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深市又待了幾天,出發去英國的前一天下起了小雨。
顧旭終于忙完了,在最後一天下午得了半天的閑,奈何下着雨,倆人也沒法出去玩,只好在家收拾行李,後來又開了電腦玩游戲。
《桃源》更新了正式版,完善了游戲主線,也去掉了一些讓人诟病的支線,增加了不少人物劇情,游戲內容更加豐富。世界觀雖然簡單,但是還算有趣。
正式版出來後平臺上的好評終于歷史性地壓倒了一次差評,加上促銷折扣,銷量也上了一周熱銷榜。
更新後莫柏青發消息通知了他:“村長兒子的支線已經改掉了,不介意你可以接着玩。工作室的游戲,你玩一玩就當幫我們測試bug了。”
林謹言本來就不是太介意,那天純粹就是半夜被他一個電話給激得。
玩吃雞,顧旭太菜,玩了兩盤,盤盤落地成盒ob林謹言,硬是讓林謹言雙排玩成了單排。林謹言只好帶他玩不要動腦子的種田游戲。
剛好游歷也發消息問他要不要重新玩,林謹言答應了,就又開了個三人坑的檔。
游歷沒想到顧旭也會進,開三人檔只是留一個坑給朋友偶爾來旅游用的,結果沒想到自己成了電燈泡。
種田游戲特別好上手,就連打怪都沒什麽難度。顧旭果然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游戲,一下午殺野豬攢肉,做完烤肉全給林謹言送去:“寶貝兒,給你,挖地辛苦了。”
同樣在挖地的游歷卻什麽都沒有,眼睜睜看着體力唰唰往下掉還得去釣魚。
等他默默釣完魚回來,就見林謹言在田邊撩漢,顧旭在地裏揮汗如雨。
游歷問:“謹言你要攻略他嗎?”
“順手送個禮物。”林謹言想起他發的朋友圈,“你喜歡這個?你上個檔是不是娶他了?”
游歷還沒應,顧旭後知後覺:“這個游戲可以同性結婚?”
半天林謹言沒理他,游歷只好體貼回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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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無師自通:“那玩家是不是也可以結婚?”
游歷不想承認,但還是道:“可以,而且後面還可以□□。”
顧旭問完卻沉默了。
游歷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他沒對林謹言說“寶貝兒那我們以後結婚吧”這樣的話,游歷覺得自己松了口氣。
再這樣他要退游了。
大概玩到吃飯的點,游歷撤了。
林謹言也有些懶,側身靠着沙發扶手,把腳搭到顧旭腿上。
顧旭捏了捏他小腿,并沒有退出游戲。
林謹言端起桌旁的橙汁喝了一口,眯眼看着他一頓操作,又看自己電腦,好友對話框跳出了一段邀請碼。
“寶貝兒,我又開了個檔,”顧旭捏捏林謹言的腿,期待地看着他,“是個兩人檔。”
他在想什麽,顯而易見,林謹言有些想笑,收回腿,盯了他兩秒,又起身趴到他肩頭,掐他臉:“顧總,你員工知道你這麽幼稚嗎?你是顧七歲嗎,這樣過家家的游戲你還要重新開檔玩二人世界?”
顧旭笑着摟住他腰:“那林寶寶,過家家來嗎,顧七歲邀請你,結婚生子的那種。”
林謹言不說話,盯着他上揚的眼角,突然煞風景地說了一句:“你有皺紋了。”
沒等顧旭回答,他又冷不丁在顧旭眼角親了親。
柔軟的觸感,帶着些橙汁的酸甜濕潤,氣息又熱烈,顧旭在怔愣片刻後,心口滿漲的情緒傾瀉而出,血液裏溢出甜蜜分子,随着血管源源不斷湧向胸口。
他在林謹言要退開的剎那按住他後腦勺,吻住他的唇。
唇也帶着橙汁的甜,解他煙瘾,解他心瘾。
好一會,林謹言姿勢不太舒服,推了下他,耳根紅紅:“玩游戲了顧七歲。”
顧旭來了興致,還去百度了下游戲,摸清情況後,進入游戲,給家取名叫林顧之家,還把之前建的另一個房子拆了,所有原始資金都用來去木匠家裏買那張最便宜的雙人床,做了筆顧總做生意以來最虧本的買賣。買完還對林謹言說先委屈委屈,又迅速設置了床位,正式拉着林寶寶未婚同居。
林謹言忍着笑,但是也沒嫌棄他。
人家年紀大了,平時還那麽忙,有點童心,不能打擊。
兩人的人物名都是顧旭起的,一個顧七歲,一個林寶寶,人物形象也是顧旭捏的,還真有點像倆人自己,捏完顧旭問:“有沒有夫妻相?”
