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霍螢燭被姜盼約出去騎馬踏青的時候, 霍老爺滿臉詫異：“這這這......小女什麽時候結識的姜姑娘？”
竟還特意上門邀請出去玩，他一開始還覺得螢燭近日心情不好想拒絕，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 螢燭就自己出來應下了。
謝祈言望着兩個騎馬遠去的身影，笑了笑：“晚輩鬥膽問一句，霍伯父初見盼盼，聽聞她于我有救命之恩而露出異樣神情的時候, 是否是因為想到了蘇琅？”
霍老爺表情一僵：“你......你怎麽知道蘇琅的？”
謝祈言朝屋裏做了個“請”的手勢：“她們兩興許要晚些才回來, 伯父不如坐下喝杯茶, 我們慢慢聊。”
***
今日天氣極好，姜盼騎着一匹馬, 慢悠悠跟在霍螢燭身邊。
霍螢燭騎的還是那匹叫踏雪的白馬, 姜盼随口問道：“你騎的這馬, 是安正平送你的？”
霍螢燭點點頭, 俯身摸了摸馬脖子的鬃毛：“嗯，這馬叫踏雪，據說是安正平親手接生的。我當時瞧見喜歡的很, 纏着他要, 等踏雪大一些的時候，他便當生辰禮送給了我。”
踏雪親昵的仰頭蹭了蹭她的手，輕噴一聲鼻息。
姜盼将缰繩在手上勒住一圈：“霍小姐眼中的安正平，是個怎樣的人？”
霍螢燭似乎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微怔片刻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他長我和蘇琅幾歲, 雖然有時候看起來玩世不恭，但其實是個很可靠的人, 也素會照護人, 有他在感覺很安心。我爹爹只有我一個孩子, 有時候我會覺得，如果我有一個哥哥的話，定會是他這樣的吧？”
1437幽幽的嘆了口氣：“......這就是我愛着你，你卻把我當哥哥嗎？真是令人唏噓啊......”
姜盼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倒是霍螢燭有些好奇：“姜盼姑娘為何突然這樣問我？”
姜盼搖頭：“沒什麽，安正平讓我轉告你，他閑着無事，去同蘇琅換班了，他會替蘇琅完成任務，換蘇琅回來。日後可能就很難同你相見，讓你別太想他。”
霍螢燭回頭，滿臉不敢相信：“蘇琅要回來了？爹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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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盼表情淡淡，背着安正平事先教她的說辭：“霍老爺先前是怕蘇琅不回來辜負了你，等蘇琅這次回來，他會遵守諾言，上門提親，再不過問江湖事，好好與你在一起。”
她眼中驀地湧上淚水，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蘇琅他不會是那樣的人，他說了要回來娶我，就一定會回來的......”
她擦擦眼淚，希冀又緊張的問：“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姜盼目光落在遠處：“不知道，想來應該就這兩日吧。”
“嗯......”霍螢燭點點頭，破涕為笑。
這麽多時日她都等過來了，不在乎多這兩日。
她臉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勒住踏雪的缰繩，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神采飛揚起來：“今天晚上永古城有一年一次的廟會，可熱鬧了，等稍晚一些，我帶你去看看如何？”
姜盼看着她，輕輕點頭應道：“好。”
***
晚上，本就繁榮的永古城到處張燈結彩，放眼望去到處是各色漂亮的燈籠和如梭的人流，竟比白日裏還喧鬧些。
姜盼和霍螢燭一人牽着一匹馬走在街道上，燈籠的光打在霍螢燭的側臉上，更添了幾分柔和。
她望着街邊的商鋪，眉眼間都是笑：“我爹爹平日裏看我看的緊，廟會人多眼雜，小的時候他一直不準我來。後來還是蘇琅在我家養傷的時候，他和安正平偷偷帶着我出來玩過一次，可惜很快就被我爹發現，派人将我們接了回去。”
她買下街邊的兩個糖人，遞了一個給姜盼：“嘗嘗看，這個應該挺好吃的。”
姜盼接過來放進嘴裏，甜味瞬間蔓延到口腔各處。
霍螢燭含着糖人，笑眯眯道：“後來蘇琅答應我，等日後有機會，一定再帶着我到廟會來玩，可惜還沒來得及趕上廟會，他便離開了，一走就是這麽久......”
她失落的表情一閃而過，很快又高興起來：“不過沒關系，等我們日後成親了，有的是機會出來玩。你說是不是？姜盼姑娘......”
