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89
俠客懵。
泉也懵。
小滴收起吸塵器,開始掰着手指認真地數起數來:“既是團長的女友……又是俠客的女友……團長的女友……俠客的女友……嗯……”
“先走吧。”俠客說:“有什麽事,離開會場再談。你們剛才的動靜太大了,用不了多久,會場外的人就會過來了。”
旅團的人都點頭。
“拍賣品呢?”飛坦玩。
“不見了。”俠客露出困擾的神色:“好像被提前轉移走了。”
這場地下拍賣會上的拍賣品件件都是價值非凡的寶物,旅團襲擊會場為的就是這批拍賣品。現在目标落空,他們只能悻悻離開。
臨走時,俠客還不忘把泉一起帶走。
他們從拍賣會大樓的屋頂上出發,乘坐熱氣球向着沙漠的方向飄。氣球非常小,狹窄的籃筐裏不僅擠了飛坦、小滴這些小個頭的人,還硬生生地塞下富蘭克林和窩金這兩個巨漢。所有人都腳挨着腳,蹭着肩膀靠在一起。
窩金對泉有些不爽。
原因很簡單,她是外人。
他耿直地認為,會場裏的人應該毫無遺漏全部被殺死了才對。如今多出來的這個漏網之魚,簡直是旅團的恥辱。
窩金是個性子直的人,內心有不爽,就直白地表現在了臉上。
“我說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窩金挑眉,大手朝着泉的背上拍去。
俠客眼疾手快,迅速推着泉躲開了他的手掌:“你這樣的一掌下去,她會斷成兩截的。”
“斷了就斷了。”窩金不屑一顧。
“她可是很重要的人啊。”俠客認真地說:“團長說了,要把她完完整整地帶回去。”
“啊?”窩金不明覺厲。
窩金太高,從他的角度看,他根本看不到泉的面孔,所以他并不覺得這個女人和外邊的普通女人有什麽區別,他甚至覺得泉比常人還要纖弱一些。
泉提着自己的鞋子,沉默不語。
鞋跟太高不适合走山路和跑步,她這才脫了下來提在手中。
眼前這夥人,必然是要帶着她回去見庫洛洛了。
雖然她和庫洛洛是那♂種關系,但庫洛洛并不迷戀她。恰恰相反,庫洛洛還時常籌謀着用三十億的價格把她賣出去賺上一筆。
泉不是智障,當然不會強求一個盜賊團夥的首領放棄金錢來和她談感情。
要是哪天庫洛洛轉性了,不打算把她賣掉了,她倒是願意陪庫洛洛玩一玩。
庫洛洛為人警惕,他那敏銳的洞察與分析能力已經算是個大麻煩,他那未知的念能力就更為庫洛洛增添了幾分危險性。為了從這樣的庫洛洛身旁逃走,每一次,泉都動用了黃泉比良坂來脫身。
——這是何其巨大的浪費啊!
要是沒有庫洛洛在,她就能多攢一些靈力了。
少一個庫洛洛,就多一個千手扉間,多一根本丸的柱子,多一把燭臺切光忠……!!
麻煩。
太麻煩了。
熱氣球在沙漠裏迫降,很快就被聞訊趕來的黑手黨包圍。不知蜘蛛們身份的黑幫成員們按着喇叭、晃着車燈,對夜空放空槍,威風十足地叫喚着。
“就是你們綁走了客人們嗎?!”
“拍賣品呢?!快點交出來!”
“你們知道你們惹了誰嗎!!”
沙漠裏一片嘈雜。
這樣的挑釁對肌肉派強化系最有用,譬如窩金。
窩金頭一個跳了出去,對着黑幫成員就是一陣猛錘。趁着窩金在黑幫團夥裏大顯身手的功夫,旅團衆人悠悠地打起了紙牌,一副毫不關心外界發生了什麽的模樣。
顯然,他們都很信任窩金。
“安吉拉,你也要打牌嗎?”俠客很友善地問。
“不了。”她擺擺手,低聲地說:“我的牌技不是很好。”
“啊……也對。”俠客蹲了下來,說:“你一看就是那種只喜歡研究鋼琴和香水的女孩子吧。”
頓了頓,俠客問忽然:“安吉拉,你覺得團長怎麽樣?”
“咦?”泉的聲音很輕,帶着些不确定的成分:“團長是一個很難捉摸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有趣又聰明的人。他通過網絡信息就推斷出了我的身份,然後再主動上鈎,這樣的行為,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聽着泉贊美的聲音,俠客用手指撥了撥腳邊的石塊。
他憋着一句話,沒敢對泉喊出來。
——那是我啊!!
——那個和你在網上披着馬甲互怼的人是我!!
