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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1:04:11 字數:9388

經下人禀告,展厲言難得在大白天的時候撇開帳本和各分號等待發落的總管走出書樓。

“孔家镖局的人來了?”托單差人送出不過是近兩個月前的事,動作這麽快?“不愧是孔世伯。”

“可是這人--這姑娘來得古怪。”

姑娘?“是個女的?”

“是的,爺。”來報消息的展武皺着一雙眉。“這姑娘很古怪。”

“怎麽個古怪法?”他緩下前往大廳的腳步,展武的表情的确不比尋常。

展武搔搔頭,為難了老半天就是說不出來,只道:“爺到大廳一看就知道了。”

白問。展厲言加快步伐,越過大廳門檻走沒兩三步,先是一陣酒香撲鼻,接着在他不及反應之際突然教地上一塊凸起給絆了腳,颠了下,險些跌個難看的狗吃屎。

穩住身,低頭一看--“這是什麽?”

“就、就是這姑娘。”展武指着地上蜷曲如蝦、看似睡得香甜的淺紫色身影。

“方才小的去應門,外頭一個男人就扛着這姑娘,他說是這姑娘要他把她送來咱們聚酒莊,然後--硬是沖進來把她丢在這人就跑了。”

“嗯?”

“接着這姑娘就醒了,罵了些難聽的字眼就沖着小的說她是孔家镖局派來的人,要見爺您。”

“孔家镖局派她來?”

“小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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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嗝,孔家镖局了?”睡得好飽。成瓊玖打個呵欠,坐起身。像才注意到身邊有人似的擡頭。“啊,這是聚酒莊?”

“喂!你是哪來的野姑娘?聚酒莊豈是你随随便便就來的地方!”有主子當靠山,展武大聲吆喝。“還不快滾!”

“你非這麽吵不可?”成瓊玖以劍為杖撐起自己,晃悠地緩緩走到展厲言面前,醉眼迷蒙看向面前自己高上許多的男子。“--嗝,這兒是聚酒莊?”

展厲言退了步。“姑娘醉了。”這女子絕不會是孔家镖局的人。

他從沒聽過孔家镖局有女镖師。

“衆人皆醉,唯我獨醒。”小巧的鼻翼朝展厲言的方位輕掀。“啊啊,你是不是剛沾了瓊玉釀?”

濃黑的劍眉中央堆起微峰。“你怎麽知道?”他方才的确和酒師在評比今年的瓊玉釀,不過并未嘗酒,只聞其香。

“嘿嘿,你身上有瓊玉釀的味道。”好香呵。“我,成瓊玖,孔家镖局派的人,找你們當家。”

“孔家镖局不曾聽過有女镖師。”

“現下你就--嗝,聽見也瞧見了。”成瓊玖拿出托單及名帖。“喏,這是你們聚酒莊發的托單,還有我孔家镖局的名帖--嗝,護你們聚酒莊當家的事兒由我一手包辦。”

展厲言看了看,的确是他發的托單和孔家镖局的名帖。“成姑娘,展某請的是護衛。”

“嗝,我就是啊。”成瓊玖想着他的話,突然領悟。“啊,你就是展當家?”

“在下展厲言。”

“那就對了!”螓首帶醉連點數下。那偷兒沒帶錯路。“從今開始你的安危就由我負責。”

“展某不需要--一名女子保護。”身為男子,怎麽能躲在一介女流--還是個醉醺醺的女流之輩後頭?他不容許。

“這怎麽行!”酒霎時醒了一大半。成瓊玖沖到他面前。“不行不行不行!孔爹爹把這差事交給了我,你不讓我護怎麽成?不成不成!”不護他就不能留在聚酒莊,不能留在聚酒莊就沒有酒喝,開什麽玩笑!

