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沙雕現在時之一
北京你到底什麽時候才下雪
北京下入冬的第一場雪的時候,上海就該來了。
每年北京下第一場雪的時候,上海都會披着風雪如期而至,無論是乘飛機還是火車,四十年來從未失約。
今年不一樣。
北京自個兒都快急死了,這特麽其他人都下雪他家裏沒下就算了,其他人裏還包括上海就忍無可忍了。
由于上海每年準時到訪的事華東華北人盡皆知,以至于河北天津南京紛紛致電嘲笑北京,中心思想可以概括為——北京你丢不丢人?
是是是,我丢人。北京搗蒜似的點頭,真誠地向他大舅哥申請場外援助。您說您也不肯幫我把望申拐過來,要不幹脆借我點兒雪呗?
不借。
南京十分冷漠。
我這點雪留着給我老婆玩都不夠。
北京默默撂了電話,完了還呸了一聲。
雖然身為城市,但是天氣這事他們委實沒法兒插手。北京現在一肚子委屈,還沒處說。
正當北京焦慮得像一只走投無路的大齡雄獅,準備買了機票把自己空運到上海的時候,他那個冷豔高貴的媳婦兒竟然纡尊降貴地來了。
北京一下子被這巨大的驚喜沖昏了頭腦,好在他很快清醒過來。他的媳婦兒上海正站在他的四合院裏,對着院子裏的那顆臘梅,行李箱還在手邊,留給他一個纖長的背影。
徐望申第一次披着雪來,也是這樣站在他的院子裏,穿着時新的風衣,手邊的皮箱上有積雪,轉過頭的時候,對他微微一笑。
傾不傾城不知道,反正北京當時二話不說連人帶行李就扛屋子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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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心機起來不得了。他見徐望申凍得臉頰有些發紅,說我不是把鑰匙都給你了麽,你跟門外頭站着當什麽标兵。徐望申解釋我看你院子裏的臘梅正好,多看了兩眼你就回來了,想不到啊北京,翹班啊?
北京心說你可拉倒吧你,嘴上不是這一套。他說我是聽說你到了立馬回來的,這工資扣了您給不給報銷?
他的上海眼睛那麽亮,裏面盛着水一般泛着促狹的笑意。那兩瓣水紅色的嘴唇輕輕一碰,柔軟地吐出堅定地字來。
不。
據北京自己說,他當時就把上海給辦了。
沒辦法,誰叫他就吃這套。
所以吃飽喝足的北京心裏還暗搓搓的想,把自己吃得那麽死,上海真是個陰險小人。
——當然這話也就敢在心裏說說,要是不小心當夢話說漏嘴,怕是跪穿三塊搓板也不一定能把他媳婦兒給哄回來。
北京一下雪,上海就會打着北方有暖氣好過冬的幌子光明正大地撂挑子北上,本來今年也不該例外。
萬萬沒想到,嶺南都下雪了,那個不争氣的首都好像偷了上海的結界,什麽下雪,不存在的。
上海坐在辦公室裏,對手機那頭哼哼唧唧賣萌的北京毫無保留的遷怒。
結婚自然有結婚的好處,雖然大家一致認為是大老板自己本身有陪老婆度假的需求,才難得好心,說是推己及人,實際上是為了避免下面的人有意見——簡而言之,領了證的省市是可以休年假的。
上海這邊默認的放假時間是從北京下第一場雪開始,到兩周之後結束,由于今年北京死活沒有下雪,市裏的老板早就成精了,一句北京不是還沒下雪嘛屢次駁回上海的年假申請。
氣得魔都菊苣心裏直呸呸。
但是考慮到帝都大大是那種給點陽光就過分燦爛的人,上海冷靜地決定緘口不言。明面上聲稱是帝魔都之間的交鋒博弈,實際上我們大家都知道這是夫妻情趣。
北京還不下雪,上海心裏快比北京本人都煩了,偏偏還不能說。
北京不知道他媳婦兒比他自個兒還着急上火,剛剛接到未來一周的天氣預報,北京陰,就是他媽不下雪。
風裏來雪裏去那麽多年的北京十指交叉,抵在鼻尖,只思考了半分鐘,拿起手機就定了一張當晚的機票。
接着打了個電話,充滿王霸之氣但表達的核心內容是我不聽我不聽地請了自己的年假。然後跟一個戰勝歸來意氣風發的将軍似的,光明正大地翹了半天班回家收拾行李,走之前還不忘缺德地沖來交報告的東城欠揍一笑。
政府駐地東城區當場錘爆他狗頭的心都有了
——雖然打不打得過還是個問題。
(強行)請假成功的北京心情仿佛開了小花一樣愉快,不過他沒想到他那嘴硬傲嬌的媳婦兒比他更加雷厲風行。看見北京吹着口哨打開院門,上海回過頭,推了推那副無框眼鏡。
“秦總,好巧。”
北京內心一串彈幕飛快地飄過去。
【他說的好巧是幾個意思啊嘲諷咱也翹班還是怎樣等下什麽叫也翹班我請了假的等等他怎麽來了不是還沒下雪麽???????????】
事後北京向上海委婉地傳達了一下當時的心情,魔都菊苣睨了他一眼,說:
“想不到啊秦薊陽,你濃眉大眼的內心戲還挺多?”
戲賊多的北京一秒進入角色。
“喲,”
可他才喲了一聲,立即又被打回原形似的:“等會兒,我先把票退了。”
上海:......
上海:秦薊陽你丢不丢人?
非要說的話,北京承認,自個兒的臉皮在某些時候是(要)比城牆還厚的(要臉還想讨老婆?)。雖然他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覺得上海愛的是那個高高在上(雖然現在基本平起平坐)的帝王攻北京,但是他很肯定的是,上海非常喜歡、也很享受他這種黏着系妻管嚴的樣子。
這就叫什麽鍋配什麽蓋。北京自豪地表示。既然老婆屬狐貍,他就只好屬獅子了(????????)。
他只是一時間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感沖昏了頭腦,很快反應過來是上海先耐不住(寂寞)來找他了,因此心裏美滋滋的。他先快步上前把他的上海攬進懷裏,接着低頭吻上海的眉心,再一路往下親了親鼻梁,最後深深地吻住上海在北方變得幹燥的嘴唇,并且成功地将其吻回它原本應有的濕潤水紅色。
由于上海不僅沒有反抗,甚至還有點主動迎合,北京的內心十分膨脹,左手老婆右手行李走進家門,并說:“想我了?”
他的上海微微一笑,一如當年那樣迷人。
“侬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