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發生了一件糟糕的事情:白術姑娘毫無征兆地穿越了。
發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白術姑娘毫無征兆地穿越了,還遇上了難得的大饑荒,震驚之中餓着肚子前胸貼後背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古代的新鮮空氣,就被無良便宜爹媽告之自己變成了漢子這個驚人的事實,在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後,一脫褲子,發現自己還是妹子。
發生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白術姑娘毫無征兆地穿越了,還遇上了難得的大饑荒,震驚之中餓着肚子前胸貼後背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古代的新鮮空氣,就被無良便宜爹媽告之自己變成了漢子這個驚人的事實,在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後,一脫褲子,發現自己還是妹子——是個被當漢子養大的妹子也就算了,可悲的是這身體的原主人似乎對自己是漢子的這件事深信不疑,并在過去的十年裏一直努力地朝着“我是可愛的男孩子”這方面一路昂首高歌碾壓前進,最終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結果,比如:胸平,以及怪力。
終上所述。
白術姑娘終于迎來了迄今為止最為糟糕到不行的事情:在經過了一系列的思想鬥争之後,在牛家大媽堅定的目光下,她開始嚴肅地懷疑起了自己的性別問題。
從噩夢中醒來到現在為止,眼瞅着太陽就要落山了,而此時此刻,初來乍到的白術沒有興奮,沒有焦急,甚至沒有太多其他的情緒,她就是這麽幹坐着,屁股底下揣着牛家唯一的小板凳,杵在牛家唯一的髒兮兮的小桌旁邊,雙手捧着那張剛剛用水洗幹淨的臉,思考人生。
在她思考人生的過程中,她的瘋婆子便宜老媽牛家大媽坐在床邊,疊着腿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那模樣,就好像能硬生生地從她臉上瞧出三斤大米來似的。
一名穿越者以及一名瘋婆子,兩人一坐就是一下午。
剛開始白術還不習慣,但是當她意識到牛家大媽對自己的“兒子”有一種特殊的執着時,她放棄了反抗,索性板凳一擱屁股一落,愛看就繼續看,她倒是自顧自地發起了呆,順便開始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沒有當皇帝的老爸,沒有當大官的幹爹,牛狗娃除了力大無窮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丫頭片子,并且現在還面臨随時就要被餓死的危機。
“…………”
白術不相信她的穿越會如此沒有個性。
眼瞧着太陽快落山了,白術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胃部發生了“饑餓”時會産生的正常生理情況,她開始感覺到想要嘔吐,胃部也抽了筋似的一下跟着一下地抽搐着,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牛家大媽在旁邊瞅着她冷不丁用強迫症患者特有的語調說:“俺兒牛狗娃,以後是要當大官的人物。”
白術翻了個白眼,徹底放棄了抵抗,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回答:“你兒牛狗娃,是要在地府第十二層地獄餓死鬼分部當大官的人物。”
白術話語剛落,牛家大媽甚至還沒來得及回答她“餓死鬼投胎”這樣的經典謾罵,就在這個時候,在她身後,老牛家那破破爛爛挂在門框上眼瞧着就快要掉下來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大的那個手裏拿着一大袋用髒兮兮的麻布包着的東西,小的那個則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些泛黃的綠色植物梗,白術多看了一眼,然後根據梗子末端那泛黃的枯葉判斷出,這大概是已經漚了一段時間葉子發爛泛黃的荷葉梗。
從門外走進的人正是牛狗娃的老爹牛大力和傳說中妹妹牛銀花。
相比起瘋婆子牛家大媽,牛大力看上去倒是個老實本分的普通農民模樣,他看上去年約四十五六,身穿土黃色布衣,一雙布鞋前面裂開了個大口可以看見裏面髒兮兮的腳趾頭,衣服上已經打了好幾個補丁,一張蠟黃蠟黃之中又泛着黑油的臉顯然是營養不足外加長期在外奔波尋找食物所致——奇怪的是,古代人雖然生活簡陋,牙口卻出乎意料要好得很,白術一眼看過去什麽也沒看見,首先便一眼看見了牛大力樂呵呵笑起來的時候露出的那一口大白牙,像是象牙落在了一盤子沙土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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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屋子,牛大力像是邀功似的把那一口袋的東西往地上一擱,喜滋滋地對坐在床邊的瘋婆子說道:“今個兒運氣好,聽說是當今天子終于開倉放糧,有當官的在城裏發放了好些麥麸,只要報了戶籍在冊子上面摁手印畫押做個證,每個人頭都能領到一升麸皮,小孩是半升,我們家兩個孩子加在一起拿到了整整三升!拿了麸皮往後,我和銀花跟隔壁李家的老哥哥家藕塘裏讨來了一些還沒爛掉的荷葉梗,這熱天煮些水喝,去了水裏那股馊味,還能防中暑。”
聽着牛大力的話,坐在桌子邊上穩如泰山的白術終于有了反應,她眨了眨眼,看上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狗耳:天子開倉放糧放出來的是麸皮?大叔,我書讀得少你莫要哄我啊!
