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個樣子
柳應渠從牛車上一口氣跑回家,人群中都是看熱鬧的人,他擠進去就聽見了老鄧頭的話,心裏的一團火在燒。
他腦海裏也不記得和鄧老頭有什麽勾搭,他怎麽能看着柳雲願跳進火坑。
衆人一驚,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柳家的小子回來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又有熱鬧瞧了,唉,柳應渠還是不要把自己的親弟弟嫁給老鄧頭。”
“柳應渠,你跟我說好的,要把柳雲願賣給我做妾。”老鄧頭心裏一跳,看向柳應渠的臉色不善:“你現在是想反悔?”
“你有契書嗎?你帶聘禮了嗎?僅憑空口白話就污蔑我們的清白。”柳應渠青衫俊美,上前一步不緊不慢道。
他對上老鄧頭難看的臉色:“我是找你借了十兩銀子,可沒說把我弟弟嫁給你,更何況是做妾!而你青天白日,來我家想強行把我弟弟帶走,你是想觸發律法嗎?”
柳應渠聲音不大,卻是底氣十足,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
“今日我們只分對錯,不看年齡。若是非要看年齡,你已經六十多歲的高齡,而我的弟弟才十六歲,這難道不是倚老賣老,倚老欺幼?你闖進我們家中,攔着你難不成也是錯?”
“趁我不在就來家中搗亂,你是仗着我們柳家無人嗎?”
“這麽說也沒錯,柳家還有個男人,趁着男人不在來,這小心思。”
“這老頭本來就是一個流氓。”
“欺負人啊這是。”
鄉親們指着老鄧頭指指點點,老鄧頭活了大半輩子向來都是嘴皮子厲害的人,擅長倚老賣老,沒想到在柳應渠這栽了跟頭。柳應渠跟他說把柳雲願許給他時,是口頭承諾,也沒有留下任何憑據,這讓老鄧頭慌了神。
他是村子裏的老光棍了,以前也有人把家裏的女兒和雙兒嫁給他,但都被他蹉跎死了,熬了大半輩子沒個兒女,柳應渠提起把柳雲願嫁給他,這才起了壞心思,沒想到惹得一身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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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看中了柳雲願的身段,也沒覺得自己年紀大什麽的,就盼着娶回去快活。
“柳應渠,你故意耍我!!有種我們對簿公堂!”老鄧頭怒氣沖天,讀書人最在意他們的名聲,柳應渠要是跟他去公堂上對簿,對他的名聲也有礙,老鄧頭又得意起來。
柳雲願張了張嘴唇,他可知道柳應渠有多在乎他的前途,他去看自己的哥哥,柳應渠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沒有絲毫的慌張。
和鄉野村夫完全不一樣。
“怎麽不說話了?”老鄧頭愈發得意。
“可以對簿公堂,但你要知道,你可是一點證據也沒有。”柳應渠走近老鄧頭,當着鄉親們的面把十兩銀子放到他手心裏,在他的耳邊笑着說:“現在還有銀子,從公堂下來就不知道有沒有了,你的妻子死得不明不白,還有你這銀子來路不正對嗎?”
從外人看來柳應渠笑得很溫和,沒有生氣到對老鄧頭動手動腳,甚至還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臉相對。
“……”
老鄧頭額頭出現了細細麻麻的汗珠,腿腳忍不住發軟,目光驚懼的看向一旁笑吟吟的柳應渠。
“算你們走運,我不跟你們計較!”老鄧頭虛張聲勢把十兩銀子揣進懷裏,他撞開柳應渠的肩膀罵罵咧咧的離開。
“讓開!讓開,圍成一圈你們不幹活了!”老鄧頭走出了柳家。
跟着柳應渠從牛車上下來的人拿着他的背簍,也是瞠目結舌,本來以為是一個薄情哥哥,沒想到是想錯了,他上前道:“你的背簍。”
這個熱鬧今天湊得值。
柳應渠低低道謝,瞧着就是個好書生。
“各位鄉親以前有做錯的事還請多多海涵,大家就散了吧。”柳應渠拱手。
“老鄧頭這話就沒有人信,一個好好的人家怎麽會把自己的弟弟許給他,定是老鄧頭老糊塗了。”
“呸呸呸,老鄧頭這個老頭子壞得很,要是今天真讓他把雲願帶走了,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麽。”
哪家沒有個待嫁的哥兒和女兒要是真讓老鄧頭得逞了,名聲不保,可能清白也沒了。
柳應渠和柳雲願的關系并不好,現在看來還是願意維護柳雲願的,還不怕和老鄧頭對簿公堂。
幾個精壯的漢子突然上前攔住了柳應渠。
柳應渠:“???”
