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回眼,就被綠眸盯着了
最後換成了,“那我是不是該懷疑一下,當初拉絲姐姐抱着你時,對你也極有意思啊!還有寧總經理,總愛欺負我,還說我虧待了你。要是對你好的人,都說成對你有那種意思,這,這社會不亂套了嘛!難不成,就準你有朋友像兄弟姐妹一樣關心你,就不許我有一個立行哥哥關照……唔!”
一塊焗蝦肉被塞進了姑娘嘴裏,她初時一皺眉,可耐不住味道還真是不錯,而且價格也不容浪費啊,只能乖乖嚼進嘴裏。
莫時寒雙手一合,道,“總之,這男人你最好離他遠點兒。不管他怎麽想的,你老公我會不高興。你希望我不高興嗎?”
甜蜜慢慢咽下蝦肉,慢慢地,搖了搖頭。
男人的俊臉線條方才放柔,“這就對了。乖乖的,以後就算看到他老婆當街跟人劈腿,你也當沒見到。愛咋咋的,關我們屁事兒!”
“可是……”
“沒有可是。為了咱們自己的家庭和諧,這事兒必須聽我的。或者,你還想聽聽你自己賣身傍大款的流言蜚語,或者下次直接在你腦門兒上帖個‘特殊工作者’的标語?”
“才不要!”
提到這茬兒,甜蜜的立場還是很堅決的。知道他們四人關系的,除了黃叔小力,就只有汪叔了。黃叔小力是不可能造她的謠的,汪叔又不是他們這裏的人,說了也沒人相信,管立行做為一個成功的商人當然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犯傻,唯一就只有馮佳瑩這個敢不管三七二十一當街就欺負人的大小姐,才可能做出這種沒腦子、自毀名譽的事兒。
“那就好。來,德國烤腸,一根兩百塊,不吃白不吃。”
“嗯,我要一整根兒,切大塊點兒啦!”
反正,談話一定要戳準姑娘的毒點,立馬成事兒,不用再多費唇舌了。
一頓飯下來,莫時寒發現這金錢的壓力真大,姑娘竟然吃掉了一多半的東西,食量不可謂不驚人。最後都攤在沙發上,一雙大眼微眯着,撫着她的小肚皮,讓他又開始後悔,有些擔心她這樣子爆飲爆食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啊,的确好吃。”
“傻丫,再好吃也不能這樣死撐。吃不完可以打包,帶回去當咱們的晚餐,或者宵夜!讓你玉姨或者叔嬸兒也償償。”
聞言,姑娘一個鯉魚打挺兒,撐起身子都有些搖晃了,大眼更是瞪得溜圓兒,嚷道。
“啊?你怎麽不早說啊!這……這都快撐死人家了啦!”
莫時寒聞言,只是呵呵一笑,讓服務員準備消食的果汁。姑娘見了直擺手說撐都快撐死了,再喝不給把她撐破了啊!
“結帳吧!我來結帳!”
甜蜜急忙掏出了自己的小包包,開始數票票。
服務員端着帳單過來,報了個數兒,讓姑娘數票的手都抖了一下,卻沒想到,服務員說,“抱歉啊,小姐,您有卡嗎?今天我們收錢的會計剛好放假,只能刷卡。信用卡的話,這幾個銀行的都可以打個八五折,還可能有巨額免單的中獎機會。”
甜蜜剛想嚷嚷哪個酒店竟然讓收錢的人在這種重大節假日放假的,但後面的打折,免單,中大獎等等內容,讓她到嘴的話又收了回去。
“信用卡?”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掃向了莫時寒,莫時寒非常配合地已經摸出了錢包,将自己的信用卡遞了出去,“刷我的吧!希望,咱們有個好運。”
甜蜜等着服務員微笑離開,立即靠上前,“咱們說好的。你刷了卡,我就給你現錢。”
男人一笑,“沒問題。老公當然聽老婆的!”
雖然之前聽着總覺得有些別扭不好意思吧,但是這一刻男人的傾力配合,和體貼理解,讓姑娘倍覺燙帖舒服,開始覺得這稱呼也更順耳了。
“嗯,謝謝……老,老公。”
“乖,接下來咱們要去哪個商場?”
“哦,我查查地圖!”
