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許喬然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經過的路人, 恍如青天白日裏的一聲霹靂, 大腦早已一片空白,她過了好久這才回過神來,機械的往病房那邊走去,失魂落魄的和徐延章說了下自己要請假出去一趟。
徐延章知道許喬然父親過世的消息, 她這麽快就回來上班其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見着許喬然魂不守舍的,他只當許喬然還沉浸在痛失至親的悲痛裏, 而且以她這狀态也學不到什麽東西, 點點頭就答應了。
許喬然從醫院裏出來,看着馬路上車來車往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先往那邊走。她愣了好一會就打的去了葉程卓的住處。
外面的大門難得緊閉着,她也沒有霞姨的聯系方式, 便又直接打的去了中鼎集團。
等她到中鼎集團樓下,就見着很多人經過時都是議論紛紛的,她生怕那些人口中的事情是和自己擔心的事情如出一轍, 疾步就往電梯裏進去了。
到了前臺那邊時, 果然見着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比之前多了一些。
許喬然剛看到小安就像是撿到救命稻草似的追問起來, “小安, 葉程卓幾時回來?”
“許小姐, 葉董出意外了, 聽說是車子經過水庫旁邊的公路時,突然剎車失靈,整輛車子都沖到水庫裏了, 事故車子是已經被警。方打撈上來了,只不過葉董還沒找到,水庫這麽大——”相比平時的能言善道,小安今天整個人也是木愣愣的,言語間不乏對葉程卓的悲慘遭遇頗為痛心。
“不可能!有沒有人和葉程卓在同輛車上的?”許喬然察覺到自己的整個腦袋都在炸裂着,鬧哄哄的也不知道是什麽聲音,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死心。
“沒有,那時他已經開完會了,聽司機說他心情不是很好,正好開會的地方離那個水庫風景區不遠,聽司機說葉董他自己要開去散散心,沒想到就出了這意外,要是司機在,興許就不會遇上這事了——現在公司正準備緊急召開董事會——”小安神情落寞的應道。
“小安,報道上是假的吧?”電梯門口又疾步過來楊敏,頗為焦灼的問道。
不等小安回應,楊敏又自言自語的說道,“葉程卓怎麽可能會出意外?”她說時聲音也是抖的不像話。
許喬然只看到楊敏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可是她說的內容她都一字不落的聽到了。
是的,不管她承不承認,這個事實,多半是已經成真的了。
許喬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中鼎大廈的。
走到外面的馬路上,她看着外面車如流水馬如龍,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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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程卓怎麽可能會出這種低級意外呢?
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否則她都不相信葉程卓會毫無預兆的出這個意外。
許喬然想到這時,又重新在手機上搜索了下中鼎的報道,看到報道上的水庫地址是在隔壁城市的風景區那邊,她确定地址後就在手機上訂火車票,最近的時間點都沒有去那個城市的班次,可是她一刻都等不了,又立馬打的去了汽車站,買了最快的一班車票直接去了隔壁城市。
平時她是暈車的,所以鮮少會坐長途汽車。
大概是因為心裏想着事情,過去的路上居然都沒有作嘔,唯有腦袋愈發脹痛欲裂。
等她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她剛下車又直接打的去了報道上的那個地址。
出租車司機開到的時候,已近傍晚,原本就烏雲沉沉的天空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事故的周邊已經圍了一條障礙帶,這段路是還可以單向通行的。
許喬然下車後緩步過去,直接從障礙帶裏穿了過去,看着公路邊緣上明顯的輪胎碾壓過的痕跡,最邊緣的地方大概是被碾壓的厲害殘缺了部分,顯然是車子失控前留下的痕跡,她心頭的最後一道防線終于悉數崩潰。
她看着前面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瞬間渾身的力氣都消失殆盡,就連站立都像是要站立不住了似的。
葉程卓怎麽會和她開這樣大的玩笑!
她不信!
