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回,被一個小姑娘說的啞口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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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拿走別人的東西,當成是自己的,是一件很無恥的事情麽?”葉清清說,“就好像是你拿走原本屬于我姐姐葉清雅的東西一樣。”
蘇桃聽了這句話,一下就頓住了。
“什麽?”
葉清清高傲的笑了一聲,“呵,你不用裝純,沈鉑辰難道不是你用了手段,才從我姐姐的手裏給搶過去了麽?現在就我一個人在你面前,不用演戲了。”
如果是以往,蘇桃聽見這樣的話,一定會反駁,甚至是動怒。
可是現在,一年的時間裏,她經歷過這麽多,已經不想和葉清清說什麽了。
“你的眼角膜是葉清雅的。”
就在蘇桃轉身離開的同時,身後一道聲音,貫穿耳膜,讓蘇桃整個人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葉清清看見蘇桃的脊背僵住,忽然向上勾了一下唇角,以為是自己的目的得逞了。
“知道沈鉑辰為什麽會突然回國對你那麽好麽?就是因為,他知道,你當初眼角膜的捐獻者,是已經死了的葉清雅,”葉清清說,“而葉清雅的死,跟你也脫不了關系,所以,他才會靠近你,想要報複你,卻又因為你用的是清雅的眼角膜,而不忍心對你下手。”
蘇桃站在原地,并沒有轉身。
葉清清便從蘇桃的另外一邊直接繞過去到蘇桃的面前,“怎麽,聽見這個消息,是不是很驚訝?”
蘇桃的臉色一片煞白。
“當你沉浸在沈鉑辰對你的溫柔的時候,其實,已經是不知不覺中,充當了葉清雅的替身。”
葉清清看着蘇桃臉色的變化,很滿意的一笑,“恐怕,你自己也清楚。為什麽沈鉑辰喜歡的是葉清雅,在年少的時候,對你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可是從美國回來之後,就開始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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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就是,要你屈服,讓你真正的愛上他,然後再狠狠的甩掉你,沒有什麽報複方式,比要人的心,更加狠的了。”
蘇桃一句話都沒有說,臉上也并沒有露出來一絲一毫的懼意,就這樣看着已經露出得意神色的葉清清。
她直接繞過葉清清就擡步向另外一側走。
葉清清沒有追上去,看着蘇桃的身影離開,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只可憐蟲一樣。
一直在另外一側的宋美之等到蘇桃離開之後,才走出來。
“你怎麽不直接告訴她沈鉑辰事實上已經和路易斯家族的女兒結婚的事情?”
葉清清輕蔑的一笑,“駱駝不是一根稻草就能壓死的,也是要一根一根往上放,而那最後一根,就是能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你和蘇桃的那個保镖聯系了麽?”
克是路易斯家族安插在蘇桃身邊的人,只是,因為蘇桃的落魄,保镖已經請不起了,這段時間。便将?克給放了假。
“沒有,”葉清清說,“只是路易斯老先生說保镖要做的已經做了,所以別的已經不需要了……媽,你就等着吧,有了路易斯家族的幫助,葉家就是我們娘倆的,付佩茹那一個女人,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
宋美之看着女兒臉上的笑,也笑了一下,可是,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一種擔憂,瞬間就在心上蒙上了一層陰霾。
老路易斯實在是太過于狠毒。
如果是在自己這一邊統一戰線,那還是無所畏懼,可是,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既然已經達成了彼此合作的意向,如果是一方反悔,那就是撕毀彼此的協議。
………………
蘇桃一個人在馬路上走着,她沒有叫出租車,也沒有給?克打電話來接。
克的确是蘇桃原本辭掉的,可是因為最近沈鉑辰的事情,怕萬一出現什麽事情,才又回來了。薪金要的很低,蘇桃可以靠自己的存款負擔一段時間。
她從剛才從葉家的宅院裏走出來,手指就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掌心。
眼角膜是葉清雅的。
