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1
修複倉中的青年慢慢睜開眼, 溫暖粘稠的液體溫柔舔舐身上的傷口, 血液凝結,各處的損壞以最快的速度修複, 刺癢感從皮膚傳達到腦內神經,蘇韶皺了皺眉, 他虛弱極了,沒有掙脫的力氣。
他以為自己會死在沙漠裏。
眼前的一切跟想象中不太一樣。初醒時的迷茫散去, 蘇韶警惕地觀察四周。
“你醒了啊。”身穿白色無菌服的男人觀測到儀表上的異常, 轉身對蘇韶說, “現在感覺怎麽樣?這裏的醫療水平有限, 你可能要多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恢複。”
他是個人類。
蘇韶做出判斷。面前這個人類并未對自己的身份産生猜忌, 他可能被當成了同類, 才會得到救助。
男人按下按鈕, 周圍的液體迅速幹涸, 修複倉打開, 蘇韶被推出來。
“虞南上将?”他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低頭擺弄手裏的儀器,沒有與蘇韶對視,動作也很僵硬。
他在緊張。蘇韶做出判斷。
即使沒有與人類一起生活過,蘇韶也聽說過虞南的名字。
他是帝國的第一上将,也是最年輕的上将。虞南家世顯赫, 從小接受精英教育, 十三歲時被送到軍事學校, 一路向開了挂似的, 拿下了許多榮譽。親赴戰場後,虞南功勳累累,被視為帝國的驕傲——也是蟲族最大的仇敵。
蘇韶沒想到自己會被錯認成虞南。
他一瞬間想了很多,在腦海中分析完利弊後,虛弱開口,“這是我的名字嗎……”
“您不記得了?”醫生問他,“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
蘇韶搖頭,“……好像發生了爆炸,是你救了我?這裏是哪裏?”
“我叫穆拙,是這裏的醫生。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哨崗的巡邏小隊在沙漠裏發現了你,我不過是做好自己的工作。你先不要動,再做一次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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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韶說的都是實話,檢查之後穆拙發現他确實有輕微腦震蕩,記憶混亂并不奇怪。
星網上公布科瑞斯之戰告捷,蟲族盡數驅趕,文明正在有序重建。
領導勝利的虞南上将似乎接到了其他任務,沒在網絡中露面,一個上将的行蹤不是好打探的,這樣一來,救下蘇韶的小隊更加無法确認,他不是虞南。
與虞南一模一樣的臉作為充足的證據證明了他上将的身份。
自稱失憶的蘇韶被衆人腦補後,留在了這裏。
·
通紅的眼睛密切盯着監控器,虞南把一小段視頻翻來覆去地看。
“上将,就算你看一千遍也看不出花兒來。技術員都解析之後的都不清楚,更何況是監控原版,不如好好歇歇眼睛,你再熬下去,我真有點害怕你眼睛炸掉。這都紅成什麽樣了?”
副官拿着保溫杯過來,吊兒郎當遞過去,“保溫杯裏營養液,我搜過了,據說古地球的菊花明目,特地花功夫給你找的菊花味的。”
虞南無語地看着他,終于放棄盯着電子屏幕。他閉上眼,疲憊地揉了下鼻梁,“這場戰鬥沒有那麽簡單,來之前确定蟲族守衛森嚴,不應該這麽快就結束。”
副官嚴肅起來,“上将覺得呢?”
“它們可能在守着重要的東西,東西被轉移之後,蟲族也就沒有死守的必要。”
“您覺得監控中飛出去的這個,跟蟲族的寶貝有關?”
“我不覺得監控裏是母蟲的殘軀,”虞南伸出手指,點了點屏幕,“他更像是個人類。”
“高級蟲族?”副官順着他的思維猜測。
沉思中的虞南沒有給他回應。
“不管怎麽說,營養液你還是要喝的。”
“你自己留着喝吧。”虞南回過神,“如果我沒有記錯,接下來會有三個月的休整期,這三個月我要去科瑞斯,你留在軍區處理事務,不準擅自離職!”