“成不成是你的事,請姑娘酒醒後自行離去,展某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這怎麽成?”成瓊玖橫起劍在半空,擋住展厲言越過她離開的腳步。“孔爹爹說了,要我來聚酒莊當護衛。”她口齒不清道。

“護衛不是一個姑娘家能做得來的差事,更不是一個醉鬼能做的事。”展厲言毫不客氣道。

“爺說的是!”這娘們是來鬧的麽?展武挺身介入其中。“滾出去!我們聚酒莊可不歡迎像你這種酒鬼上門!還不快--”一口劍,劍鞘的尖頂不過抵在展武身上而已,可展武卻再也說不出話。

開着一張嘴動啊動,就是沒有聲音。

“吵死了你。這是我跟你主子的事兒,幹你這小厮啥事?”沒他的事也能吵得人心煩。“展當家,你怎麽說?”

“他的聲音--”一介商人出身的展厲言不明白這等情況。

“喔,小意思。”成瓊玖聳聳肩。“我不過點了他啞穴而已,我跟你的事比較重要,說清楚後我自會解他的穴。你,到底讓不讓我留?”

“我展厲言不會躲在一介女流背後只求保命。”太污辱他了!

原來是這回事。簡單!“我女扮男裝不就得了?”

展厲言不敢置信瞪着她。“問題不在這。”

“那又在哪?”她不明白。“女扮男裝也不成?”

“你不過是女流之輩。”

“女人不好嗎?”他不喜歡女人?微醉黑眸呆憨望向他。“你不是你娘生的?你不喜歡你娘?”

“你--”展厲言啞口,怒火攻心。

“我的武功很好。”一心想留下來的成瓊玖乾脆自薦。“不留我是你的損失。”

“無所謂。”他寧可損失。

“難道要我求你?”

“求也沒--”

成瓊玖突然上前抱住展厲言手臂的動作打斷他的話。

“拜托你啦--”她直嚷:“留在聚酒莊對我來說很重要哩!你的命對我更是重要百倍啊!沒有你,就沒有聚酒莊;沒有聚酒莊,我怎辦?我可是迷上你聚酒莊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酒啊!”沒有他就沒有酒,沒有酒就沒有她立不行啦!

“你放手!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成何體統?”是不是只要有求于人,她都是這種求法?展厲言莫名介意地想。

“求求你哪!除了孔爹爹外,你是第一個讓我這麽求的人。讓我留在這兒吧,要是……要是我護不了你,再把我攆出去,到時我絕沒第二句話好說!”

“你--”

“讓我留下來,求您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門房走了進來。“爺,呃--”這是怎回事?

“什麽事?”展厲言一面設法擺脫如蛇般纏在臂上的手,一面怒目回瞪。

“杜小姐前來拜訪,說想見您。”

“帶杜小姐到涼亭,派幾名婢女前去伺候,還有,別忘了擺些點心茶品。我一會就到。”

“是。”門房狐疑偷瞅緊密依偎着主子的怪異女子,急急退下。

“你放手!”

“不放!”成瓊玖說賴定就是賴定。“除非你答應!”

“你若再不放手,我就真攆你出去!”

“我就不--”咦?他的意思是“你讓我留下來了?”

“真不放手?”

“我放,我當然放!”成瓊玖趕緊松手退開。“嘿嘿,多謝展當家。”

“你這個--”一時想不出什麽惡罵,展厲言氣得咬牙。

“嘿嘿,甭擔心,有我在你會平安無事的,呵呵。”

瞪着她,展厲言氣也不是、罵也不是,短短一刻鐘,他已摸清眼前這古怪女子的性格,好比棉絮,氣她、罵她就像拳頭打在棉絮上,一點用都沒有;怎麽氣、怎麽罵,不過是白費自己氣力,于是他最後選擇拂袖離去。

留下她,他壓根不奢望她有作用。

這不過是緩兵之計,免得杜小姐久候罷了。

※※※※※

“爺--”

“什麽事?”

“成姑娘不在客房裏。”婢女怯聲道,擔心找不到人的罪落在自己頭上。

“不在客房裏?”展厲言皺了眉頭,忽又舒開。“她的包袱帶走了?”