當姑娘埋頭點手機時,沒有注意男人朝一直待在那邊的收銀員打了個眼色,那收銀員才刷了卡。等姑娘終于找好下一個目的地時,收銀員一臉燦笑地跑過來,連聲“恭喜”。
“什麽?我們,中了大獎?免單九成,只付一成的錢?!真,真的嗎?”
服務員送上了收銀單,說,“小姐,這種事情我們當然不可能做假了。你看這銀行的單據都打出來了,要是免額的話直接就能金額上看出來,你瞧你只付了一成的錢,正是銀行活動的最幸運客戶。您今天運氣真是太好了!祝你和你先生節日快樂,歡迎下次光臨。”
離開老遠了,姑娘還有些暈呼呼地,拿着那張收銀單看了又看,反複問了男人好幾次,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随即就笑得合不攏嘴兒,指着不遠處的一棟新修的大樓說要去“血拼”。男人看着姑娘高興的笑臉,什麽都沒說。
然而,在那豪華餐廳裏,收銀員正跟一幫服務員感嘆。
“哎呀,這位大帥哥可真是極品中的極品啊!為了他老婆,故意刷了2張卡,用低額消費單來哄她老婆開心。啧啧啧,真是太讓人羨慕了啊!你們說,這姑娘長得也不咋滴,雖然有些小可愛,可是那位一看就是高富帥,怎麽就看上那麽個小豆芽兒了呢?”
“這還用說!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一物降一物。這就是緣份哪!”
……
一天血拼下來,買了一大堆東西,小倆口在叔叔家吃了飯後,回老屋的路上又起了争執。不過情勢卻與往常大有不同。
“不行。”
“寒,拜托拜托啦!明天你就陪明陽去圖書館看看嘛,人家我又沒有考過大學,這些選學校、選專業的事情,完全不懂。小叔他也常年在涪城,對外面的世界,變化,都不清楚。就你最有權威了啦!寒,寒……”
姑娘一掃往日的女漢子形象,攥着莫時寒說盡軟話好話兒,各種讨好吹捧,宛然一個随人拿圓捏扁的小媳婦兒狀。
男人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林蔭長道,俊面繃得緊緊的,若是仔細看卻能窺出那綠眸底裏隐隐浮動的得意和愉悅之色。
“我跟你表弟不對盤,難道你還沒看出來。”
“當初我跟你也超級不對盤,這對着對着,不,不都對成一家人了嘛!寒,求求你了!”
姑娘除了招財富的那個手式,就數眼前“拜拜”的這個姿勢最可愛了。
男人目光抖了幾抖,抖去陰影裏那“惡狼想撲羊”的沖動,聲音撸平了說,“同性相斥。要是明天對不好盤兒,他負傷而歸的話,我怕影響我在你叔嬸兒面前的形象!”
說着,男人擡起手,把那關節扳得啪啪作響,滿滿的威脅哦!
甜蜜暗暗咽了口口水,覺得自己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可想了一想,又覺得,這石頭必須砸自己腳上,否則……她可舍不得讓他再繼續為自己受累。
“寒寒,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答應人家啦?”
“今晚咱們一起睡。”
“好!”
“你确定?”
“嘻嘻,反正你在爸媽面前說過會好好照顧我的,不會欺負我的。我相信你的為人!”
完了。
莫時寒看着姑娘投來百倍信任的純純眼神兒,立馬覺得自己想要占便宜的心思,都被那目光給biubiubiu地滅光光了。
…我是曾家的女兒…
入夜時,莫時寒看着忙着鋪床、燒水,給他準備洗漱用品,像個小偵探似地躲在屋裏看洗水臺上用水情況,一得了空位就叫他出去刷牙的小姑娘,總覺得有啥事兒正背着他發生了。
可惜上了年紀的玉姨早早地就關門睡覺了,沒法套消息,只有等隔天一大早了。
臨到上床時,甜蜜利落地脫掉了外衣,只剩一套很老式的綿制秋衣秋褲,就爬上了那張據說是她父母生前睡過的大床,然後坐在裏面,拍了拍外間的位置,煞有其事地跟他說話。
“諾,以前我媽媽就睡裏面的,爸爸都是睡外面,你也睡外面吧!我一般都不用起床,一覺到天亮的,你要是想起夜方便,諾,裏面我放了個小痰盂,你就在那兒噓噓吧!”