林謹言下巴搭在他肩頭:“沒有。”
顧旭扭頭要親他,林謹言嘴還麻着,成功被威脅到了:“像像像,太像了。”
顧旭還是在他嘴角啄了下。
這個吻很溫柔,目光也溫柔似水,眼底滿是縱容笑意,好像林謹言做什麽他顧旭都會包容,會依然寵愛他。
林謹言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對視,可想到他病,心裏又驀地湧出些悲涼來。
或許是顧旭一直沒表現出不好的症狀,連咳嗽到了深市這邊都好像好了。
林謹言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顧旭是不是沒有生病。可他也知道,既然已經确診,連尤悅顧騰都在為兒子的病擔憂奔波,顧旭沒必要騙他。
那就是暫時沒有病狀發作罷了,但這并不代表顧旭是沒有危險的。
就像徐韻,最開始也只是因為咳嗽有些喉嚨不舒服而已。
他知道癌症發作起來有多痛苦,也查了肺癌的症狀,他不想顧旭發病,害怕看到顧旭發病。
他浪了幾天,終于在去英國的前一天焦慮了起來。
晚上又玩了一會游戲,顧旭倒是挺開心的,一心為他們游戲裏的小家打算,挖礦砍樹興致勃勃,林謹言卻有些不在狀态,但他藏得很好,顧旭似乎沒有發現。
洗完澡躺到床上,林謹言也沒什麽困意,一閉上眼腦海裏就全是他媽死在病床上的場景,只要一迷迷糊糊入睡,那場景就全換成了顧旭。
顧旭瘦骨嶙嶙,面皮灰敗幹褶,望着他,還在深情地留着遺言。
“寶貝兒我愛你,這個世界上我最愛你。”
“寶貝兒我愛你……”
“寶貝兒……”
“言言?”
林謹言睡夢中像嬰兒般驚悸彈起,終于聽出夢裏最後兩聲來自身旁的顧旭。
“言言醒醒,”顧旭拍他的背,伸手抱他,“寶貝兒做噩夢了,我在這,叔叔在這。”
林謹言爬起來,頭埋進他頸窩。
顧旭揉着他毛茸茸的卷發,心疼地道:“夢到什麽了?”
“你死了。”
顧旭:“……”
他其實下午就看出林謹言情緒狀态不對,一直帶也帶不動,沒想到他晚上還做起了噩夢。
顧旭抱着他,剛要開解他,甚至斟酌着想說出實話,卻被林謹言回抱住,在頸窩蹭了蹭。
“叔叔你別死。”
他像只流浪已久的小狗,好不容易找到主人,卻又突聞主人又要離他而去的噩耗,眼睛濕漉漉的都是悲傷,顧不得其他,只想不住黏糊與挽留,聲音裏都是哽咽。
顧旭心口也跟着濕漉漉的,有苦難言,只好抱緊了懷裏的人:“叔叔不會死的,叔叔會長命百歲,會一直陪着你,乖。”
懷裏的人沉默了很久,終于輕輕應了:“嗯。”
後來是顧旭哼着不在調上的歌把人哄睡的,只是林謹言皺着眉,攥着拳,像在夢裏使勁兒的嬰兒,睡得并不安穩。
林謹言是睡了,顧旭又睡不着了,在林謹言眉心親了親,黑暗中凝視了他半晚上。
第二天上午出發去機場,林謹言又恢複了一貫的懶散嬌氣,好像昨晚的事一夜起來全忘了。
到機場後,顧旭在外面牽他手,他掙了下沒掙開也就由着去了。
深市有直飛倫敦的航班,十幾個小時,因為時差,越飛越亮,到了倫敦後,還是下午四點多。
為了倒時差,林謹言一直沒睡,反倒是顧旭,握着他手睡得很安穩。
林謹言盯着他看了許久,注意到他眼睛底下有黑眼圈。直到下飛機,見他還沒醒,林謹言才湊過去,在他耳邊喊他:“起床了,有恐、怖分子,炸飛機了!”