這是蘇桃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她的眼睛,是在葉家陪着清雅的那兩個月裏瞎掉的,剛開始的視力不清,模糊一片,到後來的完全失明。
當時,醫生開的鑒定報告結果是:眼角膜損傷。
蘇桃的視力其實以前一直是很好的,一點都不近視,從小到大都沒有帶過近視鏡。
可是,忽然之間,就瞎了。
那種感覺。讓蘇桃一下就陷入到了一種自我否認的境地,完全躲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和外界交流過,直到清雅死後,她做過眼角膜的手術,好了之後兩個月,去葉家找葉清雅的時候,才被付佩茹給打了出來。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葉清雅,已經去世了。
路邊,忽然行駛過來一輛車。
車子是騷包的寶藍色,流線型的跑車形态。
蘇桃只是看了一眼,并不認得這輛車,也不認得搖下車窗坐在司機駕駛位上的男人,便繼續向前走。
一聲輕佻的吹口哨的聲音想起,剛剛降下車窗的駕駛位上的男人,将鼻梁上的蛤蟆鏡給掀到了頭頂,看向蘇桃:“我叫盧裏克。”
蘇桃只覺得這個名字……
聽起來莫名有點耳熟,仿佛是在哪裏聽到過一樣。
“我是凱亞的朋友。”盧裏克補充了一句,“就是陸吾。”
這下,蘇桃想起來了。
盧裏克……就是陸吾在去南美之前,給自己的那張紙片上的名字。
“上車。”
蘇桃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才微微偏了偏頭,只用了幾眼打量了一下盧裏克。
盧裏克看起來有點混血,眼窩向下凹陷,頭發是很柔順的亞?色,皮膚很白。
“你好,我是蘇桃。”
盧裏克又吹了一聲口哨,“我知道,凱亞給我說過,也看見過你的照片。”
他從後視鏡裏打量了一眼蘇桃,不吝誇獎道:“你長得比照片好看的多了。”
蘇桃腼腆的一笑,“謝謝。”
她沒有問盧裏克開車是想要去哪裏的,但是。這條路,蘇桃卻是有些熟悉的。
正是開往警局的路。
盧裏克在警局門口停了下來,“下車吧,我已經疏通好了關系,你可以去看你爸爸。”
蘇桃有些驚訝,急忙道謝,跟着盧裏克一起進了警局。
在探視室外,盧裏克點了一支煙靠在牆面上抽着,“只能給你争取二十分鐘的時間,你在裏面,長話短說。”
開了門,蘇桃走進來。先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着父親被帶出來。
這個辦公室裏沒有窗子,只有頭頂的一盞燈。
門打開,蘇海東從裏面被帶出來。
蘇桃看見蘇海東,一下就站了起來,向着父親撲了過去。
“爸!”
雖然不到半個月沒有見面,父親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半,蘇桃看的眼眶發酸,酸的惹人流淚。
蘇海東在女兒的背上拍了拍,“別擔心,我在裏面挺好的。”
他從小就了解自己的這個女兒。心裏有什麽事情,會很顯然的表露出來。
他說:“放心,你爸爸的頭發,早就開始白了,只是……一直染着?頭發了,你不想想,你爸爸今年都已經五十六了,怎麽還不該老啊,我可不想讓人把我給叫成老不死的。”
蘇桃在擡頭的時候,已經先抹了一下眼角的淚,好不容易見一面,一定不能讓爸爸看見自己的這種狼狽的模樣。
她将蘇海東給扶着坐在了椅子上,才說起來家裏的事情。
蘇海東說:“你媽……如果真的說了什麽不好的話,你也千萬別往心裏去,聽見沒?”
“媽對我挺好的啊,爸爸,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媽和弟弟的。”
蘇海東嘆了一口氣,“南珂,其實我倒是不擔心,他一直是把你當成和沐煙一樣的親姐姐來看待的,只是……”
蘇桃臉上的笑,凝結了一下。
“姍萍,到底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啊,”蘇海東說,“你一直對她叫媽媽,我也知道,其實你心裏是不甘願的。”
蘇桃搖了搖頭,“也沒什麽不甘願的,我就這一個媽。”
這才是蘇海東想要說的話。
他握住了女兒的手,“我這一次……真的是做錯了,恐怕要在監獄裏,度過好幾年的時光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南珂。”
“你去找你媽媽吧。”
蘇桃後背猛地僵了一下,“爸……”
“當年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當初我也有做錯的地方,”蘇海東說,“現在,你媽媽嫁給有名的政客,不管是在身份上,還是家境上,都好太多了。”
“不。”
蘇桃眼神凜冽,“我不會去找她,永遠都不會。”
當年的事情,她可以不去提及,但是每一次觸碰,卻好像是針紮一樣的疼。
“既然當初是她抛棄了我,我現在就不會主動上前去讓人去羞辱!”