“不……”婢女搖頭。“還……還擱在床頭。”

“展武!”

“爺有何吩咐?”站在外頭的展武立刻沖進門哈腰。

“找到她,帶到大廳等我。”

“是!”展武應聲,拉着婢女往外走。

展厲言則仍在敬事樓為一天的生意往來忙得不可開交。

就在埋首當頭,由遠漸近的嘈雜,先是弄得他不堪其擾關起門隔絕;後來則變本加厲,惹得他心火直往上竄!打開門,正好見展武匆匆忙忙地跑進通往書樓的小徑。

“爺!呼、呼呼……”

“有話快說。”

“那、那成、成姑娘呼、呼,不、不見了。”展武氣喘如牛道。“四處都找不到她莊裏所有人都幫忙找了,就、就是找不到人,可我問了門房,他們說沒看見成姑娘離開。”

“莊裏都找遍了?”

“都、都找遍了。”

展厲言皺眉,早知昨日就不留她,本想今日給她盤纏命她離開,現下又找不到人。

“把人找出來!”難道她到聚酒莊的用意不是為當護衛,而是--沖着他展厲言而來?

會麽?展厲言思索過去和孔家镖局的關系,彼此從未有過嫌隙,直到這回,孔家镖局竟派出個毫無用途的人前來敷衍了事!

又過半晌,一聲大叫伴随雜杳腳步聲從聚酒莊後院傳來。

“去看看怎麽回事。”

“是。”應了聲,展武拔腿沖了出去。

沒一會,又見他神色慌張跑回來--

“爺!爺!不好了!”

“又怎麽了?”展厲言按着隐隐作痛的額角,一大早就發生這麽多事?

“酒……酒庫的鎖被、被人撬開了!”

光聽“酒庫”二字,展厲言已經越過前來報訊的展武,跑向位在聚酒莊後院的酒庫。焦急染上眉間,隆起波瀾。

穿過月洞門,看見酒庫外婢女家仆圍了一圈。

“爺!”一群人像見着活菩薩似,只差沒跪在地上。

“怎麽回事?”

矮壯的漢子站出來開口:“不知道。總管剛叫咱們把新進的酒搬到庫房裏,一過來就發現門上的鎖被撬開,怕裏頭有人,所以大夥--沒人敢進去……”

“展武。”

“爺。”

“進去看看。”

“爺……這個--”才跳出來的展武巴不得跳回人群裏。嗚嗚……早知道就別跳出來了。

忠心?展厲言轉身背對庫門掃過衆人一眼,唇角冷冷一笑。

“嗝,你們一夥人圍在這做啥?”咕哝模糊不清的聲音從酒庫裏傳了出來。

“赫!爺!您、您後頭--”

展厲言迅速轉頭,一張鵝蛋臉上兩頰暈紅,雙眼帶着迷蒙水霧,憨憨看着一群人。“怎麽--嗝,回事啊?”

成瓊玖!“你怎麽會在這?”一句問,幾乎是用吼的。

“酒--嗝,很好喝。”

酒?展厲言看着站在面前搖搖晃晃的她。

“不愧是聚--嗝!聚酒莊的酒,甘醇--嗝!”

“你、你--”

“別亂晃哪!”她擡手,貼住搖晃的臉兩側。“這樣就不會晃了。”

不料她有此舉動,展厲言先是一愣。

還在晃?“好好站着成麽?轉來轉去的我會頭暈。”

“成瓊玖!”素來冷靜自持的展厲言此刻完全失了控,拉開頰上雙手,握住她雙臂前後晃。“你在這裏做什麽-.”

“喝--嗝,喝酒啊--”唔……“別晃了,我好暈……”

深吸口氣,待鎮定了心神,才開口交代:“叫庫房的人算算裏頭的酒少了幾壇,回頭到書樓見我!”

“是。”

“啊?我--嗝,還沒喝”成瓊玖揮手掙紮,卻怎麽都拉不開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人家還--嗝,沒喝夠,啊啊!別拉,我跟你走就是了……”

“住口!”

