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蔣百川聲音裏帶着絲笑意：“不想在他們面前承認我？”
蘇揚：“…”
這男人畫風怎麽不對？
而龐越希的臉色忽的暗下來，抄在外套口袋裏的雙手不由蜷縮，她第一次看到蔣百川溫潤柔和的一面。
19樓。
早上那個叫蘇揚的也是去了這一樓層。
龐越希看了眼電梯，已經到了14樓。
她伸手，用力在數字16上摁了一下。
電梯到達，門緩緩打開，她走出去，又回頭看了蔣百川一眼，而蔣百川微微低頭，還在打電話。
電梯門關上。
蔣百川又跟電話裏的蘇揚說道：“你別出來了，讓蘇檸檸出來接我！”
他本就沒打算讓她出來接，只是說給龐越希聽而已。
蘇揚松了口氣，她和蔣百川的婚姻還沒有得到蔣家長輩的認可，而且蔣家又是權貴之家，最介意這些新聞。
被媒體拍到是一回事，可這樣高調的公開還是不妥。
蘇揚收起手機，跟蘇檸檸說了句，讓她現在就出去接蔣百川。
蘇檸檸本來還不大樂意，因為蔣百川看她十二個不順眼，她才不會送給他去熱嘲冷諷，可轉念又想到劇組拍攝還處于保密階段，外人進不來，她就跟周導說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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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導沒想到蔣百川來的這麽快，起身拍拍陸聿城：“蔣百川來了。”
陸聿城不鹹不淡的：“哦。”
然後就沒了下文。
他還在低頭看手機上的新聞，整個人都心不在焉。
安寧拉拉他的衣袖,提醒道：“周導等着跟你一起去接人呢。”
陸聿城不耐煩的看安寧一眼，沒吱聲。
安寧默默低下頭，自己好像逾越了。
周導搖搖頭，沒再勉強陸聿城，和蘇檸檸一起走了出去。
沒過兩分鐘，周導和蔣百川一起進來。
原本還有點吵吵的片場突然安靜的像高考的考場，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劇組這些小女人們的眼光都被陸聿城和顧恒養刁，一般的男人難入她們的法眼，突然出現的蔣百川讓她們平靜許久的內心又蕩漾起來。
整個房間都充斥着激動的因子。
好多女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正在撺掇着怎麽去跟蔣百川合影。
其中有個造型師，美女，大概什麽樣的帥男人都見過，但是見到蔣百川也是興奮不已。
她走到蘇揚邊上，“蘇美女，你不是伶牙俐齒麽，待會幫我們說服蔣百川跟我們合個影，最好能抱一下就好了。”
蘇揚：“…”
編劇也聞聲湊過來，“對對對，最好我們每個人再擁抱一下他，他可是我的男神！當初寫這個劇本也是因為看了蔣百川的專訪，被他的魅力給折服，才突然有了靈感…”
編輯說起來就打不住。
蘇揚眨了眨眼，可…蔣百川是她男人呀，怎麽能給別人随便抱？
正在她左右為難時，周導沖這邊喊：“小劉，把你剛改過的劇本拿來。”
“哦，來啦。”聲音歡快至極。
蘇揚在心底舒了口氣，她還是趕緊找個角落躲起來，免得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她瞅了眼那邊，蔣百川和陸聿城還有顧恒應該客套的寒暄過。
若她沒記錯，這是繼十年前那次打架，他們三個人第一次‘合體’出現。
三個人隔了一兩米，呈三角對立而站。
現在也沒交流，但她卻感覺到了三人之間劍拔弩張的無聲對峙。
淡漠、疏離。
空氣冷的都要掉冰渣渣。
還是跟以前一樣。
這些年過去，他們之間什麽都沒變。
依舊是互看不順眼。
估計這樣的狀态也不會再改變。
蘇揚沒跟蔣百川打招呼，蔣百川也忙着聽導演給他說戲，沒時間跟她眼神交流。
她背上背包走了出去。
蘇揚去了洗手間，出來時就看到正在洗手池邊上洗手的蔣百川，他也聞聲轉頭。
四目相對，他溫和的看着她。
蘇揚也笑。
