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更新時間:2017-11-15 17:00:04 字數:4365
在熱鬧夜市一旁的小路,彎過兩個街角,一間小小的咖啡店座落其中。
玻璃窗門,木頭邊框,刷着憂郁的普魯士藍,門上挂着一個小小的白色招牌。
玻璃窗前地上擺放幾個各種顏色造型的盆栽,種着薄荷、迷疊香、波斯菊、短葉虎尾蘭跟不知名的紫色小花,盆栽都被照顧得很好,綠意盎然,活力十足。
這間咖啡店叫作“偷偷釀”,老板叫作白清風,是個古典美人,蓄着一頭美麗的烏黑長發,面容姣好,肌膚白皙,說話時輕聲細語。
當她低頭認真沖咖啡時,那濃密的睫毛是多麽的迷人,當她聽到門上的風鈴響起時,她會旋過身,帶着甜美的微笑說:“歡迎光臨。”
若是客人沒有心理準備,一定會先被她的美貌驚豔,緊接着會被她脖子跟右手臂的猙獰火吻痕跡吓着。
但閻修穗沒有,她跟白清風是在編織課認識的,兩人的個性挺像的,繼而成為好朋友。
白清風有個凄慘的童年,父親酗酒家暴,在她國小六年級那一年,父親喝到完全失去理智,竟然在家裏引火***,母親為了救她跟她哥哥葬身火窟,而她當時也受了重傷,脖子、右胸部跟右手都嚴重灼傷,在加護病房整整住了一個多月才出院,後來她被社會局安置,一對好心的夫妻收養了她,這才讓她有了安穩的成長過程。
女孩子通常都會很在意自己身上有沒有傷痕、有沒有疤,但是白清風并沒有刻意隐藏自己的缺陷,反倒很樂觀的面對,這也是閻修穗很欣賞她的地方。
“喲喲,難得看你臭着一張臉,怎麽啦,是誰惹你了?”今天是星期三,不是閻修穗會出現的日子,可是她卻一下班就來了,不太對勁喔!
“今天真是倒黴,遇到莫名其妙的事,還有莫名其妙到了極點的人。”閻修穗往吧臺前的位子一坐,在好友面前不用刻意隐藏情緒,一張小臉“奧堵堵”。
白清風幫閻修穗倒了一杯她最愛的咖啡,遞到她面前,還有一塊她自己烤的蘋果派。“是什麽莫名其妙的事跟人?”
她還算了解閻修穗的個性,在職場上的她習慣武裝自己,不太會有情緒起伏,跟任何人都維持表面上的和睦,到底是誰這麽有能耐,讓她這麽惱怒?
“謝謝。”情緒低落時,甜點真的能撫慰人心,閻修穗吃了幾口蘋果派,喝了口咖啡後,便将今天的遭遇說了,“……那個全身包得烏漆抹黑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完全不能靠近,不小心碰到了還立刻被推開,你都沒瞧見那個将我推開的男人,他一臉驚恐,好像我是一沾到就會重病身亡的細菌。”
白清風聽了覺得好笑。“這世上還真是無奇不有,什麽樣的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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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修穗好沒氣的道:“你還笑,有沒有朋友道義啊!”)回辦公室後她在扭到的左腳踝貼了貼布,現在才感覺好多了。
“好,不笑不笑,晚上留下來吃飯,白酒蛤蛎義大利面?”白清風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當然好,我需要美食來安撫我受傷的心靈。”
白清風朝閻修穗比了個OK的手勢,就先轉身忙去了,閻修穗繼續享用能夠令她放松心情的甜點。
這時,門上挂着的風鈴又響了,推門而入的是穿着一身火紅,全身披披挂挂一堆銀飾的徐冉冉。
“咦?你怎麽在這裏?”
“你怎麽會來這裏?”
閻修穗跟徐冉冉看着對方,同時疑惑開口。
“這是我朋友的店。”
“是清風姊嗎?她前陣子透過臉書跟我聯系過,要我以後每個禮拜三晚上到她的咖啡店來幫客人算命。”
白清風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一身吉普賽打扮的女人,立即就認出她是她新請過來的命理老師徐冉冉,現在看徐冉冉跟閻修穗好像認識,她一問之下才知道徐冉冉跟閻修穗竟然是大學同學,目前是室友關系。
“實在太巧了。”白清風笑道。
閻修穗幫忙徐冉冉布置待會兒要用的桌椅,看到她将寶貝晶晶拿出來放到桌上時,訝異的揚起眉。
“清風姊覺得我用水晶球算命實在太酷了,她要我用晶晶來幫客人算命,還說什麽塔羅牌、紫微跟星座太普通了。”
閻修穗笑看白清風一眼,再看向徐冉冉。“你們兩個就不怕客人在咖啡店裏直接翻桌嗎?”)畢竟用水晶球算命實在太虛無缥渺了,毫無根據。
“我店裏的熟客倒是挺理智的,況且算命這種事,信者恒信,若不信就別算了。”白清風倒是很有信心。
徐冉冉擺好晶晶以後說道:“來,修穗,你坐下。”
“不了,我……”
“唉呦,快啦,坐下坐下。”徐冉冉不理會閻修穗的拒絕,拉着她的手覆上水晶球。
徐冉冉才剛要閉上眼睛感應,卻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她猛地瞪大雙眼。“來了來了來了……”
聞言,白清風難掩好奇,到底是什麽來了?