蘇桃在出去之前,“爸,我一定會請最好的律師,将你的刑期降到最低!”
盧裏克靠在牆邊抽煙,看見蘇桃,才掐滅了煙蒂,“見完了?”
“嗯。”
蘇桃欲言又止,盧裏克說,“你如果是想要設法減輕你父親的刑期的話,這個不用說的,不可能,這一次鬧得很大,剛好又碰上國家反腐倡廉的這段時間,受賄和商業漏稅都查的很緊,後天就開庭了,律師都不允許自己找,是上面直接派下來的。”
蘇桃頓時心如死灰。
盧裏克看着蘇桃臉上的表情,也是有點于心不忍。
之前陸吾是讓他保護蘇桃的人身安全,現在的蘇桃,的的确确身上是沒有一丁點傷害,可是心裏,恐怕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吧。
但是,外傷可以治愈,內心的傷痕呢,只能交給時間。
………………
蘇桃回家之前,先去超市裏買了菜,回到家裏,沈鉑辰不在家,她便進廚房裏去做菜。
洗菜,切菜,炒菜。
她還特別炒了肉菜,煲了雞湯。
正站在料理臺旁邊,用勺子嘗一嘗湯的味道的鹹淡,身後就忽然有一個柔軟的身體一下将蘇桃給抱住了。
蘇桃吓了一跳,手裏的勺子啪嗒一下就掉進了鍋裏。
她急忙就去撈,被後面一只手給拉住了。
轉過身,一把就被沈鉑辰握住了手腕,眼神之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愠怒,“如果我不攔着,你是不是就要直接下手去撈勺子了?”
蘇桃靜靜地立在原地,睜着一雙眼睛看面前的沈鉑辰。
沈鉑辰捏了捏她最近越來越瘦的臉蛋,“吓到你了?”
蘇桃搖了搖頭。
沈鉑辰俯身親吻蘇桃的眼睑,“我找到工作了。”
蘇桃感受着沈鉑辰因為長時間在外幹裂的唇瓣,忽然覺得心裏發酸。
他現在這樣吻着自己,是因為……這雙眼睛麽?
這是唯一一次,在沈鉑辰擁住她,親吻她的時候,她沒有作出回應,也沒有伸手去抱身前男人的腰。
沈鉑辰托着蘇桃的臀,将她放在餐桌上,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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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 發現他的異常
後面還煲着湯,蘇桃先于沈鉑辰聞到有糊味兒,就在他的胸膛上輕輕推了一把。
沈鉑辰移開唇,蘇桃沉寂從餐桌上溜了下來,翻了一下鍋裏的炖牛腩,糊了。
她頓時感覺到有點氣餒,畢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大菜。
蘇桃将牛腩翻了一下,“把糊掉的地方切了,還是可以吃的吧。”
沈鉑辰一下就拉過蘇桃的手,直接就将糊掉的牛腩倒進了垃圾桶裏。
“糊掉的東西會有致癌物質。”
蘇桃有點可惜的盯着垃圾桶,擡手就在沈鉑辰的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都是因為你,要不然我在那兒看着,肯定是不會糊掉的。”
沈鉑辰索性就直接将身後的火全都給關了,直接将蘇桃抱起來,“那我彌補你?”
當蘇桃被壓在柔軟的大床上,承受着來自于身上男人的重力的時候。
心髒還是忍不住的抽痛。
一直死死地攥着身下的毯子的手,被沈鉑辰掰開,握在手心裏。
蘇桃最終還是忍不住,伸出雙臂去抱他。
一時事畢,沈鉑辰抱着蘇桃靠在床頭。
蘇桃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餓了?”
蘇桃對上沈鉑辰眼睛裏含着的笑意,直接伸手去推了他一把,“還不都因為你!”
要不然現在她什麽都吃到嘴裏了。
沈鉑辰笑着在蘇桃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給蘇桃拿來筆記本電腦,“你先看會兒電影,我下去給你下一碗面。”
蘇桃盤着腿,打開筆記本電腦。
這邊沒有連網線,只有筆記本電腦裏原本下載好的一些電影視頻可以看。
蘇桃打開名為電影的文件夾,一眼就看見了在文件夾中很熟悉的三個字——《千金舞》。
沈鉑辰說給蘇桃做面,這個過程,也是做了将近四十分鐘。
或許也是許久沒有做,生疏了,最後給蘇桃端上來的面。看起來也是一坨一坨的。
蘇桃看見沈鉑辰端着的碗裏的面,差點就噴了。
“這是……面條?”