她四下看了眼，快步走到洗手池邊，打開另一個水龍頭，還故意用胳膊蹭蹭他。
蔣百川沒吱聲。
蘇揚以為是因為男洗手間裏還有別的人，他不方便跟她多說，她也跟着沒說話，但是身體總是故意碰他，還踩故意踩他的腳。
蔣百川任由她發着瘋癫，得寸進尺的鬧他。
他手上全是洗手液的泡沫，長臂一伸，将蘇揚的雙手捉過來，放在手心一直搓着。
蘇揚看看手上的泡沫，再歪頭瞅瞅他。
蔣百川沒看她，專心的給她洗手。
溫熱的水流沖過每個指尖，他修長卻略有粗糙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
蘇揚就一直看着他的側臉，享受着他體貼又無聲的溫柔。
手上泡沫沖幹淨，蔣百川把她的手指放在齒間輕輕咬着。
一股酥麻的電流從她的指尖傳遍全身。
蘇揚感覺心尖都顫了一下。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蘇揚下意識的想抽回手，可蔣百川攥得緊，她沒抽出來。
“有人來了。”蘇揚的聲音很輕，輕的只有他們倆能聽見。
蔣百川瞥了她一眼，終于開腔：“這洗手間又不是你家的，進來人不是挺正常？”
蘇揚無語凝結。
蔣百川攥着她的手往旁邊挪了幾步，将她的手放在烘幹器下面烘幹。
伴随着轟轟轟的熱風聲，腳步聲已走近，貌似還不是一個人。
蘇揚側臉看去，來人竟是陸聿城。
再往後一看，呵，這是組團上廁所呢。
手上的水滴已經烘幹，蔣百川松開她的手，揉揉她的長發，“一會兒別走遠，拍完後我去找你。”
說完轉身離開。
陸聿城眸光沉靜凜冽，眼睛微眯，盯着蘇揚。
半晌後說：“你手殘了？自己不會洗？”
蘇揚：“…”
欲要回嗆他，被顧恒接過話。
顧恒是對着陸聿城說的：“你有病吧，對着她這麽兇！”
陸聿城舌尖舔了舔牙齒。
對啊，他要是沒病，會跟着蔣百川到洗手間來？
忽的，他兀自一笑，全是嘲諷：“顧恒，別上趕着說我，你确定你是個正常人？”
顧恒面色緊繃，沒吱聲。
蘇揚覺得這個時候，她還是盡量減弱存在感。
他們每次城門失火，都會殃及她這條池魚。
多少年來，他們一直都是這麽争鋒相對，互不相讓的。
她沒必要擱這裏受這樣的窩囊氣。
特別是在他們如此不理智的情況下。
剛才陸聿城那句特損的話，她全當給小狗咬了一口。
她又淡淡掃了他們一樣，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蔣百川回到片場，周導繼續給他說戲，只是他不經意擡頭時就收到了陸聿城凜冽的目光。
他淡淡的掃了陸聿城一眼，跟沒事人一樣繼續聽周導說戲。
周導說完後，編劇又把劇本遞給他。
蔣百川看的極為仔細，兩頁看下來後，他眉心微蹙，看向編劇：“不介意我提出點意見吧？”
編劇搖頭：“感謝指正！”
金融方面，她不是專業，很多知識她是欠缺又匮乏的。
雖然也找了相關金融人士給參考，可畢竟也不是所有金融圈的人都能有蔣百川那樣真切的大型商務談判的機會。
蔣百川頓了兩秒才委婉說：“你寫的某些對話…不成熟。”
編劇：“…”
那就是幼稚。
不過已經算是給她面子了。
蔣百川：“真正的商業談判時是殘酷的，沒有人情，只有利益。心軟，在華爾街活不下來。”
他拿出自己的鋼筆，在原本的對話下面寫上自己認為比較合适的。
周導接着拍蘇檸檸和顧恒的戲，結束時，他轉臉看向，沒想到蔣百川還在認真改臺詞。
編劇看着遒勁有力又漂亮的鋼筆字，不由在心底感慨句，字如其人這個說法，好像也是有點道理的。
三場戲的全部對話蔣百川都做了一番修改，把改好的劇本遞給編劇：“你跟周導再商讨一下，如果不合适你們整部劇情，我還是按照你原先的臺詞來。”
最終，周導決定還是要修改後的版本。
周導沒想到會拍的如此順利，除了第一場戲，蔣百川一時沒進入狀态，連着ng了六次，之後的戲都是一條過，比他預想的效果還要好。
拍完後，蔣百川給蘇揚發了條信息：【人呢？】
蘇揚回：【正在仰望華爾街。】
蔣百川：【把你具體位置截圖給我，我去找你。】