“修穗,你最近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事嗎?”徐冉冉激動的抓住閻修穗的手。
“沒有什麽事。”閻修穗早習慣徐冉冉的激動。
白清風馬上幫忙補充,“有,她今天遇到一個疑似有嚴重潔癖又無法以真面目示人的奇怪黑衣男。”
“呃……嚴重潔癖?無法以真面目示人?”徐冉冉的眉頭皺得死緊,搖頭晃腦地低聲道:“不對啊,不應該是如此,這對象……”
修穗遇到的男人跟她感應到的那個男人不一樣吶。
“本來就不是。”閻修穗慶幸,如果徐冉冉這時候說那個詭異黑衣男就是她的真命天子的話,她肯定會當場封住徐冉冉的嘴。“你們饒了我吧,我寧願出家當尼姑,也不願跟那個男人有半點關系!”
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這可怕的一天能不能快點過去啊?
“發生了什麽事?”岡田山抓住流川兩兄弟,臉色凝重的問。
早上跟臺灣企業簽約一事,還有前往銀行拜訪都是小事,流川裕之和流川慎之這對雙胞胎兄弟能力一流,有他們跟在櫻庭朗身旁,本不會有問題。
誰知意外卻在要離開銀行時突然發生了,若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其他人身上,那根本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小事,但發生在櫻庭朗身上卻是大意外。
流川裕之代替櫻庭朗婉拒晚上的宴會邀約,一行人返回苗栗的途中,他跟流川慎之兩個人可是戰戰兢兢,他們好怕少爺下一秒就怎麽了,還好一路上都沒事。
進到別墅後,流川裕之壯起膽子問少爺需不需要請醫師過來看看,剛好被岡田山聽到了,他才急着問,而櫻庭朗一頭鑽進卧房,吩咐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入,更令岡田山憂心。
“少爺他……被女人碰到了!”流川慎之硬着頭皮說。
這實在是他們的疏忽,反應不及,沒有在第一時間把那個女人給架開。
“什麽?!”岡田山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要不是流川裕之即時撐住他,他早就因為腿軟跌坐在地了。
少爺不能接近女人這件事,在整個櫻庭家族,除了老太爺跟夫人知道以外,就只有他們三個貼身伺候少爺的人曉得。
他們都是在少爺七歲那年病好了之後被老太爺挑中的人,當時他二十七歲,裕之跟慎之才九歲,他們都被老太爺極為慎重嚴厲的告誡過,不許讓任何女人靠近少爺。
“你們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點請鈴木醫師過來!”
他們每到一個國家都會在當地找一位可靠的醫師,鈴木醫師是日本人,娶了臺灣老婆後便跟着搬到臺灣定居,他也是櫻庭朗的朋友。
“可是少爺說……不必。”
“什麽?不必?”岡田山這下子也慌了,他們必須服從少爺的命令,可是少爺發生了意外,他們怎能眼睜睜……
“岡田,你進來。”櫻庭朗的聲音突然從卧室傳出來。
“是。”岡田山應了一聲,趕緊恭敬的彎身進到房內。
櫻庭朗已經換下外出的訂制西裝,穿着黑色的V領針織衫跟同色系休閑長褲,長發随意地披在背後,赤腳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頭的景致。
“少爺,請讓我馬上打電話請鈴木醫師過來。”岡田山直盯着少爺,就怕他下一秒會發生什麽狀況。
“岡田,不用慌,沒事。”櫻庭朗的聲音透着些許的疑惑,他擡高左手,再将袖子緩緩拉高,示意岡田山靠近一點。“你看,沒事。”
岡田山往前挪了幾步,這一看,忍不住訝異的挑高眉,他又再往前靠近幾步,再看,最後幹脆直盯着少爺的手臂不放。
真的沒事!沒有紅腫,沒有斑點,少爺看起來也沒有任何不适。
“怎麽可能?”岡田山驚愕極了。“為什麽會這樣?”
他跟在少爺身邊服侍已經二十三年了,盡管少爺受到嚴密的保護,但總還是免不了發生“意外”。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夫人按捺不住想要抱抱少爺,結果少爺全身紅腫長斑點,甚至還一度呼吸衰竭。
至于其他的意外倒沒有這麽嚴重,有些女人企圖接近少爺,但都在還沒來得及碰觸到少爺前就被遠遠隔開,盡管如此,少爺的身體還是會出現一些小狀況。
方才他聽慎之說,那個女人是直接撲到少爺身上,雙手還緊抓着少爺的手臂,少爺怎麽會一點事也沒有?
櫻庭朗清亮的黑眸中也寫着困惑,他撫着自己的手臂,像在說給自己聽似的輕聲低喃,“我也不知道……”
了無的告誡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他七歲時,了無說若想活命就遠離女人;他二十歲時,了無說只要找到他該找的那個人,就能擺脫只能活到四十歲的宿命。
這兩者是相關的嗎?讓他沒有任何不适的女人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嗎?他不知道,因為了無從來沒有說過。
岡田山也陷入思索當中。不管那個女人是不是少爺要找的那個人,但至少她讓少爺異常的沒有出現不良反應,這就是個好消息,想到這裏,他雙眸發亮,好像看到了康莊大道。
“無論如何,我們應該先找到那個女人。”岡田山說完,看向少爺,見少爺并沒有反對,他立刻又道:“我馬上去辦。”他鞠躬後快步走出卧房。
雖然他也不知道找到這個女人之後要怎麽辦,但是找了十年,他們好不容易意外發現了一絲頭緒,就必須好好掌握。
櫻庭朗的視線又回到自己的手臂上。他真的沒事,而且完全沒有惡心不适的感覺……
被碰觸的當下他感到震怒,緊接着是擔憂身體又出狀況,上車後流川裕之還一直懇求他立即到醫院去,只是到醫院有用嗎?他的狀況不是一般醫學可以解決的,他于是說了不必,但心思還是放在自己的身體狀況上。
櫻庭朗眯起眼,這才發現自己對那個女人的長相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嗎?如果是的話,當下他不是應該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嗎?思及此,他自嘲的笑了,曾幾何時他也這麽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