霍螢燭一回頭，只有踏雪跟在她身邊，見她回身後輕輕打了個鼻息，親昵的蹭了蹭她。
姜盼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
廟會人多，燈光又昏暗，她一眼望去全是影影重重的人流，根本沒有姜盼的身影。
霍螢燭一下子有些慌：“姜姑娘？姜盼......你在哪裏？？”
四下無人應答。
“哎，小姑娘你走不走？牽着匹馬在這兒礙事，快讓讓......”
有行人嘟囔了幾聲，霍螢燭被人流帶着往前走，徹底慌了神。
她緊緊牽着踏雪的缰繩，一邊嘴裏喊着姜盼的名字，一邊被來往的人流推搡着上了橋。
“砰......”
空中突然炸開一聲響，廟會獨有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開來，映亮了半邊夜空。
“哇，快看，今年的煙火可真漂亮！”
人群裏爆發出歡呼，一群人激動的擠來擠去，霍螢燭無暇去看頭頂絢爛的煙火，一邊躲着推搡的人群，一邊在人群中搜索姜盼的身影。
誰知姜盼沒看到，卻看到一個與大人走失的小孩被人群擠來擠去，擠到了橋梁邊緣，眼看着就要被擠掉下去。
霍螢燭一下子也顧不上找姜盼，松開踏雪的缰繩，奮力擠了過去将小孩子往回拉：“讓讓......讓讓不要擠，孩子要掉下去了......”
“砰......”
又是一朵更大的煙火綻開，湖面上倒映出煙花五顏六色的璀璨模樣。
人群更興奮了，沒有人聽得清她的呼喊，霍螢燭只能努力的将被吓哭的孩子護在自己單薄的懷裏。
又是一股推力從人群襲來，霍螢燭一個沒站穩，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腰間，支撐着她穩穩的站立在人山人海裏。
霍螢燭一驚，下意識的擡頭望去。
“砰......”
第三團煙火在夜空中炸開，随着璀璨盛大的絢麗煙火一起映入她眼眸的，是一張溫柔含笑，唇邊帶着兩個小虎牙的熟悉臉龐。
霍螢燭的眼眶瞬間濕潤，她顧不得懷中護着的孩子，緊緊抓着此人的衣襟，聲音顫抖：“蘇......蘇琅......”
蘇琅笑意更甚，于漫天的璀璨煙火和如潮擁擠的人群中，将哭到渾身發顫的霍螢燭擁入懷中，輕聲安撫：“嗯，我回來了。”
霍螢燭哭了許久，直到煙火冷卻，擠在一起看煙火的人群散去了些，她才漸漸平複下來，卻還是揪着蘇琅的衣服不敢撒手，生怕這是自己在做夢。
她聲音哽咽：“我不是在做夢吧？他們都說......他們都說你不會回來了，我以為......”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蘇琅笑着擡手揉了揉她的頭，聲音無比溫柔：“沒有做夢，我回來了。”
霍螢燭從他懷中擡頭，睜着又圓又亮，帶着水汽的眼睛望他：“不許再走了！”
蘇琅點點頭，低頭望她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她的身影：“嗯，不走了，改日我便去找你爹提親，再也不走了。”
霍螢燭破涕為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起來，最後又哭又笑道：“不行，明日就去提......不對，待會就去！”
“好。”蘇琅揉揉她的頭，笑意溫柔：“待會就去。”
剛剛被人群沖散的踏雪自己拖着缰繩找了回來，它望着面前緊緊相擁的一對男女，溫柔的噴了個鼻息，低頭蹭了蹭蘇琅。
***
不遠的暗處，霍老爺透過人群遠遠地望着那對相擁的身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蘇......蘇琅？怎麽可能，他......他明明......”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謝祈言笑笑，伸手拍了拍眼睛發直的霍老爺：“伯父還是快些準備準備吧，看樣子好事真的将近了。”
“不是......”霍老爺覺得自己腦袋裏簡直像一團漿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姜盼抱臂站在一旁，眼睛望着笑容溫柔的蘇琅，淡聲道：“安正平尋了秘法，變成了蘇琅的模樣。你就當是安正平去換了做任務的蘇琅回來，別在霍螢燭面前露陷。”
霍老爺傻眼：“這......這......”
他一時不知是該感嘆世間怎會有如此神奇的秘法，還是先感嘆安正平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謝祈言補充道：“這秘法是他們江湖中人的特殊易容之術，伯父就不必多問。至于這個選擇，是安兄自己願意的，一來是為了報蘇琅的救命之恩，二來，将霍螢燭交給誰他都不放心，如此，也算是個萬全之策。”
只是從今往後，世上再無安正平這個人。
霍老爺望着遠處的兩道身影，終是沒忍住抹了抹眼淚，又喜又悲的長嘆了口氣：“唉......”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章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