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表白了
第二天,我們約彭導一組人一道前往藤澤市,可能上蒼也生了憐憫之心,天空下起了毛毛雨,這正是導演所希望看到的,畢竟這種悲劇的結尾需要這種雨水的壓抑,只是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的劇本也真的狗血。
細雨綿綿,沉痛的悼念之情發揮的淋漓盡致,“耳”字形的聶耳紀念碑矗立着,這裏還有郭沫若書題“聶耳終焉之地”,六個字昭示着聶耳短暫而輝煌的一生落下帷幕。陶心撐着雨傘,進行着最隆重的悼念儀式。
……
至此,我們的拍攝之旅告一段落,我和陶心行走在雨水打濕的小路上,似乎剛剛的氣氛對我有所影響,我一直沉默着,沒有吱聲,陶心關閉了她的雨傘,挪到我的傘下,就這樣貼着我走着,我看着她平靜的俏臉,緩緩說道:“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陶心轉頭看了看我,說道:“那我們再玩幾天吧,回去之後我們就沒有再待在一起的理由了!”
我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惆悵,“是啊!回去之後我的助理日子就到頭了,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難道這不是待在一起的理由?”
陶心沉默許久,終于說道:“朋友……朋友……僅僅如此嗎?”
她用力地看了看我,然後快步向前跑去,天空灑落的雨水紛紛插在她的頭上,一股股細流從她的臉上往下躺着,只是這麽一瞬間,雨水就變得那麽無情,我趕忙跑上前去用雨傘遮住她。
我充滿責備地說道:“無端端的幹嘛要淋雨呀!我們不是有傘嗎?”
“我想知道日本的雨水是什麽味道,是不是也同昆明一般,苦澀而且無奈,我想借着這裏的雨水,淋出昆明的味道,至少我沒那麽多煩惱!”
“客觀的環境只有一部分能夠左右你主觀的感受,最重要的還是你心靈的自我調節,不是嗎?難道昆明的雨水除了苦澀和無奈,就沒有其他味道嗎?”
陶心沒有再淋雨的心思,攬了攬秀發,看着我說道:“什麽味道?”
“幸福和快樂的味道!”
“沒有發現,我只是記得你給我留下了許多陰影。”
“不會吧!我有這麽壞嗎?”
“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壞蛋,壞到讓人無從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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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又在日本玩了幾天,今晚是最後我們逗留的一個夜晚,黃昏時分,陶心拉着我邊跑邊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跟随着她的指引,一路喘息着,我們跑了許久,拐過無數街道,來到了一條巷子,她喘息着,伸手指着,對我說道:“就是那了。”
我定睛一看,看不懂日文,然後我将視線轉移到店裏面,擺放着很多樂器,樂坊?我們走了進去,陶心用日語跟老板交談着,老板随後将一把吉他遞給了她,然後陶心給了他一筆錢,我看着那疊厚厚的錢幣,折合人民幣能有一兩萬。
随後我沒明白,吃驚地跟着陶心走出了店鋪。
“你……買的?”
“嗯,我之前一直在找賣吉他的地方,後來終于讓我找到了,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今晚我們有件事必須做。”
我随口問道:“什麽事?”
“賣唱呀!”
我看着她認真的模樣,指着吉他笑了笑,“這家夥我可不會玩,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說着陶心打開包,從包裏拿出了一支小巧的話筒,我瞬間無語了,這都什麽時候準備的,原來她竟然背着我做了這麽多事。
我充滿鄙夷的味道諷刺道:“我唱的他們能聽懂?”
“我肯定帶你去能聽懂的地方唱……”
我感覺我成了徹頭徹尾的傻子,被算計了。
陶心打車領着我來到一條街,對我說道:“到了。”
“這是哪?”
“中華街。”
“有這麽一個地方?”
“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橫濱。”
我突然像條可憐蟲,對于外國風情和地理知識完全不懂,好在身邊有個會認路的姑娘。
“我們唱什麽歌?”
“今晚我只想聽你唱一首歌。”
“我們不是唱給別人聽的嗎?再說了一首歌夠嗎?”
