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首輔
昨日柳雲華成親柳應渠喝了不少酒,太陽照在他眼睛上,柳應渠皺了皺眉頭,感覺到自己掌心下的細膩。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老婆正蜷縮在他懷裏睡得正熟。
柳應渠頭有些疼。
昨晚的場景一幕幕在他眼前,最後停留在了沈清梧流着汗水的脖頸。
喝酒誤事。
柳應渠不敢動,老婆睡得正好,柳應渠就靜靜的看着沈清梧。
沈清梧醒過來的時候,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正巧對上柳應渠含着笑意的眼睛。
“醒了?”
“唔。”
兩個人去洗漱後吃早飯,小沉昭已經吃好了,拿着自己的玩具車在花園裏玩,沈清梧拿着勺子慢吞吞的喝粥。
柳應渠今天休沐不用去上值,他和沈清梧帶着小沉昭打算去街上走走。
“柳郎,我要那個。”
“柳郎這個,我要這個,我愛吃。”
“爹爹,我要這個。”
“爹爹,我想要新的玩具。”
柳應渠:“……”
沈清梧和小沉昭逛得很高興,柳應渠付錢外加拿東西,還有存了不少銀子,再加上老婆漲零花錢了,他的錢還是很多的,柳應渠心疼的看着自己癟下去的錢袋子。
小沉昭拿着木雕的馬在柳應渠和沈清梧的前面跑。
“駕——”小沉昭沒跑多遠。
柳應渠雙手拿着東西,沈清梧在買煎白腸。
“柳大人。”
聽見熟悉的聲音柳應渠擡起頭來,看見了程豐一行人。
他拱拱手:“程大儒。”
程豐聽見這個稱呼苦笑一聲,“當不得了。我抽空和老友們去了一趟清水書院,見了你的夫子。”
柳應渠心中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跟劉夫子辯論後方知自己目光一直局限了,劉夫子是一個真正的大儒,對民這個字的理解很深刻。我們跟他辯論了三天,只能算是平手。”程豐感嘆:“高手在民間啊。”
柳應渠:“……”
他很痛苦,但無話可說。
跟劉夫子打嘴仗,還是關于民的,他沒輸過。
“對了,那邊的書店賣了不少狀元試卷,我有幸看了幾篇,柳大人真是進步神速。”
柳應渠心中咯噔一下,他維持着表面的君子如風:“程大儒,可否給我看看?”
程豐很大方:“柳大人看吧。”
柳應渠把手中的東西往胳膊提了提,他接過程豐的狀元試卷,看了一眼宛如晴天霹靂,兩眼發黑。
這他媽全是黑歷史。
這還是之前柳應渠剛到清水書院做的策論,在現在柳應渠看來完全就是太不堪入目了。
還附加了他第一次在清水書院參加考試的試卷。
柳應渠:“……”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柳應渠咬牙切齒:“謝謝程大儒了。”
劉夫子,你沒有心!
程豐笑着說:“不客氣,我要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柳應渠:“……”
腳趾摳地。
沈清梧拿出煎白腸吃,等了好久,他喂給小沉昭一口,走了過來就看見自己的柳郎靠在牆邊。
“柳郎吃嗎?”沈清梧走到他面前。
柳應渠笑着搖搖頭:“你自己吃吧。”
……
日子過得很快,最近的新科狀元已經出來了,柳應渠身為大學士,他去會試監考過一場,這位狀元大約是三十多歲的樣子,比柳應渠還大。
會元也并沒有考上狀元,反而在殿試沒有被昭烈帝賞識,考了二甲的名次。
探花還是捏着鼻子在文采出衆的找了一個年輕帥氣的,柳應渠手肘子撐在桌子上想睡覺。
內閣談論了一下,終于把三甲的名額給定下來了。
王和明笑道:“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內閣中的一看柳應渠挺拔的身姿和俊俏的臉蛋,他們不禁搖搖頭,這新一任的探花也不及柳應渠的半分風姿。
柳應渠走出內閣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
明日是放榜的日子,柳應渠也想看,他老婆最喜歡湊熱鬧了,估計也要去看。
他們是跟着昭烈帝一起等放榜後接待這些新的進士們。
“柳兄,明日就放榜了。”譚恒下值碰見柳應渠笑着說。
“那也與我們無關了,還記得之前可是緊張得一晚上睡不着。”曲流打了個寒顫。
“我也想看看明天的新科進士們,看看有沒有我好看。”顏臺摸着下巴說。
譚恒翻了一個白眼,他還是惦記之前被顏臺搶走的探花,幾年了都沒有釋懷。
“你就臭美吧,我記得京城不是前幾個月評了一個京城君子榜嗎?”焦鳴笑着說。
“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個榜。”柳應渠聽見這話擡起頭來。
王灼清說:“柳兄,你位居榜首。”
柳應渠疑惑:“成親的男人也能上這個榜麽?”