可是一念至此,那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珠子,她都不知道是怎麽流出來的,可是就這樣一直在流,仿佛是要把她此生的眼淚都要流幹了似的,可是即便如此,把她整個人都掏空也不夠。
因為那個她寂寂歡喜的葉程卓不在這世上了。
她剛失去了許甬松,這會就連葉程卓也離她而去。
她不知何時已經跪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柏油馬路沾了雨水早已濕漉漉的,而她跪坐在那裏,絲毫沒有察覺到地上的雨水。
許甬松離開後,她還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天命注定,她得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葉程卓的意外,她無論如何是都接受不了的。
她原本以為自己不過是開始喜歡上了葉程卓,及至此刻,才察覺葉程卓在她心裏的位置,早已勝過這世上的千般萬事。
她甚至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不在他在世的時候親口對他說,她有多喜歡他。
直到夜幕将近,她這才怔怔的起身,她不知道自己逗留在此還有什麽意義,甚至還一度有過瘋狂的念頭。
可是,最後還是那點殘留的理智拉住了她。
許喬然看了下四周,此處地處僻靜的山區,她自己剛才只顧着恸哭去了,這會才留意到來往的車輛并不是很多,只有遠處的一點朦胧光亮。
許喬然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一想到葉程卓也已經離她而去,她就覺得這世上只留她茕茕孑立,所有的未來時光歲月都已經沒了意義。
大概是在雨幕中淋了太久,她倒也沒有覺着冷,只是覺得腦袋鈍鈍的,她也沒想好自己要去哪裏,循着前方那抹朦胧的光亮,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行走在無人經過的馬路上。
走了有多久,她都沒有察覺。
等她走近了,才發覺那點光亮不過是盞路燈而已,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裏去,繼續漫無目的的往前面走去,把一盞盞路燈都走到身後去了。
恍惚是覺得走了個把鐘頭,前方才看到亮堂堂的光亮,等她走近了才察覺到是戶山區深處的民居,這邊雖然風景秀美,不過并沒有規模化的開發成旅游景點,所以這山區深處的民居也并不引人注意,以至于她看到僻落處民居屋裏的光亮,只覺得看到了個被世人遺忘的去處。
許喬然明顯察覺到自己頭重腳輕的有點眩暈了,她這幾日都沒怎麽進食,知道自己再走下去興許就會低血糖到昏過去了,她想到這時便徑自朝那民居走去。
過去還有個不大的院子,再走幾步隐約還能看到前面屋檐下似乎還有個人閑坐在那裏。
“你好——”許喬然出聲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嗓音不知何時都已經啞的厲害。
那人聞聲下意識的起身,借着屋門口的那盞白熾燈的光亮,下一秒許喬然全身的血液都往腦門沖去。
“喬然?”葉程卓怎麽都沒想到許喬然會出現在這麽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的可以。
“葉、葉程卓?”許喬然恍惚間以為是自己傷心過度的幻覺,下一秒她就立馬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飛也似的撲到前方之人的懷裏。
是的,那是真實被他擁抱的感覺,他還活在這世上。
她從來沒有如眼前這般心懷感恩。
“你還活着——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出意外的——”她語無倫次的都不會說其他話語了,翻來覆去的就是這麽幾句。
“你怎麽會找到這裏?”葉程卓手心剛碰觸到她的身上,就察覺她渾身上下早已經淋得落湯雞似的,不無心疼的問道。
他到這邊後坐的都是對方公司的車子,車子在住的酒店的地下車庫停了一個晚上,他出門前就早已洞悉車子的異常。
此趟出行前,他心頭就已經有了完全的對策。
不過他并不想把毫不知情的司機也牽涉進來,這才找了個借口說是出去兜會。他對自己的水性是頗有把握的,車子失靈前他已經搖下車窗解開安全帶做好萬全的準備,挑了個最好的方位直接俯沖到水庫裏去,那巨大的沖力的确是兇險的可以,不過沒多久他就從水下游回到了岸邊。
到其餘地方都太過于礙眼,先前車子開過的時候他就留意到山區深處的民居,他連自己的身後退路都已經想好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出的這一險招,無非是想要把暗中非法操縱的團夥一次性連根拔起,甚至于這次的指控都已經上升到蓄意謀。殺的罪名,因為對方甚至動心思對他的車子做手腳。
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掰倒蠢蠢欲動的對方。
他唯一失策的是,沒有料想到許喬然會留意到他們公司的動向,還把他故意誤導媒體的新聞當成真相,甚至深更半夜的游蕩在人生地不熟的山區僻處。
他原本以為不過是一天半的時間,就這麽點時間,足夠他絕地反擊,然後無事人般的出現在她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親人們,哪裏虐了,明明是為發糖做準備好咩,空空不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