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澤行拜師禮, 是在第二天正午九點。
雖然他不能夠直接在容修前輩面前行拜師禮，白洛溪想了法子, 讓白澤将問道牆放出來一部分，燃香奉茶。
敬這一杯拜師茶于天地間。
燃香之後，白洛溪盯着那一縷緩緩上升的青煙, 逐漸消失在空氣中，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
白洛溪轉頭看向姜易，為了避免打擾到姜易，她壓低了聲音, 湊近點低聲道:“之前我在問道牆上, 與諸位飛升前輩溝通的時候，好像并沒有看到師尊唉。”
在玄天宗, 姜易代師收徒, 白洛溪是奉茶敬于天地間後, 才穿越回來的。拜師茶一奉, 她也算是姜易的小師妹了, 與姜易一同稱一聲師尊也不為過。
“在九重天之時，我也未曾與師尊的意志溝通過。我曾詢問過那些飛升前輩, 他們也只是道，天機不可洩露。”姜易垂眸，看向白洛溪, 輕聲解釋道。
白洛溪微揚了下眉，咕哝了一句:“天機不可洩露？不就是不想說呗。”
在兩人前面，白澤奉上那一杯拜師茶于問道牆上。一抹光亮微閃間, 将那一杯拜師茶盡數吸收。
白澤朗聲道:“弟子白澤，今日得容修前輩傳承，故以師尊之禮敬上。”
随着白澤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天地間瞬間為白澤和容修勾連起一段因果。
而這一段因果，從天地虛空中延伸而出，又繞着白洛溪轉了一圈，才沒入白澤的身體裏，很快消失不見。
緊接着，白洛溪攤開掌心，容修暫時寄存在她這裏的修道感悟與心得，化作一抹光亮，飛向了白澤。
驀地，白洛溪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随着容修前輩的修道感悟與心得被白澤傳承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突然間也湧現過許多明悟。
容修前輩身為飛升前輩，一生修煉感悟無數。從年少成名，到一路披荊斬棘，直至飛升。
大道途中，有過遺憾，紅顏盡成枯骨，親朋好友皆離去；有過迷茫，也曾遭遇過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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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踏入修煉之境，到最後踏破虛空飛升上界。
在這一刻，白洛溪忽然間像是經歷過容修前輩的一生般。随着那些感悟盡數散去的同時，她的心忽然沉靜下來。
白澤行完拜師禮之後，起身收了身前的東西，轉身回望的時候，突然間一愣，心裏有些驚訝。
他姐這也太能幹了吧，不就是觀禮了一場拜師禮嗎？怎麽就突然間陷入頓悟的境界了？
姜易擡眸掃了白澤一眼，白澤立刻噤聲，臉上吃驚的表情也收斂了起來，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跟白洛溪第一次在問道牆前與那些飛升前輩溝通時，獲得的那一場頓悟一樣，這次的頓悟，同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白洛溪很快回神，發覺姜易和白澤都看着她，遲疑問道:“我剛才是走神了？還是……頓悟？”
“是頓悟啊，姐。”白澤一臉崇拜的看着白洛溪，開口道。
踏入修煉之境後，修士最想要的就是頓悟。一次頓悟，可以獲得心境上的飛躍，對修士的修為來說，有很大好處的。
就以白澤來說，如果他獲得了一次頓悟，或許頃刻之間，就可以從築基進階到金丹境界。
