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一早。
西辰國際一中附近的那條道路被豪車堵滿。
衛道明在A市算是知名富豪，為了兒女們的安全，衛瑩、衛蕊、衛棋三姐弟的身份學校的同學和老師都不知情，除了校領導，沒人知道。
西辰一中一年學費六位數，在這裏念書的孩子，家庭都不差。
衛瑩從進校門開始，就一直被人指指點點。一路上她充耳不聞，憑着記憶找到了班級。
她剛跨入高三12班，望着教室裏的十幾個空位，愣在當場。
她坐在哪個位置來着？真是難為鬼。
教室裏的同學都齊刷刷看着衛瑩，覺得她今天有點不一樣。
她以前的穿衣水平堪憂，怎麽打扮都土不啦叽的。因為臉胖和長痘，她常年用劉海遮着大半張臉，整個人看起來很不精神，灰蒙蒙地。
可是今天，她把劉海全部梳上去，五官露出來。她擦了防曬，臉上的紅痘印被遮蓋不少，皮膚給人感覺也好了很多的錯覺。
她今天穿了件亮黃色的連衣裙，用一根高腰腰封提升了腰線，不僅遮了粗壯四肢，還成功拉長身材。
同學們看着衛瑩，表示納悶。
這才一個周末，她怎麽就突然變瘦？皮膚似乎也變好？氣質也變了？
當然，她在大家眼中的醜形象已經根深蒂固，除非她變成女神，否則班裏同學不會有太大反差感。
衛瑩正站在門口張望，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推着自己輪椅進入教室。
唐煜的輪椅碾進教室，發出輕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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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衛瑩跟前停下，經過她時，特意囑咐：“回座位，聽寫。”
聽見少年的聲音，衛瑩這才回身看他。
這個時候的唐煜，面龐青澀，帶着充沛的少年感，不似多年後的冷酷性穩重。他的面部輪廓削瘦，大概因為常年坐輪椅，氣色病态，眼窩深陷，五官分明，有點異域風情的帥氣。
在旁人眼裏，這樣的唐煜挺可惜，各方面優秀，可惜是個瘸子。
但衛瑩知道，他非但不瘸，心機也比一般人深。
他是假瘸子，可他臉上的病态感從何而來，衛瑩也很好奇。
唐煜家庭複雜，僅十七歲就懂得隐忍盤算，多年不露馬腳，可見他對自己有多狠。一個對自己都如此狠的人，想不成事都難。他心眼挺小，現在欺負過他的人，以後沒一個好下場。
唐煜不喜歡有人幫他推輪椅，所以衛瑩跟在他身後，找到了最後一排的座位。
衛瑩坐下開始整理書本，就聽少年在她耳畔低聲說：“拿紙筆，聽寫，十分鐘。”
前世衛瑩是國際名模，常年呆在國外，英語不差。可是她做鬼太久了，怨氣早就吞噬了她的語言能力，現在的她連說話都不利索，遑論英語。
衛瑩做鬼太久，連語言能力也退化。雖然她很想配合小未婚夫聽寫，可心有力而餘不足。
唐煜注意到她幽怨的小眼神，額間青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跳動了一下，淡聲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學，當初沒必要求我。”
衛瑩成績總是穩定倒數第一不動搖，她想把成績提高一名，讓自己靠關系進火箭班這件事兒，不那麽明顯。
她為了提升班級排名，只好求助唐煜。
平時衛瑩會為了抄唐煜作業，死皮賴臉給他帶早餐。起初她帶的早餐，唐煜不會碰。半個學期後，他才肯接受這份兒借作業的“報酬”。
于衛瑩而言，唐煜是面冷心熱，當然他們之間只是純潔同桌情。
前世衛瑩和唐煜在一起後，她曾問過唐煜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唐先生答：“D&M春季時裝秀，你亮相伸展臺的那一刻”。
……
因為衛瑩用眼神和沉默拒絕聽寫，唐煜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明顯生氣，不再搭理衛瑩。