——是我啦!!
然而俠客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畢竟團長就是團長,是旅團的頭目。團長喜歡的東西,他就不應該去搶。
俠客在心底嘆了口氣,随即露出孩子氣的輕快笑容,說:“我去打牌了。”
泉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望着她沉靜的笑容,俠客的腦海裏又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家夥真是越看越好看。
然後他就坐到小夥伴身旁去打牌了。
“4。”
“5。”
“K。”
“我有異議。”
“翻牌,是K。”
俠客特意挑在團員們翻牌的空閑時刻,插嘴講話:“我給你們講故事吧。”
“現在暫時沒人想聽。”瑪琪飛速地駁回:“輪到我了,3。”
“……你們邊打牌邊聽我說故事!”俠客繼續:“從前有一條小美人魚,她救起了落水的王子,把他送到了岸邊。第二天,一位公主路過了岸邊,将獲救的王子帶回了宮殿中。王子誤以為公主才是救了他的人,十分感激……”
“沒人想聽《人魚公主》。”飛坦冷冷地說:“俠客,你腦袋沒問題吧。”
“……沒問題。”俠客回答。
在幾個人對話間,窩金的敵人已經換了一輪又一輪。從黑幫成員到巨型火箭炮,再到十老頭名下的陰獸都來走了一趟,卻俱被窩金輕松放倒。對方損失慘重,窩金卻只受了點小傷。唯一麻煩的便是他的傷口裏還有些毒素。
“受傷了吧!讓我來看看。”俠客對窩金喊。
“叫那個女人也下來處理傷口!!”窩金耿直地吼:“不能讓她白白地多活這段時間!”
泉無法。
她一貫不太會拒絕人,只要不是什麽原則性的問題,她都會有求必應。
眼下,她就真的乖乖跟在了俠客身後,一起朝窩金走去。
“态度還挺好啊。”窩金滿意了:“是看在團長的份上嗎?你可不會在團長面前把我罵一頓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可能噢。”俠客一邊查看傷口,一邊說:“安吉拉雖然看起來很溫柔乖巧,但她其實并不好惹。先前團長得罪了她,她就直接讓獵人協會的人來抓團長了。老實說,我從沒看到過團長跑的那麽快的樣子。”
窩金表情複雜。
“咦?有這樣的事情嗎?”泉露出茫然之色,聲音柔柔的:“俠客,你是不是記錯了呀?我不記得我做過這樣的事……”
她的表情是一分茫然配一分無辜,看上去透着滿滿的清純可憐味。
看到她的神情,俠客竟然有些想笑。
“我說你啊……”
俠客剛開了口,他的身旁就突發了一陣變故。
伴随着一陣金屬摩擦的銳響,窩金的身體上浮現出一圈鎖鏈。那鎖鏈飛速收緊,将窩金巨大的身體捆地緊緊的,飛快地朝着斷崖上的黑暗處提去。不消數秒,窩金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裏。
這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誰都沒有察覺到。
窩金唯一的掙紮就是……
他提住了泉的領子,把她也一起拖走了。
一陣磕磕絆絆後,泉和窩金摔成了一堆,然後便又是一陣天翻地覆。窩金被強行塞進了一輛車。此時此刻的窩金充分發揮了“哥倆好不分開”的精神,死也不松開泉,強硬地把她也拽在自己身旁。
窩金那強化系的蠻力讓泉無法掙脫,只能老老實實地被一起拽入了後車座。
嘭的一聲,車門合上,車輛啓動。
“兩、兩個旅團成員……?”史庫瓦拉緊挨着車門,有些緊張地盯着泉和窩金:“酷拉皮卡,把這個女人也捆住吧……?”
史庫瓦拉是諾斯特拉家族的保镖,和黑社會組織有些聯系。
聽到史庫瓦拉的聲音,坐在駕駛座上那名為酷拉皮卡的金發年輕人将視線擡起。他開着車,從後視鏡裏觀察着泉:“不需要。……沒發現嗎?鉗制住她、讓她無法動彈的,就是她身旁那個叫做窩金的旅團成員。”
史庫瓦拉低頭仔細看了下,發現正如酷拉皮卡所說,窩金雖然被綁縛住了全身,卻竭力用可以活動的手指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窩金的身量極其可怕,手掌也很寬大。
他那粗大的手指,十分輕松地環住了少女細嫩的腕子。
“可萬一一會兒他松手了……”史庫瓦拉還是擔心。
“我會做決斷。”酷拉皮卡說着,問道:“女人,你是旅團的成員嗎?”