而且這爛荷葉梗子煮出來的東西,喝了真不怕得奇怪的病?
白術一邊想着一邊情不自禁擰過腦袋往抱着荷葉梗的牛銀花那邊看去——牛銀花今年七歲,腦袋上紮着兩個歪歪斜斜的羊角辮,走進屋子人還沒看見聲音先傳了過來,她踏進屋子先是歡快地叫了聲“娘娘”,然後又轉過來,沖着白術喚了聲“大哥”,那聲音脆生生的甚是讨喜,白術乍一看還愣了愣,沒想到牛家夫婦這麽平常的長相,居然能生出牛銀花這麽個五官标致的小姑娘來。
小巧高挺的鼻子,又圓又大的眼睛,眉毛細細的像是柳葉。
雖然小臉髒兮兮的,但是從那雙烏黑晶亮的眼睛便能看出裏面充滿靈氣。
就算是對“妹妹”這種生物過敏,被人用這麽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瞅着白術也坐不住了,默不吭聲地站起來從牛銀花手中接過那一大捆爛荷葉梗随便找了個地方放好,拖過那一大袋子麸皮正四處找地方放,這個時候她又聽見牛家大媽在她身後陰陽怪氣地說話,話是沖着牛大力說的——
“現在到處鬧饑荒,我昨個兒就聽說李家的藕塘也早就旱成了一堆爛泥,十裏外都能聞到死魚臭蝦的味兒來,還沒長成的藕也早就被挖幹淨了,在這麽下去荷葉梗也馬上要成稀罕物,你那老哥哥倒是夠大方,居然願意讓你下塘去分一杯羹?”
牛大力悶悶地“嗯”了一聲,随口答道:“這不是嫂子要生了嘛,看那肚子大得一聲怕就是兩個,短期內不缺吃的,喜氣洋洋得很。”
牛大力這話一出,奇怪的是,一向話很多的牛家大媽卻并沒有搭話。
身後一下子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氣氛。
饑荒還有人孜孜不倦的造人增加負擔?白術聽了也覺得奇怪,手中的動作停下來轉過身卻意外地發現這會兒坐在床邊的瘋婆子看上去沒那麽瘋了,一雙渾濁的眼睛就這麽無聲地瞅着牛大力——這眼神兒之前就把白術看得慎得慌,現在很顯然牛大力也不怎麽支撐得住,被家裏的娘們這麽瞅着,他也不生氣,只是擡起手摸了摸油乎乎的腦門上的汗,咧嘴傻笑。
夠怪的啊?
難不成隔壁老李家的那兩準備出生的孩子其實應該姓“牛”?白術眨眨眼,用符合十歲孩子的天真笑容,故意笑着問正竊竊私語的牛家夫婦:“怎麽,生孩子官府還有特別補貼的糧食不成?”
白術發誓她也就是随口八卦一下。
沒想到她一八卦卻将牛家夫婦的臉色都八卦成了青色——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麽,牛大力便一把沖上來捂住了她的嘴,那老實巴交的臉上此時盡是慌張神色:“這熊孩子怎地天天亂說話,哪裏有什麽官府補貼!你倒是想得美!”
“你放開他!好好說話做什麽動手動腳,”牛家大媽站起來扯開牛大力,此時這女人臉上那慌張又遮遮掩掩的情緒一點兒也不比牛大力好多少,她張開雙臂轟小雞仔似的撲騰着把白術和牛銀花往門外趕,一邊趕一邊罵,“大人說話小孩少插嘴,去去去,你倆屋外玩去!銀花,把你爹弄回來的麥麸整理好阿娘晚上給你們做餅——”
牛銀花聽了不疑有他,“哦”地應了聲乖乖拿了個破碗,扯開那髒兮兮的口袋裝了一大碗就往屋外走,白術跟在牛銀花的屁股後頭一步三回頭,卻還是擰不過牛家大媽那鐵一般地手臂被推出了門,那破破爛爛的木頭門“啪”地一下拍在她的鼻子上,隐隐約約,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聽見了牛家大媽埋怨牛大力“嘴被殺豬刀豁了個口,嘴巴裏長了個狗舌頭”……
白術站在屋外百思不得其解,愣是沒想明白若是官府不放補貼那于饑荒之中生個孩子多張嘴有什麽好值得喜氣洋洋的,那牛大力還一臉羨慕,人家家生孩子倒是關他屁事兒啊……可惜接下來屋裏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接下來牛家夫婦再說什麽,無論她多麽努力都再也聽不見支詞片語。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白術終于還是對這“鄉村愛情故事”失去了興趣,撇撇嘴拍拍屁股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冷不丁地差點兒撞上緊緊貼着她站的牛銀花——
小姑娘似乎被她這忽然轉身的動作吓了一跳,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好不容易站穩了還沒等白術說聲“抱歉”,就看見她将手探進了懷中,然後居然從懷裏掏出了一朵蓮蓬遞到了白術的跟前:“大哥,給。”
“……”
這是什麽情況?