說完他無視副官的怨聲載道,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虞南覺得,監控裏模糊不清的影子,不止對蟲族很重要,對他也同樣如此。
·
“上将,您休息的怎麽樣了?”
李鶴洋是小隊的隊長,也是下令救下蘇韶的人。他的年紀與虞南差不多,卻比虞南少了近十年的軍齡。自進入帝國軍隊起,虞南就是他心目中的神。面對蘇韶時,李鶴洋總會忍不住收斂起暴戾,小心翼翼地想給蘇韶留下個好印象。
“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事情,跟你們說的差不多。”蟲族的恢複能力很強,為了掩人耳目,蘇韶傷好之後又裝了幾天病弱。
自有記憶起他就與蟲族生活在一起,身上的習性與人類有巨大差異。蘇韶克制住本能中殘暴的破壞欲,極力溫和地僞裝僞裝成一個人類,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太好了!”李鶴洋道,“您是帝國的戰神,帝國不能沒有您!我之前向政府發出的通訊沒有回複,想來是您的消息已經被全面封鎖。我想,既然您的傷已經恢複,不該繼續呆在邊陲小鎮中。要是您再不回去,上面會很難向民衆交代的。”
蘇韶的表情僵硬,“回去?”
“是的,我送您回首都星。您不用擔心記憶的問題,首都星醫療水平比這裏高很多,一定會讓您早日記起。國家需要您,就算我再舍不得,也不該把您拘束在這裏。”身材魁梧的漢子此時的表情就像個要與男友分別的小姑娘,讓蘇韶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想了想,問道,“星網上沒有虞南……沒有我的消息嗎?”
李鶴洋說,“沒有。”
蘇韶點頭,嘆了口氣,“你說的有道理,或許去首都星對我來說不是壞事。”
低級蟲族大都是通過聲波和氣味進行交流,蘇韶能分辨出來,蟲族在催促他離開人類的地盤。可是李鶴洋的說法讓蘇韶內心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感受。
他或許可以作為虞南出現在人類視線中,到時候可以做的事情,比殺戮有趣多了。
李鶴洋覺得蘇韶語氣有點奇怪,他沒有多想,歡快地應下,“您能這麽想真的太好了!請允許我在明日早上送您歸程。”
蘇韶笑笑,“當然可以。”
蘇韶不會傻到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首都星,就算被叫了再多次“虞南上将”,也不會混淆身份。
他是一只蟲族,最普通,也是最像人類的高級蟲族。
到達首都星之前蘇韶把監控設備破壞掉,又将李鶴洋打暈,駕駛飛行器落到偏僻的無人區。他摘下來李鶴洋手腕上的主腦,用他的指紋瞳孔交接權限,連上星網獲得了首都星的大部分信息。
李鶴洋是個軍人,對于主軍區的權限雖然不高,也能滲透一小部分。
一個蟲族能做到這個份上,真的是史無前例。
蘇韶大大方方地走進部隊,身上穿的是李鶴洋準備的軍裝。幾個士兵看到他不符合規制的穿着雖然好奇,卻沒敢親自湊上去詢問,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彼此用眼神交流。
——上将今天怎麽了?
——可能……和副官吵架了?
——程副官這麽可怕嗎?
——是的。
蘇韶沒去管這些人類的奇怪眼神,他心情很好,行走在敵方大本營的感覺比想象中還要刺激,他恨不得大叫幾聲,喊來幾只蟲子幹一架。
這樣愉快的事卻只能自己來做,真是可惜。
盜竊了幾顆偏遠星球的軍事部署圖,以及人類政權的不少信息,蘇韶把所有的東西記憶在腦子裏。
他的頭腦很好使,十天半月不會忘掉。
弄得差不多之後,蘇韶見好就收。收尾時臨時起意,沒有資料頁面關掉。如果人類發現大本營悄無聲息地蟲族入侵,會是什麽反應呢?