“可是我--嗝,還有半壇沒--”

“閉嘴!”

“但是--唔……”一只大掌捂住她口,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乖乖任展厲言拖着走。

啊啊,到底發生什麽事?暈眩眩、熱呼呼的腦袋瓜想不出個所以然。

乾脆就任他拖着跑算了。

而且--這人身上暖呼呼的,有酒香味……嗯……

閉上眼,成瓊玖帶着笑聲垂下眼,松了掙紮。

※※※※※

一回到書樓,展厲言立刻将手上的重擔丢下,任她“碰”地一聲猛烈響起,毫無後悔之意。

面對一個偷酒賊,無須客氣。

“成瓊玖你--”指責言辭終結在低頭瞧見一尾蜷曲小蝦錯愕不已時。

這個酒鬼竟然--睡、着、了!

“成瓊玖!”冷靜自持、淡漠待人--過去常用來形容聚酒莊當家的辭兒如今一個也不适用。

現下的展當家展大爺,只是一個怒氣旺盛如燎原大火的普通男子!

他想狠狠扭下她的頭一洩怒氣!

緊握的拳忿然槌上桌,手背的痛同時有效地鎮定因她而起的沖動怒氣,像被水澆熄的火堆,只剩一攤漸冷的灰燼。

愣了愣,怎也想不到自己會有發這麽大火氣的時候。

多久沒動過氣了?展厲言扪心自問,約半也記不得确切的時日,只知自己的确很久沒在人前發過脾氣。

自從接了聚酒莊的棒子,因為經商往來結仇不如結友、和氣生財皆是鐵則,因此他鮮少發脾氣,偏偏這名打從一見面就沒看她清醒過的女人有的是惹惱他的本事!

先是賴着不走揚言定要當他護衛,接着是撬開他酒庫大鎖偷酒喝!

她到底是來護他這聚酒莊的當家,還是來當偷酒賊的?

想了想,他拿起幾上的茶壺,壺口對準地上曲着背睡得香甜的人,緩緩傾斜壺身。

滴、滴,嘩啦啦--

睡夢正酣的人突然跳了起來。“啊啊,下雨了!躲、躲雨哪--”還看不清東西南北,迷迷糊糊就往外沖。

咦?屋外的日陽曬了兩眼金光,醒了半會神,成瓊玖手掌向天。

“啊啊?沒雨?”那剛是怎麽回事?

“醒了?”屋裏的冰冷語氣傳了出來。

她回頭,瞧見他手中茶壺。“是你往我身上倒水?”

“沒錯。”

“嘿嘿--”傻笑挂上濕淋淋的睑,成瓊玖走進屋,笑得憨然。“你真聰明,知道孔爹爹都是用這招叫我。”

不怒反笑已經夠讓展厲言驚訝,再聽她這麽一說,他簡直又要鬧頭疼。

“離開聚酒莊。”

“咦?”

“馬上就走。”

“為什麽?”

“因為你偷酒喝。”

“我哪有。”

“人贓俱獲,不容你狡辯!”展厲言放下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壓下因她又起的火氣。“我不把你送官嚴辦是看在孔世伯的面子上。”但他也決定今後押镖的生意他不會讓孔家镖局接手了。

“你答應讓我留下來的。”

“你不适任護衛一職。”

“你又知道了?”出爾反爾,孔爹爹說過“言而無信,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你,不是大丈夫。”

“什麽?”

“你,言而無信。”

“是你孔家镖局随便派人前來敷衍了事在先;而你,應該當護衛的人卻撬開我聚酒莊酒庫大鎖偷酒喝,我取消這筆托單也算合理,并沒有背信。反倒是你孔家镖局無禮、違背道義,派你這偷酒賊前來!”

