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花落知多少

第21章 二十回

一聽到夏顏的聲音，朱八就焉不拉幾的。小腦袋耷拉下來，本來還聳起的肩膀微微往下垂着。“我，我做了一半，很快就好了。”說完，也不等夏顏反應，直接跑進了朱七七的廂房去做夏顏布置的功課去了。

見朱八跑掉，進入西院的夏顏忍不住輕笑起來，就連朱七七也被自家弟弟窘迫落逃的模樣給逗笑了。“這小淘氣啊，天不怕地不怕的，這回總算是有怕的人了。”

夏顏抿嘴笑着，來到朱七七跟前，道：“昨兒個讓你們擔心了。”

朱七七道：“哪兒的話，我啊除了擔心擔心，卻連個忙都幫不上。”一想到昨天只能在待在外頭幹等着，就替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厭惡。“晴兒姑娘，戚大哥可好？”

夏顏道：“只需要休息段時間就好。”這些日子，戚青鋒估計得待屋子裏閉關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我們恐怕是見不上他的面了。”

朱七七驚訝道：“為何？”

夏顏道：“少商哥哥這回傷得太重了，花秀雖然囑咐讓他好好休養，可除了休養之外，他還得閉關一段時間。你知道的，練武之人就是那麽麻煩。”話沒有全部說白，但夏顏覺得朱七七應該是懂的。

果然，朱七七聽後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東院內，戚青鋒在屋子裏偷睡得迷糊，當一條身影如輕煙般從地面冒出來的一瞬，她猛地睜開一雙眼，那道目光銳利地掃向了出現在此的身影。當煙霧漸漸清晰，一青衫之人搖着把扇面上寫着唯我獨尊的緞面扇出現在她的面前。

此人面如冠玉，豐神俊朗，嘴角微勾的笑容看着有些欠扁。

他也的确有些欠扁，因為接下來他說出來的話真的非常欠。

“你這死小子竟然沒被幹掉，那家夥也太弱了吧。”

戚青鋒面無表情地從床上起來，道：“義父，五年不見。”

來者正是聖火教的開山之祖戚幽，也是西域有名的官宦子弟，更是如今聲名在外的姓戚富商。

戚幽晃着扇子，拉過邊上的圓凳坐下，道：“五年不見，你這小子倒是長得越發水靈了，就是胸還是那麽的小。”在戚青鋒面前，戚幽說話向來直言不諱，而他也不懂在自己‘養大’的徒弟面前收斂。

戚青鋒淡定地撥了撥落在額角的長發，道：“義父今日來此有何見教？”

摸了摸下巴，戚幽翹着二郎腿，将戚青鋒上下打量了個遍，道：“義父，義父的，多難聽，怎麽說也算你爹，叫聲有那麽難嗎？”

“義父，師父和爹差不多，叫什麽都沒差。”

戚幽被戚青鋒這話給噎了一下，他有些氣餒，道：“別人家的女兒都是貼心小棉襖，你怎麽就不能貼心點呢？偶爾撒撒嬌也可以啊。”

聽了戚幽的話，戚青鋒冷笑道：“義父是否忘了，青鋒乃義子，不是義女。”

戚幽：“……”他沒忘，真的，若非命格奇葩，戚青鋒也不需要做男子打扮，不但如此，還用丹藥将自己的體質和脈象全部改成了男子，可就算如此，在戚幽的眼裏，戚青鋒實際上還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放下翹着的二郎腿，戚幽收起張開的扇面，轉移話題，道：“你這小子是不是見過猰貐了？”

戚青鋒道：“見過了。”

戚幽道：“以後再見到他，繞道走。”

戚青鋒沒問理由，只是點頭道：“是。”

戚幽用手中的扇子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接着道：“這次的事是你爹我疏忽了，沒想到魔族竟猖狂到如此地步。接下來的事，你無須處理，交給你爹我就行了。”

戚青鋒皺眉，道：“青鋒已讓陳老派人去九黎山了。”

戚幽一怔，驀地，眉峰緊緊皺到一塊兒。“你知道九黎山現在是個什麽狀況嗎？”

戚青鋒想了想，道：“大約能猜到一些，可具體的情況，還需等陳老這邊的消息。”林真麒的事讓她想過九黎山那邊恐怕已有所變化，至于情況嚴重與否，卻尚是未知數。

戚幽嘆了口氣，道：“結界破了，唯有封印仍在。”

戚青鋒瞪大眼睛，面上流露出震驚之色。“結界破了？既然破了，為何上界一點消息都沒有？”九黎山可不比其他封印之地，那裏是完完全全封印着上古魔神，一旦有所異動，必定在六界之內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戚幽看了眼戚青鋒，道：“小子，記住了，若以後你遇上上界之人，絕對不要去相信他們。”這一眼中帶着的意味深長讓戚青鋒面色一凜，她大概知道戚幽這話中的意思是什麽了。

