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苦盡甘來
（1）
電視裏，正在播放着女明星白雪和一已婚導演在別墅內激吻的鏡頭，記者正在繪聲繪色地描述拍攝的場面，并且添油加醋地譴責他們的行為，同時讓人忍不住同情受害者。
蘇橙因為葉琛的緣故，心情已經好了不少，結果一打開電視，就看見了這條新聞。
看着導演原配情緒崩潰後的警告以及白雪回避的畫面，蘇橙不由得覺得詫異，主播還在說着白雪可能和《秦淮女》失之交臂。
蘇橙不免想起段淩薇說的花旦之争。
就在新聞換成言楚非的時候，電視忽然黑屏了。蘇橙不由得一愣，然後，使勁地摁了摁遙控器，卻并沒有任何反應。
蘇橙狠狠地将遙控器往床上一砸。
什麽破地方，房間破、浴室破，現在就連電視都破了，真是氣死人了，無奈之下，她只好憤憤地關燈睡覺。
第二天，蘇橙一到拍攝現場，就看見導演正在唾沫橫飛地罵人，原來是因為丫鬟流螢的角色還沒有定下來，只見導演恨不得撕了選角導演，噴了那人一臉唾沫之後，還直接将劇本砸到那人身上，要求重新再找。
蘇橙見狀，覺得這應該是個好機會，趕緊找到那選角導演，毛遂自薦：“導演，你看我合不合适？”
結果選角導演只是看了蘇橙一眼，就沒有再理會她，對着旁邊的另一個演員說：“你進去吧。”
幾輪篩選下來，進去的演員一個個全被罵得狗血淋頭。
偏生選角導演對一旁的蘇橙熟視無睹，仿佛當她是空氣，不給她任何機會。
蘇橙不滿地嘟着嘴怨憤着：“為什麽就是不叫我，難道我有這麽差嗎？”
正當她苦惱時，轉頭就看見一個女演員偷偷摸摸地塞給選角導演一個紅包，讨好地說：“導演，讓我進去試試吧？”
選角導演雖然面上依舊不太耐煩，但是大手一揮：“去吧。”
蘇橙看到這一幕，總算悟出一些門道來。多半是因為自己沒給錢，所以選角導演才為難她。
而此時，言楚非站在不遠處目睹了全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和蘇橙一樣當了幾天背景牆的演員好心地告訴蘇橙：“找他要角色得先交好處費，不然他不會理你的。”
蘇橙憤憤不平地抱怨：“怎麽會有這樣的風氣？！”
那人笑了笑：“進了這個圈子，很多時候只能按着規矩來，每個小演員都想出人頭地，既然有人想要，就會有人去賣。”她拍了拍蘇橙的肩膀，“小透明遇到機會可不容易，不買就連機會都沒有，雖說買了也是撞運氣，但萬一導演對你有眼緣呢？萬一這部劇火了呢，那就可能一夜成名啊！”
聽她這麽一說，蘇橙猶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這麽做。
那人又在蘇橙耳邊提醒：“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2）
糾結了好一會兒，蘇橙終于決定還是取錢賄賂一下那個選角導演，畢竟這次的機會難得，萬一錯過
了，還不知道下次有沒有這麽好的機會呢。
蘇橙咬着牙将銀行卡裏僅剩的四百塊給了選角導演，因為放飯的原因，選角導演說下午才可以試鏡。
但蘇橙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交完錢，言楚非後腳就趁着吃中飯的時間，跟導演提起了他在片場看見的不良現象。
所以當蘇橙早早地吃完飯，趕到現場的時候，卻發現導演只是讓人準備了拍攝現場，拍了些場景，就是沒有任何試鏡的跡象。
站在一旁的蘇橙耐着性子等到下午收工，也沒有等到導演叫她試鏡。她焦急地想去問選角導演是怎麽回事，可是找了一圈卻沒有看到他的影子，她只好随便抓了一個工作人員問：“那個選角導演呢？”
“他呀，被導演開了啊，你不知道嗎？”
“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今天中午，收錢賣角色的事情被導演知道，就開了。”那人看蘇橙的臉色有些不對，訝異道，“你不會被他坑錢了吧，那可能要不回來了。”
直到那人走了好久，蘇橙還站在原地，只覺心如刀割。
本來還想着花錢買個機會，現在倒好，錢花了，機會卻沒有了。
想着自己今天還打算背水一戰，取出最後的餘額，蘇橙不滿地跺了跺腳，嘟囔道：“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啊？！”