“領你來這只是多幾個人給你捧場助興,唱給我聽才是重點。”
“那你這代價可大了,又是吉他又是話筒的,還特地跑這麽遠,我的歌聲有這麽值錢嗎?”
“我樂意!”
“唱什麽歌?”
“鬧夠了沒有。”
“我艹,這種小清新的歌有人聽嗎?”
“我聽。先讓你練習練習,回去你會需要的。”
……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跟她畢竟第一次合作,我必須要好好配合她,我們找了一條清靜的巷子,進行着簡單的排練,當曲調從她的指尖撥弄出來,我有理由懷疑,這是她蓄謀已久的,難道這首曲子她以前經常彈奏嗎?
這些年我聽了太多的歌,也獨自唱了太多的歌,這首歌我也是能夠輕松駕馭,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來到熱鬧的中華街,選了一個比較空曠的地,然後做着唱前的準備,很快,周圍便聚集了不少人,似乎這種街頭的流浪歌手在哪兒都能遇到,而我們只是純屬來了興致。
我們簡單的眼神交流之後,她開始彈奏吉他,我跟随着這種輕靈的聲音,尋到第一個節拍,開始唱了起來。
你會找我陪你哭,會讓我整夜聽你訴苦
總愛讓我幫你挑選衣服,我都在你身邊當你孤獨
你找我陪你無聊,陪你看你最愛的頻道
總要讓我陪着你睡不着,陪着你吵鬧陪着你感冒
我知道你最愛的口味,知道你最愛用的香水
最愛說的詞彙,最愛晚睡和你最愛是誰
沒有關系我們只是朋友,偶爾會替你分擔你的傷口
把我的肩膀借給你當枕頭,在你需要我的時候
沒有關系我們只是朋友,所以不會有分開的理由
只是偶爾會問我自己,鬧夠了沒有
你告訴我他很好,你想要的他都會知道
喜歡他永遠都不會計較,你那些荒唐的無理取鬧
你說他對你說謊,說他不再會為你着想
已經對他漸漸感到失望,我只能默默的替你療傷
為什麽要我看你流淚,你的痛都讓我來體會
都由我來安慰,也無所謂,不管你愛着誰
沒有關系我們只是朋友,偶爾會替你分擔你的傷口
……
當我的最後一句唱出來,我沒能睜開眼睛,只是任由周圍的聲音回響耳畔,我不知不覺又陷入了自己旋律之中,因為我想到了一個人,我不知道為何會想到她,難道這首歌是為我們寫的?顯然不是,只是那麽一瞬間的恍惚,我便沒有再多想,睜眼看着一旁的陶心,她正捧着吉他盒,朝着每一個人索取着,并且說着抱歉的話,沒辦法,誰讓我們只唱一首,而且還厚顏無恥地希望別人給予施舍,最終我們得到一小部分錢然後離開了,這些人還是蠻有愛心的,我從陶心的口中知道,折合人民幣,我們竟然得到了100多塊錢,我不知道是我的歌聲真的讓那些人感受到了中國的味道,還是他們看陶心長得漂亮才給的,又或者是被陶心的臉皮給折服,顯然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
她很滿足地用這些錢請我吃了夜宵,随後我們便坐車回到東京,朝着我們住的酒店走去。
我們走的很慢,不知不覺中,我走的更慢了,我走在陶心的身後,看着她背着吉他的身影,在微風中顯得那麽纖弱而孤獨,這一刻,我突然心動了。是啊,相處了這麽久,我們已經建立了一定的感情基礎,但我從未有過過多的奢望,但長期的陪伴,我發現她所謂的明星光環在我這裏并沒有形成過多的束縛,反而在朝夕相處中消除了彼此之間的芥蒂,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但是這一刻,我真的想戀愛了,我看着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暗道,她會是我很好的歸宿,畢竟她是一個為我做過飯的女人,也是一個讓我心動的女人。
我叫住了她,陶心這才回頭看着我,似乎一路上都沒有發現我落後了許多,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跑過去,深深地擁住了她,頭搭在她的肩上,嗅着她令人迷醉的發香,湊在她的耳邊,有力地說道:“陶心,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沒有用過多華麗的辭藻來醞釀我對她的情感,只是用這麽一句簡單而充滿承諾意味的話語,試圖攻破她堅守的心房,我伏在她的肩頭,靜靜等待着,過了許久,她輕輕地推開了我,低聲說道:“吳塵,你是一個專一的男人嗎?”