他起身，拿上外套，跟周導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離開。
咖啡館裏。
陸聿城看蘇揚低頭發信息，問她：“蔣百川？”
蘇揚頭也沒擡，聲音淡淡的：“嗯。”
她也剛到這個咖啡館沒多長時間，一杯咖啡還沒喝完陸聿城就來了，緊接着就是蔣百川發信息過來。
信息發完，蘇揚擡頭，“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陸聿城慵懶的倚在沙發上，右手臂随意搭在沙發背上，眼睛微眯，一直盯着她看。
過了片刻才回她：“心有靈犀。”
其實是他讓保镖跟着他，把安寧送回酒店後，他又折回來找她。
為什麽來找她？
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蘇揚就知道他不會跟她好好說話，沒再搭腔，端起咖啡杯，側臉看向落地窗外。
短暫的沉默，陸聿城還是緊盯着她，開口問道：“什麽時候跟他離婚？”
蘇揚沒有回頭，不耐煩的頂回去一句：“陸聿城，你真該去找個精神病專家看看了。”
這些年，不管在什麽場合遇到，只要是有私下說話的機會，他總是不厭其煩的問一句：“什麽時候跟他分手？”
自從她跟蔣百川結婚後，分手這倆字就改成了離婚。
她真想吼他一句，你算什麽東西，我跟誰戀愛跟誰結婚關你屁事！可是他們之間從九歲到十九歲，那麽多年的感情，她說不出如此傷感情的話。
就連她父母都不管她跟誰戀愛，他陸聿城和顧恒就憑什麽來管她？
她的男人，她喜歡就行，他們不喜歡就少見兩回，至于因為這個事跟她生分了這麽多年麽？
她想不通。
問他們，他們也不說。
曾經她一度因為和他們鬧翻失眠過，失眠了有半年之久。
蘇揚放下咖啡杯，按着太陽穴，越想心裏越不平衡，開始怼他：“你不是喜歡嬌小玲珑的女人麽？怎麽？被你那個夢中情人給拒絕，所以開始作踐自己，找像安寧這種高個子女人？”
陸聿城一怔，想了半晌。
記起來，還是高一那年，放學後，他和顧恒在學校操場上給她寫化學和物理作業，她躺在草坪上，悠哉的哼着小曲。
忽的她側臉問他：“诶，開學都快一個月了，有沒有心儀我們班的哪個漂亮女生？”
他們三個是同學，從小學三年級到高三，一直都是。
緣分奇妙的，就好像已經注定他們這輩子會糾纏不清。
當時他記得他随口說了句：“喜歡那個小巧玲珑的學習委員，小鳥依人，看着有保護欲。”
因為那時蘇揚已經一米七，大概是做賊心虛，他就挑了個身高跟她有差距的女生來敷衍她。
然後她又問顧恒：“你呢？”
顧恒看着她，後來又沒吱聲，繼續低頭給她寫作業。
他就替顧恒回答了：“顧恒也喜歡學習委員，我倆是情敵，準備高考後跟她表白呢。”
然後又笑着問她：“我覺得我們倆誰能表白成功？”
結果她說…
“被戳中傷心事沒話說了？”蘇揚的話打斷了他回憶的思緒。
陸聿城冷哼一聲，沒愛接話。
他看了眼手表，起身，端起她面前的咖啡杯，把杯裏的咖啡兩口喝光，将杯子重重置于桌上，轉身離開。
蘇揚：“…”
他是神經發作了。
她又要了一杯咖啡，服務員剛走開，蔣百川就到了，在她旁邊坐下。
蘇揚把咖啡端給他：“怎麽這麽快就拍完了？以為你要拍到半夜。”
蔣百川喝了幾口咖啡，又送到她嘴邊，她壓着杯沿喝了口。
他說：“跟顧恒對戲能找到生意場上的感覺，進入狀态快。”
蘇揚笑笑，顧恒大學讀的金融專業，他父親就是尹林資産管理公司的幕後老板。
她一直以為他會來華爾街發展，可後來不知道怎麽進了演藝圈，匪夷所思。
蔣百川看了看時間，“我要趕去公司，今晚加班，可能要通宵，應該不回家，你忙完去投行找我。”
蘇揚看着他：“我過去方便？”
蔣百川反問：“為什麽不方便？”
蘇揚：“會影響你工作。”
蔣百川揉揉她的腦袋：“影響就影響，要不你一個人在公寓也睡不着。”
蘇揚湊到他唇邊，輕輕啄了一下，還不滿足，微微張嘴含住他的上唇，稍稍用力吮吸着，來回輾轉厮磨。
蔣百川一向自持，這一刻也難免呼吸加重，他撐着她的後腦勺，吻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