上界有背叛者。

他大爺的！

“如今，已有些人前往九黎山加固結界去了，索性封印尤在，重新布下結界并非難事。”說到這裏，戚幽忍不住長嘆一聲，道：“平日裏犯渾就算了，現在都發生這種事了，那幫子家夥還在沒事犯渾，簡直蠢得不能在蠢了。”

戚幽行事向來與別人背道而馳，這些年來，贊美他是天分的修真者們比比皆是，然而能與他交好的卻少得可憐。掰掰指頭，也就那麽幾個，這幾個還特麽不是一個種族的，有仙，有佛，有靈，有鬼，還有托馬的妖！甚至連上古兇獸，他都能與之交好。比如，之前戚青鋒見過的猰貐。

“你和太師父有何打算？”結界被破是小，封印被破那就是大事了。“結界破了，說明封印也有問題。既然血魔能從魔族封印之地逃出，其他魔族恐怕也……”

戚幽道：“這你倒不用擔心，血魔會逃出來，是因為他弱。那個封印，對越是強大的魔族越有效。反而，對那些弱到死的魔族沒啥效果……”說到最後的時候，戚幽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戚青鋒：“……”所以說血魔會跑出來，責任都在那封印上了？

戚幽看了眼戚青鋒，道：“血魔之事，交給你爹我來處理，我也想跟它背後之人打個照面。”

戚青鋒點點頭，問道：“那青鋒還需留在洛陽嗎？”

戚幽道：“你暫時別回關外了，就留在洛陽吧。”在來之前，戚幽給戚青鋒蔔過一卦，卦象上顯示，她的變數就在洛陽，至于是什麽……抱歉，他沒能算出來，畢竟有些事，天道不允，他也沒有辦法。

“青鋒明白。”

戚幽盯着自己的面色蒼白的義子，實際上的義女，腦海裏掠過他的師父，也就是戚青鋒的太師父曾給她的蔔過的卦象。那絕對不能稱之為好的卦象，再者戚青鋒的情況特殊，假若有一天被其他幾界的人發現她的身份，屆時六界之中不知還有何處才是她的安身之地。

戚青鋒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縱使他這個當師父，當義父的有些不稱職，可對戚青鋒，他還是有感情的。

即便，他知曉戚青鋒是個擠掉他原來那個徒兒的異界之魂。

起身，來到戚青鋒的面前，戚幽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在對方淡然的面容下，扯了扯嘴角，道：“青兒，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戚幽大多時候都會喚戚青鋒小子，偶爾才會像現在這樣喚她一聲青兒，當然這一聲青兒也只是他們私下裏叫喚，畢竟青兒二字真的相當女氣。

戚青鋒聞言，嘴角微勾，眼瞳裏閃爍的流光卻是比以往的更為堅定。“不用義父提醒，青鋒必當竭盡全力地活下去。”縱使天道在前，她也不怕。

在這個世上，戚青鋒最怕的或許只有死。

她怕死怕得要命，以至于其他都不怕了。

之後，戚幽并沒有多留，在戚青鋒的房裏待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離開了，徒留一室袅袅輕煙。

戚幽離開後，戚青鋒便沒了繼續躺床上的心思，習慣了睡繩子，再睡床總覺得哪裏不适應。

習慣，真的相當可怕。

戚青鋒從枕頭底下翻出自己的繩索，就着單薄的亵衣，将繩索固定于牆頭兩邊，只需輕輕一個用力，她就直接躺繩子上睡了。

睡在繩索上不到片刻，她便重新進入夢鄉。

這一睡，便是五六日。

待她再一次醒來，外面的日頭正刺眼。

下了繩索，戚青鋒走到床前，坐上去，雙腿盤起。她睡是睡夠了，接下來就是閉關修煉。不知道怎麽回事，自打她受傷之後，體內氣息就變得越發奇怪。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她內心深處破湧而出，這種感覺很陌生，也讓戚青鋒很不安。

靜心打坐，她将自己的意識沉入識海，唯有這樣她才能那股氣平靜下來。在戚青鋒打坐靜心之時，周身纏繞起淡淡的氣，就像一層薄膜，牢牢貼在她的周身，将她包裹住。在內心深處的元嬰之中，原是已經有所好轉的丹元裏竟然出現一絲血光，暗紅色的血光，它很平靜，平靜地待在裏頭，一點動靜也沒有。然而很快，它又消失在丹元裏，好似從未出現過。

自己體內的那顆丹元竟然出現這樣的變故，戚青鋒自然沒有察覺出來。

此時，戚青鋒只是安心地沉在識海中，努力修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