簡直就是面糊糊嗎,比起以前小時候吃過的疙瘩湯都好不到哪裏去。
沈鉑辰也是面不改色,“嗯,是面條,給你吃的。”
蘇桃搬過來床上用的小桌板,試着吃了一口。
雖然賣相慘不忍睹,但是味道還是很好的,蘇桃也真的是餓了,就這麽吃下了大半碗。
沈鉑辰看着前面放着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在放着一出舞臺劇,正是《千金舞》的後半段。
沈鉑辰是無聊的時候随便搜出來看的。
他之前看過蘇桃在舞臺上跳的舞,只是,網上視頻能搜到的,舞者并非是蘇桃,蘇桃和她學校的另外一個學長,是負責編劇和編舞。
南宮舞在進入皇宮之後,很快,就憑借着在師父那裏學到的各種技巧,贏得了昏君的寵幸。
寵幸當夜,有人只看到昏君的無恥,和南宮舞的努力迎合,卻沒有人注意到,她眼角流淌出來晶瑩的眼淚。
而就在這個夜晚,白衣翩翩的師父,遠在高崖之上,手中的豎笛,響了整晚,凄凄切切,杜鵑啼血的叫聲,響徹山谷,直到幽暗的天際。閃過魚白。
從寵幸,再到寵愛,再到成為後宮被寵的第一妖妃,南宮舞也僅僅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她将昏君的後宮攪的天翻地覆,昔日在昏君耳邊吹耳邊風,而陷害她南宮家家破人亡的昔日寵妃,今日已經被打入冷宮,賜死。
南宮舞穿着最華貴的衣服,在廢妃臨死之前,去宮裏看了她一眼。
廢妃沖上來想要掐住南宮舞的脖子,被身旁的侍衛攔住。
“你到底是誰!你這個賤人!”
南宮舞笑着。吩咐手下的人,将毒酒喂給她。
廢妃摳着自己的喉嚨,可是已經進入胃裏的東西,卻是怎麽都嘔不出來的。
“你……”
南宮舞蹲下來,在廢妃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廢妃的瞳孔驟然之間放大,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卻眼神一下暗淡下來。
這只是南宮舞複仇的第一步。
一年裏,她用自己的妖媚之術,蠱惑了昏君,後宮一片腥風血雨,天下大亂。
昏君最終垂死之際,才發現了南宮舞的真面目。
最終,南宮舞被押上了城樓。
城樓之外,烽火硝煙彌漫。
是起義軍,已經攻到了皇城之外!
城牆上,與護城河外,遙遙相對,南宮舞看見了昔日對自己無限包容的男人。
白衣翩翩,此時卻狼狽至極,染上了鮮血。
昏君站在城樓上,一把抓過南宮舞,與混戰之中的他喊話。
南宮舞看見他在人群之中,低落的眼神,下一秒,他手中最擅長的鋒刃,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塵土飛揚。
他是何等人,高高在上,如同谪仙一般。
南宮舞拼盡權力,用自己袖中薄刃在昏君脖子上一抹,旋即,從十米之上的皇城上摔了下來。
“小舞!”
萬箭齊發,她在臨死前,終于看見了他驚慌的眸子,她本以為,這樣谪仙一般的人,無悲無喜,卻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般的他。
手擡起,似乎是想要子啊最後一秒,撫上他的臉。
卻在指尖觸碰的最後一刻,重重的垂落下來。
舞臺上的燈光暗淡下來,電閃雷鳴。伴随着猶如戰場金戈鐵馬的狂躁咆哮聲。
舞臺劇結束。
這個舞臺劇,還是蘇桃曾經在大一的時候,開始和傅學長一起編的,一直到大三才開始排練,大四搬上舞臺。
事到如今,再看見,已經是四年之後了。
沈鉑辰消無聲息的将蘇桃抱在懷裏,下巴摩挲着她的側臉,“為什麽要編悲劇?”