焦鳴:“……”
曲流:“也能,再說你相當的年輕貌美了。”
柳應渠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他眨了眨眼睛,唇角含笑:“也不算年輕貌美。”
“找抽啊。”王灼清捶他。
柳應渠是他們之中最小的。
等柳應渠回到家裏,他走到沈清梧跟前告訴了他這件事。
沈清梧:“我知道這件事,柳郎本來就是君子。”
柳應渠覺得老婆的反應太冷淡了,有些委屈。
他一個人壓了很多人耶。
沈清梧看向自己的柳郎,他摸了摸他的臉:“早高興過了。”
柳應渠把頭埋在沈清梧的脖頸裏,“昨晚說的胡話,你別聽。”
沈清梧鳳眸上挑:“老婆是什麽?”
柳應渠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沈清梧,戳了戳他的腰。
沈清梧:“……”
是我咯。
“那老公?”
柳應渠毫不客氣的指向自己。
沈清梧不明白:“不老。”
柳應渠想了想:“就是白頭偕老的意思,你看都有一個老字。”
沈清梧:“???”
是這樣嗎?沈清梧有些不信,但忍不住為柳應渠的解釋又忍不住高興,鳳眸驀然就亮了。
他想和柳郎白頭偕老。
柳應渠笑了一下,摸了摸沈清梧眼角下的黑痣。
……
放榜日照例要游街,沈清梧就在自家酒樓上面看,他聽見了人聲鼎沸,還有“狀元”,“榜眼”,“探花”的驚呼聲。
沈清梧想看看探花有多好看。
“阿爹,騎大馬。”小沉昭看着街上的人興奮的說。
前三甲來了,沈清梧首先去看了探花,結果很讓人失望,竟然長得還沒有顏臺好看,看上去氣質也不怎麽行,他又去看狀元長得沒有柳郎好看,也沒有柳郎年輕。
珠玉在前,沈清梧沒什麽興致了。
“珠珠也想騎大馬。”小沉昭有些渴望。
“你爹爹就騎過那馬,在京城裏游街可風光了。”沈清梧眉飛色舞。
小沉昭哇了一聲:“爹爹帶我騎大馬。”
“以後讓他帶你騎。”
一個馬應該能駝三個人,況且他又不重,珠珠更沒有重量了。
這邊柳應渠聽見旁邊的焦鳴叫了一聲:“來了來了。”
柳應渠立馬整理了一下衣着,把自己位置上吃了一半的盤子和旁邊的顏臺換了。
顏臺:“……”
別以為你是大舅哥,你就可以這麽對我。
顏臺麻了。
昭烈帝看了一眼前三甲點點頭照例說了一些勉勵的話就帶着大臣們走了,年輕的臣子還是可以留下來的,柳應渠是內閣的人必須要跟着昭烈帝走。
柳應渠捏了捏袖子裏的葡萄,慢吞吞的跟着。
“今年的科舉辦得還不錯。”昭烈帝起了一個頭。
內閣大臣們紛紛推辭起來,輪到柳應渠了,柳應渠風度翩翩的拱手:“都是陛下教導有方,陛下聖明才有這麽多人才收歸于大昭,陛下洪福齊天,臣時刻謹記陛下的教誨,戰戰兢兢,勤勤懇懇不敢忘懷。”
大臣們:“……”就你最機靈。
昭烈帝:“……”
昭烈帝看向柳應渠真誠的俊俏臉蛋,他沉默了。
哎,柳卿只是想讓朕高興高興,他又有什麽錯呢。
王和明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屬。
柳應渠沖着王和明露出一個謙虛的笑容。
一行走回到宮裏繼續忙公務,新科進士可以休息,他們這些當官的人還要繼續上值。
“大昭的路修得怎麽樣了?”王和明問道。
“大約修了五分之一,先把江南郡的路和京城打通。”柳應渠找出奏折說道。
兩個人又說了說,王和明就想到在家裏捧着書讀的王景,他感嘆之前陛下讓柳應渠做他們的夫子,他還是反對的。
王和明笑了笑:“應渠,你就是還差一點資歷。”
不然就可以接他的班了。他已經輔佐了兩任帝王了,先帝把他放在內閣裏是看他德高望重但并不采納他的意見,等到先帝要死的時候才從角落裏把他拎了出來。他就又繼續勤勤懇懇的輔佐昭烈帝,昭烈帝聽得進去話,王和明也想跟着昭烈帝一起來建造一個繁華的大昭,可是他已經老了。