說完,還一副老夫老妻模樣地,拍了拍她身邊“曾爸爸”的床位,招呼着他趕緊上床睡覺,一邊打着哈欠,鑽進了被窩兒。
莫時寒的下颌抽了抽,一直沉默地聽着姑娘叽叽喳喳,竟然沒有毒舌個一兩句,娛樂氣氛啥的。等床上的人兒躺下了,他還坐在旁邊的老式手工沙發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啥兒。
“寒,你怎麽了?”
甜蜜其實表面上沒那麽淡定從容啦,可是她還是得繼續裝得很從容淡定地,問一句。
莫時寒深吸了口氣,看着姑娘半掩在被子裏的小臉,口氣中有幾分慎重,問,“你明天就只是陪你嬸兒去給那臭小子買行李箱,沒別的事兒了?”
“是呀!還有什麽別的事兒?”甜蜜反問,口氣輕松得不得了。
莫時寒的目光朝客廳的方向晃了下,“那你今天買那麽多東西,準備給誰的?給你小叔家的?”
甜蜜的目光立即轉開了,說,“是呀!明天你還得幫我一起提到小叔家呢!這個……寒,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他們太好了?你不高興呢?”
莫時寒皺了下眉,臉色并不見好轉。
甜蜜沒有看男人,口氣徐徐下降,“我知道,你們肯定都覺得我挺傻的,要不是為了幫小叔一家,大概我早就還清自家的債務,早早擺脫了家庭債務的陰影了。可是……我當時就是想,要是爸媽都還在的話,小叔發生這種事情,不管多麽困難也一定會幫忙的。畢竟……爸爸在這世上就只有這一個弟弟了,爺爺奶奶過逝得早,要是自家兄弟都不幫忙,那麽就真是……真是孤家寡人一個……好可憐的……”
莫時寒聽到一半時,眉頭已經松開了,立即坐到床上,将聲音微啞的姑娘攬進了懷裏,說了聲“抱歉”。
也許是這話匣子打開了,積存了十幾年的情緒也需要宣洩,甜蜜哽着聲兒,回憶着過往生活裏的酸甜苦辣,“大家不都說,活人不能為死人累。我未成年,要償債的還是由爸媽的血緣親戚小叔和小姨去擔這個債務。可是,我是曾家的女兒,父母債子女償,我都已經有賺錢的能力了,為什麽不能替爸媽還錢啊?!我是曾家的女兒啊!我姓曾都十幾年了,我可以幫爸媽還債的……爸爸媽媽教過我的,做人就要講信用,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不覺得這是累贅,這是我做曾家女兒的責任和義務。以前我享受過爸媽的愛,養育之恩,現在由我來還,沒有錯的,寒,你說,是不是?”
“對,甜蜜是曾家的女兒。”
莫時寒輕輕地應着,大手拭過女孩濕涼的小臉,聲音輕柔,心中滿是心疼,還有一絲疑惑。這丫頭為啥一直強調自己是“曾家的女兒”。這個問題,貌似沒有人懷疑過吧!怎麽……
“人家就是覺得,若是爸媽還在世,我應該也要大學畢業了。這時候,給明陽指導考大學的事情,一定有我一份兒的。雖然明陽他是滿身的中二病,不過,他也幫我教訓過馮佳瑩好幾次了,馮佳瑩和楊美娜、白素素都還挺怵他的。當時,你沒看到那樣兒,滿解氣的哦!”
莫時寒輕嘆一聲,“好!看在他在我不在的時候,多少也照顧過你,我就幫這一次。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呀,寒寒,你真的答應啦?哦,你太好了,謝謝,謝謝!太謝謝了。”
看着立馬狗腿兒似地抱着自己的姑娘,莫時寒覺得自己是不是答應得太快了。這會兒笑得這麽燦爛的小臉,是剛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怨妞兒嗎?!他是不是又中了什麽招了?
總之,此後多年,莫少爺常常心軟無奈地哼哼過很多次,下不為例,卻一次又一次一再為某妞兒破例再破例。
……
隔日。
圖書院裏,書架一目而盡,櫃上的書籍都老舊破陳,泛着陳陳腐潮味兒。
莫時寒也沒對這小城的圖書館報以多大的期待,就像,雙手插兜走在前面一臉酷相引來周圍小姑娘頻頻暧昧注視的曾明陽一樣,都只是為了完成某個姑娘希望家人和睦相處的願望,出來應付一遭。
走了一圈兒,兩人搜刮的愛慕眼光無數,卻是半本書都沒碰一下,就轉了出去。
曾明陽十分不耐煩,來到圖書館外的小花園裏,先開了炮,哦不,先開門見山道,“我不需要誰假好心,現在就各玩各的,誰也別忽悠誰了。”
莫時寒雙手抱胸,那股子天生居于上位者的威儀仍是有幾分迫人的,他只擡了下眼,目光半眯地掃了面前矮了自己一個頭卻強裝“不以為然”狀的少年,說,“我也正有此意。”
曾明陽幾乎是咬着牙說,“姓莫的,別以為你有錢有勢就能一手遮天了,要是你敢欺負那傻妞兒,我一樣要你好看!”