“因為悲劇可以讓人印象深刻啊,”蘇桃靜靜地說,“其實。這個舞臺劇是有兩個版本的,一個就是南宮舞和師父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另外一版就是南宮舞死了,師父先将她葬了,又活了幾年,被新君當成逆黨給淩遲處死了,你看的這一版,還把後面師父的那一段給省去了。”
沈鉑辰抓住蘇桃的手,改十指相扣。
蘇桃說:“當時在大賽上獲獎的,也是後面這一版。”
悲劇總是能打動人心啊。
蘇桃轉過身來,在沈鉑辰的肩膀上輕輕的靠着,呼吸漸漸地平緩下來,打了個飽嗝。
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桌子上,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他說過,長壽面,一年只做一次。
後來,她才後知後覺的知道。
原來,真的是只做一次啊。
………………
後天,父親的案子開庭。
盧裏克帶着蘇桃去了法院。
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盧裏克才讓這種并不對外公開的讓兩人進去,後面的旁聽席上,只有三個人。
除了盧裏克和蘇桃之外,另一側,還有以為上了年紀的老阿姨。
而就在做陳述的時候,蘇桃覺得喉頭實在是哽咽的厲害,便跟盧裏克說了一聲,轉身出去到外面的洗手間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她沒有立即回去了。
一直等到門打開,盧裏克從裏面插着衣袋走出來,“已經宣判結束了。”
蘇桃擡頭看向這張混血的面龐,“什、什麽?”
“二十年刑期,賠償五倍漏稅金額。”
五倍……
蘇桃踉跄了兩步都沒有站穩。
盧裏克一把扶住蘇桃的手臂,卻很紳士的只是拉了她一把,“現在你父親……還在裏面,要不要再進去見最後一面?”
蘇桃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她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看見在臺下的父親,已經被戴上了手铐。
“爸!”
被獄警引着向前走的蘇海東腳步微微一頓,能看見她的肩膀在抖動着,卻沒有回頭,只留給蘇桃一個背影。
蘇桃從法院裏走出來,失魂落魄。
門口,沈鉑辰靜靜地站着。
蘇桃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一直強忍着的眼淚,瞬間決堤。
沈鉑辰向着蘇桃走來。将她攬在了懷中,也不說安慰的話,只是在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蘇桃在沈鉑辰的懷中哭的不能自已,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時候,她看見母親離開的時候那決絕的背影。
耳邊是川流不息的車流喇叭聲,但是靠在沈鉑辰的懷中,才感受到一種被包裹的安全感,周邊喧嚣車水馬龍,只有她,眼淚決堤。
有時候想想,這個世界真的是很冷酷,冷酷你的眼淚,或許沒有一個人發現,也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你停留。
直到蘇桃哭的暈了,沈鉑辰才一把将蘇桃抱了起來,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盧裏克靠在身後的樹蔭下抽煙,完全降低了本身的存在感。
等到沈鉑辰離開,他才拿出來,給陸吾打了個電話。
“已經判了,她哭的像是要死了一樣。”
陸吾:“……”
“現在就哭成這樣兒,等到時候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那還不……”
“滴滴滴……”
盧裏克低罵了一聲,竟然直接挂斷他的電話。
他直接将煙蒂掐滅丢到一邊的垃圾桶裏,如果不是因為陸吾的關系,他才懶得去蹚這趟渾水。
………………
蘇桃自從父親判刑之後,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在設計公司裏被上司吵了兩次,直接就把她給開除了。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其實,她也覺得現在她的這種狀态,不适合工作,很容易把人家的設計稿給辦砸。
她今天回來得早,便拿出來,打算給沈鉑辰打一個電話,問問他是什麽時候下班,要不要一起吃飯。
可是,剛剛一拿出來,就進來了一個電話。
是蘇夫人打來的電話。
“小桃,你快點回來看看啊!他們……他們把家裏的房子和公司全都給抵押走了!”
蘇桃聽見蘇夫人這樣凄厲的叫喊聲,心裏難受,卻也無能為力。
盧裏克已經将判決結果給她說過了。
法院拿着判決書執行,別說是蘇桃一個人去了,就算是找一幫打手過去,也不敢輕而易舉的對這些人下手。
蘇桃嘆了一聲:“媽。家裏有什麽必要的東西,就先收拾出來吧,我記得爸之前在東區那邊,有一套寫着奶奶的名字的小房子,你們先搬過去住吧。”
蘇夫人一聽,頓時就破口大罵:“蘇桃,我自問對你也是問心無愧,從小對你和對沐煙都是一模一樣的,現在出了事兒,你就這樣撇的一清二白的!我真的是瞎了眼了,你爸爸也是瞎了眼了,養了你二十幾年,沒想到到底是一直養不熟的白眼狼!”
