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了林謹言的住處,莫柏青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上了車,他才問游銘:“你和謹言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認識的?”
兩人并肩坐在後排,游銘坐姿看起來很是閑散,完全沒有對上司的恭敬。
“酒吧認識的,我研究生快畢業的時候游歷帶我出去,第一次見到他,後來又見了一次,還是在那家酒吧,他應該在和顧旭吵架,喝了不少酒。”
莫柏青完全沒料到身邊還有個潛藏情敵,忍着心底的不痛快,道:“兩面而已……”
他話沒說完,被游銘截走:“雖然兩面而已,但我覺得他很可愛,不是嗎?”
莫柏青:“……”
游銘靠着車椅,看向窗外:“不過可惜啊,他明顯對你我都不感興趣,不然怎麽會酒吧買醉還要吃回頭草繼續和顧總糾纏不清呢。我倒是還好,見色起意而已,就是莫總,竹馬不敵天降,十幾年的情誼比不過人家幾個月,什麽感覺?”
莫柏青:“……”
他磨了下牙,聲音沉着,好像并不覺得紮心:“季度獎金和年終獎都捐了吧,沒了。”
、
不知不覺就到下午兩點多了,林謹言塗塗抹抹好一會,都沒察覺到時間流逝,還是顧旭擡手看了眼表,提醒他:“寶貝兒,你趕去學校要多久,不會遲到嗎,現在已經兩點多了。”
林謹言傻了。
他就只畫了個大概的輪廓而已,腦袋稍微有點樣子,半成品都不算。
但是比起作業沒完成,李魔頭更讨厭遲到曠課。
他憤怒甩鍋:“你怎麽不早點提醒我?”
顧旭也沒想起來,一動不動坐了半天,身體都僵了,見他一直埋頭認真畫畫,終于逮到空看手機,才發現時間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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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過去,別急。”顧旭起身走到他身邊,探身想要去看他的畫。
林謹言敏捷地扯過畫板一擋:“幹什麽?”
顧旭讨好道:“讓叔叔看看畫得怎麽樣?”
“很醜,”林謹言絲毫不給面子,“我就沒見過比你還醜的模特了,不過誰讓我畫技好,畫還看得過去。”
顧旭失笑:“叔叔去開車,樓下等你,別急。”
雖說有顧旭開車送,林謹言還是遲到了,到學校的時候已經超過了三點。
路上顧旭一直打電話,說的還不是英語,有點像荷蘭語。
到了學校後,顧旭拉住匆忙要下車的林謹言:“我晚上要去趟荷蘭,你什麽時候下課,我看時間接了你再走?”
林謹言抽出手:“不用了,我自己打車。”
有事忙去吧,還磨磨唧唧的。
林謹言摔上車門就跑了。
顧旭坐在車裏,頗有些無奈地看着他跑遠的背影。
他接下來的行程很緊,英國其實待不了多久,但是沒辦法,祖宗在這,再忙也要抽出時間過來,要知道他們分手,還有不止一個情敵在旁虎視眈眈,試圖趁虛而入。
林謹言溜進畫室,發現李長陸不在,很是慶幸。
講臺上擺了一高一矮兩個盆栽,林謹言知道今天是畫靜物,就架好畫架有模有樣地畫起來。
不過畫了沒一會,又被敲了腦袋。
李長陸走路沒聲,突然出現在他身旁,盯着他畫的東西看了一眼:“遲到了多久?”
有助理守着,林謹言不敢撒謊:“二十多分鐘。”
“每遲到十分鐘就給我多交一份作業,遲到二十分鐘就要多交兩份,你的作業比其他人本來就多一份,所以……”李長陸掐着手指頭算了算,“你明天要給我交四份作業。”
林謹言:“……”
“老師好說話吧,還給你把遲到時間掐了呢。”李長陸笑眯眯道,下一刻又板着臉問,“昨天的作業呢?”
林謹言從畫夾裏把畫取出來,遞過去的時候有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畫的什麽玩意?這是人?”