“我沒有撬開鎖--嗝,我是喝了你的酒沒錯,誰教你家的酒這麽香,可我沒有撬開鎖。”

“這來回路上的盤纏我照付,也算合了道義。”不理她的話,展厲言只說自己的:“我會叫人領五十兩讓你上路。”

“你沒聽見麽?我說我--嗝,沒有撬開酒庫的鎖。”這人是聾子啊?“那種小鎖根本用不着撬。”

“什麽?”

“要是我出手,那種鎖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就松開了,何必撬?多費事啊。”

“你還懂得解鎖?”展厲言眯起眼瞅着她。

“不算精,還過得去。”

嗝!“普通的小鎖好解得很。”她想了想,重重點頭。

“沒錯,很好解。要是不信,拿把鎖來試試便見分曉。”

※※※

半刻鐘後,展厲言從下人手上将鎖交給她。

命下人離開後,他回頭。“你如何解?”

醉眼憨然微擡--嗝!“看着就是。”她說,伸手取下發簪。

只見一頭烏黑長發霎時如瀑直落,陣陣黑幽的波浪映出柔亮色澤,最後垂倚在深紫色腰巾間。

這一幕,展厲言全看進了眼。

“展厲言?”正要展現自己解鎖功夫的成瓊玖喚了聲,沒得回應,只好走到他面前拍拍他。“展厲言!”

淡淡酒香撲鼻,随着呼喚拉回他心神。“芙蓉醉?”

“嘻,不愧是聚酒莊的當家。”酡紅的小睑吐了吐舌。“昨兒夜裏我躲在酒庫裏喝的就是芙蓉醉,真好喝。”回想起來又覺得口渴了。

這酒香--展厲言聞了聞,傾身接近她。

比芙蓉醉更濃醇,原來拖她回書樓這一路上所聞到的酒香是從她身上來的。

“好聞麽?孔爹爹說我天生古怪,喝什麽酒身上就有什麽酒香,怪得很。”她不以為意道。

不單是酒香,她身上的比酒香更醇。

“哪,你瞧上鎖解開了。”成瓊玖興奮的聲音扯回他二度渙散的神智。

第二次。展厲言對自己的失神皺眉,垂眼看她手中鐵鎖。

果然,像被鑰匙開了似的完好,并無撬開痕跡。

“你怎麽辦到的?”

“就這樣--”成瓊玖鎖回大鎖,站到他身邊一步步慢慢作。“用簪子插入鎖孔,然後……”

一把嚴密的大鎖就在她細長的簪子左挑右勾下,“卡”地一聲彈了開。

“所以說,我何必費力氣撬開這--”邊說話邊側首欲看身旁人驚訝的表情好自鳴得意,才發現兩人靠得太近;她看不見他的臉,目光只能貼在胸口,看着規律的起伏。“呃--”

愣愣擡頭,正好迎進俯視的黑眸。

他們--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些?她問自己,突然覺得心口撲通跳得厲害。

展厲言料到俯看的會是擁有清秀輪廓的俏臉;圓亮的眼,眨着傻憨與另一種他無法理解的醺然;散亂在額前的幾根狼狽發絲,加重那份憨厚的傻氣;兩頰的暈紅,不知是酒酣使然或是天生如此,但同樣令人覺得嬌美;小巧的菱唇也像被酒氣醺紅似的,十分--可人。

這是他頭一回端詳她容貌,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這也是她頭一遭這麽近看一個男人卻皺了眉頭。

“酒錢我會還你,幹嘛老繃着臉?”嗝、嗝,菱唇輕吐酒香,成瓊玖想都沒想便伸手探上他眉心間的波瀾。“皺眉頭不好看哪!別糟蹋這麽張好看的臉。”

展厲言飛快握住她伸來的手,退步。

她不在乎男女有別的舉止令他--介意。

是不是也曾對別的男人這麽做過?他想,倏地更訝異自己竟會有這疑問。

“怎麽了?”未脫醉意的眼看着他,不懂他活像突然見鬼似的表情和退開的舉動是怎麽回事。

“沒事。”

“喔,那你相信我了嗎?”

“相信什麽?”