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在五十多歲的輔佐昭烈帝。
柳應渠放下奏折:“王大人我還需要多多歷練。”
王和明笑眯眯的把一摞奏折給柳應渠。
柳應渠痛苦:“……”不是,他說的歷練不是批奏折啊。
……
春去秋來,京城裏擺上了腌制的小魚幹,還有精美的江南花傘,羊奶也在京城裏火熱起來,冬日裏太冷了,喝上一口羊奶身體暖呼呼的。
“熱乎乎的羊奶!熱乎乎的羊奶!”小販吆喝道。
顧煥崇從寶河郡調到了京城具體的職位還沒有定下來,但顧煥崇對此抱有期望,他之前是三品郡守,現在至少是二品吧,或者再高一點還能和柳應渠平起平坐。
顧河掀開簾子:“爹爹,我想喝羊奶。”
修路修了很方便以前半個月的路程,五天就到京城了。顧煥崇下了馬車給顧河和白芷買了一碗羊奶。
自從用鴨毛,羊毛縫冬衣後,再加上修路後草原上販賣牛羊的游商方便了,冬日裏吃羊肉和羊奶的還是很多。
顧煥崇:“白芷,你也喝。”
白芷笑着接過去:“你也喝。”
顧煥崇搖搖頭,他對那玩意沒興趣,總覺得怪腥的。
顧河接過羊奶:“謝謝爹爹。”
顧煥崇摸了摸顧河的腦袋,顧河掀開車簾看雪白的京城。
“太冷了,還是關上,看你鼻子都凍紅了。”白芷拉上了車簾,把顧河抱在懷裏。
顧煥崇回到家中拍了拍身上的雪,他先去見了爹娘,把兒子給二老看看逗一逗,他沒在京城陪着爹娘心裏還是有些愧疚。
但今晚沒有兒子在旁邊睡覺,顧煥崇很快樂。
白芷一見顧煥崇今日也不去看書就已經洗漱完躺在被窩裏了,白芷笑了笑:“瞧你這出息。”
顧煥崇也沒反駁,一把抱住了白芷。
……
“珠珠你已經長大了,該學會一個人睡覺了,不要粘着爹爹和阿爹。”柳應渠看着在床上的小沉昭說。
小沉昭可憐巴巴:“可惜一個人的床好冷。”
他才兩歲哇。
柳應渠頭疼,他今天下值特意買了鈴铛就是想和老婆甜蜜一下。
柳應渠循循善誘:“不冷,有羅羅叔叔陪你睡。”
小沉昭趴在床上裝死。
柳應渠:“……”
沈清梧心裏也想和柳郎甜蜜一下,但還是抱着珠珠睡了,他親了親柳應渠的喉結:“柳郎,明日再說了,冬天确實很冷。”
沈清梧心想三個人睡着更暖和了。
柳應渠躺在床上摸着老婆的後腰,他聽見小沉昭平穩的呼吸有些無奈。
明天和今天就不一樣了,明天他就變了,柳應渠嘆氣。
次日一早在金銮殿上,王和明頭發花白突然上前一步。
“臣有本要奏。”
昭烈帝看着自己的老師,沉聲問道:“王卿家你說吧。”
王和明素來嚴肅的面孔笑了一下,他微微弓腰:“臣向陛下致仕。”
此言一出,金銮殿上的大臣躁動起來。
“王大人三思啊!”
“王大人三思啊!”
內閣首輔是文官之首,一牽動而發全身,王和明一動,朝廷又要震動一會兒,而且王和明做首輔不是做得好好的嗎?
有的朝臣看見王和明花白的頭發低下頭一聲不吭。
柳應渠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他看向王和明然後把餘光看向了昭烈帝。
“朕同意。”昭烈帝此言一出,金銮殿重歸寂靜。
王和明:“陛下,下一任首輔,臣推薦大學士柳應渠。”
昭烈帝壓下金銮殿的躁動,他看向王和明又仿佛是看向他身後的柳應渠,他說,“朕同意。”
柳應渠迎着衆人的目光,拱手道:“謝陛下賞識,臣絕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
有的大臣臉色不太好看,王灼清他們的臉色很好看,甚至很激動,焦鳴差點就尖叫了。
古戰站在一旁覺得有些丢臉拉了拉的袖子。
這可是大昭最年輕的內閣首輔,才多少年,柳應渠就走到這一步了。
有的大臣沉不住氣:“陛下——”他話還未說完。
昭烈帝怒吼:“閉嘴!”