林謹言心虛:“沒畫完。”
“今天一整個上午你連個人頭都畫不出來,我又沒讓你精雕細琢,你也至少要讓我看出個人樣子來,沒有個人樣,你讓我看出個猴樣也行啊!”李長陸屬實是被氣到了,卷起畫紙揚手就要敲林謹言。
林謹言下意識一縮。
李長陸氣都不順了,把畫紙重重砸在桌上:“林謹言,你來我家求我的時候是怎麽說的,你要學好,你要努力,你要改過自新。這才第二天,你就是這麽個德行,你就是這麽改過自新的這麽努力的?你要是不想學,你他媽就給我滾,徐韻怎麽生出你這麽個玩意兒來!”
林謹言張嘴想辯解,卻被李長陸打斷:“給我滾出去!”
林謹言有些挫敗感,聽到李長陸罵他的時候提到徐韻,心裏還有些愧疚和難過。
其實李長陸不是沒有這麽罵過他,以前也有,但是林謹言不長記性,以前是無所謂,覺得反正也沒人在乎他學成什麽樣,在乎他的都已經進土了。
現在他要學好,總要表現出個樣子來,不然也不怪李長陸這麽教訓他。
林謹言架着畫架坐到了畫室最後排,并沒有出去,李長陸也沒再趕他,只是正眼也不帶給他一個,指點學生的時候也自動把他忽略。
林謹言認認真真畫了盆栽。
但他進度慢,別人都畫好了,他還差一點,李長陸也不管他,讓人把盆栽放下去,又開始講課。
林謹言只好靠着腦補,一邊畫,一邊聽。
不過課上到一半,林謹言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李長陸眼神不太友好地看了過來,其他人也看向林謹言,目光中帶着點好奇與探尋,畢竟這位真是被李長陸給罵慘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李長陸老師說髒話。
林謹言手忙腳亂關掉了手機,擡眼裝出一臉無辜,可其實心裏慌得一批,他可不想搬着東西坐到走廊聽課。
李長陸可能是不想耽誤其他人上課,沒有再在他身上大做文章,又繼續講課。
林謹言松了口氣。
今天因為李長陸有別的事情,上課時間本就推遲了一個多半小時,因此沒有那麽多時間再在課堂上完成作業,李長陸便留了畫靜物的作業讓大家回去完成,至于畫什麽,大家自己定。
林謹言想着自己有四份作業要完成,昨天沒完成的還要重新補,頭都大了,從教室出去,看到未接來電恨不得直接拉黑。
不知道是不是他深重的怨念傳遞了過去,莫柏青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晚上出來吃飯嗎言言,下午怎麽不接電話?”
“有事?以後下午別給我打電話,我要上課。”出去吃飯回來還能畫畫嗎,他并不想明天接着被李長陸教育。
“那你下課了嗎,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不出去吃,還有作業。”
莫柏青沉吟片刻:“那我給你送飯?”
林謹言還沒答應,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他看了一眼,不打算接,對莫柏青道:“不用麻煩了,你在酒店老實待着吧,一過來就要耽誤我時間,我作業很多,沒時間招待你。”
莫柏青卻以為他煩了,一想到他現在還和顧旭糾纏不清,倒是不嫌顧旭煩,脾氣又上來了:“是,我打擾你了,現在不比以前了,現在有人鞍前馬後伺候你,我算什麽,自然有多遠抛多遠。”
“你是大姨媽來了嗎莫柏青?”一陣一陣的。
“沒時間和你廢話。”林謹言沒好氣地挂了電話。
另一個切進來的電話沒打通也挂了,不過緊接着發來了一條短信:“寶貝兒,你什麽時候下課,我在門口等你。”
林謹言走到校外,果然在路邊看到了顧旭下午送他來的車。
顧旭靠在車窗邊,正低頭敲着一個銀灰色的煙盒。
林謹言想也沒想走過去一把抽走:“又抽煙?”