酷拉皮卡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他的力量只能對特定的目标使用。如果對無辜的人用了中指鎖鏈的力量,他便會立刻殒命。為此,他寧願冒着風險,也不願随便用鎖鏈束縛住這個女人。
“我不是。”泉回答道。因為窩金的陡然用力,她輕輕地嘶了一聲:“……請問,這位來自旅團的先生,為什麽要把我也一起帶來……”
“這不是擺着的嗎?”窩金粗哼一聲,說:“留你在團長身邊太危險了。出賣過他一次的人,就會再出賣第二次。只是個女人而已,殺了也不會怎麽樣。”
窩金的想法就是那麽簡單。
在熱氣球上,他就有些不爽同伴對泉網開一面。
而聽到俠客說起她出賣過團長的事情後,窩金心裏的不爽就更濃了。
最不爽的是——這女的長得也太好看了吧!!帶走一起樂一樂!!
#原始男人の追求方式#
車輛一路穿行出沙漠,返回到友客鑫市區,進入了一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庫。窩金的體內還有足以麻痹身體的毒素,再加之他被鎖鏈捆縛,無法動彈,于是他只能任由酷拉皮卡将他帶走。
酷拉皮卡替窩金注射了肌肉松弛劑,再将他重重捆綁起來後,他終于有時間處理泉了。
泉和窩金不一樣,看起來就綿綿軟軟、柔柔弱弱,保镖們對她的警惕性更低一些。因此,他們只是為泉套了兩幅手铐。
泉的手腕很腫,右手軟綿綿地垂下,好像是脫臼了——窩金捏她的時候下手毫無輕重,差點把她的手腕掰折。拜窩金所賜,史庫瓦拉才能成功替她戴上手铐。
酷拉皮卡看到其他保镖對她的處理方式,不由蹙眉說:“這也太草率了。萬一她是念能力者,這樣的手铐根本不可能鎖住她。至少,也該替她注射肌肉松弛劑才對。”
“那不太好吧?”史庫瓦拉的語氣讪讪的:“這樣漂亮嬌弱的一個大美人……”
“她有可能是敵人!”酷拉皮卡強調。
看到史庫瓦拉欲言又止的表情,酷拉皮卡低低地嘆了口氣,正視被手铐鎖住的泉。
這确實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年紀很輕,也許她根本不到二十歲。但她的容貌沒有受到年齡的桎梏,而是透着超越年齡、青澀成熟糅雜的美麗,仿佛一位從電影中走出的女影星。
“你不是幻影旅團的成員嗎?”酷拉皮卡問。
“不是。”她回答。
酷拉皮卡與身旁的旋律對視一眼,旋律點了點頭。
旋律能夠聆聽人的心聲,判斷一個人是否在說謊。她點頭,說明這個女人說了真話。
泉不知道旋律的念能力,她認為酷拉皮卡還在懷疑自己。為了不受到窩金那樣粗暴的對待,她主動地說:“幻影旅團的每個人身上都有帶有團員編號的蜘蛛紋身,窩金身上也有。你可以檢查一下,我的身體上沒有這樣的紋身。”
酷拉皮卡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她。
在肉眼可以看到的地方,她身上确實不存在那樣的紋身——肩膀、手臂、小腿、沒有穿鞋的腳背。但是,在其他地方就不好說了。
“旋律,替她檢查一下。”酷拉皮卡咳了咳,說:“去裏面的房間。注意安全,如果有變動,立刻按照事先約定的那樣做。”
旋律點頭,對泉說:“請你跟我到這邊來吧。”
泉跟着旋律走入了一間小房間。
門合上,酷拉皮卡橫抱雙臂,靠在門旁。
他是窟盧塔族的幸存者,族人被幻影旅團屠殺殆盡。為了接近旅團并為窟盧塔族複仇,他以保镖的身份加入了諾斯特拉家族,來到了友客鑫市。
不久後,旋律與泉走出了房間。
旋律對酷拉皮卡搖了搖頭,說:“我仔細看了,她身上确實沒有蜘蛛的紋身。”
酷拉皮卡松了口氣。
既然不是幻影旅團的成員,那這美麗的少女便不是酷拉皮卡和諾斯特拉家族的敵人。
他覺得肩上一輕,神思釋然。于是,他坐入了沙發之中,淺淺地飲了一口冷水。
“你為什麽會和幻影旅團的人待在一起?”酷拉皮卡質問她。
對方雖然自述不是旅團成員,但酷拉皮卡不會這麽簡單地就放下戒備。
泉:……
這個不好說啊。
還不是因為庫洛洛○○——
“我……”泉斟酌着開口:“我是被幻影旅團擄走的。”
“擄走?”酷拉皮卡的聲音漸起惑意。
“你知道‘無名的白瞳天使’嗎?”泉問。