女孩反應過來唐先森生氣，拿筆頭搗了下他的胳膊肘，小聲問：“生氣了？”
唐煜眉眼冷峻，依然沒搭理她。
衛瑩歪着腦袋看了他一會兒，努嘴，覺得這樣的唐先生沒趣。其實她也想不起前世和唐先生那些仔細的恩愛片段，只留存着一個大概主線。
雖然她只當了半天不到的厲鬼，但後遺症是不可磨滅的。
衛瑩張口說了話，就好像廢了極大力，體力就像洩氣的皮球般，不斷往外洩。于是，肚子不争氣得開始“咕嚕嚕”直叫喚。
她盯着面前散發着油墨味兒的書本，好想吃。可是書吃了就沒了，小唐先生更加會認為她不愛學習。
她盯着面前的書桌，捏起綿軟的饅頭小手砸了砸，試了下硬度。書桌是鐵質，敲下去邦邦硬，她牙口素來不好，強吃肯定傷牙，最終還是放棄。
最後……趁着沒人注意，悄悄吃了幾十本作業本。
第三節課下課，數學課代表站在講臺上，怒氣沖沖：“到底是誰偷了班裏的數學作業本？最好自己站出來，我讓老班從輕發落！”
班裏的人面面面相觑，心想誰會偷班裏作業本啊。
“課代表，該不會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大家的作業本，賊喊捉賊吧？畢竟你有過前科。”
“是啊，誰偷作業本幹嘛，大家作業不都是收齊了嗎？老禿頭那麽兇，誰敢偷他作業本啊。”
“是啊是啊。”
班裏同學交頭接耳，唐煜感覺到身旁的衛瑩不太對勁兒，扭過臉看她。
只見她也剛好仰着那張巴掌小臉，望着他。那雙幹淨敞亮的眼神與他對上，她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略微鼓脹的小腹，然後，沖着他的臉——
“嗝……”
人家打飽嗝要麽包子、辣條味兒，偏她打嗝一股油墨味兒？
唐煜：？？這是什麽詭異莫名的幻覺。
下午第一節課開始前，衛蕊被家裏司機送到了門口。她一進教室，班裏幾十雙目光齊刷刷地聚集過去。
衛蕊右臂打了石膏，綁了繃帶吊在脖子上。她身材單薄，又長着一張極具欺騙性的乖乖臉，此刻顯得格外憔悴。
她一瘸一拐走到第二排的座位坐下，又乖乖巧巧拿出英語書，跟着一起早讀。
那副可憐樣，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大家看完衛蕊，又齊刷刷去看坐在倒數第一排的衛瑩。
班級匿名小群內：
“衛瑩太霸道了，居然把衛蕊打成這樣！我們十二班怎麽可以容忍這種校霸呆在班裏？她平時拉低我們班平均分就算了，對女同學施行暴力，忍無可忍！”
“衛瑩也就欺負衛蕊乖巧！專挑軟柿子捏，可惡。”
“昨天不是有人把她的行徑發網上嗎？怎麽沒一點水花？”
“我爸爸是本地大V，晚上回家我讓他轉發！堅決杜絕校園暴力的發生！”
“堅決杜絕校園暴力！！”
……
第一節課下課後，班裏幾個女同學立刻圍到衛蕊身邊，噓寒問暖。
衛瑩坐在最後一排，居然能聽見站在第二排的那幾個小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論：
“我沒想到衛瑩這麽惡心，以後再也不叫她上廁所了。”
“也就你願意叫她上廁所了。”
“我們必須團結一心排擠她，她是我們12班的恥辱。”
衛瑩：“？？”她堂堂厲鬼，上廁所需要人陪？不，不需要。
那群女生扶着衛蕊起身，注意到衛瑩的目光，又小聲說：“衛瑩在看我們這邊呢，我們走，不理她，氣死她。”
衛瑩耳朵動了動，不屑地一挑眉。
她跪求被氣死。這樣她就能做回厲鬼，手撕劉素複仇。
……
幾個女生帶着衛蕊去廁所的路上。
有女生小聲說：“對了，你們知道最近特別火的那個碟仙游戲嗎？高二有個學妹，被隔壁技校的女生欺負。她成功召喚碟仙後，讓碟仙幫她教訓了技校女生，最近技校那個女生就生了場大病。”
另一個女生搭腔：“這麽靈驗啊？蕊蕊，不如我們也召喚碟仙？讓碟仙收拾衛瑩？她真的太過分了，仗着家裏有關系，為所欲為，我們要好好教訓她！”
衛蕊故作柔弱，小聲說：“這……不好吧。”
“蕊蕊，你別太心軟了，是她欺負你在先。你胳膊都骨折了，你召喚碟仙讓她生個病，完全不算事兒好吧，就是給她一個教訓。”
有個膽小的女生說：“碟仙？聽說這東西很邪乎，我們不要作死了吧？聽說玩過的人都特別倒黴！”