蘇桃的心髒就仿佛是被攥緊了一樣,狠狠地扭曲了一下。
“媽,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現在我也是無能為力啊!”
她現在自己都已經自顧不暇了,都是和沈鉑辰搬出來住在梁錦墨的房子裏,怎麽好意思再叫蘇夫人回來呢。
蘇夫人從一開始就過慣了優越的生活,現在突然間落魄了,丈夫锒铛入獄,自己的錢財房産被剝奪的一幹二淨。也完全失了休養,朝着電話狠罵蘇桃。
“你就跟你那個媽一樣!婊裏婊氣的!我之前就跟海東說過,跟那女人流淌着一樣的血的這個女兒,根本就不能認!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麽……”
蘇桃沒有聽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眼眶酸脹的很,她覺得小腹痛了一下,蹲下身來,緩緩地靠在牆面上,抱着自己的雙腿。
沈鉑辰到快十點才回來,一進門,蘇桃就撲過來。“我爸爸的別墅被抵押了。”
沈鉑辰将手裏的一個黑色的包放在一邊,揉了一下蘇桃的腦袋。
“毛團兒還在別墅裏,我想一會兒去蘇家去找貓。”
“嗯。”
沈鉑辰還沒有吃晚飯,蘇桃便煮了一袋方便面,打上一個荷包蛋,再切上一根火腿腸,香氣噴噴的給沈鉑辰端上了桌。
“快來吃吧。”
蘇桃身上黏膩的很,便去浴室裏想要去洗個澡。
從浴室裏出來,她注意到放在牆角的一個黑色的大包。
這是沈鉑辰一直以來都在背的包。
她本來也并沒有在意,從抽屜裏想要找出來吹風機吹頭發,結果電吹風沒有找到,卻無意中看到了在抽屜裏的幾張貼膜。
并不是一種型號的,用皮筋捆在一起,另外一邊還有一些零部件,卡。
蘇桃皺了皺眉,沈鉑辰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好了麽?我們去找毛團兒。”
“好了!”
蘇桃将抽屜推進去,也顧不上吹頭發了,用幹毛巾在頭發上又狠狠地揉了兩下,轉身就走了出去。
夜深人靜。
蘇家別墅這邊,也已經人去樓空。
也不知道蘇夫人現在去哪裏住了。
其實,蘇桃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蘇夫人。蘇夫人是c市有名的穆家的千金,即便是蘇家遭難,她還是可以回娘家的。
“毛團兒?”
因為東臨別墅被收走了,張嫂也辭退了,蘇桃就臨時把毛團兒給帶來給父親這邊養着,原本想要等到自己那邊工作穩定了,找到合适的居所之後就将毛團兒給接回來,誰知道……總是世事難料。
蘇桃發現現在的別墅門鎖已經是打不開了,想要進去已經是不可能,只有在外圍不停地叫着毛團兒的名字,希望貓咪通人性。不會跑丢。
“毛團兒!”
蘇桃叫着貓咪的名字,也将手攏在唇邊,學着貓咪的叫聲,喵嗚喵嗚的叫,希望毛團兒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沈鉑辰跟在蘇桃的身後,忽然看見在另外一邊的草叢裏隐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眉梢向上微微一揚起,便徑直走了過去,撥開草叢,從裏面将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咪給拎了出來。
“喵嗚……”
毛團兒叫的聲音很小很微弱,若是往常。蘇桃也一定會一下聽出來的。
蘇桃伸手就要将毛團兒給抱過來,誰知道,毛團兒的叫聲卻忽然間凄厲了起來,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
“怎麽了?”
