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滿寵退走
“将軍不可,一日內兵敗兩次,士卒們已經是心虛低落,要是将軍強行令他們出戰,可能會引起大變。”魏延說出了一大堆負面情況後頓了頓,又道:“何況那滿寵太過穩妥精明了。”
這等于說魏延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了,這對于魏延的那種矜高的個性來說已經極為難得了。
“就算是再穩妥精明,他能想到我一夜之內,攻打他答應兩次,連戰連敗之下,還他媽的會上去送死嗎?”劉正的眼神中并沒有盲目的火氣,反而很有條理的分析着。
這一番搶白,到是把魏延給問住了,随即他眼神中的光芒瘋狂轉動着,分析着,答案居然跟劉正一個樣,滿寵會再防備嗎?答案明顯是不會。
至少有九成的機會不會。
兵家的冒險精神,只要有六成勝利就可以铤而走險,何況是九成?
看着魏延眼中的神光,劉正笑了,笑得非常的開心,非常的堅定。老子要跟人賭以後的人生道路怎麽走。
這時,士卒們各個情緒低落的自個兒找個地方,挨個的坐着,只要将軍說撤退,他們肯定是歡天喜地的撒腿逃跑。
“擡起頭顱來。”劉正走到士卒們的中間,聲音中似乎帶着一絲蠱惑的命令道。
士卒們聞言擡起了腦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将軍。
“本将軍自從統領你們以來,騙過你們嗎?”劉正問道。
士卒們一反有氣無力的态度,吩咐道:“将軍您是小的見過的最重信的将軍。”
劉正聞言嘿嘿一笑,指着遠處還能看到的一點燈火道:“本将軍要跟人賭命,賭我自己贏,你們跟不跟着我?”
這一問,可能真的出乎士卒們的意料之外吧,很多人腦袋都轉不過彎來,等了好些時候,才明白将軍居然說要跟人賭命。
跟人賭命。
這算什麽意思,很多人在想過之後,就已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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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身為大漢宗親,身份嬌貴,都敢跟人賭命,小的們賤命一條,有什麽好怕的。”士卒們被劉正話裏透着的意思所驚訝,這幫子本來都有幾分想升官發財心思的士卒們,像一個真正的鐵漢一般,喊出了這一番話來。
“好。”大笑着道了一個好字,劉正道:“本将軍壞毛病一大堆,但有一個點是好的,就是不會虧待自己人,死了的,本将軍沒空埋你們,但活着的,本将軍許諾,将給你們每個人記上十顆頭顱,并央求着皇叔給你們各個弄個女人來樂樂。”
“如果你們将來免不了戰死沙場,你們的妻子,本将軍會養。”
幾乎是一口氣的,劉正給了這些人等同于保險般的承諾。給他們找女人,在他們戰死後,再照顧他們的妻與子。
“多謝将軍。”沉默半晌後,士卒們沉聲道。
不管劉正這些話說的有沒有藝術性吧,士卒們低落的情緒,在劉正“豪賭”中算是拉了回來。
“受傷的留下,其他人好好吃了幹糧,咱一起去賭命。”說着,劉正從懷裏拿出了一份堅硬的餅子,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雖然餅子粗糙難咽,咽下去也難消化,但劉正的心卻透着一股子興奮,那是如同狼遇到血般的興奮。
聽着劉正的話,士卒們也是苦着臉,大口吞咽着幹糧。
“魏延還能再戰。”不知道什麽時候,魏延與劉盾還有惡來這些人都到了劉正的身後,沉着聲,魏延道。
劉正沒說什麽,把手上的餅子分了一半給魏延,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消滅着難咽的餅子。
汝南大營內,滿寵在接到一個滿身創傷的小卒子報告說自家大人已經身死的時候,臉色更加的陰沉。
“害人害己,如此庸将,沒軍法處置算便宜了他。”滿寵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悲痛,有的只是冰冷。
這并不是說他不念舊,反而恰恰是因為他念舊,才會怨氣難平,死一個還不夠,還要帶着幾十個将士一起陪葬,說一聲庸将是輕的。
此地平白的添了幾十冤魂,哀哉。
滿寵忽然有種意興闌珊的感覺,揮了揮手,道:“都下去休息吧,等明日再做計較。”
“諾。”見滿寵心緒不高,一衆汝南将也不敢打擾,陸續的恭聲退下。
“夜深了,太守大人也睡下吧。”一個随身侍從拿着毯子,輕聲勸對着滿寵道。
疲累的揉了揉太陽穴,滿寵點頭後,躺在了床榻上。薄薄的毯子悄然的蓋在了他的身上。
風微微的飄入帳內,掀起的是一張柔和安詳的面容。