“……”
柳應渠心裏嘎嘣脆,這就是大老板的支持。
金銮殿上一片寂靜,昭烈帝坐直了身子,他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辭,“王卿家日日為大昭操勞,今日致仕,朕也想讓王卿家安享晚年。”
金銮殿的臣子們有些詫異。
“朕登基之時,王卿家事事提點朕,登基後,王卿家不僅忙朝政之事,還要教導朕,朕銘記在心。”說這段話太為難昭烈帝,他的帝王流冠動了動。
“……”
王和明花白的頭發顫了顫,柳應渠站在他後面,看見了他的眼睛裏有水光閃過。
“封侯拜相朕知道是你們的夙願,封狼居胥武将已經做得很好了。”昭烈帝話鋒一轉,話音慷锵有力:“朕同意王卿家的致仕,另外着封王和明為鎮國公。”
金銮殿就像炸開的油鍋一樣。
國公?!
蕭老将軍和項老将軍是國公,那是軍功實打實的,但王和明才卸下內閣首輔之位,就給他一個國公?!
“陛下!這不符合規矩——”一個大臣大聲喊道。
柳應渠上前一步:“陛下聖明。”
柳應渠并不理會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王大人為大昭盡忠多年值得一個國公的爵位,王大人在位期間未曾貪污一絲一毫,掌管朝政沒有出半分差錯。”
柳應渠朗聲道:“王大人三十五歲考中二甲進士,四十歲在地方興農桑,修水渠,判案子,在他治下之內作奸犯科者,人人自危,他治下的縣城是最安全的。四十五歲王大人破格錄入內閣,他親赴水患的臨平郡。四十六歲,大昭戰敗,無人肯去談判,王大人拖着病體去和青國談判,把寶河郡的半郡百姓保下了,四十七歲遭受君主厭棄,五十歲被托孤,輔佐新一任帝王。”
“武将可憑軍功封侯拜公,文臣理應如此!王大人的功績你們可曾做得?!他為什麽不能值一個國公?”
柳應渠說完一改犀利的風格,拱手道:“臣只為大昭有這樣的大臣而感到慶幸,為大昭有這樣君主而感到喜悅。”
他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
譚恒深吸一口氣,覺得有一股熱流在胸膛裏沸騰,他拱手道:“臣附議!”
顏臺上前一步:“臣附議!”
王灼清:“臣附議!”
焦鳴:“臣附議!”
古戰:“臣附議!”
朝廷中的其他臣子對視一眼,他們眼中閃着光也說道:“臣附議!”
王和明聽見了這些聲音,昭烈帝聽見了,柳應渠也聽見了,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那是歷史的長廊,歷史滾滾的車輪在向前,齒輪閉合,不再回頭。
……
沈憂在家裏得知了王和明致仕了,被昭烈帝封了一個國公,沈憂神色怔然:“那也是王公的夙願了。”
他的夙願并不是冊封國公什麽的,而是得到君主的看重和信任,王和明等了許多年得到了。
沈憂看着在門外守着的羽林衛也笑了笑。
羽林衛說:“沈大人陛下說了,看不完的送給柳大人看。”
這邊的在金銮殿上柳應渠和昭烈帝對視一眼,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柳應渠心想暴君居然大方了一回,可惜還是沒有賞王大人金子,真可惜。
下朝後,王和明被昭烈帝叫走了,柳應渠走出金銮殿,曲流走上前來:“今晚去你家吃飯。”
陶然咂咂嘴:“柳兄,你今日升職,該請我們吃飯了。”
柳應渠笑道:“那做好飯等你們來,今日我們吃一回火鍋。”
顏臺大冬日裏在腰間還挂着一個小扇子樣子的玉墜子:“什麽是火鍋?”
柳應渠給他們解釋了一下。
譚恒木着臉:“那來一個鴛鴦鍋,我吃不得辣。”
他們笑着走出了金銮殿,然後去上值,做一個苦逼的社畜。
等柳應渠下值後,雪花一直在飄,柳應渠抱着湯婆子走進了茫茫的雪色中,他才回到家裏就看見院子裏堆了四個雪人,用胡蘿蔔做成了鼻子。
兩個大的在兩邊,中間一個小的,還有一個更小的。
……?
柳應渠看着中間最小的那個球陷入了沉思。
是小沉昭踢蹴鞠嗎?