莫時寒心下冷哼一聲,目光卻認真了幾分,“雖然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錢有勢,頂多能遮下一兩頃地皮建個工廠啥的,但是我比你們曾家人更有實力讓甜蜜過上她夢想中的好日子,我很确定,敬請期待!”
這話還真是夠狂,夠拽,也夠有幾分嘲諷人的。
曾明陽聽出男人意指多年前自己父母做的不太地道兒的那些陳年舊事兒,俊臉上竟也是一紅,男子漢的尊嚴讓他仍是咬咬牙,道,“姓莫的,你等着,要不了幾年,我也不會比你差,我也一樣可以給她想要的生活。你……”
莫時寒卻突然截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們沒有血緣關系。不過你那種小心思最好給姐夫我滅幹淨了。要不了幾年,我們家蜜兒只會忙着在家裏幫我照顧咱們的小小甜,小小蜜,小小寒。到時候,我和甜蜜會非常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
曾明陽聽得俊面又從紅轉白,由白壓青了。
可惜兩人辨來嗆去,中二病少年都被俊美無俦的大帥哥壓得死死的,絲毫沒有翻身的餘地。
“姓莫的,你不要太猖狂!”
“明陽,下次來你就必須叫我姐夫了。”
“哼,你就想想吧!”
曾明陽實在扛不過莫時寒的滴水不漏,嗷了一大聲兒,轉身就走掉。
莫時寒卻在背後說了一句,“就憑你這情商,未來頂多也不過做個中層的技術型管理人員,再高就難了。小城出來的人,均盲目自大,坐井觀天而不自知。”
已經幾乎走出小花園的少年腳步生生僵住了,天知道,他未來的理想是比管立行那種小老板更牛逼的**oss,公司也要和這個姓莫的自大家夥一樣,上市!
這一句話,和之前的很多句話,終于将男子漢的自尊心給戳出了氣血來,徹底噴發了。
曾明陽氣得直接沖了回來,當然沒傻得繼續跟男人辨論未來和事業問題,這方面都是現在的他的短板,就得拿強項來攻擊對方的弱點,才是王道啊,他冷笑兩聲,哼道,“姓莫的,你要真能,為啥今天甜蜜不讓你陪她去還債,而非要利用我們家人把你支開呢?你要真能,你怎麽沒讓她把自己的那些債務問題都跟你分享、分擔呢?說來說去,甜蜜她還是不信任你。你肯定不知道現在甜蜜在哪裏吧?呵呵,剛好我就知道,但我絕對不會告訴你。你丫的就……咳,咳,你,你要幹……咳,你想殺……殺……”
那時候,正在圖書館內偷窺兩個世紀美男子的小女生們,齊生發出一道驚呼。天哪嚕,花園裏面那兩個極品時的大帥哥,突然将沖回來的小帥哥掐着脖子,直接提離地面了!就跟……就跟提着一只小雞仔兒似的,那姿勢忒輕松,那氣場忒霸氣了喲!
曾明陽的心聲:可惡,這男人根本就是個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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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已經完結——超級萌文《大人物的小萌妻》
十八歲的她,和二十八歲的他
本該是在平行線上、永不相交的兩人,因緣際會結為秘密夫妻,開始了一段鮮為人知、刺激又甜蜜的隐婚生活。
——這不僅是個超暖心萌萌愛寵婚後戀故事,更是一個女孩自立自強自愛的勵志成長史!
