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暗湧
蘇青晔執起一枚棋子,略一思忖,“這步棋,好像不太好走啊。”
“芸貴妃的哥哥定西将軍手握着兵權,傭兵二十萬,而王後一族,并無外戚。如若,衛琰現在已經控制了禦林軍,那衛容看起來舉目無親吶。”
“衛容自己不是有十萬親兵麽。還有駐守護在王宮外十裏地的十萬禁軍。那十萬禁軍的教頭程沖只聽從魏王之命,應該不會輕易被反水吧。”昭君淡淡道。
蘇青晔哈哈大笑,“此事有趣就有趣在,衛容他把大部分的親兵都帶到吳魏邊境修築城牆了,只身一人回宮,估計入宮之後就會被衛琰控制,根本無法與任何人取得聯系,那陳沖駐守在離王宮三十裏地外,沒有王命不得随意入宮,等他再次入宮,估計已到魏國新君登基之時。”
“這麽說,衛容此番必死無疑咯。”昭君又落下一子。
“說不準。”蘇青晔道,“原本在玉門關外,衛容就必死了,可他居然活着回到了王宮,可見,世間之事都是瞬息萬變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怎知道成敗?”
說着,蘇青晔推進了一子,昭君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棋局,方才必勝的局勢竟被蘇青晔一子陡然間扭轉。
蘇青晔擡起眼,意味深長的望着他,“衛氏兄妹詭谲莫測,危險的很,王上還是小心為秒。若是抱着玩弄的心态,既然鮮已經嘗過了,玩過了就該适時放棄,千萬不要沉迷其中,以免,玩火***。”
昭君蹙眉望着棋局,陷入了深思。
彼時的衛璎正在用帕子沾水清理着昭君案幾上的貓爪痕跡,目光落在方才有人送來的那封密信上。
信封看起來很眼熟,因為各國通用的信封袋樣式和紙質明顯不同,她一眼就認出,那是魏國王宮裏用的信封。
要不要看?
最近魏國情勢緊張,父王重病,衛琰通吳,她有一種直覺,裏面一定有重要的情報。
想了想,衛璎撕毀封蠟迅速将信打開,衛琰,逼宮,等字眼赫然入目……
“咬。”她秀目深凝,招來饅頭,把信封扔給它,饅頭真的聽話的拿着那封信撕咬了起來,接着,她站起身,心髒忽然如鼓點般劇烈跳動了起來。
看來現在衛琰已經控制了王宮,哥哥回宮後一定會被軟禁起來,直到父王駕崩,衛琰取得王位……不,為了取得王位,防止生變,衛琰很可能會迫不及待的殺了父王,父王現在可能也是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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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衛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哥哥現在已經身陷水火,她是唯一能夠救他的人,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她的大腦飛速的運轉了起來,忽然閃過了一個名字。
程沖!
程沖是唯一能夠阻止這一切的人!必須先讓程沖帶兵進皇宮裏解除宮禁,再讓哥哥的親兵前去增援!
“程教頭,見信如唔,吾乃魏國長公主,衛璎……”衛璎立即開始提筆寫信,龍飛鳳舞,下筆如飛,她必須趕在昭君回來之前将信寫完并讓司方綽送出去。
在魏國,衆人皆知她已死,程沖該如何相信信是她親筆所書?衛璎蹙眉凝思,她必須留下一個能證明她身份的信物!可是,她将自己從頭到腳看了眼,能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扳指,玉佩,項鏈,發釵,一個都沒有!
衛璎環顧四周,忽然發現地上的一雙繡鞋。
那雙鞋是她從魏王宮穿出來的那一雙,由宮中的繡娘所繡,上面留有繡娘留下的記號,面料也是宮中的鍛造所所出,和民間的繡鞋明顯不同,程沖若是懷疑,一查就可以查出。
衛璎緊捏着狼毫,并沒有停止思索,還有邊境的親兵,那些親兵怎麽辦?她該如何調遣他的親兵,讓他們返回王城,增援哥哥?她一無兵符二不能走出王宮,所以能召喚那些親兵回朝的只有哥哥自己,可是從魏國邊境趕到王宮至少需要三日時間,邊境的兵一撤,昭君必定有所察覺。
有了!‘圍魏救趙’!必須趕在衛琰還未出手前先發制人。若西邊戰火燃起,定西将軍必須出兵西邊,她必須把他的兵力朝外部轉移,這時,讓程沖入宮解救哥哥,也剛好給哥哥召兵回朝緩沖的時間。
理清思路,衛璎将信封好,推開窗,“瞄”,“瞄”叫了兩聲,屋頂上,剛剛眯起眼準備小憩的司方綽猛然睜眼,只聽“嘩啦”一聲,司方綽便從天而降。
“怎麽了?”
“事出緊急,你聽着,衛琰将要逼宮……”衛璎拉着他,急急道,将一只繡鞋,還有那一封信,一起交給了司方綽,“你必找一個可信之人快馬加鞭趕回魏國,将這兩樣東西交給禁軍總教頭程沖。”
司方綽看了眼那只紅色的繡鞋,一臉的不可思議。
“另外,這個重要的任務是交給你的,今夜你一路向東,點燃所有魏蜀邊境的烽火臺。”說完定定的看着他一眼,司方綽拿着東西一閃,飛出了窗外。
布置好這一切,望着司方綽離開的方向,衛璎虛脫了一般深深吐了一口氣,“一切,都靠你了,拜托……”
忽聞殿門“咯吱”一聲響,衛璎慌忙跳上了床,蓋好了被子。
昭君緩緩的踱步進來,走到榻前,看着她似乎已經熟睡,一張粉嫩的小臉帶着紅暈,看起來睡得很甜美,卻不知,她的手心裏已經捏了一把冷汗。
蘇青晔說,這個女人是危險的。玩過了最好就丢掉。那麽,他要把她丢掉嗎?
衛璎感覺到床邊一陷,昭君坐了上來,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她看似睡的迷迷糊糊的轉過身來,便伸手抱住了他。
“夫君,怎麽,那麽晚……”看似無意識的呢喃,又好像是夢呓。
星夜中,司方綽騎着一匹快馬,身後背着一個箭筒,在箭頭一端裹着火影,每經過一個烽火臺時便點燃火影,迅速将火箭射向烽火臺,清晨時終于将最後一個烽火臺點燃,馬已口吐白沫累暈了過去,他靠在城牆根下大口喘着氣,差點虛脫。覺得他“黑燕子”現在基本已經是只廢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