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趙迎夏确實是在隔壁村被找到的。
兩個村子隔的不遠，但走過去大概需要一兩個時辰，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跑去的。
“聽說那個趙迎夏是在張瘸子家被找到的，張瘸子家裏家丁多，陳氏他們沒敢直接闖進去，還是門口的小厮看他們可憐，告訴他們昨晚确實有個女孩來過，兩邊一對，發現就是趙迎夏。”
“陳氏一聽，瘋了般的沖了進去，好幾個家丁愣是沒攔住她，最後是在張瘸子的床上找到了衣衫不整的趙迎夏。”
“陳氏當時就暈過去了，趙錢要帶趙迎夏回家，趙迎夏一開始還不肯走，後來被趙錢打了一巴掌，不知道是不是冷靜下來了，才大哭着連滾帶爬的跟着趙錢走了，圍觀的人說她當時就跟中邪了一樣。”
“呵，明明是自己貪慕錢財爬上了張瘸子的床，被發現了推诿說自己中邪了？誰信吶......這會陳氏還沒醒呢，不知道這事啊要怎麽收場了。”
郭氏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一邊看着姜盼在田裏忙碌，一邊跟姜盼分享自己聽到的八卦。
村長已經去了趙錢家，這事太丢臉了，但他作為村長，既然已經鬧鬧得沸沸揚揚了，那他也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是得露面看看這事怎麽處理。
郭氏怕陳氏醒來後，把這氣撒在姜盼身上，再來找姜盼的麻煩，便帶着小虎來姜盼這守着。
在這個世界，姑娘家的清白是大事，這事已經鬧成了這樣，趙迎夏除了順勢嫁給張瘸子，沒有別的辦法了。她這事實在是不光彩，以後是會一直被人戳脊梁骨，在背後議論的，哪怕是續弦的人家，都不會考慮這樣的。
1437有些咂舌：“主人，這......這有些太狠了吧......”它的聖母情節又忍不住開始發作了，對于一個姑娘家來說，這種情況，真的還不如殺了她。
就是是想給趙迎夏一些懲罰，這個懲罰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姜盼手上給農作物澆水的動作不停，神色淡淡道：“我說了，我只是讓她把張瘸子和謝祈言的形象交換了一下，她想對謝祈言做什麽，便會對張瘸子做什麽。”
她還沒有無聊到授意趙迎夏去爬人家的床，這一切都是趙迎夏自己的意願。她喜歡謝祈言，可是謝祈言擺明了不想搭理她，所以想通過爬謝祈言床的方式，讓謝祈言娶她。
她本就是自願的，不然也不會一開始不願跟趙錢走，只不過趙錢那一巴掌把趙迎夏混亂的意識打清醒了些。看到自己身邊的人不是心心念念的謝祈言，而是厭惡的張瘸子，趙迎夏才會連滾帶爬的跟着趙錢走。
姜盼也是沒料到趙迎夏膽子比她想象的大，這人和謝祈言才認識幾天啊？是真的那麽喜歡謝祈言，還是和小孩子搶玩具一樣，憋着一口氣，就是想把謝祈言從她身邊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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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7想象了一下趙迎夏靠在謝祈言身上抛媚眼的畫面，被惡心的打了個寒顫，剛剛那份同情心立刻煙消雲散：“呸，明知道阿言都和你成親了，居然還存有這種心思，真是惡有惡報！”
它一臉義憤填膺的表情，逗的姜盼一笑。
1437這小家夥雖然有時候有些聖母心，但好在不認死理，沒有好壞不分，姜盼說什麽它都會聽，總得來說還是挺可愛的。
姜盼心情一好，就給它送了一盤瓜子。1437看着突然出現在操控臺上的瓜子，高興的蹦跶起來轉了個圈：“謝謝主人！主人你真好！”
其動作之狗腿，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剛見面時那高高在上，狂霸酷炫拽的樣子。
謝祈言也聽到了郭氏講的話，他自然不會相信趙迎夏是中了邪，但也覺得趙迎夏如果是清醒的，不會主動去找張瘸子。這之中肯定有姜盼的手筆，只是她到底做了什麽，是什麽時候做的？
謝祈言望向面色如常的姜盼，眼眸微沉，但礙于郭氏在場，也不好多問，只好先按捺下心中的疑問，勾起唇角給郭氏遞了一杯白開水：“家裏條件比較簡陋，沒有茶葉，喝點水吧。”
郭氏受寵若驚，自古以來除非是長輩，否則都只有女子給男子端茶倒水的，哪有男子給女子倒水的？她趕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身從謝祈言手中接過杯子，連連道謝。
謝祈言笑笑，又倒了一杯走到田裏遞給姜盼。
姜盼停下手裏的動作，伸手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皺眉嫌燙，謝祈言自然的從姜盼手裏拿過杯子，低頭垂眸動作溫柔的吹了吹，才又遞還給姜盼。
兩人站在一起，謝祈言比姜盼高了半個頭，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舊，但有些人，氣質擺在那，就算穿個麻袋都很好看。
這兩人就屬于這種。
郭氏以前只覺得姜盼這小姑娘長得不錯，看起來和一般鄉下女子不一樣，被她奶奶培養的，有幾分像有錢人家的小姐，但看起來始終還是柔柔弱弱的，沒什麽氣勢。
可現在，她和謝祈言站在一起，不僅沒被身量挺拔器宇不凡的謝祈言壓住，和謝祈言互動間竟隐隐有種是以姜盼為主的感覺，兩人站在一起真的是很登對，不管是從長相還是氣質，都讓人覺得無比般配。
郭氏望着謝祈言從姜盼手中接過喝完的杯子時，還順手替姜盼擦了擦額上的汗，然後帶着笑低頭溫聲和姜盼說着什麽，一時間覺得自己臉頰隐隐發燙。
她喝了一口手裏的水壓壓驚，挪開視線的時候想起自己那在外求學，已經個把月沒回家的相公，不由有些哀怨。
都是有相公的人，她怎麽就這麽酸呢？
***
趙迎夏這件事，最終的商讨結果是趙迎夏嫁給張瘸子做小妾，也就是頂替了陳氏原本給姜盼張羅的位置。
陳氏剛醒過來，聽到這個消息後，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趙迎夏剛開始是不肯的，她心高氣傲，張瘸子家裏是有些錢財，但那也僅僅是相對村裏的人來說，要是跟縣城裏的那些有錢人比可差遠了。
而且張瘸子本人年紀大了長得又醜，還瘸了一條腿，老色鬼家裏已經有好幾房小妾，都是周圍幾個村子裏，家裏實在窮的活不下去的姑娘才嫁去的。
趙迎夏覺得要嫁給張瘸子，簡直跟要了她命一樣。她埋頭痛哭，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去找謝祈言的，怎麽就一眨眼的功夫，身邊的人就變成了張瘸子。她昨晚，昨晚......