好吧,她家是草根,沒錢沒關系;她是書呆子,朋友少,沒貌沒身材,成績一般般。她是沒能拿到一流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卻被一張紅果果的“結婚證”砸到!九月開學時,在一堆人驚爆的眼神裏,姚萌萌托着行李箱,藏着結婚證,踏進了帝國最高學府的大門。
★呆萌呆語:人家低調,那是有可以高調的基礎。
162.他看上的女人
某廠家屬小區,單元樓下,大樹背後。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陰影裏,渾身散發着森森的寒氣,那雙掩在陰影裏的綠眸此刻正直直盯着斜前方的一戶人家。那戶人房門半開着,門口正站着一個躬身哈腰的小姑娘,嘴裏說着讨好的吉利話兒,手裏提着一大包禮品。
那個sl,就是送?禮?
或許還得慶幸這是一所老小區,和他們之前居住的老區一樣,廁所和洗生間都是共用的,老式房子的隔音效果也差得很,只要仔細聽,都能聽到姑娘和那家人說話的聲音。
“馬婆婆,當年的事情是我們家不好。這是最後這一期的錢,除了本金還有按今年的利率算的利息。請您收好……那個,這是我給玲玲買的文具用品,都是在商場選的好貨。祝你們阖家團圓,節日快樂。”
可是一旦聽清了,莫時寒的臉色就更差了。
那屋裏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卻滿是咒罵和嫌棄,“哼,錢送到了就快走吧!別說那些有的沒的,現在說那些有個屁用!我家老頭兒早死了八年多了,快走快走,別駐這兒觸我家黴頭。走走走!
誰稀罕你那點兒破東西,我兒子媳婦兒現在都在賺大錢,拿走拿走,我孫女兒才不要用你這喪門心的東西。你個沒人要的野姑娘,你克死了自己的養父養母,現在又跑來我們家幹嘛,走走走,我不想看到你,快走!玲玲他媽,還不快把這小野種轟出去……”
這話不可說不惡毒了,說話的人一句裏要咳三句,卻還有力氣将東西生生地從門內扔出來。莫時寒看得很清楚,那裏還有他昨天陪她買的“川貝枇杷膏”,上乘的止咳藥。當時姑娘可琢磨了好一會兒,直聽銷售小姐說老年人吃了特別好,才一咬牙買下的。對于向來都很會買東西,從不受商家忽悠的姑娘來說,若非十分重要必要更緊要,該是不會舍得花這麽多錢,去買一個進品貨的。
好幾次都差點兒沖出去,都被身後的中二病少年給拉住了。
曾明陽說,“你可千萬別出去,或者去阻攔什麽。以前我爸我媽和我都試過,沒用。那丫頭是吃了稱坨鐵了心地要送上門兒來讓這些債主虐的,要是你真出去阻止,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不然她也不會拜托我們一家來哄着你,把你支開,悄悄跑來做她的24孝好債務人!”
那戶家門砰地一聲重重關上了,外面還是有不少好心人來勸甜蜜趕緊離開,畢竟,這債務今天就徹底還清了,兩不相欠,也沒必要這樣子做孫子似地沒臉沒皮地被人辱罵!
可是小姑娘還是垂着腦袋,站在那扇門外,輕聲說道,“馬婆婆,這是最後一期債務了。以後……以後我可能都不會來了,您好好保重身體。我雖然不是爸媽親生的,可是我不是野種,我是曾家的女兒,我有責任和義務為爸媽償債。”
似乎是頓了好久,有些喑啞的聲音又響起,“不管怎樣,多謝馬婆婆寬限這十年時間,讓我還債。謝謝你們!”
她雙手帖着腿側,行了一個禮,方才轉身離開。
留下一身後的唏噓嘆喟,和所見衆人的欽佩和贊賞。
當姑娘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時,兩個男人才又跟了出去。
那時,馬婆婆家的大門突然又打開了,一個中年婦人急急地追了出去,但路口已經不見甜蜜身影,卻讓她一眼看着了曾明陽,瞅了幾眼上前問出了身份,就把一張紙條塞進了曾明陽手裏。
這中年婦人正是馬婆婆嘴裏的兒媳婦兒,王阿姨,她說,“這是我婆婆讓我拿出來的當年的借條,麻煩你們幫我還給甜蜜吧!其實,我婆婆還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她……她就是太心疼我公公了,有些意難平吧!不過,她這樣,其實也是想讓甜蜜放棄還債,這樣小姑娘也少一些負擔和壓力,畢竟公公都已經過逝那麽多年了。只是沒想到,每次婆婆罵得那麽難聽,這小姑娘性子也那麽拗,每年都來,還給我女兒送小禮物,算算,都有十年了。不容易啊!之前,真是對不住了。”
莫時寒将紙條一把奪了過來,冷着聲兒說,“甜蜜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
說完,他便大步離開。
王阿姨怔了一下,問曾明陽這人是誰啊,她還以為只是路人一個呢!