沈鉑辰按住蘇桃的手,“它的腳受傷了。”
蘇桃低頭看了一眼毛團兒,在後腳有一道深紅色的傷口,血已經凝住了,染紅了白色毫無一絲雜質的白色絨毛。
怪不得毛團兒不跑,是因為跑不了了吧。
蘇桃和沈鉑辰帶着毛團兒去了一趟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寵物診所,給毛團兒包了傷的腳,順便用木板石膏固定住。
“這不是皮外傷。傷到裏面的骨頭了,估計它傷好了也會有些跛。”
蘇桃心疼的将毛團兒抱在自己的胸前,毛團兒喵嗚喵嗚的叫着,聲音小而微弱,讓人聽了都覺得心尖上發顫。
………………
有了照顧毛團兒的任務,蘇桃一個人在家也不會覺得很悶了。
沈鉑辰照例是每天早出晚歸,蘇桃問過他到底是做的什麽工作,他并沒有直接說明,只是說:“肯定是沒有以前當ceo的時候工作輕松,不過也很充實。”
直到有一天,蘇桃在沈鉑辰的手掌上,發現了有兩道口子。
“你這是怎麽弄的?!”
蘇桃一把抓住沈鉑辰的手,吃驚的瞪大眼睛。
沈鉑辰縮回了手,“沒什麽,不小心劃了一道。”
說完,沈鉑辰就向浴室裏走去。
蘇桃死死地盯着沈鉑辰的背影,他關上浴室門,眼睛就盯着浴室門,似乎是恨不得在浴室門上盯出一個洞來。
在蘇桃的記憶裏,沈鉑辰的一雙手,是最好看的,即便是在曾經蘇家當保镖的時候,也是修長而指骨分明,指腹帶着男人特有的一種粗粝的摩擦感。
可是,她剛才抓住沈鉑辰的手掌的那一秒,卻分明看到了他手掌上的繭子!
她忽然想起來沈鉑辰的那個黑色的包,便起身要去翻裏面的東西。
拉開拉鏈,裏面只有兩件衣服。
灰藍色的粗布短褲和一件t恤,有濃重的汗味。
就在這時,浴室的門從裏面打開了。
蘇桃擡頭看過去,沈鉑辰只穿了一條睡褲,赤果着胸膛。
沈鉑辰的皮膚并不是過分的白,卻是十分健康的蜜色的,也不是那種黝黑,可是現在看起來,在沈鉑辰的領口和袖口的位置,分明是有一道泾渭分明的線,以上是曬黑了,一下是原色。
沈鉑辰擡眸就看見蘇桃蹲在地上,正在抓着他黑色背包裏的一件t恤,眼眸之中瞬息變了變。
“你在幹什麽?”
蘇桃站起身來,很自然的将背包裏的衣服拿出來,“我看着裏面的衣服髒了,我給你拿出來洗一下。”
“不用,這不是我的。”
蘇桃的腳步頓了一下。
“這是我一個同事的,臨時放在我的背包裏,我忘記給他了。”
蘇桃笑了一下,“都已經拿出來了,我就順手洗一下好了,反正現在夏天,幾個小時就幹了。”
不由沈鉑辰拒絕,蘇桃就已經先拿着衣服進了衛浴間。
毛團兒窩在用蘇桃的舊衣服給搭建的貓窩裏,喵嗚了一聲,舔了一下自己的前爪,滴溜溜的黑眼珠看着房間裏的兩個主人。
………………
第二天,蘇桃給易瑤打了個電話。
“今天有時間嗎?”
易瑤正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一邊吹空調一邊曬太陽,簡直就是昏昏欲睡,接到蘇桃的電話,就仿佛是沙漠之中的旅人的一汪清泉一樣,頓時瞌睡蟲都跑了。
“有啊。”
“我想要去一個地方,想要讓你跟我一起去。”
易瑤頓時就答應了。
她是在一個很适合“養老”的國企的辦公室文員,工資不多,但是盛在清閑,也不用去家裏的公司去幫忙。
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她便給同事說了一聲,溜了出來。
蘇桃在家裏,給毛團兒喂了吃的東西之後,才出了門,臨出門之前,還是有點不放心。
易瑤皺了皺眉,“要不把毛團兒放到我家裏去養吧,我家裏有保姆能照顧着。”
蘇桃抿了抿唇,“暫時先這樣吧,我這些天還有時間照顧它。”
她不想?煩易瑤。
易瑤的父親很讨厭家裏有寵物,如果是帶着毛團兒去,易瑤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女關系,還真怕是會更加危險了。
“那你總這麽着也不是個事兒啊。”
蘇桃想了想,想起了莫西宇曾經給她說的,他家裏養着一直布偶貓,便說:“我到時候給莫西宇送去,讓他順便幫忙喂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