被逼到窮途末路的蘇橙實在沒有辦法了，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股傻氣，她不管不顧地直接沖到導演面前，一個跨
步攔住導演的腳步：“導演，你是不是缺個丫鬟，你看我能不能來試試？”
導演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蘇橙，擺了擺手：“我現在沒空。”
“我不會耽誤你多久的，你可以考我的臺詞。”
上午面試了那麽多奇葩，下午又拍了一下午的戲，已經很累的導演不耐煩地敷衍：“明天再說。”
眼見着機會就要到手上了，蘇橙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放棄，直接張開雙臂，擋在前面：“導演你就讓我試試吧，我一定可以演好的。”
導演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執着的人，正當他心裏還在猶豫的時候，段淩薇的聲音從一旁冒出來：“導演，不妨讓她試一試。”
見是段淩薇，導演趕緊笑着打着招呼，段淩薇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道：“這是我家藝人。”
那導演看了看蘇橙，又看了看段淩薇，心裏不免有些排斥，想着，又是一個關系戶。
雖是這麽想着，但導演還是裝模作樣地在身上找了一會兒：“我現在沒有劇本，明天再說吧。”
哪知道，導演一說完，旁邊不知道是誰的助理就遞上來了一本。導演一看，不免有些詫異，這不是言楚非的助理嗎，他怎麽來了？
導演愣怔地接過劇本，轉身問一旁的工作人員再要一本，結果沒想到蘇橙直接說不需要劇本。
口氣還不小，不看劇本，難道還真的會背臺詞？
導演看了她一眼，不免覺得她有點狂妄自大，連說話的語
氣都變得有些重：“那就試一下和小姐的第一場戲。”
蘇橙倒是不介意導演的态度，由于之前她在涼亭當中認真看過言楚非的劇本，印象還很深刻，所以現在能生動形象地演出一個小丫鬟的角色。
段淩薇看着蘇橙的表現，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導演顯然沒有想到蘇橙竟然能夠這麽流暢地将臺詞背出來，就連情緒都把握得恰到好處，瞬間覺得打臉，但臉上還是表現得比較淡定，将劇本還給言楚非的助理之後，對蘇橙說：“挺好的，讓服裝師帶你去試一下衣服，明天一早就有戲。”
這還是蘇橙第一次成功地獲得一個有臺詞的角色，立即激動地一直跟導演說着謝謝。直到導演走遠之後，她才反應過來，不解地看着段淩薇，問道：“淩薇姐，你怎麽在這兒？”
段淩薇笑了笑：“你以後都要跟着我混了，我總要來關心一下吧。”
蘇橙不可置信地看着段淩薇，以後就跟着她混？
她生怕自己聽錯了，不确定地問段淩薇：“淩薇姐，你說什麽？”
“你以後就是我的藝人了。”段淩薇笑着一字一句地說給她聽。
“真、真的嗎？”蘇橙有些不敢相信，就連說話都有些停頓。
段淩薇看她這樣，玩味地笑了笑：“怎麽，不願意？”
“願意願意，千百萬個願意。”說着，她一把過來抱住段淩薇感激涕零地說，“淩薇姐，你真好，
謝謝你。”
不遠處的言楚非看見這幕，嘴角不經意地揚起。
（3）
丫鬟的戲服發到蘇橙手上，幹淨漂亮、質地柔軟，和之前跑龍套時的完全不同，就連頭發造型，都是獨一無二的。
化妝間裏，言楚非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旁邊，笑着問候：“這個丫鬟叫流螢吧，我怎麽覺得在哪兒見過呢？”
蘇橙回頭沖着言楚非甜甜一笑：“見過龍王大人。”
她這一笑，光彩照人，把言楚非看愣了。
他半天才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将手上的東西交到蘇橙手上：“既然進組了，這些東西應該用得到。”
看着手中的劇本，蘇橙激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費力地張了幾次口想感謝一下言楚非，最後卻只說了一句謝謝就不知該說什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到劇本的原因，蘇橙傍晚回到旅館時，看到前臺大媽都覺得無比親切，笑着和她打招呼：“阿姨，晚上好。”
