讨厭小明,還讨厭好多人,她一不高興就丢書包,上次她還揪小丫的辮子了!”
沈摯恍然大悟的站起來,饅饅看他一眼,“怎麽了,一個小姑娘說的話你也信?”
“當然信。”沈摯回想了下,“你還記得剛才張老師是怎麽說的嗎,他說[她打算今年初就結婚]。”
“所以……其實王家舒才是一家之主?”沈摯點點頭,“她不是表面上衆人覺得的善良可親的幼兒教師,相反的,她性格霸道,如果深究的話,我覺得她可能還會有體罰兒童的情況出現。”
“但是她情感上沒有污點,也就不符合剛才所說的[感情潔癖]的說法。”沈摯又皺起眉毛了,兇人挑人的依據到底是什麽。
饅饅看了他一會,忽然伸手點住他眉心中間的褶皺,一臉正經,“愁眉苦臉,走開走開。”
沈摯楞了一下,“噗—”又忍不住笑出來了,他也揉揉她的腦袋,“大病小病,退散退散。”
☆、chapter29
從向日葵幼兒園出來的時候, 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孩子們都放學回家了, 門口聚集了很多私家車和電動車, 擠擠攘攘的。
沈摯順手扶起一個摔倒在跟前的小蘿莉, 小姑娘爬起來哭着喊姥,然後就有一個口中念叨着‘小心肝兒喂’的老大娘跑過來, 把女孩抱走了。
“姥, 要吃菜菜。”
“乖,回去就給寶兒吃啊~”
沈摯直起腰拍拍褲腳上的土, 見那爺孫倆越走越遠,老的那個牽着小的, 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穿過嘈雜的車流和塵煙。
手心忽然一軟, 他條件反射的抓住, 就見那個小家夥湊過來抱住了他的左臂, 像只樹袋熊一樣攀在他身上,手掌鑽進他的五指中間。
一臉正經的表情:“小沈, 要吃菜菜。”
霎時如同火星撞擊地表,沈摯覺得自己心裏放起了煙花,噼裏啪啦炸開五色的光, 震的他暈乎乎的, “嗯, 帶你去吃。”
忍了忍, 還是沒忍住, 伸手放在她臉頰上輕輕一捏,“乖……”他輕聲說,饅饅眨巴着眼睛看他,被捏的人沒什麽反應,捏人的反倒是紅了臉。
沈摯咳嗽了聲,看身邊來來回回穿梭的家長們,衆目睽睽之下終究是害羞,攬着她快走幾步。
“想吃什麽?”她搖搖頭。
他們最後還是選了一家在學校附近的家庭餐館,沈摯自己點了一份大碗的牛肉拉面,饅饅要了一小碗白飯配菜。
“怎麽不吃肉,你這個年紀不都喜歡垃圾食品嗎?”沈摯從自己碗裏夾了幾塊牛肉過去,“小郎她們天天都嚷嚷着要吃炸雞披薩小龍蝦。”
饅饅默默把他夾過來的牛肉又夾回去,“我有胃病,吃不了重油的。”她這麽說了,沈摯才恍然大悟,好像從沒見過她吃很多東西,永遠都是像只兔子一樣。
想了想,沈摯又站起來往櫃臺走去,饅饅看了他背影一眼,低頭戳着碗裏的白飯。
一盤青菜上面撒了點花生碎,沒什麽味道,一會吐的話不會叫他發現。
“明明什麽都吃不了的,幹嘛強迫自己呀。”坐在身後的一個人忽然說話,饅饅沒有回頭,“你怎麽在這。”
“我來附近辦點事,這麽巧又看到這個大哥了,呵呵饅姐,他其實不是你的飼主吧,不然你怎麽還不告訴他,咱們根本就吃不了東西呢?”戴帽子的青年(以下簡稱跟班甲)說。
饅饅冷着臉挑了根菜葉,“別多事,小心我揍你。”
跟班甲縮了縮脖子,見沈摯在櫃臺那裏掏錢包了,又呵呵笑起來,“要不我幫幫饅姐你,快把飯菜都丢給我,就騙他說吃完了。”
“不需要。”饅饅看他走過來了,手裏端了只小碗,“你快走吧,他見過你。”
話音剛落,沈摯就将小碗放在了桌上,“先吃這個吧。”
跟班甲偷偷摸摸的回頭看了一眼,碗裏是熬的爛爛的粥,上面有些切碎的菌類和香蔥,冒着熱氣。
“肚子不舒服要和我說,一會去藥店買點胃藥。”
“沒關系的,我沒事。”
跟班甲默默聽了一會,忽然推開凳子站起來走了出去,襄王神女,誰有夢,誰又有心?