也就不用再為了卡境界而想盡辦法的去到處歷練，才能夠提高心境修為了。
白洛溪聽到白澤的話，又看了看姜易，解釋道:“我就是看到容修前輩的那一段感悟，突然間似有所感。”
“我怎麽就沒這個頓悟的運氣呢？”白澤委屈的抱怨了一句。
好歹，他也是獲得容修的全部感悟，并且還是個築基修士。
他沒進入頓悟，反倒是他姐進入了頓悟境界。
“證明你沒用心。”白洛溪故作嫌棄地看了白澤一眼，“下一次用心點兒，就可以進入頓悟境界了。”
“頓悟境界，哪有那麽好進入的？”白澤嘀咕道。
“你還別說，就真的那麽好進。”白洛溪想了想自己前後兩次頓悟的時間，繼續道:“我兩次頓悟間隔，中間不超過半個月的時間。”
“逆天了吧！”白澤有些郁悶。
……
白澤拜師之後，似乎被白洛溪兩次頓悟給打擊到了，心裏面有些郁悶，對于修煉一事，終于認真起來。
一連好幾天，他都在仔細體會着容修留下來的修道心得與感悟。
直到除夕夜這一天。
山海境中從來不過節，只會定期舉行交流會。而交流會上的內容，無非就兩種。
一是打架——不，美名其曰是比試。
二是聯姻，或者說是為了彼此之間的發展，相互交流感情。
也只有世俗界才會過節，特別是新年春節這樣重大的節日。
白澤來到世俗界之後，聽說了春節，很早就在期待春節的到來，尤其是除夕夜這一天。
他一大早就醒了過來，興奮得一整天都沒修煉，拿着白洛溪才給他買得新手機，給在世俗界認識的第一個小夥伴齊子石發了新年祝福。
以往白洛溪一個人的時候，除夕夜這一天，她都是一個人過的。今年多了姜易和白澤，白洛溪覺得該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年夜飯的問題。
要她自己做的話，那是不太可能的。
她沒那手藝。
白洛溪發消息去問了問陸堯，最後在一家酒樓裏定下了年夜飯。
陸堯跟他們一起。
這個酒樓，是專門為修士和各大化形妖物所開的。他們來到世俗界之後，入鄉随俗，也過世俗界的除夕夜。
晚上六點半，陸堯給白洛溪發了消息，他來接白洛溪三個人去酒樓。
大隐于市，這家酒樓位于A市中心繁華地帶，不僅僅做山海境修士的生意，同時還接待世俗界的生意。
酒樓裝潢整體走高端複古風，菜品也是，食材都是從山海境中運送出來的，不僅有适合于修士等食用的，也有适合于普通人食用的。
因為其靈氣品質上佳，受到A市許多人的追捧。
就算是大過年的，這家酒樓裏也熱鬧極了。
暖黃的燈光照落下來，将酒樓大廳照得明亮而又有一種獨特的氣氛。
顯然，陸堯是這裏的常客。
一進入大廳，酒樓服務員看見陸堯，就知道他們一行人的身份，伸手一領，領着他們往裏走。
上了三樓之後，視線頓時開闊起來。
就像是別有空間一般，從外往裏看，只是覺得就那麽大點兒，等走進去之後，才發現三樓寬敞極了，一點兒也不像酒樓一樓和二樓。
“這家酒樓的一樓和二樓，專門為世俗界的人而設的。這三樓，就是為山海境修士以及各種非普通人而設立的。”陸堯解釋道。
而這三樓，似乎也獨具特色，分為春夏秋冬四景區域，各有各的特色。以修士的能力來論要做到春夏秋冬四景同存，實在算不上是什麽難事兒。
酒樓服務員領着他們來到了冬景區域。
為了見識這場景，白洛溪在來的路上，特地把脖頸上的吊墜取了下來。一走進冬景區域，她就感覺到了其中充沛的靈氣。
入座之後，在等待上菜的過程中，陸堯解釋道:“下面有一條近幾年才發現的小靈脈，這家酒樓在選址過程中，特地請了徐家的徐啓來，在這底下設了個聚靈陣。”
白洛溪猜測了下:“其實這家酒樓背後，也有神秘行動部門的手筆，對嗎？”
一條位于世俗界的靈脈，怎麽可能會在不經過專門管理這種事情的神秘行動部門的同意之下，就敢在這上面開了一家酒樓。
“部門裏的确在這家酒樓裏有股份。而且，部門成員在出任務的過程中所使用的公費，有百分之八十都來源這家酒樓的盈利收入。”