白術愣了愣,低頭看着已經湊到了自己鼻尖底下的蓮蓬,那蓮蓬看上去是極嫩的那種,小小的一朵裏面的蓮子殼裏都還是空的,蓮蓬上還有幹巴巴被抹開的淤泥,白術一低頭一股腐敗的臭味伴随着淡淡的荷香就鑽入她的鼻孔,那複雜的味兒喲……
想着這玩意還是從牛銀花貼身衣服裏出來的,她下意識就皺起了眉,搖搖頭将那遞到自己鼻子底下的東西推開:“你給我這個幹嘛,不要!”
一聽她說不要,牛銀花急了:“娘娘說你昨個兒發熱,熱得不省人事嘴巴裏就嚷嚷着想吃蓮子糖水——咱們家沒糖,我就想着給你弄來蓮子解解饞,怎麽今天又不要了?!”
“……”
白術一聽,總算是從這個便宜妹妹嘴巴裏鬧明白牛狗娃究竟怎麽死的,原本她以為牛狗娃這孩子是餓死的,沒想到鬧到最後原來是病死的——這饑荒年頭,荷塘裏連荷葉梗都被挖出來當做寶貝,更別說有蓮蓬這種東西能給剩下,牛狗娃這缺心眼的爹媽估計也就把這當做病糊塗的胡言亂語沒放心上,恐怕這牛狗娃也是臨到死也沒吃到自己想吃的東西……
卻沒想到,這牛狗娃臨死之前的夙願,只是被一個七歲的小姑娘放進了心裏惦記上了。
白術吃過新鮮蓮子,嫩蓮子又甜又香,特別是在這種靠着麸皮做粗糧過日子的年代,絕對是稀罕物,怎麽會有小孩不喜歡?可是人家牛銀花愣是忍住了把這麽一朵裏面可能一共也沒兩顆成型蓮子的蓮蓬給揣懷裏一路捂了回來,同樣是“妹妹”,她的親妹妹吃了她的肉還要喝她的血,怎麽就能差這麽多?
想到這,白術不禁一陣噓唏,連帶着看着牛銀花也順眼不少。
反觀牛銀花這邊,看着她的兄長始終不肯接過蓮蓬,只是瞪着一雙瞅着自己,終于還是急了,眼瞧着眼淚都濕漉漉地滾出了眼角,嘴裏不清不楚地強調:“今天我和爹爹下荷塘,我翻遍了大半個荷塘才好不容易才在角落裏找着這麽一朵被拉下的,要是被李叔看見我偷他家的蓮蓬,他非打死我不可,你怎麽能不要!你怎麽能不要!”
白術瞅着牛銀花,看着一大滴幹淨透徹的眼淚從小丫頭的眼角邊滴落,這麽标致的小姑娘哭起來也是惹人憐愛,她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心軟地伸出手,先是将那朵蓮蓬接過來,另外一只手順手給她這便宜妹妹擦幹淨眼淚,一邊擦一邊紅:“好好好行行行是我犯渾行了吧——哎喲,祖宗啊,別哭了。”
到底還是小姑娘,牛銀花被她這麽一哄反倒是哭得更厲害了——屋子裏的瘋婆子牛家大媽大概是聽見了她的哭聲,幾句難聽的謾罵聲從屋子裏傳出來,那尖銳的聲音白術聽得腦袋疼,索性将牛銀花端着的那碗麥麸往旁邊地上一放,牽着她就走出了牛家那個破爛的小院。
此時夕陽西下,火紅的落日仿佛将天邊的雲都燒成了紅彤彤的一片,白日裏的燥熱褪去不少,夕陽的餘晖将牽着手的兩個孩子投射在龜裂幹燥的大地之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牛銀花。”
“幹啥啊。”
“我今個兒病好了剛醒來,大腦有點不好使忘記了一些事,你給我說說,我以前對你怎麽樣?”