吃完飯的時候天還沒黑,他們兩個繞着黑岩市中心的人民公園散步,饅饅牽着沈摯的手,原本只是捏着兩根手指,到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十指相扣。
公園裏有帶着孩子出來消食的人,有牽着狗出來遛彎的主人,一對對,一雙雙在身邊經過。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說話,好像此刻能伴随夕陽的只有這一秒靜谧。
“明天,我要去找一下第一和第二位被害者家屬,你不要陪我去了。”沈摯忽然說。
“為什麽?”
他潛意識的揉搓她的手,眼睫低垂,“一般警方出面都盡量避免帶女警,如果惹禍上身,女性保護自己的能力很低。第一二位被害者的屍體在生前受到的虐待更甚,我怕他們情緒會過于激動。”
“你要是出事,我會死的。”沈摯将她一只手牽到嘴邊吻了吻,這時饅饅站在臺階上,他站在地上,她不用擡頭就能看到他全部的表情。
“好老。”沈摯一楞,感覺她用另一只手捏捏自己的臉,“你別擔心那麽多了,我也是個成年人,會保護自己的。你天天愁那麽多,都變老了。”
“真的老了……?”沈摯心有餘悸的摸摸自己下颌的胡渣,是有些紮手。他看着面前的小人,雪白的臉頰在晚霞下有點泛紅。
沈摯,得到以後你是不是快忘記了,你的小女友,比你小了十歲呢。可不能讓別人覺得你們是父女啊。
被嫌棄變老了的沈摯,破天荒的打算回酒店好好休息洗個澡,饅饅對此舉雙手雙腳贊成。
酒店大堂有個玻璃旋轉門,饅饅兩手扶着玻璃,沈摯站在她身後推着杆子,兩人牽手往房間裏走回去。
“客人請等一下。”沈摯回頭,“有什麽事?”
櫃臺打扮花枝招展的小姐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聲,“您訂的兩間房,租住時間到期了,需要幫您續住幾天?”
沈摯楞了下,“那你再幫我續一周的吧。”
櫃臺小姐啪啪啪迅速的打着字,手指靈活的好像機器一樣,“好的,續住七天房費一共是三千元人民幣,現金還是刷卡?”
沈摯當下就聽見心髒砰咔裂開的聲音了,他潛意識的低頭看了看饅饅,她無辜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櫃臺小姐,正用一種奇妙的表情看着他。
差旅費……不夠了……
“抱歉,幫我退一間房。”他說,“……另一間留着。”
回到饅饅屋子的時候,沈摯住的那間已經被保潔打掃出來了,包着頭巾的大媽忌憚的盯着他,似乎是生怕他賴着不肯走似的。
沈摯背着自己的大包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口,“饅饅,我出去找家民宿住,你繼續住在這,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奇怪的盯着他看,也許是自己也覺得別扭,沈摯的臉又慢慢爬上了紅雲,“早上我會來接你的,別怕。”
“我沒有怕。”饅饅歪歪腦袋,幹脆伸手拉住他,把他往裏一拽,門啪嗒一聲就關上了,“要省錢何必再出去找房子,床那麽大,可以睡下兩個人的。”
沈摯一楞,然後開始拼命搖頭,眼睛東南西北的亂瞄就是不敢看她,“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種事情……你還小……我等得起等得起。”
他胡言亂語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明明屋裏一點都不熱,手心裏卻出汗了。背後貼着書包的地方黏糊糊的,這種黏糊糊的感覺還一直蔓延到小腹下面……
“你在想什麽。”沈摯猛地一擡頭,“啊。”他見饅饅一臉正經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自己坐到了床邊,“床鋪一人一半,不許打呼嚕,不許踢我,不許搶我被子。”
霎時就猶如有人當頭給他來了那麽一棍子,沈摯默默把背包卸下來了:特麽你是不是禽獸啊沈大隊長……
屋裏本來就有衣櫃,饅饅把自己的東西騰開,給他留了一半的位置,然後沈摯就默默将自己的襯衣、背心、短褲、襪子塞了進去。又看着旁邊那些粉色的白色的紅色的波點的不可言說之物,忽然覺得鼻下一熱。
特麽,你給老子憋回去啊!丢不丢人!