人類知道他們崇拜的上将與一個蟲族樣貌一模一樣,又會有什麽反應呢?
蘇韶擡頭,朝着監控器咧了咧嘴,眼中是惡劣的笑意。
弄好一切後,蘇韶踏着警報聲從裏面走出來,脫下身上一層軍裝,裏面是幹淨的白襯衫和休閑褲。
他來到街道上,随意找了一家餐廳進去,點了一堆顏色鮮豔的食物。
這個年代的天然食物不多,價格昂貴。蘇韶沒有人類的通行貨幣,李鶴洋的存款也不多。他既然已經在搞事,就不怕動靜再大點。
蘇韶朝餐廳的服務生俏皮地眨了眨眼。
小姑娘紅着臉過來,結結巴巴道,“那個……您、您是虞南上将嗎?”
“我的确姓虞。”蘇韶嘴邊帶着笑意,“怎麽?你想要簽名嗎?”
“簽名?”她沒想到蘇韶會主動提起,有些意外,“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有紙筆嗎?你覺得簽在哪裏好?”
“有的!”女孩從黑白格的圍裙裏掏出紙筆遞過去,蘇韶拿在手中,仔細想了想自己名字的寫法。
蟲族崇尚武力,文化程度普遍不高。
蘇韶別扭地拿起筆,落在紙上的線條淩亂又散漫,透出幾分玩世不恭。寫完後,他把東西還給服務生小姑娘,低頭朝下面看了一眼,“哎呀,看來今天沒有辦法好好吃飯了,我改天再過來。再見~”
“上将再見。”女孩看着他離開,低頭看手中紙上的字。
這是虞南嗎?怎麽感覺第二個字不像是南?
老板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走神了!剛剛那人結過賬了嗎?”
“啊!忘記了!”她道,“不過上将說,下次會再過來的。他肯定是因為太忙才急匆匆地離開,他點的餐還沒有做好呢。”
“上将?”
幾個穿着普通的青年跑過來,呼吸急促,“你們有誰看到虞南了?”
“真的是虞上将?他已經走了……”
蘇韶從餐廳走出來,快步走進人群。
幸好這裏的人口密度比其他星球大很多,可以用其他人的身形作為掩蓋。他放棄了體型龐大的飛行器,一路步行,靠着一張英俊的臉吸引了不少視線。
軍方的人沒有把事情鬧大,畢竟關乎帝國的榮耀。一小群人便裝在城內搜捕,可總是差了一點,每當到一個地方,蘇韶總是剛剛離開。
這樣的游戲進行了一下午,以蘇韶的落網而告終。
堵住他的人正是剛從科瑞斯星球回來的年輕軍官。
“終于找到你了。”身穿軍裝的年輕男人有一張熟悉的臉,他腳上踩着黑色的靴子,一步步朝蘇韶走來,表情中帶着淺淡的疑惑,“你是蟲族?”
【攻略總進度:10%】
蘇韶:【雙胞胎就是不一樣,福利真好。】
蘇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虞南,他的笑容慢慢擴大,“還以為虞南上将真的失蹤了呢,真是可惜。”
“科瑞斯的爆炸,逃走的人是你?”
“不是。”蘇韶說,“我可不是人,上将千萬不要弄錯了。”
高級蟲族能化為人形,且擁有比普通蟲族更高的智慧,只是數量稀少,一般會在蟲族後方作為指揮者,很少出現在人類面前。蘇韶身上沒有一點跟蟲族相似的地方,他更像是一個人類。
虞南全身肌肉都在警戒着,他走到蘇韶跟前,拿出堅硬的手铐拷住了蘇韶的雙手,“既然這樣,那就跟我走吧。”
幾個便衣腳步匆匆地跑過來,“虞上将!”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帶着不同的表情轉過頭去,看着他們。
盡管追捕前就知道,這人跟虞南樣貌相同,他們的驚訝依然不小。
“他就是冒充您的人?”