沈清梧看見柳應渠就跑了過來,想到什麽就停在了他面前,他仰着頭:“柳郎,恭喜你成了首輔。”
雪花落在沈清梧的睫毛上慢慢的融化成水了。
柳應渠立馬帶着人進屋。
“我以後就是首輔夫郎了。”沈清梧想到在街上聽的閑話:“你不會還有第二個首輔夫郎吧?”
柳應渠笑了:“哪有第二個,一個就夠我受的了。”一不小心說了真心話。
“柳郎你什麽意思?”沈清梧本想告訴柳應渠一個好消息的,現在聽見柳應渠的話有些不岔。
“我的意思是我只要你,往後餘生都不會有別人了。”
風雪落在窗外。
“……我懷崽崽了。”沈清梧小聲說。
柳應渠有些驚喜,随即而來的是焦慮:“我這次死都要賴在京城裏。”
想過後柳應渠又高興的把手放在沈清梧的肚子上,他喃喃道:“原來你就是那個球啊。”
沈清梧:“……”
不是很懂你,柳郎。
晚上的時候,有人失落,顧煥崇當了大學士,因為柳應渠升了首輔,所有空出來一個位置,他正好補上去。
還是龐全那個老太監笑眯眯的來宣的旨。
“哎呀,顧大人和柳大人真有緣,都在同一天升官呢。”龐全一臉“為你們的友誼喝彩”的神色。
顧煥崇想打人的一如既往的強烈。
“煥崇慶祝你升官吃牛肉了,不吃羊肉了。”白芷笑着說。
顧煥崇:“……”
另一邊柳府裏柳應渠把火鍋擺好了,焦鳴帶着林秀,林秀立馬抛下焦鳴去逗小沉昭了。
“珠珠。”
小沉昭開心的抱住了林秀的大腿,是漂亮哥哥。
王灼清也帶着謝宴來了,謝宴懷孕了,謝宴也喜歡小沉昭。
陶之書松開了沈知水的手跑了上來:“珠珠。”
“淘淘哥哥。”
曲流非要抱着琴來和柳應渠一較高下。
譚恒和顏臺還是相互看不對眼,又開始互怼起來。焦鳴拉着古戰去堆雪人。
“開飯了!”柳雲願喊道。
“應渠還有位置嗎?”柳雲華帶着項西笑着說。
沈清梧;“大哥來我這邊,我想和大哥說說話。”
幾個大男人坐在桌子旁邊,等火鍋一下鍋,只有譚恒和哥兒們吃着清湯,幾個男人都去辣鍋裏吃,譚恒遭不住也吃了辣鍋,辣得嗓子冒煙。
柳應渠倚在椅子上,手指尖斟着一杯酒,輕輕的嗅了一下,笑着飲下。
“我的探花,我的探花嗚嗚——還我探花!”譚恒喝多了心裏還惦記着。
顏臺嫌棄的把譚恒拂到一邊。
曲流彈奏了一首讓鬼神都沉默的曲子,可見醉鬼也是彈不出好曲子的。
焦鳴歪倒在林秀身上,林秀有些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鬓發。
古戰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陶然和兒子打雪仗,把一個大雪球扔在陶之書身上,陶之書被幹趴下了,沈知水立馬上前惡狠狠的瞪陶然,把兒子拉起來。
王灼清側耳在謝宴的肚子上聽孩子的動靜。
小沉昭乖巧的讓沈清梧喂他吃東西,腮幫子鼓起。
……
等幾個醉鬼送回家了,沈清梧看着又成醉鬼的柳應渠戳了戳他的臉頰。
柳應渠抓住了沈清梧的手,喝了醒酒湯後他好多了。
柳應渠把一個鈴铛挂在沈清梧腰間,有些滿足的抱着他。
“真漂亮。”
沈清梧很吃柳應渠的贊美。
“嘭嘭嘭,爹爹在嗎?”小沉昭在外面敲門。
柳應渠:“……”
“小少爺睡覺了睡覺了。”蔣羅羅連忙把他抱走。
沈清梧輕笑一聲,親了親柳應渠紅紅的耳朵。
他看向柳應渠的樣子,外面的風雪還在飄。
外面的青山倒影着重重的影子,屋子外面的四個雪人帶着圍巾,有着橘色的胡蘿蔔鼻子,兩個樹杈的手,雪花落在青石板上。
柳應渠伸出手摟住了沈清梧的腰,燭光下兩個親密的剪影印在窗戶上。
往後餘生我們都要在一起。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