不過說起來,尺寸真小啊……他默默擦了擦鼻子偷窺着。男人嘛,那麽一兩部啓蒙教育片還是看過的,和上頭那些老濕們不同,饅饅大概就是周頂天那群混蛋們常說的:蘿莉size。
哼,以後不準他們再讨論蘿莉,不然就打死那群道貌岸然的混蛋。
“你洗澡嗎?”她忽然說話,沈摯僵了半秒鐘猛地關上衣櫃門,“啊啊……你先洗吧,我、我再收拾收拾。”
饅饅探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取了換洗衣服走進浴室。
五分鐘後。
沈摯扒着衣櫃門,咕咚咕咚咽了半天口水,艱難的心理鬥争半天,還是毅然決然的轉過身,背對着浴室挪動到床邊,開始收拾他的手機和電腦之類。
身後嘩啦啦的水聲引人注意,好像是漏進耳朵裏的蛇,沈摯原本在纏着電源線,後來聽着聽着,手上一緊,才發現電源線都被他繞到了手上,臉上一紅,才手忙腳亂的解開。
水聲忽然一停,他心裏噗通一聲,條件反射的一個轉頭,就見一道曼妙的影子投射在浴室門上,看動作似乎是在擦拭身體,那具身體線條稚嫩,但是該有的都有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忽然擰住頭發閉上眼睛,這種酒店的浴室門……大多是為了伴侶間的情調安裝的磨砂玻璃,該遮的不該遮的都遮不住,叫人浮想聯翩,欲拒還迎。
腦中想象出來的畫面,反倒會更熾熱。
特麽的冷靜!看案子看案子,沈摯拍拍自己的臉,強迫眼睛盯在面前的卷宗上,但是耳朵卻時刻關注着那邊的動靜,衣料摩擦的沙沙聲,拖鞋踢踏的聲音,然後門打開了。
一陣熱氣騰騰湧出,剛出籠的小饅頭走了出來,她臉頰微紅,脖頸邊的頭發有一兩縷掉了下來,濕潤的貼在皮膚上。身上的棉布睡裙是黃色的,像白饅頭旁的鹹鴨蛋黃,很配她。
沈摯傻呆呆的看着,覺得屋裏更熱了,自己身上的大汗不停地淌,好像到了火焰山。
“你去洗吧。”她用一條毛巾擦拭頭發,低下頭露出線條優美的後頸,沈摯半天才發出啊哦了一聲,然後幾乎是用逃跑的速度沖進了浴室。
水溫被他調的比較低,嘩嘩的沖刷那顆躁動的大叔之心。如果誰對自己的女朋友沒有一點渴望的話,他絕對不信那是個正常男人!
一間酒店,兩個人,一間房。
這下子兩人之間的氛圍瞬間從溫暖柔軟轉化成了暧昧炙熱,或者說沈摯單方面覺得如此。
他擦着頭發走出來的時候,洗白白的小饅頭已經躲進了籠屜裏,用棉被蓋着自己,手上捧着一本卷宗在看。
他默默走過去,也不知道該不該坐下,但是身體比大腦更誠實,他潛意識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第一被害者和第二被害者家的比較遠,明天早點起吧。”慢慢說,沈摯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嗯嗯。”
他渾身僵硬的躺靠在那裏,忽然感覺床墊一動,然後旁邊的小人慢慢挪了過來,和白天一樣,兩只手抱着他的胳膊,緊緊的,像只樹袋熊。
如同一瞬間被充滿了電,沈摯順應自己的願望一下子伸臂攬住她,把她微涼的身體往懷裏賽,“我不打呼嚕,我不踢你,我睡相很好,不會搶你的被子。”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饅饅悶聲笑了下,用手指戳戳他胸口堅實的肌肉,“那你算合格咯。”
“什麽合格?”
