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是謝祈言的父親, 我叫謝凡，府裏上下都喚我一聲驸馬，你想怎麽叫都行。”
謝凡将手裏的棋子扔回棋簍裏, 簡短的做了個自我介紹，接着問道：“你這圍棋，是誰教的？”
姜盼猶豫片刻：“自學的。”
這圍棋只是她在馬車上無聊的時候，和1437在腦域裏下着打發時間的, 若要真的算起跟誰學的, 那1437倒是能勉強算半個師父。
除了前兩把因為姜盼不熟悉規則, 而僥幸贏了，第三把開始屢戰屢敗從未翻過身的1437：“......這個真不敢當。”
謝凡看出姜盼的片刻猶豫, 也沒有為難她, 笑了笑溫和道：“不介意的話, 能再和我來一盤嗎？”
姜盼嘴裏還吃着人家府上的東西, 自然是不介意的。
謝祈言也沒阻止，将自己的位置讓給姜盼，帶着幾分好奇立在一旁觀戰。
他從未跟姜盼下過棋, 也沒在平福村那小屋裏見過任何跟圍棋相關的東西, 自然也不知道姜盼的棋藝究竟如何。
但姜盼畢竟不是凡人，在她身上發生什麽，謝祈言都不會奇怪。
他父親的棋藝他倒是知道，如果說霍老爺在丹青上的造詣十分高超，那他父親謝凡則是在棋藝和書法上頗有建設。
自小跟在他身邊的觀棋和不語, 名字就是謝凡根據觀戰圍棋時的“觀棋不語真君子”這句古話起的。
從小到大，能在圍棋上勝過他父親的人, 少之又少, 就連他, 也是十把裏要輸六七把。
謝祈言抱臂旁觀，唇角微揚。
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看父親輸的慘烈的模樣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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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凡有些讓着姜盼，讓她拿黑子先行，姜盼毫不客氣的拿起一顆黑子，狀似随意的放在棋盤上。
謝凡專注的望着棋盤，略一思索，白子跟上。一時間，屋內安靜的只有兩人棋子“啪啪”落盤的清脆響聲。
兩人的動作都很快，似乎都不用思考時間，一子落下，另一子立馬跟上。
特別是姜盼，只要謝凡的白棋一落，不等謝凡将手擡起，她的黑棋就已經在棋盤上穩穩落座。
漸漸地，白棋落子時間越來越慢。謝凡的眉頭從舒展，不知何時已經蹙起，他捏着白棋，望着棋盤思考許久，緩緩落下一子。
姜盼還是沒有絲毫猶豫的，“啪嗒”一聲，在謝凡擡手之前，黑棋已經下完。
1437星星眼望着謝凡，語含同情：“連我這個系統都下不過主人，他一介凡人怎麽可能......”
然後埋怨的對姜盼道：“主人你溫柔點，你看你把帥大叔逼得，眉頭都能夾死蚊子了......不過皺眉的樣子也好帥啊愛了愛了！！”
姜盼：“......”
你還真是見一個愛一個。
沒用多久，謝凡就拜下陣來。
他舉着白棋的手懸在空中猶豫許久，最終輕輕将白棋扔回棋簍，搖了搖頭道：“我輸了。”
姜盼腦子裏沒有什麽，贏了之後要謙虛的說“承讓”這種認知，她點點頭，表情十分平淡的“嗯”了一聲。
謝凡莫名心裏一梗，勝負欲湧了上來：“再來一把可以嗎？”
對方是謝祈言的父親，這點小要求姜盼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謝凡的棋藝和1437系統計算式的棋藝不同，其實還挺好玩的，于是她欣然點頭。
旁觀的謝祈言：“......”
他伸手拿過剛剛姜盼的椅子，默默坐下。
總感覺這兩人不會只下一把這麽簡單......
這次兩人棋子交換，謝凡執黑子先行，姜盼執白子後手。
第一把的時候，謝凡開局時被姜盼極快的節奏帶偏，這一把他下意識的克制自己的速度，每一步都先仔細思考，然後才落子。
而姜盼，依舊像是在和謝凡比手速一般，“啪嗒”、“啪嗒”的仿佛都不用思考過程。
這一把結束的速度比第一把更快，毫無懸念的依然是姜盼贏了。
謝凡：“再來！”
姜盼：“......行吧。”
坐在椅子上已經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的謝祈言：“......”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
***
兩人一共來了十把，姜盼大獲全勝。
一開始她還能耐着性子下些套給謝凡，後面實在是有些膩了，下起來又快又狠，基本不給對方反擊餘地。
1437看着臉色有些發白的謝凡，擔心的直轉悠：“主人你下手也太狠了！！人家畢竟有些年齡了，你別再把人氣出個好歹來！”
姜盼十分淡定：“沒事，他身體素質挺好的。”再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
1437：“......”