大媽瞥了蘇橙一眼，語氣不佳地說：“今天停水。”
“好的，知道了。”蘇橙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高興地上樓。
大媽還奇怪自己都告訴她停水了，她怎麽還這麽高興。
大媽只當她抽風，轉頭繼續看自己的電視。
在蘇橙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拐角的時候，大媽突然提醒她：“你住的房間明天該續費了，記得準時交費。”
蘇橙的心情頓時跌入谷底。
回到房間，蘇橙立馬查看了一下自己僅剩的現
金和銀行卡餘額。山窮水盡，她之後恐怕只能喝白開水了。
蘇橙翻來覆去，考慮要跟誰借錢，叔叔、朋友、公司……又一個一個排除。
手機忽然“叮”的一聲，顯示她的銀行卡有八千塊到賬。
蘇橙盯着手機看了半天，腦子裏飛速地運轉着，起初懷疑是短信出錯了，後來又突然想到會不會是葉琛，她曾給他當過一陣子助理。
蘇橙立即打電話跟葉琛核實。
“是你當實習助理時的工資。”葉琛果然這樣說。
蘇橙不可置信地問：“我才做了半個月，這麽快就有工資了？”
葉琛的聲音不帶一點情緒：“我習慣半個月結一次工資，你有什麽問題嗎？”
蘇橙趕緊笑着打趣：“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你們家實習助理的工資還挺高的。”她當然不敢再質疑，此刻恨不得感激涕零地撲過去抱大腿。
“你可以自動減薪，我不介意。”葉琛說得異常冷漠。
蘇橙一笑，趕忙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你助理什麽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葉琛淡淡地回答，完了之後，不耐煩地問，“請問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沒有了。”
聽見蘇橙這樣說，葉琛只是說了句自己要工作之後，果斷地挂了電話。
雖然還是有些不适應葉琛說話的态度，但是心裏早就已經把他當作大恩人了，挂了電話，蘇橙滿意地去睡了。
而另一邊的辦公室內，Annie正将一杯水放在
葉琛桌前，然後轉身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4）
《遇龍》的拍攝現場，幾個群演正在讨論着今早的新聞，張薇薇因為騎馬摔傷，可能無緣《秦淮女》。
導演過來詢問程語柔的情況，可她還被堵在路上。白雪和張薇薇相繼出事之後，《秦淮女》的女主角人選很有可能會落到程語柔頭上，記者對她的關注度也更高，這陣子對她窮追不舍。
程語柔遲遲不到，導演只好說先拍丫鬟的部分。
這是蘇橙第一次演一個有臺詞、有獨立鏡頭的配角，不免有些緊張，但是好在她各方面知識都很紮實，幾乎所有的場景全都是一次過。
站在一旁的段淩薇看着蘇橙的表現，滿意地點着頭。
趁着換場景的間隙，蘇橙認真地揣摩着劇本。
程語柔終于到場，她遠遠看見蘇橙，走過來和蘇橙說話：“我們之前好像在哪裏見過？”
蘇橙詫異地擡頭，程語柔問：“你是葉琛的助理？”
見已經被認出來了，蘇橙也就坦誠地點了點頭，解釋道：“是實習助理，我和葉琛的妹妹剛好是朋友，所以就臨時過去實習了一下，我其實是個演員。”
“原來如此。”程語柔溫柔地笑笑，“你是剛入圈的新人？”
蘇橙不好意思地撩了撩頭發：“其實也不算新，不過還是第一次當配角，所以剛才那場戲有些緊張了。”
程語柔笑了笑，安慰道：“不用緊張，拍的時候你就當鏡頭
不存在就是了。”說着，她忽然有些傷感地嘆息，“你的神情讓我想起了自己剛出道的樣子，也是抱着劇本很認真地背臺詞。”
“語柔姐出道幾年了？”蘇橙有些好奇。
“七八年了。”程語柔說着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對蘇橙說，“外面曬，你先站到我的傘裏來吧，布景還要好一會兒呢。”