“哼,當我的枕頭合格啦。”
☆、chapter30
夜深人不靜。
饅饅側躺在床上, 睜着眼睛看面前拉攏的窗簾,有路燈的光亮透過來, 灑到被子上。
今天隔壁屋不知道是入住了什麽樣的狂蜂浪蝶, 從晚上九點開始, 令人羞臊的動靜就沒斷過。
女人咿咿吖吖的叫聲,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息, 還有床板嘎吱嘎吱的呻/吟, 饅饅五感過人,現在就感覺隔壁那對的床/戲幾乎就是在耳邊上演。
這個酒店的床板質量看起來很好。
被子枕頭都是漂白劑的味道, 她身上有點癢癢的,身體輕輕動了動, 就感覺到旁邊人身上散發的熱度。
被子的這頭和那頭,就像是一條經線上的不同緯度。
她用腳尖探了探, 一個翻身轉了過去。
沈摯正偷偷勾着她散落在枕頭上的發梢, 剛想要放到鼻尖聞一聞的, 忽然面前背對他的人就轉過身來了,一雙眼睛在夜裏像星星一樣發亮, 他就如同賊人被捉了個現形。
“……”
“怎麽還不睡?”沈摯挨得近了點,伸手捋了捋散落在她臉頰上的碎發,饅饅半阖雙眼咕囔一聲, 感覺到他熱熱的大掌溫柔的觸感。
“你不是也沒睡。”
兩人四目相對, 這時候也許是隔壁的情侶正巧玩到**, 一聲女人的吟哦忽然高亢起來, 如同刺破長空的飛鷹, 忽然就穿透水泥牆壁傳過來了。
“啊~~~”
沈摯瞬間就紅了臉,他一把捂住饅饅的耳朵,“快睡覺。”
“我不。”她伸手去掰他的手掌,沈摯羞得不行,不讓她繼續聽,幹脆又伸過來一只手一并将她眼睛也捂住。
“乖,快睡覺。”他半哄半騙着,饅饅知道他此刻窘迫,便也不逼他了,又往這邊縮了縮,像只貓一樣乖巧的卧在了他身邊。
耳邊複又安靜下來,沈摯憐愛的一下下撫順她的長發,現在不用執起發絲都有機會近距離嗅到她的味道,他心裏的滿足感已經達到了100%,如同泡在了蜜罐裏,身心都是滿足。
“為什麽你總是這麽涼?”饅饅感覺他把自己雙手握在掌心裏,貼在胸口暖和着。
“天生體虛,體溫低。”她面不改色的說。
“以後要注意補血,我要好好給你調理一下。”沈摯捧着她冰涼的小手想着,小小年紀身體怎麽就這麽不好呢。
“還冷嗎?”
饅饅點點頭,“要不,你來溫暖我啊。”
這一下沈摯又被噎的無言以對了,他用她的手擋住半張臉,就露出一雙眼睛。
“饅饅,你還小,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會當真的。
聽到他這樣說,她原本臉上的笑意竟也沒有了,“我不小了,我是成年人。”我比你大好幾輪。
他只當她在賭氣,也沒多在意,只是她忽然間抽回了手,他還未反應過來,她就又轉回去了,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饅饅,生氣了?……”他從後面攀上來,用手臂攬住她的腰,小聲哄着。
她板着臉不理他,過一會他以為她睡了,就也不動了。
沈摯,你這個大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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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天睡的很晚,睡得也不是很安穩,沈摯也還是在天剛亮的時候就醒來了。
他猛地睜開眼,身邊卻已經沒有了人。他自己整個人斜着賴在床上,大半個身體都是在她的枕頭那邊。這可是對昨天那句睡相良好打臉了。
“饅饅?”沈摯尴尬的爬了起來,赤着腳站在地上扒拉褲子,又随手脫掉身上的睡衣t恤,光着上身走到浴室門口。
影影綽綽的人形移動到門邊,嘩啦一下把門拉開了。
饅饅嘴裏叼着牙刷,一邊腮幫子鼓起來,上下打量了番面前人的身材,塊塊分明的結實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