“你聽誰說的啊？那是在送不走的情況下，才會被碟仙纏上。我們玩兒的時候鎮定些，問了問題和給碟仙下了報複指令後，就把他送走，沒事的，高二的學妹都沒事呢。”
衛蕊其實不太信這個，可聽同學說得神乎其神，還是心動地點了點頭。
“那就這麽定了，晚自習後我們在班裏召喚碟仙。”
下午，衛瑩好不容易熬到放學，立刻直奔學校後操場的小樹林。
據說西辰一中的小樹林在民國時期曾是墳地，常鬧鬼，為了鎮壓鬼氣，才讓這所學校建在此處鎮壓。
衛瑩找了個茂密的灌木叢盤腿而坐，開始吸納這裏土壤之下殘存的死氣。她的肚子剛有五分飽，聽見有人過來。
幾個少年把唐煜和他的輪椅一起擡進了小樹林，并重重扔在地上。
“草，死瘸子，昨天你他媽在校門口，是不是瞪我？”李山故意找茬，指着他鼻子罵：“你別他媽不承認，我還就是無恥欺負殘疾人了怎麽着吧！”
有個少年小聲說：“山哥，你要打的人是他啊？聽說他家巨有錢，我們又都是西辰一中的學生，萬一他家……”
李山瞪了少年一眼：“你怕個鬼啊？他爸媽早死了，繼承家産也沒他的份兒。他伯父巴不得他快點死。他被欺負就被欺負了，怎麽會有人管他？別啰嗦，給我揍！”
說完，李山一腳踹翻唐煜的輪椅，清瘦少年摔在地上，吃了土，面貼地，眉頭緊緊一皺。
即使被一群不良少年圍着拳打腳踢，可他卻一聲不吭，目光狠極，都是隐忍。
李山開始解皮帶，打算往唐煜臉上撒尿。可他皮帶還沒解開，一個礦泉水瓶砸過來，不偏不倚，正中他腹下三寸位置。
他疼得捂着小-腹原地直蹦。
衛瑩背着書包走出來，面無表情地看着這群不良少年。
李山捂着□□，指着衛瑩鼻子罵：“老子兇起來連女人都打，媽的，死胖子你誰啊！”
衛瑩不太想說話，她肚子還沒填飽，而說話又消耗體力。可是她居然被叫死胖子，簡直忍無可忍，擡起一腳，毫不留情地就踹了過去。
她的腳底正面接觸少年的胸口，用力厚重，直接把一米八幾的漢子給踹飛。少年的脊背撞在樹幹上，又猛得摔下來，好似脊椎骨斷裂，疼得臉色發青，一時間“哎呦媽”的嚎叫。
衛瑩收回停在空中的腿，聲音細軟發糯：“是你媽。”
說完這三個字衛瑩就後悔了，肚子又餓了。
當人，太難了。
旁邊幾個小少年被衛瑩踹飛老大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并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瑟瑟發抖。
他們和衛瑩同校，知道她是高三十二班的關系戶，據說有學校校領導撐腰。
礙于衛瑩那一腳的彪悍，以及她和校領導的關系，幾個男同學顧不上那位被踹飛的“山哥”，腳底抹油，立刻跑出小樹林。
等幾個男生離開，衛瑩蹲下身，與狼狽的唐煜平視，問他：“能走嗎？”
說完這三個字，肚子“咕嚕嚕”一陣哀嚎。
唐煜的衣服被撕扯開，露出清瘦的鎖骨和肩膀。這片肌膚常年被遮在衣服之下，細而白膩，好似散發着一種若有似無的香甜。
衛瑩做鬼的時候沒吃過人，但這并不代表她就不會吃人。看着唐煜細膩的白肉，她雙眼發紅，口水直流，卻又不得不克制那份可怕的**。
不能吃，這是她前世的未婚夫。
唐煜掃了眼自己的輪椅，平淡道：“不能。”
輪椅被不良少年們損壞，不能再用，衛瑩又不可能把前世的未婚夫扔在這裏不管。
她正思考，只聽唐煜又平淡道：“但你可以背我。”
厲鬼.怨氣超大.衛瑩：“？？？”
不然……還是吃了吧？紅燒還是清蒸？切脍似乎更符合茹毛飲血的厲鬼人設？
不遠處，被衛瑩一腳踹得暫時失去自理能力的混混李山：“？？？”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于衛瑩沒什麽感情這件事，大家可以帶入恐怖片，很多厲鬼不都是六親不認嘛……這樣想是不是好理解了呢？當然我們厲鬼瑩遲早會變回來噠～～麽麽球，複仇+談戀愛+搞環保（劃掉）的沙雕甜文，巨甜，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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