曾明陽別別嘴,有些不情願,卻又忍不住得瑟了一句,“那是我準姐夫,這回過節陪我姐回來跟我爸媽商量婚事兒的。我姐夫,在芙蓉城開了一個萬人大工廠,明年就要上市了。”
哼!他發誓,這絕不是為了吹捧那個瘋子,只是為了讓“野姑娘”在這些看不起她的人眼裏,徹徹底底風光一把。
王阿姨一聽,就笑了,“我說那臉色怎麽那麽難看,原來……太好了,甜蜜真是個好姑娘,這小夥兒不僅長得俊,還真有眼光啊!回頭要是他們結婚,給咱們捎個信兒啊!這麽多年,大家也是有緣的,我和他叔一定要過來喝杯喜酒,包個大紅包啊!”
“這個嘛……”
切,誰稀罕你家的破紅包啊!
當然,曾明陽是不屑說出口的,表面上敷衍了幾句,賺回了面子,急急地去追那兩人了。
……
莫時寒回憶着,那個小帳本上的債主們,數量不多,但也不少。
這些債主裏,不可能都像黃叔那一家一樣好相與,還把甜蜜當親人一般,多方照拂着。自然,在接下來的跟蹤觀察裏,也沒有那麽多像馬婆婆那樣尖酸刻薄,用着一種傷害的方式來表達對小姑娘的關懷。
之後的三個小時裏,莫時寒跟着小姑娘,竟然接連走了三五家債主。
曾明陽跟上來後,說,“這幾家,應該是債務比較小的,大概就幾千塊吧!不過要真是利滾利,到現在也的确每一家都要還上萬把塊左右了。”
看着甜蜜每出來一家,都能收回一張小白條,證明了曾明陽的情報應該沒有假。
“啧!看來這幾個月賺的不少。你是不是偷偷補帖了她的?”曾明陽有些不确定地問莫時寒。
莫時寒道,“沒有。”
如果算免費的水電、夥食費的話,也算是有的。可這些東西在莫時寒眼裏,根本啥也不算。他看着姑娘挨家挨戶地送禮,道節日祝福,并且在每一家債務完結的家門前敬一個禮,說上那麽一句“感謝”,這心裏的滋味兒別提有多複雜了。從最初的憤懑、心疼,有些埋怨這丫頭怎麽能蘇得這麽外焦裏嫩,任人欺辱;可漸漸的,随着那些債主的種種态度,反應,和周人的贊嘆感慨,有一種情緒開始在胸腔裏膨脹再膨脹。
如果一定要給這個情緒安上一個名字,應該就叫——自豪吧!
他莫時寒看上的妞兒,果然非同凡響!
有傲骨,有毅力,有尊嚴。
他知道,這事兒放在一個男人身上尚且艱難不易,他的“幸運女神”憑自己的力量走過一年又一年,完成這麽一份沉重的責任,讓人想不豎大拇指都難。
有債務人在事後對他們說,“其實,當年那幾千塊錢,我們一些債主都商量着就此了過。現在,大家都過得不錯,也免得讓一個小姑娘那麽辛苦。可是曾家這丫頭啊,真和老曾在世時一模一樣,實誠,有信用,骨子裏那拗勁兒和老曾一樣。我們看着也心疼啊,可她又那麽堅持。所以……”
天色微暗時,後面兩家人都拉着甜蜜要吃晚飯,甜蜜都拿還要還幾家的錢給推拒了。
事實上,甜蜜中途給莫時寒打了個電話,也接了莫時寒幾個問詢的電話,兩人都粉飾太平,半點兒真實情況沒透露,互相約好了,晚點兒就回小叔家吃早準備好的大餐。
最後,甜蜜在回小叔家的一條小河邊,尋了個石桌子坐下,把她的寶貝小布包裏的帳本掏出來,并一堆已經泛黃、破角、甚至字跡都不太清楚的借款條兒,一張張地,帖在了小本子裏,又用筆寫了什麽。一個人,對着一片黃呼呼的紙條子,傻傻地笑。
夕陽斜照,紅紅的霞光灑在那副單薄嬌小的身影上,更襯得她形單影支,惹人憐愛。偏偏光影在小臉上走過時,托起一張粉撲撲的笑臉,那笑容裏都是滿足,欣慰,松口氣的模樣,看在他們眼中竟是那樣的漂亮可愛,移不開眼。
也許,只有真正了解這個姑娘的人,才能看到這最迷人的一幕。宛如一股暖流,釀在人心底久久不散,經年彌香。
一直躲在一邊竟然都沒有被發現的兩個男人,同時相顧無語。
河風微拂,一張小紙條就飛了出來。