“這鎖不是我撬開的。”

“就算是這樣。”展厲言收斂心神,回到正事。“你偷酒喝也是事實。”

“我說了會還你酒錢嘛!”怎麽都不聽她說呢?“昨兒夜裏我到--啊啊!”她想起來了!

“昨兒夜裏我追人追到酒庫外頭!對,還打上一場!”

追人?“追誰?”

成瓊玖搔搔額角,陷入苦思。“嗯……昨兒夜裏我睡不着,就走出房門想--嘿嘿,想找點酒喝,走啊走的,就看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晃了過去,我就跟在後頭,結果--啊,是那人撬開鎖的!”

“你可看見他的臉?”

“蒙着面哪,我怎麽看得見?”

“你為什麽不把他攔下來?”展厲言眯起眼,冷冷看她。“如果你還記得自己來這是當護衛的,為何不攔他下來,甚至抓住他?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說,有一身好功夫。”

“那個--”成瓊玖低頭把玩自個兒的手指頭,支支吾吾。“那個……”

“說!”

“我……那個酒太香,我……我沒有追就跑到酒庫裏去,忘了……”她說得很心虛。

展厲言險險岔了氣。“你立刻離開!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為什麽!”

“你不适任。”

“誰說?”她氣呼呼瞪他。

“我說!”他回瞪,毫不遜色。

明明是個姑娘家,卻像個未經教化的深山蠻夫,還是個醉醺醺的酒鬼!昨夜又因貪酒連捉賊的事都忘得一幹二淨,要他相信她有本事擔當護衛一職來護他的命,除非日出西山、天降紅雨。

這個人真是壞,為什麽孔爹爹要她來保護這個人?

還有,這樣的人怎麽賣得出如此甘醇美味的酒?太過分了!老天不長眼!

不自覺心中想的被自己咕哝說出嘴的話引起展厲言注意。

“你說什麽太過分?”

“老天不長眼睛,才讓你把什麽好處都占盡了。”她瞪着他,愈想愈不平。

“好處?”他不留她跟老天長不長眼有何幹系?

“你想想,你言而無信、做人這麽壞,偏偏你手上有的是錢財、賣的是一等一的好酒,就連自家釀的都是當今聖上愛極的美酒,所有的好處不全都讓你一個人占盡麽?”說到這,呆憨的腦子也沒想太多,口沒遮攔又說了一串:“哪像我,愛酒愛死了,可怎麽着?只能偶爾喝喝解饞,偏又買不起太好的酒,像是瓊玉釀啦、仙翁飲啊、紫青竹、白簍雕、金蔥籠、芙蓉醉、塞下曲”

“你倒很清楚我聚酒莊自釀的酒。”展厲言冷冷一笑。

“那當然,天下名酒莫不出自聚酒莊。”談起酒,成瓊玖眉開眼也笑,一雙眸彎得像新月鈎似的,渾然不覺有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質純味甘美,入喉回香不留澀味,醉後口不渴、舌不燥、神不散,有多少酒能比?所以說,你把什麽好處都占盡了,老天爺偏心,就只厚愛你一人。”

“你現下很清醒。”和方才醉醺醺的模樣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他想。

“酒醒了嘛。”她說得理直氣壯。“可是口好渴,能不能”

“休想!”展厲言打斷她的話,再下逐客令:“立刻離開!”

“可是孔爹爹說--”

“那不關我事。”

“但是--”啊,她想到了!“嘿嘿……”她想到可以留下的方法了。

“你笑什麽?”

“只有我見過那賊對不?”

“那又如何?”

“所以說只有我有本事認出那個賊是吧?”

“你說他蒙面。”

“是蒙了面,可身形我記得很清楚。”她指着自己的小腦袋。“所以能認出這人來的也只有我。”呵呵,她很聰明吧,孔爹爹一定也會這麽誇獎她的呵。

因她此言心知自己将做何決定,展厲言氣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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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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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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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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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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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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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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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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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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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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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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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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