蘇橙有些驚訝，畢竟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而且對方還是程語柔，連忙搖着頭：“沒關系，我不怕曬。”
程語柔不管不顧，一把将蘇橙拉到自己傘下，說道：“女演員要做好防曬，這樣才可以美美地出現在屏幕上。”
蘇橙感激地看着程語柔，不禁有些敬佩起來，沒想到她到了今時今日這個地位，還能做到如此和藹、平易近人。
下午的戲份雖然簡單，但還是出了點狀況。
作為丫鬟的蘇橙在草叢中偶然發現了一條受傷的蛇，趕忙告訴了扮演小姐的程語柔。小姐心地善良，決定救下這條蛇。
蘇橙和程語柔演得都比較順利，只是當程語柔上前去抱起蛇時，導演那邊不知道怎的忽然喊停。
遠遠地就看到程語柔的經紀人梁霄走過來，态度惡劣地質問導演：“為什麽用的是真蛇？”
梁霄是有名的金牌經紀人，業界人稱黑臉經紀人，一言不合就黑臉，尤其是在有關程語柔的問題上，他一向苛刻無比，今天導演正好撞在他的槍口上了。
導演不好意思
地解釋：“主要是考慮到拍攝效果以及特效需要，所以這場戲才打算用真蛇。”
梁霄毫不退讓，板着臉說：“真蛇不安全，這場戲我們語柔不能拍。”
“那條蛇是訓練過的，并沒有毒的。”面對程語柔的經紀人，導演又不敢說重話，只能費力地解釋，“而且我們還請了專業的訓蛇師到現場。”
“就算沒毒也是蛇，萬一被咬了怎麽辦？何況語柔本來就怕蛇。”梁霄的态度很堅決，完全不容商量。
導演只好問：“那梁經紀人的意思是？”
“所有與蛇接觸的戲都用替身。”
導演一聽就為難了，面色不好地争取：“蛇是重要的劇情線索，女主和蛇接觸的場景都需要拍特寫，跟武替是不一樣的。”
這時，程語柔走上前去，雖然看着那條蛇還是有點害怕，卻還是說：“沒事的，導演，雖然……但我可以嘗試克服一下。”
“不是克不克服的問題，這場戲你就是不能演，身上那麽多代言，怎麽演？”程語柔一說完，梁霄就堅決否定。
程語柔看了看梁霄，為難地對導演說：“抱歉，我……”
“沒事沒事，那我去找個替身吧。”
導演見程語柔态度謙和，也只好雙方共退一步，答應遠景用替身，近景還是讓程雨柔來。
蘇橙轉頭遠遠地看見段淩薇，高興地跑過去。今天的兩場戲，段淩薇一直都跟着，雖然她演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配角，但看得出來
，段淩薇對她已經足夠重視。
段淩薇笑着表揚道：“今天表現不錯，雖然有些緊張，不過第一次上鏡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緊張是因為不自信，你要先相信自己，這樣才能夠克服那些支配着自己的不好情緒。”
蘇橙笑着保證：“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努力。”她認真的樣子倒是把段淩薇都給逗笑了。
不知何時，導演在那邊聊完之後，走到兩人身邊，看着蘇橙笑着表揚道：“今天表現不錯，再接再厲。”
蘇橙害羞地笑了笑，看了看那邊的程語柔，問：“導演，今天的戲不拍了嗎？”
導演點了點頭：“先不拍了，等替身來了再拍。”
等導演離開，蘇橙想起前面無意間聽到工作人員的讨論，好奇地問段淩薇：“淩薇姐，語柔姐不是我們公司的嗎？”
“以前是，不過現在她已經有自己獨立的工作室了，只是暫時挂靠在我們公司名下，事情基本都是自己的團隊在處理。”段淩薇看着程語柔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說，“她今天不拍這場戲恐怕別有原因吧。”
蘇橙有些不解，将自己聽到的說出來：“好像是她經紀人不同意。”
段淩薇不屑地冷哼一聲，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那可不一定。”見蘇橙還是不理解之後，她換了個話題，“程語柔現在很紅，以你的資質，把你捧到這個程度我還是有把握的，不過前提是你要努力上進，對自己有信心嗎？”
蘇橙鄭重地點頭保證：“有。”
段淩薇滿意地笑了笑，說：“那好，明天沒戲的話就先回公司，我跟你規劃一下發展路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