甜蜜連忙去追,卻撞上了一堵肉牆,擡頭看到肉牆的大手已經幫她抓着那張欠債單了。
“寒,你怎麽……”
莫時寒垂下的目光掩在陰影裏,沉重而深濃,不知醞釀着什麽。
曾明陽想要上前幫着打打馬虎眼兒,卻見那男人張臂一把将姑娘抱進懷裏,下颌底着姑娘的發頂心,聲音喑啞中透着性感的溫情,說,“我在想,今天咱們分頭行動,會不會在哪個地方撞見。沒想到回來的路上,就讓我撞上我的幸運女神了。唉……”
甜蜜緊張地左右瞄了一下,發現好像沒人,才羞羞怯怯地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腰,還用臉蹭了蹭男人的溫暖的胸口。
“你們,這麽快就回來了呀!明陽……”
後話被男人突然用力的手臂給截斷了,“小蜜兒,我餓了!”
“咦?你,你……”甜蜜愣了一下,看着男人一臉倦色,想起拉絲離開時的叮囑,連忙将人拉到小亭中的石桌前,竟然從那原來裝禮物的塑料袋裏,掏啊掏的,掏出了一個保鮮盒子,打開竟然是個金黃色的饅頭,還說是用粗糧做的,是她路過某家新開的面點店時瞧着忒可愛了,才買回來的。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了。
“你吃吧,還有點兒熱呢!”
“嗯,味道沒你的好。你償償。”
“真的?哦,粗糧口感是這樣的啦!”
曾明陽有些想吐血,他完全被這兩膩歪的家夥給忽略得徹底幹淨啊!
“喂,你們倆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沖上前,就去搶那顆黃金饅頭。
“呀,明陽,你別搶啦!我這裏還有一個……”
“我餓壞了。”
“寒,一會兒還要吃晚飯呢!”
“有你這麽當人姐夫的嗎?”
“哼!剛才好像某人一直不承認我是姐夫,既然如此……”
“姐,你看姐夫欺負人!”
“哎,你們……”
…葛家來人…
與此同時,剛剛開通了歐洲直游航線的機場,迎來了這個國慶假日裏的又一批歐洲訪客。
一個穿着黑色皮質風衣的男人,步覆優閑地走出出口。他戴着一副彩光膜的墨鏡,頭發經過了精致的打理,根根直亮有形,将他那張俊磊迷人的臉龐襯得更加性感有型,行走間也頗有幾分男模的架勢。他一手插在兜裏,另一手輕扶着一個銀灰色的行李箱。
不管是那高級手工定制的皮衣,還是刻着名牌的墨鏡,亦或是擡起的腕間展露的頂級名表,男人渾身上下都彰顯着一個符號——豪門貴公子。
男人停在了一家免稅店門口,一副要進店購物的模樣,但目光卻是轉向來時的路上。
很快,一個身姿窈窕的粉裙美人從裏面走來,只見她手上還拿着一個某某國際旅行社的小旗幟,身後跟着一群白膚黃發的老外,顯然正是位國際型的導游。
男人見到來人時,唇角邪邪一勾,便從兜裏掏出一盒煙,叼在嘴上,也沒有打燃。因為機場裏是禁煙的,他就那麽看着美人走近。
恰時,美人團裏的客人不知詢問了什麽,美人便朝男人這方指了過來,兩人終于撞上了眼兒。
随即,仿佛是心領神會一般,美人帶着客人朝男人的方向走了過來,趁着游客們上洗手間、看免稅特産時,這對男女終于站在了一起。
“蘇姍美人兒,現在可以告訴哥哥,你的芳名了吧?”男人見人一走近,順勢就将那只扶着行李箱的手滑到了美人腰後,微一施力,美人就幾乎都帖在了他懷裏,外人看了十分親昵,宛如情侶。
他們這男的帥、女的靓,倒也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叫蘇姍的美人只是微微一笑,垂下的眼睫中掩去了初見男人時的那抹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