這不是重點啊你清醒點！身體素質再來也承受不住你這麽刺激啊！！
謝祈言看着備受打擊的父親，終于于心不忍的起身，拂過喝茶喝得略撐的肚子，輕咳一聲道：“咳......時間不早了，盼盼你先随着鐘叔去房裏休息一下吧，我同父親說些話，晚點來找你。”
“好。”
正好也不想玩了的姜盼十分聽話，從善如流的站起身，沖已經有些發蒙的謝凡點頭示意一下就準備離開。
“等等......”謝凡突然出聲。
姜盼腳下一頓，回頭望他。
謝凡望着姜盼，問道：“你的棋風快準狠三樣兼具，有雷霆之勢殺伐之風，此等棋風更像是身經百戰用兵如神的長勝将軍才會有的氣勢......你這棋，當真是你自學的？”
姜盼瞳孔微微一縮。
1437也不星星眼了，它讷讷道：“好家夥......這父親果然比兒子厲害......”
這猜的，不比謝祈言那什麽小花妖準的多？
姜盼也只是一瞬間的震驚，随即冷靜下來道：“确實是自學的。”
謝凡深深的看她一眼，最終沒再多說什麽。
等姜盼離開，謝祈言就含笑上前幫着把棋盤收好，一邊收一邊道：“父親還好嗎？這連輸十局，讓我想起小時候同父親下棋的時候......”
謝凡冷哼一聲：“我連輸十局是我技不如人，我認。不像某人，輸的太慘還會哭鼻子，沒出息。”
謝祈言：“......那是我五歲時候的事了......”
你當年正值壯年，教自己兒子下棋，一點都不放水的連贏十把，還贏出成就感了不準人走，你也好意思再提。
謝凡笑笑：“所以，你如今是特意找了一個棋藝高超的夫人來找我報仇？”
謝祈言失笑，将最後一枚棋子收好道：“我事先确實不知她會圍棋，更不知她棋藝如何。”
謝凡壓根不信他這話。
他以為自己沒看到他剛開始那幸災樂禍的樣子？
也就自己心态好，若是換成其他好面子的人，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手下連輸十把，不郁結于心才怪。
轉頭瞥了眼旁邊小桌子上未吃完的果幹，謝凡眉頭微挑：“你對你這帶回來的夫人倒是貼心。”
“都是父親教的好。”謝祈言十分謙虛：“我對盼盼所做，不及父親對母親的萬分之一，還需繼續學習。”
“出去一趟學會貧嘴了。”
謝凡睨他一眼，正色道：“行了，來說正事。你遇襲的前因後果已經有人先行回來禀告過了，這件事暫時與你無關，太子那邊已經派了別人暗中去尋，你可還有其他線索？”
“這次若不是遇到了盼盼，我只怕是真的回不來了。”
謝祈言臉上的笑意淡去，表情逐漸嚴肅：“我當時為了掩藏行蹤，特意讓觀棋和不語帶人先走，我護着東西混進一個當地的商隊，暗中從另一條道進京。他們不知怎麽發現的觀棋和不語那邊是假的，竟讓他們找了過來。”
“他們人數衆多，我寡不敵衆身受重傷，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所以便去盤問商隊其他人東西在哪。當時下了雨，雨聲嘈雜，但是我聽到他們的口音似乎是漠城那邊的。”
“漠河？”謝凡的語氣很冷：“穆王爺......”
***
鐘叔将姜盼一路引到謝祈言的院子，将人領進房後，眼神頗為複雜的看了她好幾眼，最終欲言又止的退了出去。
1437：“這個老頭怎麽回事？好像對你有意見的樣子？”
姜盼打量着謝祈言的房間，淡聲道：“沒事，他沒有惡意。”
謝祈言的房間很大，外間一張書桌，幾排書架靠牆，上面滿滿都是書，都是看名字就覺得枯燥難懂，壓根沒有欲望想翻開的那種。
裏間一張深色的大床，床上的被褥還散發着陽光的香氣，一看就知道是新曬的。
姜盼晃悠了一圈，在床上躺下，頓時舒服的直眯眼睛。
這床非常的軟，比姜盼來到這世界上後睡的所有床都要軟和，再配上湧入口鼻的陽光氣息，饒是姜盼這種并不在意享受的人，都覺得不想起來。
她打了個滾，喃喃道：“睡慣了這種床，真不知道在平福村的時候，謝祈言是怎麽睡的着的......”
兩者簡直對比慘烈。
姜盼難得有這種露出絲孩子氣的時候，1437眉眼彎彎，正準備取笑她一下，就看到姜盼眨眨眼睛，望着屋頂的房梁：“上面好像有東西。”
1437擡頭望去，橫梁上好像确實有什麽東西放在上面，躺在床上只能隐隐看到一角，并不明顯。
1437的八卦之魂一下就被燃起：“藏得這麽深？不會是什麽不能見人的秘密吧？主人快拿下來看看！”
姜盼也有幾分好奇，她從床上坐起來，找好角度後，幾下就爬到房梁上，伸手拿起被謝祈言藏在梁上的東西。
一陣灰塵揚起，姜盼看着手裏的東西。
《狐妖與書生不得不說的那些事》
《宰相家的鯉魚精》
《小花妖修煉手記》
《為愛她甘願放棄千年修為》
......
姜盼：“......”
1437：“......”
作者有話說：
有些人，書架上全是難懂的學術書，卻在房梁上藏小說？
謝祈言：勞逸結合懂不懂
姜盼：我終于知道他為什麽總覺得我是個妖的原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