“……啊。”酷拉皮卡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這件拍賣品。
酷拉皮卡所供職的諾斯特拉家大小姐妮翁·諾斯特拉是一位人體收藏家,酷愛收集各種各樣的器官和屍體。為了拍得在友客鑫地下拍賣會上出售的女王木乃伊、明星毛發和火紅眼,妮翁·諾斯特拉才親自來到了友客鑫。
首領在交代競拍任務時囑咐過他們,女王木乃伊、明星毛發和火紅眼是必然要拿到的,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無名的白瞳天使”,能拍就拍,拍不到也無所謂。一來她是活的,妮翁不太喜歡;二來她的價格被黑手黨們炒地很高,拍下她肯定要花費好大一筆錢財。
“就是我。”泉言簡意赅地說:“頭發是被速效染色過後的顏色,眼睛則是帶了有色隐形眼鏡。”
說着,她就擡起了左手,摘掉了左眼的鏡片。
她帶着手铐,摘除隐形眼鏡片時,兩只手必須同時擡起。脫臼的手腕晃悠起來,讓她露出了微微的痛苦神色。
旋即,酷拉皮卡便看到了她的雙眼。
——與火紅眼不同,她的眼睛是純澈的白。這樣的白和她雪色的睫毛互相映襯着,讓看見這雙眼眸的人都仿佛置身于安靜的冬季。
酷拉皮卡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嘲諷地一笑。
“幻影旅團還真是,一直都這樣啊……”
因為熱愛緋色的火紅眼,便将他的族人屠戮殆盡。
而後來他們又愛上了白色的眼睛,便将無名的天使擄走。
酷拉皮卡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了。我會放你走。”
史庫瓦拉幹幹地插嘴說:“不等組織的決斷下來嗎……”
“那樣的話,”酷拉皮卡冷淡地說:“她又會回到拍賣列表裏,繼續被人體收藏家們争相競拍的吧。”頓了會兒,他轉向泉,說:“雖然決定放你走,但不會那麽簡單。我會把你交給別人看管,在那個旅團的成員遞交到組織手裏之前,你都得不到自由。”
泉表示理解。
“酷拉皮卡,組織的人好像來了。”有人在門外喊道。
“史庫瓦拉,旋律,按照B方案行動。”酷拉皮卡說。
剩下的人對視一眼,相繼走了出去。酷拉皮卡原本也想走,但他在踏出房門前回頭看了眼。這一眼,讓他瞥到了什麽不妙的東西——少女所穿的露背禮服下,似乎隐隐藏着什麽紫紅色痕跡。
酷拉皮卡的心跳瞬間加速。
——是蜘蛛的紋身嗎?!
——用易容的東西遮起來了嗎?!旋律注意到了嗎?!
情緒的激動讓酷拉皮卡的眼睛陡然轉紅。他咬牙咽下喉中顫骨的仇恨之意,幾步踏回了她的身後。他扯開了禮服背後的拉鏈,用手指粗暴地抹了一下她的脊背,試圖讓那片痕跡顯露出原型。
“你把什麽東西藏起來了?紋身嗎?”他質問。
“不、不是……”泉的聲音有些嗫嚅。
尴尬。
她确實用了些遮瑕膏在身上,但是遮的卻不是“蜘蛛的紋身”這樣的東西。
來友客鑫的第二天,西索和伊爾迷就叫她去一起玩玩兒。他們三玩得稍微有些過分了,泉怕她穿禮服的時候,背上某些奇怪的痕跡會被自家兩個孩子看到,影響太過不好,這才用了些化妝品特意将其遮去。
面對此情此景,酷拉皮卡也有些懵了,因為那露出來的東西,實在不是蜘蛛紋身的模樣——眼前的少女原本擁有一片羊奶似的肌膚,但在那些被他抹去了脂粉的地方,卻露出了一連片的淤痕,紅紅紫紫,深淺不一。
酷拉皮卡覺得這像是被撞擊造成的淤傷,但同時也覺得微妙的不像。想來想去,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淪為拍賣品的奴隸,想來一直在受到虐待吧。
他雖然平時冷靜理智,但每每遇到和仇敵相關的事情就會變得難以平靜,譬如這次。
“……抱歉。”酷拉皮卡将她的拉鏈拉了回去,低聲地說:“是我冒犯了。你自己走吧,我要去見組織的人。”
說完這句話,酷拉皮卡沒敢看她第二眼,立刻走了。
速度像是在逃。
泉:……???
作者有話要說:黑暗大陸篇的西裝酷拉美的我合不攏腿。
我對酷拉皮卡的觀感就是秀氣,秀氣,秀氣……
想做他的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