她的話扼住了我的咽喉,我看到了她眼角的淚花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耀着,灼痛着我的心,我吐出一個字,“是。”
她突然間笑了,原本眼中打轉的淚水卻沒能控制住,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每一滴,都讓我心碎,她沒有去擦眼淚,有些哽咽的說道:“當你真正專一了,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吧,興許我會考慮接受你,但希望不是太久。”
我再次感覺到了絕望,原來異國的星空也會讓人神傷,心也會痛,恍惚間,我鼻子一陣發酸,看着她轉身離去的身影,我的眼淚卻始終沒能掉下來,我心中一直默念,“我真的不專一嗎?請問我的心裏還有誰?”
……
第二天一早,我們一道離開了,直到飛機在昆明降落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那麽長的時間我是如何堅持下來的,我看出了她眼裏失落的憂傷,這更加讓我困惑,她所謂的專一代表着什麽,難道我心裏還有其他女人,我自己斟酌自己的內心,卻尋不到一個合适的身影,這到底是為什麽?
分別前的最後一刻,我們站在一個路口,卻誰都沒有離去,也沒有說話,更沒有看着對方,似乎昨晚的話語傷透了我們彼此正視的心,無形之中拉遠了我們的距離,但我真的喜歡她,有想要與她長相厮守的渴望。昆明的天撕碎了雲層,深藍地晴朗着,陽光下,陶心的耳釘閃耀着,亮進了我的心裏,我終于轉頭看着她,企圖留住最後的一點希望,但我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
陶心解開背負吉他的紐帶,雙手托着吉他,遞到了我的面前,笑着說道:“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好好保管,希望下次見面,我能聽你唱一首獨自彈奏的歌曲,哪怕是最簡單的。”我接過吉他,像護寶似的抱在胸前,恍惚間我又看到了那個在玉溪雨夜中護着我的西裝狂奔的身影,我的眼神越來越溫柔,想要化作水,流進她的心裏。
我發瘋似的在身上摸索着,卻尋不到一樣送給她的東西,我突然想到了什麽,我打開手機,給她發去一張圖片,那是我們第一次相見拍的,在那個池塘邊。
“我現在沒有合适的東西送你,于是我将那張照片發給你了,希望你好好珍藏,下次見面,我也會送你一樣體面的東西。”
“你還有一件外套在我那裏呢!不用搞得生離死別似的,我又不是要遠走他鄉了,我依舊留在這裏,等着你……”
“你的助理身份就當到期了吧!讓這裏成為我們最後分別的地方!我看着你背着吉他離開,希望下次見面,你能帶給我驚喜,親自為我演唱一首屬于你我的歌,畢竟人活着,總要為未來尋找着方向,我期待着你的變化,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
我将吉他背在自己的身後,然後伸出雙手深情地抱住了她,這一次,她沒有再将我推開,我們就這樣在烈日的烘烤下,交織着彼此的汗水,許久未動。
“我一定會改掉你說的不專一,其實我真的很無辜,到現在我都沒能明白,我到底在什麽地方邂逅了女人,你知道,我卻不知道。”
“別說了……”
陶心打斷了我的話,沒有再聽我說一句,拿出包裏的話筒塞到我的手中便轉身搶先離開了。看着她離去的身影,步伐穩健而有力,身影纖弱而獨孤,我站在原地痛苦的掙紮着,為什麽我對自己不了解呢?我知道,我們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我沒有打車,而是一步步艱難地走到了家裏,足足花費了我一個小時,我失神地坐在沙發上,任憑汗水随意地滴落,我脫下衣服,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然後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