“嗯。”虞南說,“我會向上級申請負責審問他。”
“你的手下看起來長得真蠢。”蘇韶忽然道。
幾個人聽後臉色變了變,他們很想反罵回去,可是對着虞南這張臉,而且本尊就在跟前,怎麽都不好開口。他們只能惡狠狠地看着蘇韶,“一會兒有你受的!”
蘇韶大笑,舉起被手铐鎖起的兩只手,用手肘按在虞南肩膀上,“跟他們比起來,你就可愛多了。”
虞南無視他的自誇,“你叫什麽名字?”
蘇韶的笑意真實起來,又似乎含着淡淡的嘲諷,“虞星。”
“我叫虞星。”
虞南表面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原來蟲族也有名字。”
“蟲族沒有名字。”蘇韶說。
“你不是蟲族?”
“蟲族是以名字劃分的嗎?”蘇韶表達出恰到好處的驚訝,直白地嘲諷了虞南的蠢問題。他率先走在前面,看起來對接下來的事情無所畏懼,“喂,你們還不走嗎?折騰了一整天我都覺得累了。”
虞南他們跟上去,押送蘇韶上了飛行器,把他關進了小黑屋裏。
蟲族的生活殘忍又無聊,蘇韶也是殘忍無聊的一員。
可是今天親眼見到虞南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或許生命中還可以有其他東西存在。
他想不通這是種怎樣的感覺,幹脆不再去想,服從本能,乖乖跟着虞南回來。
接下來的日子比想象中難熬,蘇韶一連幾天都沒有見到穿着正常的人類,全部都是被白色無菌服捂得嚴嚴實實的研究員。更可怕的是,他們根本沒有同蘇韶進行語言交流的意願,或許對他們來講,蘇韶就是案板上的一條魚,任他有什麽想法都不會被在意。
蘇韶被注射了幾種液體,意識慢慢變得模糊,失去了思考的力氣,卻能清晰地感知到身體上的刺痛。
“你感覺怎麽樣?”有聲音問他。
“痛……”
“好孩子,疼就不要忍了。蟲族不需要忍耐,只管發洩出來吧。”
蘇韶煩躁極了,他很想遵循那個聲音做出瘋狂的舉動,可是身體就像是被綁在石頭上後又丢進了冷水裏,無望、沉重、窒息。
【親,你忘記開痛覺屏蔽了。】蘇韶咬着牙對系統說。
【對不起啊親,這就開。】
打開痛覺屏蔽後,蘇韶爆發出驚人的演技,身體因為劇痛痙攣抽搐,周圍人的聲音忽遠忽近,一陣酥麻感從胸口直逼心髒,全世界都安靜了。
【要死要死要死,他們是在電我嗎?關了痛覺屏蔽這滋味怎麽這麽酸爽?】蘇韶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跟繼續系統吐槽。
系統說,【如果他們不停止電擊,你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啥?】蘇韶呆滞地問道。
系統耐心解釋,【你死了。】
【我死了之後任務怎麽辦?】
【扣除積分,凍結技能,直接進入下一個任務。】
也就是說,如果任務失敗,蘇韶會在下個世界失去他的金手指。
他後悔極了,他不該這麽魯莽地被人抓住。早知道人類這麽殘暴,蘇韶就該養好傷後想辦法培養蟲族軍隊,把虞南給搶到自己的地盤。
他思考了一下後果,又想了想這個世界人類的平均壽命……還是現在的情況好一點吧。
“它的心跳停止了,”蘇韶身邊一人道,“再不救治,它可能會死。”
“不要讓它輕易死掉,停止藥劑注射和……”
他話還說完,實驗室的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打開。
極為罕見的人形蟲族引起了上級的重視,虞南申請起來并不容易。一套流程走下來已經是一周後。
當虞南來到後方的實驗室中,看到蘇韶上衣被脫了精光,身上連接着各種儀器的導管,兩眼緊逼,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青紫地像具屍體。
“你們在做什麽?”他注意到自己的聲音中微不可查的顫抖,虞南努力冷靜下來,這種時候不容出錯,他必須保持理智。
“上将?您怎麽過來了?”負責人疑惑道,“我們在測試他的難受能力,情況不太好。他的心髒已經停跳,但是完全沒有像蟲族轉變的跡象。恐怕以後有蟲族混入人類中也難以分辨。”
虞南完全沒有聽進去後半句話,聽到蘇韶心髒停跳時,他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救他!”