“敵襲啊……”一聲痛快淩厲的大叫聲忽然刺破了寂靜的天空,随之響起的是雜亂異常的腳步聲,伴随着一聲聲悶哼,慘叫。
“怎麽回事?”滿寵在第一個就已經醒了過來,一把掀開毯子,大叫道。“太守大人,營口方向火光沖天,似乎已經失守了。”服侍滿寵的随從,急慌慌的奔跑入帳,不可置信道。
“等。”随從的慌亂反而讓滿寵平靜了下來,淡淡的穿上鞋子,安然的坐在坐床上。等着。
“可是太守大人,您的安全。”随從在一愣之後,張口焦急道。
不言也不語,但滿寵的眼中神光隐現,透着一股子新鮮。把随從弄得撓頭抓耳,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滾滾的熱浪已經迎面而來,嘈雜的喊殺聲也已經由遠及近,也總算一個穿着半身甲胄,沒帶頭盔的汝南将狼狽的來到了滿寵的帳內。
看見端然安坐的滿寵,汝南将二話不說,下跪道:“賊軍勢猛,請将軍移架。”
“随我來。”滿寵擡起頭,淡淡的道了一聲後,閃過這名汝南将,閃身走出大帳。
汝南将非常盡職的帶着十幾個親兵,跟在滿寵的身邊,護衛着。
這個時候,火光幾乎已經彌漫過了中營,只有一小部分士卒有機會拿着兵器在滿寵所在的中軍大帳前拼命抵抗,而整個營地的後半段則是亂糟糟的,到處都是找尋兵器的士卒。
“把大旗扯下來,駐在這裏。”滿寵靜靜的呆在這裏,并沒有繼續移步的打算,反身對身邊的一個随從說了一聲後,頭也不回的對汝南将道:“傳軍令,自亂陣腳者,殺無赦。”
“諾。”汝南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把大部分的親兵都留在了滿寵的身邊後,帶着幾個人往後營方向趕去。
自從跟随滿寵後,這個汝南将經歷的戰争幾乎都是以勝利告終的,還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但有滿寵的命令就好辦。
邊走,他邊命令親兵大叫:“原地站立者,赦。到處亂跑者,殺。”
一部分心膽俱裂亂跑的士卒非常聽話的站在了原處,這名汝南将又殺了十幾個不聽話的士卒後,後營這面算是被安定了下來。
“有兵器的随我來,沒兵器的轉身出大營。”大叫一聲,汝南将率先反身,猛的朝着一杆傲然肅立着的“滿”字大旗狂奔。
安然的站在将旗下的滿寵手中已經添了一把精致的長劍。
夜風微微吹起,擺弄着滿寵長長的黑發,雖大變在前,但仍安然自若,握劍而立間,儒将風範盡顯。
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身穿武士服,舞着一杆平凡長槍的男人,滿寵就這麽看着這個男人,從他舞槍的姿勢生疏到熟練,從稍些軟弱到威風赫赫。
看着昨天的那個勇猛戰将始終護衛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幫襯着這個男人處理着遺漏的敵人。
看着敵軍的士卒,都隐隐的圍攏在這個男人的身邊,興奮的發狂着。
“滿寵?”一聲略帶詢問的話語從這個男人的口中發出。
火光微微的刺眼,但滿寵還是看見看清了這個男人,稍顯得有些柔弱但英俊不凡的面孔,染血的衣衫,揮舞的長槍又讓這個男人平添了幾分英武,即使是詢問的口氣,但話裏透着的是萬般自信,似是認定了他就是滿寵一般。
“正是滿寵,軍師将軍有禮了。”滿寵反握着劍,對着劉正微微的一鞠躬,見禮道。
迎接他的卻是一杆氣勢淩厲的長槍,滿寵皺着眉頭,微微的退了一步。再次擡頭看了眼面色興奮,似乎帶着一股嗜血的劉正。
有些鬧不明白這人為什麽這麽沒有風度。
這時,那個汝南将已經殺到,滿寵頭上的眉頭也随之舒坦了開來,笑道:“今日之禮,他日必定原數奉還。”
随後,面色沉穩的對汝南将道:“我會如實奉報與曹公,你妻子,我亦會照拂。”說完之後,滿寵帶着一幫子的随從,反身退走。
“太守大人走好。”汝南将幹脆的答道。
“殺。”随後宛若瘋狂般的帶着身邊的士卒沖向劉正。中原有勇士,去的壯烈。
……
“這個家夥還真不是一般的果斷啊。”安安然的坐在那個斷後的汝南将的身上,劉正嘟囔道。
一邊還皺着眉頭,有點惡心的擦拭着衣服上的血跡,先前是沒有時間理會這些血,但一靜下來,卻發現渾身粘糊糊的,難受的緊。
“将軍,是否帶着繳獲的糧草退還大營?”身上估計也沒剩下多少的血了,但魏延還是非常盡職的料理完善後事宜後,來到劉正身前,一絲不茍的問道。但神色間帶着些許吞吐,似乎又什麽話想說,但說不出來。
“把糧食全部綁在戰馬上,不能帶走的全部燒掉,不回大營了。”劉正卻出乎意料的道。
“将軍是說?”魏延面上的吞吐完全的斂去,露出些許贊同的道。
“嗯,見好就收,撤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