幹嘛啊這是,害怕。
“幾位大哥,有什麽事?”
“你買藥時,找我們借了錢,現下你有銀子還給老鄧頭,我們……”一個漢子扭捏道,有點不好意思。
原來是還錢,他還以為是要命。
“好,我馬上給你們。”柳應渠手頭的十五兩銀子還沒焐熱,就只剩下兩百文錢了,他把原主欠下的陳年老債也還了,原主騙了不少錢。
把錢還了,柳應渠這才走進家門,柳雲願把一杯水遞給柳應渠。
“謝謝雲願。”柳應渠笑道。
柳雲願低頭不說話,倒是譚大娘有些擔憂:“應渠,老鄧頭不會真要去公堂上告狀吧,會不會影響到你?”
柳雲願也悄悄地束着耳朵聽。
“娘,你放心,他沒這個膽子,再說我這個嘴皮子也鬥得過他。”
柳應渠安慰道:“別擔心,那本來就是我的糊塗話,老鄧頭當真了,我怎麽可能把雲願許給他。”
“你心裏有主意就好。”譚大娘還想說什麽,柳應渠就把背簍給譚大娘看:“娘,我買了些大米和肉,今天我們吃頓好的,油鹽醬醋也多放些,別省着。”
“你又亂花錢,我先去把肉處理一下,晚上再來問你。”譚大娘笑了笑,把背簍提着走了。
房間裏只有兩兄弟。
柳雲願先說話:“……我還以為你真要把許給老鄧頭,我知道你本來就不喜歡我,巴不得我早點走,把我嫁出去就是最好的。”
說着柳雲願的眼眶就紅了,他的哥哥是一個混賬,小時候他還想得到哥哥的寵愛,他也想和其他人一樣有一個可靠的哥哥,但是柳應渠一點也不喜歡他。還很高高在上,對待他就跟對待一個奴仆一樣。
“別哭,哭得臉變形了。”柳應渠是獨生子,也不知道怎麽和柳雲願相處。
這人一哭就有些慌了:“你之前說我不是說得很得勁嗎?”
“……我也不想說你。”柳雲願一抽一抽的。
柳雲願哭着也不是個事,柳應渠仗着比柳雲願高,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我也沒怪你,你說得對。”柳應渠輕咳一聲:“總之,我的弟弟不能就這麽嫁出去,那我還有沒有面子。”
柳應渠別開臉:“你哭得我不好意思。”
柳雲願:“……”
此時在沈家也是一陣血雨腥風,沈父拿着木棍追着沈清梧打。
“你說你氣走幾個夫子了?!”沈父被沈清梧這逃跑的行為刺激到了。
管家站在一旁,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
“這個夫子迂腐的很,他說舅舅的壞話,還說我不像個哥兒的樣子,罰我抄書,還打我掌心。”沈清梧不服氣的說。
“你不該打嗎?”沈父氣得頭腦發暈。
“給你看。”沈清梧伸出自己的手,果然掌心一片緋紅:“打得可疼了。”
“都是你自己的錯,打得好。”沈父死鴨子嘴硬,心裏其實心疼死了,果然下一秒就說:“那夫子下手也太重了。”
“爹你找的夫子都不好。”沈清梧插嘴。
“你小孩子氣,你懂什麽,回你的房間去,別出去鬼混。”沈父懶得理會沈清梧把他打發回房。
沈清梧:“……”
沈清梧生氣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坐在床邊生悶氣,把店鋪的賬本翻得嘩啦啦的響,那些夫子本來就不好,一直讓他背男誡,還讓他笑不露齒,還要限制他吃什麽喝什麽,還不讓他出門。
那他活着有什麽意思。
要是自己有一個單獨的家,他爹就管不到他了。
“羅羅,我帶回來的紙呢。”沈清梧突然道。
“少爺,在這。”蔣羅羅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來,還帶着溫度。
沈清梧嫌棄的拿住紙,想到了柳應渠用小拇指勾他,臉上微微發燙
“真好看~”他說。
也不知道是在說人還是在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