他拿出手中的文件,“虞星作為軍事間諜,現在已經被轉到我的手下。他不是你們的研究對象,他手中掌握着蟲族的關鍵信息,他不能死!”
負責人愣了一下,不悅地皺眉,“我們很快就會研究出結果,有第一個虞星就會有第二個,虞上将難道不好奇,為什麽他的樣貌與您一模一樣嗎?”
“你的意思是不想服從命令?”虞南氣勢全開,強硬道,他擺了擺手,跟在後面的幾個軍官走進來,“把他們幾個丢出去,喊醫生過來。”
肅清人員,虞南冷着臉看蘇韶被人扶起,他全身癱軟無力,毫無尊嚴地任人擺布,與初見時的鮮活模樣完全不同。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虞南有種恍惚感,他覺得像是在夢裏,否則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跟他的樣貌一點區別都沒有,而且還這樣牽動他的心情?
虞南看着蘇韶被喂了藥劑後注射強心針,重新恢複了氣息,被人送進修複倉中。他的心情複雜極了。
為什麽會對陌生的蟲族産生憐憫之心?難道只因為他們有相同的臉嗎?
蟲族的恢複能力強大,蘇韶卻因為這一周的非人對待虛弱起來。停止注射剝離液體,得到了最溫柔的照顧,他依然孱弱極了。
虞南給他安排了光線明亮的房間,屋子不大,而且沒有任何電子設備。對于俘虜來說,卻是最好的待遇。
“你在蟲族中地位很高?”虞南每天都會過來看他,試圖用溫和的語氣降低蘇韶戒心。
“高嗎?我不覺得。”蘇韶依然是桀骜不馴的樣子,就算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講話依然帶刺。
虞南耐心道,“你的身體和人類沒什麽不同,交流起來毫無障礙,低級蟲族不會是你這樣的。”
“那我是不是假裝下語言障礙?”蘇韶反問道。
他沒等虞南回答,好奇地問了句,“你殺過很多蟲族嗎?”
虞南小時候就學習蟲族的習性,知道它們感情稀薄,就算對同類也不會産生同情心。蘇韶問出這句話的神情就像一個人類,虞南無法把他當做蟲族對待。
“很多。”虞南道。
“也是,一顆炸丨彈就能讓它們死掉一窩呢。”
“科瑞斯的蟲族在保護你。”再次提及那場戰争,虞南用的語氣是肯定的。他發現每次的提問都不會得到解答,用這種方式反而更容易在蘇韶表情中推測出答案。
“是嗎?我還以為它們在躲着我呢。”蘇韶說,“我從小就跟普通蟲不太一樣,別看我是高級蟲,小時候戰鬥力可弱了,經常被蟲子欺負,可能是因為這個,我恢複能力比較好吧。”
他低頭看了下雙手,爆炸後劃傷的痕跡已經恢複如初。蘇韶摸了摸自己的臉,饒有興趣地問虞南,“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在科瑞斯毀容了會怎麽樣?”
虞南愣了一下。
如果蘇韶不再與他相像,對于蘇韶的經歷,他只會冷眼旁觀。
那天把蘇韶從實驗室帶走的場景歷歷在目,虞南不願去回想毫無人性的場面。因為在遇到蘇韶前,他對蟲族同樣冷漠。
“不會的。”虞南說,“這個世上沒有如果,科瑞斯的戰役已經結束,你的命運就是留在這裏,直到上級宣判你的罪行。”
蘇韶笑道,“這麽說我的罪應該不太嚴重。我可沒有傷害過人類。”
“你真是個奇怪的蟲族。”虞南說。
“我也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