“……很好的。”
“老子要聽實話。”
“不怎麽樣,你要搶我東西。”
“……喔,那,對不住啊,以後不搶了。”
白術捏着那蓮蓬,将它拆開了,果不其然裏面能吃的蓮子也就兩顆,于是公平地和牛銀花一人一顆的分了,起先牛銀花還不要,直到她虎着臉問她“要不要”這才小心翼翼地選了那枚小的接了過去,白術懶得再跟她争,利索地撥開了那顆大的整顆塞進嘴裏胡亂嚼了下就吞咽下去,這麽一點小小的東西倒是滿口都是淡淡荷香,然而不幸的是,白術發現胃部卻因為這一點食物反而火燒似的饑餓感變得更加強烈。
轉過頭,卻發現牛銀花手中那枚還不如指甲蓋大的簾子才小心翼翼地啃了三分之一,濕漉漉地口水糊了捏着白嫩嫩的蓮子那手指一手都是,就好像那是什麽稀世珍寶似的一點點嘗着。
白術擰開腦袋假裝沒看見那些口水,牽着牛銀花相比之下“幹淨”的那邊手問了最近還有沒完全幹澀的水源所在處就往前走,一路上她聽牛銀花用挺高興的語氣跟她說一些廢話,比如什麽今天到河邊打水的人很多,但是水流明顯已經變緩再不下雨可能上游馬上就要露出河床啦;比如什麽城裏除了來了赈災的官兵還來了一大堆臭道士啦;再比如隔壁李叔家的嬸子肚子老大老大眼瞧着就要生下來她也想去看看弟弟妹妹啦之類之類的……
白術聽着是不是迎合兩句,走了一會兒偶然回過頭這才猛地發現其實她這七歲的便宜妹妹并不比她矮上多少——白術有點蛋疼,心裏琢磨着這牛狗娃這麽矮會不會是牛家大媽那個瘋婆子從小沒事兒就讓她“兒子”舉水缸玩活生生給壓矮的。
“爹說,李嬸今晚就要生了,我真想去看看新出生的娃娃長什麽樣。”這會兒剛哭過的牛銀花臉蛋上的污漬被眼淚重開了露出了點紅彤彤白嫩嫩的臉蛋皮膚,很是好看。
白術看得出了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由得也跟着期待了一下下,親姐妹,不應該差太多的,對吧?一邊想着她嘴巴上心不在焉地敷衍:“唔,大概就是全是血和屎的樣吧。”
牛銀花:“…………”
兄(姐)妹倆一路胡扯打屁來到了牛銀花說的河邊,一路上有很多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挑着裝滿了水的桶顫顫悠悠跟他們擦肩而過,雖然饑荒,這日子還得過,你別說這古代人心理素質也好,大難當頭倒是也笑得挺歡實的,狗男女們也照樣沒耽擱繼續打情罵俏——當跟一個顫顫悠悠提着兩桶水的青壯年擦肩而過時,牛銀花驕傲地跟白術科普牛家是方圓百裏內的“水源”大戶,因為有牛狗娃這個無敵大力士在,他們家走一趟挑的水夠別人家裏走三趟。
唔,不知道為什麽,牛狗娃同志生前的“壯舉”白術聽着感覺到了一點小小的悲傷,她覺得她似乎又找到了這具身體是個死矮子的第二條板釘釘上的罪證。
來到河邊,白術驚訝地發現之所以鬧了大旱河床還沒完全幹澀的原因是牛銀花口中的“河”比她想象得要寬廣得多,一眼望去望不到邊緣,水與天在視線的盡頭融合成了一片。
走近了,白術确确實實看見了一堆道士圍在江邊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說什麽,擠進正在打水洗衣大媽隊伍中間聽着她們說什麽“龍王廟”“龍王爺發怒才不肯降雨”之類的迷信話,白術将自己從頭到尾沖幹淨了些,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氣味好不容易散去了點,她又把牛銀花也拽下水沖洗幹淨,牛銀花沖掉身上的泥後長得那是真好,白嫩嫩的瓷娃娃似的,白術看得熱血沸騰心懷期待找了處平靜的水面俯身看去——
然後她看見了一對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
白術:“哎呀。”
牛銀花:“……怎麽了?”
白術:“好一張标準的路人臉,一看就是做大事的料。”
牛銀花:“……”
白術:“妹子,你猜咱倆誰才是爸媽從垃圾桶裏撿來的?”
牛銀花:“……”
夕陽最後一縷餘晖消失在寬廣的水天交際之處。
此時還一切安好。
因為一朵擁有時效性的奢侈品蓮蓬,白術與牛銀花同志成功建立了她穿越來到古代之後的第一道革命友誼。
而這個時候,她還沒有真正意識到,當封建愚昧環境下的百姓在饑荒的壓迫下失去理智時,究竟可以有多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