顧旭唇角翹起,在他掌心刮了下:“這個恐怖分子吓死叔叔了,要賠償才能放過。”
醒了還躺着不起,林謹言沒好氣地抽出手,把自己的包取下來,扔下他率先走了。
到了機場大廳,林謹言看到了尤悅,還有一個人站在她身後,個子高大,器宇軒昂,不論是氣場還是長相,都和顧旭有七八分相似。
他本來走在顧旭前面一兩步,突然慫了,步子一慢。
那邊尤悅看到了他,高興地揮手:“言言,顧旭,這邊。”
林謹言只好硬着頭皮過去。
顧旭察覺到林謹言步伐有些僵硬,忍不住笑了下,牽起他的手。
顧騰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犀利,林謹言掙了一下,實在掙不脫,在心裏把不要臉的顧叔叔臭罵一頓。
保镖跑過來接下了林謹言和顧旭的行李。
尤悅過來笑道:“總算到了,餓了嗎,是要先休息還是先吃東西?”
在尤悅說話的時候,顧騰始終在打量林謹言,面色沉着,也不說話。
林謹言乖巧地先喊“阿姨”,又道:“先回去休息吧。”然後在顧騰的稱呼上卡殼了。
顧旭只知道憋笑,尤悅也只是笑着看着林謹言,反倒是顧騰解了圍:“你叫我伯父就行,沒那麽多規矩。”
林謹言松了口氣,叫了聲顧伯父,心想這一家稱呼聽起來怎麽這麽像□□,并又在心裏臭罵了不要臉的顧叔叔一頓。
顧家在倫敦也有一套房子,據說是以前顧旭在這邊留學時住的。
一個人留學住的還是帶大院子的別墅,屬實過于奢侈了。
回到家裏,尤悅讓林謹言和顧旭先去樓上洗澡,下來再吃晚餐。
因為家長在,兩人沒再住同一間房,林謹言取了衣服率先去洗。
熱水解乏,洗完,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疲憊好像都煙消雲散了,就是有點困。
顧旭後洗,還沒洗完,林謹言先下了樓。
客廳裏沒人,林謹言坐到沙發上,開了電視,看了會BBC紀錄片,更困了。
等顧旭下來的時候,就見林謹言歪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他湊過去喚了一聲,沒見醒,剛要再喊,又聽顧騰叫他:“顧旭。”
顧旭直起身:“怎麽了爸?”
顧騰擰着眉看了眼林謹言:“睡了?”
“嗯,我馬上叫醒他,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你和他說了嗎?”
“還沒有,”顧旭有些無奈,“休息一天,我會和他說的,過兩天要去和醫生見面,他總會知道我是癌症早期,做個微創手術就沒事了。”
顧騰不贊同地看着他:“他恐怕要和你生氣,雖然說起來你是沒有騙他。你平時做事挺靠譜的,怎麽在感情的事上這麽拎不清。謹言這孩子的媽當初就是癌症去世的,你還這樣誤導他。”
顧旭還沒有解釋上,就見顧騰揚了下下巴,示意沙發:“醒了,可能都聽見了。”
顧旭:“……”
顧騰坑完兒子往餐廳走:“吃晚餐了,說清楚就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