屋子裏除了村長，還有其他的人在，趙迎夏除了哭，什麽辦法都沒有。趙錢氣的臉色鐵青，趙迎夏的弟弟見娘親昏迷不醒，姐姐在一邊直哭，年紀尚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他，被他爹要打人的表情一吓，也跟着哇哇哭。
趙錢被姐弟兩此起彼伏的哭聲哭得心煩，心裏本就一團怒火，更是氣的失去理智，擡手就往趙迎夏身上打，邊打邊罵：“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不知羞恥！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我的臉都被你丢光了！你讓我以後怎麽見人！！”
他下手是真的狠，常年幹活的胳膊倫在趙迎夏身上，打的趙迎夏抱着頭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有人看不下去想去攔，但趙迎夏身上還穿着昨晚的衣服，那衣服已經破了好幾處，身上被趙錢打的痕跡混雜着另外一些暧昧不明的痕跡，半遮半掩的，多看兩眼都臊的慌，沒人敢在這會碰她。
陳氏平時素來慣着女兒，但趙錢是個典型重男輕女的，他打累了，被人拉開後，脫力般跌坐在凳子上，下了定論：“你收拾收拾東西，今晚就嫁去張家，以後也不用回來娘家，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趙迎夏顧不得身上的疼，嘴角還在流着血，跪着去抓趙錢的衣服，哀求道：“爹，爹我不要，你救救我，救救我......”
趙錢将自己的衣擺從她手中抽開，冷着臉道：“別叫我爹，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幹出了這樣的事，我們也沒有嫁妝給你，張家送來的那些彩禮，就當你給我們盡孝和給你弟弟的了。”
趙迎夏跌坐在地上，愣了半晌。
她哭着哭着笑出聲來，然後又哭又笑，緩緩爬起來，朝着柱子沖了過去。圍觀的幾人一驚，以為她想不開要撞柱自殺，還沒等他們上前阻攔，趙迎夏卻自己停在了柱子前，然後又跪在地上哭。
她剛剛那一刻是想死的，卻最終沒有去尋死的勇氣。
圍觀的人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滋味，她這事已經發生了，如果自己一頭撞死了，日後衆人想起來的時候，可能還會有幾分唏噓，可她現在一副已然認命了的模樣，讓衆人心裏的鄙夷，不覺更甚。
***
晚上，天邊已經暗了，姜盼卻沒有進屋。
她坐在椅子上望着漫天的星光，謝祈言坐在她旁邊，手裏拿着一把破搖扇，看上去是在給自己扇風，角度卻往姜盼的方向偏。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姜盼是在等趙迎夏的迎親隊伍，而謝祈言則是還在想姜盼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讓趙迎夏去找了張瘸子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等天徹底黑了的時候，趙迎夏家的方向終于有了動靜。一條只有幾人的接親隊伍出現在路邊，沒有鑼鼓唢吶，沒有喜慶歡笑，也沒有人送親。幾個人靜悄悄的打着燈籠，擡着一頂小轎子從趙迎夏家離開。
姜盼也沒有表現的特別興奮，她神色不變的望着那條隊伍，戳了戳沒有說話的1437：“怎麽不說話？這次不感覺她可憐了？”
“如果不是主人你穿了過來，現在這個轎子裏坐着的，可能就是被綁着的姜盼了。”1437搖搖頭，臉上不僅沒有同情，反倒隐隐有幾分好奇：“陳氏當時想怎麽對你的，現在都應驗在趙迎夏身上了，你說時間這麽緊，陳氏給自己女兒準備了喜服沒？還是也是一方紅蓋頭草草了事了？”
姜盼沒有千裏眼，她也不知道，不過她也不關心趙迎夏出嫁穿的什麽衣服。
她帶着笑意摸了摸1437的頭：“不錯，有進步。”沒那麽聖母了。
1437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脯，雖然不知道她在誇什麽，但被誇的感覺真不錯！
謝祈言順着姜盼的目光看去，等迎親的隊伍消失在視線中，才轉頭回眸望向姜盼，手上給她扇扇扇子的動作不停，嘴角帶着淺淡的笑容，問道：“現在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了嗎？”
作者有話說：
解決掉一個奇葩親戚，開始認認真真種一章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