陸堯正解釋着，就有服務員上菜。
色香味，俱全。
這應該是白洛溪到世俗界這麽些年以來，最豐盛的一頓年夜飯。
在其間，酒樓方面還上了一種酒，用山海境中所出靈物而釀制的一種果酒，是這家酒樓的一種招牌。
因為這種酒裏內蘊靈氣，白洛溪只是得到了一小半杯。食指和大拇指一圈，就能圈起來的那種小酒杯。
而且還是一小半杯。
白洛溪垂眸看了眼小酒杯中的靈酒，一口就喝了下去。
入口微甘，還帶着淡淡的酒味兒。
她品了品，心裏得出結論:就像一種有點兒好喝的飲料。
姜易就坐在白洛溪旁邊，她轉眸望向姜易，他也只喝了一杯酒。
帶着一點兒剔透的酒裝在杯裏，被姜易一飲而盡。
白洛溪很少見到姜易這樣充滿紅塵氣息的樣子。即便是在《天道少主不正經》中，聞人海棠所描寫的他，清冷出塵，宛若天上谪仙，常年居于九重天，一人清修。
即便後來，姜易從九重天走入紅塵，也與紅塵氣息沾染不上任何關系。
像遺世獨立。
在真正見到姜易之前，大概唯一一次她覺得姜易有紅塵氣息的場景，大概就是在雙修典禮時。
白洛溪記得自己曾經做的一個夢，姜易一身大紅喜服，原本豔麗的紅色是該與姜易的氣質不相符的。
但那一場夢中，她所夢見的姜易，是令她驚豔的。
白洛溪看着姜易，莫名想要親眼見一見姜易穿喜服的樣子。
意識到這種想法之後，白洛溪忽然情緒莫名。
她很快收回了目光。
“白澤，你少喝點兒。”白洛溪轉眸看了看白澤，發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白澤抱着那瓶果酒喝了好幾杯。
雖然果酒不醉人，但是也不能夠照白澤這樣喝下去啊。
白澤臉上神情微頓，像是有種被發現了似的心虛，依依不舍放下酒，小聲道:“其實也沒喝多少的。”
年夜飯之後，四人走出酒樓。
A市已經是燈火通明，街道上來往行人悠閑的散步。
陸堯臨時接到加班的消息，同白洛溪三人說了一聲，很快離開。
他一邊離開，還一邊沉聲抱怨着:“大過年的，也不消停，讓人好好過個年？”
在神秘行動部門裏，加班是常有的事。畢竟，一般來說，除了修士以外，其他化形妖物如果要作亂，也是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以往幾年，臨近年關這一段時間，尤其是除夕夜這個晚上，是事故最容易發生的時間。
陸堯離開之後，剩下三個人往回走。
路上，暖黃的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長。
白洛溪垂眸盯了一眼，就聽到一陣“嘣咔嘣咔”的手機鈴聲響起。
這個手機鈴聲，不是她的。
很顯然也不太可能是姜易的。
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白洛溪看向白澤，白澤從衣兜裏拿出手機，接了個電話。
接完電話之後，白澤頓了頓，看了看白洛溪，問道:“姐，我們可以先去……應該是派出所這個地方吧，領個人回來嗎？”
“誰？”白洛溪問道。
“齊子石。”
“他怎麽了？”
“好像同別人打架，被扣在這個派出所的地方了吧。”說到這裏，白澤微頓，疑惑道:“這個地方，為什麽可以扣人啊？”
白洛溪想了想，解釋道:“這就跟你陸堯大哥工作的部門差不多，也跟我們白家的戒律堂差不多，都是管事兒的。”
……
等到白洛溪三人按着地點找到扣住齊子石那個派出所的時候，警察叔叔正捧着一杯熱茶，一本正經的教育道——
“你們就等着各自的家長領人，才能離開。這大過年的，小年輕們的精力還挺好，還惹事兒聚衆打架？”
明亮的燈光照耀下，一幹少年可憐巴巴的待在一旁，各自臉上都帶有小傷。
白澤很快就看見了另一邊盤腿坐在地上的齊子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