不過抽到手裏,他就發現那不是煙盒,是糖盒。是他之前從蔣可可那搜刮來的七彩水果糖。
顧旭似笑非笑看着他,眼底帶着些揶揄,好像還很欣慰,伸手來接林謹言的畫具包,還湊近了一點:“煙熏不熏?”
林謹言沒好氣地把畫具包砸在他手上,拉開車門上車,把糖盒扔到中控臺上。
顧旭把畫具包放到後座,上車開車。
“臺子上的餐盒看到了嗎,叔叔沒法陪你吃晚飯了,你帶回去自己吃。晚上別亂跑。”
林謹言早看到了,懶懶“哦”了一聲。
顧旭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有沒有舍不得?”
“炮、友有什麽舍不得的。”
顧旭:“我什麽時候答應做你炮、友了寶貝兒,不要冤枉我。”
“不接受除床伴炮、友以外不熟的人獻殷勤,你要不是我炮、友,就在這放我下去吧。”
顧旭:“……”
他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開車。
林謹言瞥他一眼:“答應了?”
顧旭不理會他,一口嚼碎了口中還沒化去的糖。
看出他心情不好,林謹言也不再撩撥他。
車子安靜地開到了公寓樓下。
林謹言開始解安全帶,顧旭動作卻比他更快,一手按在安全帶接口上,俯身過來。
“我可能要在荷蘭耽誤一兩天,忙完了再來看你。”
林謹言:“哦。”
顧旭盯着他平靜的雙眼,有些牙癢癢,湊過去想親他一下,卻聽他慢條斯理吐出兩個字:“床伴。”
顧旭:“……”
他一言不發重重揉了下林謹言的腦袋,坐回去。
林謹言皺眉扒了下頭發,心情愉悅地拿上畫具下車。
“晚餐帶上。”
林謹言瞥他一眼,這次沒再強調床伴,拎起食盒腳步輕快地走了。
顧旭好氣又好笑,磨了下牙,在心裏把這筆賬記上了。
林謹言回到家裏以最快的速度吃完,看着一桌殘羹剩飯,腦袋一轉,搬出畫架就這麽開始畫。
這是第一張,一直畫到晚上九點多,第二張畫的盆栽,第三張畫的茶幾,越來越簡單,一直到晚上快一點,林謹言才睡覺,又設置了一個早上八點的鬧鐘。
雖然第二天起不來,但為了讓李長陸看到自己的決心,林謹言還是強撐着起來了。
第四張靜物圖是電視機,最後補那張沒畫完的顧旭的肖像畫。
補到一半,門鈴響起來,緊接着是顧旭的短信:“寶貝兒起來了嗎,給你訂了早餐,記得取。隔壁的密碼和江庭的一樣,是XXXXXX,你去家裏取鑰匙,樓下車庫還有輛車,開那輛車去學校。”
林謹言看了眼時間,早上十點半,還真是算着他起床的時間給他送的早餐。
早餐不像昨天那麽簡陋,是由餐廳員工送來的,竟是皮蛋瘦肉粥和灌湯包,還有一份軟軟糯糯的青團,應該是餐後甜點。
林謹言抓緊時間吃完了早餐,青團沒動,又繼續畫畫。
但時間緊迫,林謹言并沒能補完顧旭的人物畫像,收拾好東西,揣上青團就走了。
車上,青團當成午餐吃了,顧旭的短信也及時發了過來:“你早上起得晚,中午估計來不及吃,早餐裏有餐後點心,要是沒吃可以填填肚子。”
顧旭了解林謹言的食量,這份點心就是知道他吃不完,但是留着又可以當做午餐果腹才給多訂的。
林謹言本來不想回複他,可口中還留着青團的甜糯清香,手裏還把着他車的方向盤,不回好像不太好。
到了學校,停了車,他拿着手機琢磨了一下,回複:“好的炮、友。”
正在和合作公司參觀加工廠的顧旭摸出手機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