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交易
“好久不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是誰告訴你的。”顧教練抽出一支煙點着。“哈哈……這個重要嗎？我們還是談談生意吧？你放心，現在物價上漲，我不會再出五年前的價錢給你的。翻倍，翻倍怎麽樣。”
顧教練吸一口煙，冷笑一聲，“我老了，沒有做生意的心。”“你沒老，你後面的生活還很長，有這些錢可以讓你過得好點。”“這次你的槍口準備對準誰。”教練平靜地問。
“老顧，說這話就記仇了。五年前我只是吓唬吓唬你老婆，并沒有真的動手呀？而且事後我不是也把錢給你的嗎？我知道，因為這事，你老婆跑了。可是你現在不是也過得很好麽？至少你還有你的得意徒弟呀。”那人說着又是一陣放聲大笑。“我現在要去吃晚飯，你要不要一起？”顧教練将煙扔到地上，撚滅了煙頭。這話将對方弄得摸不着頭腦，教練也沒等他再說話就把電話挂了。
從俱樂部出來，寒風把教練幹枯的頭發吹亂，夾着刺骨的冷往他衣服裏鑽。教練裹緊風衣，往街頭的小飯館走去。
只有三百米的距離，卻足夠讓他想起五年前不願提起的往事。“一天到晚只知道訓練也就算了，再跟着你不知道哪天就死在街頭了！”妻子臨走時的話，還有她委屈的眼淚，至今清晰留在他心裏。只不過這五年來，一直不願意去想。他知道妻子去了哪裏，但是沒有去找。如果沒有幸福可讓她留戀，至少要讓她帶着安全離開。
小飯館那對福建來的夫婦，每天都很忙碌。丈夫喜歡邊炒菜邊跟客人聊天，老板娘手腳麻利，心直口快。“教練下班了？今天早點了。”老板娘端着盤菜對進門的教練說。“是啊，沒得忙了。”教練邊說邊坐。
“怎麽？現在就停練了？離比賽不是還有兩天嗎？”老板邊炒菜邊說。“不練了。”教練疲憊地說，“今天加盤牛肉。”“馬上就好！”
這兩天是般若在家煮飯做菜，布雷特整天跟在她後面轉來轉去。般若下廚，絕對沒有葷腥。宋問無所謂，布雷特老是叫菜不好吃。
“媽媽，媽媽。”布雷特又摸進廚房來，那稚嫩的聲音，無辜的眼神，真跟小孩子似的。般若正在煮蘑菇湯：“你用英語講話會更像，誰失憶了不是用母語講話。”布雷特就當沒聽見，在廚房裏到處找吃的。“我要吃魚。”布雷特說。“自己去抓。”“哪裏有魚？”“洗澡房。”布雷特聽了就往洗澡房去。
不多時，聽到水聲嘩嘩一直響個不停。很快傳來泰階宋問的聲音。“這個傻子！大冷天你想冷死啊！”“又耍什麽花招？”般若放下手裏的活過去看。只見布雷特渾身濕透蹲在地上用手在水裏摸來摸去，水龍頭的水剛剛被泰階關掉。
“衣服來了。”宋問拿着套幹淨的衣服進來。“快點給他換上，這麽冷的天凍死他。”泰階邊說邊拉着般若出去，宋問在裏面給他換衣服。
“他是真的傻了。”泰階搓着手指低着頭說。般若往洗澡房看了看，這還真不像假傻的。“他要真傻了事情就糟糕了。”般若心想，“總不能丢下他一個人在這裏吧。”她嘆了口氣，宋問帶着布雷特出來了。
“媽媽。”他朝般若走過來，這次般若沒說話，她感覺他像真傻了。“這下怎麽辦？他這個樣子肯定不讓出境呀。”宋問着急地說，“爺爺剛剛打電話來說訂的是一月三號的機票。”泰階只是內疚地看着布雷特和般若，般若什麽也沒說，帶布雷特回了他的房間。
“你在這裏待着，煮好飯叫你出來吃。”般若的聲音變得溫柔，像媽媽哄小孩子。布雷特看着她點點頭，自己就在房間裏玩起來，般若回廚房繼續忙活。
那頓飯大家吃得很沒意思，除了布雷特一直叫嚷菜不好吃外，沒有人再說話。直到顧教練來到這裏。
“教練，你怎麽來了？”去給他開門的宋問回頭向屋內通報，“顧教練來了！”正在房間裏郁悶的泰階沖出來，般若跟布雷特随後也出來了。宋問給教練倒上茶，泰階把布雷特買的一大堆東西搬出來放在桌子上請教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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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有什麽事？”泰階劈頭就問，完全不顧及教練不安的神色。“我來這是有件事要告訴泰階，電話裏怕一時講不清楚，所以過來了。”“教練你好會找地方，這裏你都能找到。”泰階笑着說。“你不是留過地址給我嗎，我照着地址找過來的。”泰階雖然沒看出來，但是般若和宋問察覺到教練的不對。原因他一會自己會說，所以兩人都沒問。
“你們這還有個老外啊。”教練看着布雷特說。“他是般若的徒弟，上蘭若寺來學功夫的。”泰階答。“哦……”布雷特立即對着般若叫媽媽，弄得教練一臉驚異，般若滿臉尴尬。“他腦子出了點問題……”般若說。話沒說完，布雷特又叫了聲媽媽。泰階只得将事情原委解釋給教練聽。
聽完解釋，教練指着泰階笑了：“你這力氣，比牛還大！”泰階不好意思地笑了。般若見他還不進入正題，以為是因為她和宋問在場，于是示意宋問一起回避。宋問會意，當即起身，般若也拉着布雷特起來：“教練，要不我先跟宋問進去商量點關于布雷特的事情。你和泰階慢慢談。”
“你們的事情要緊嗎？”教練問。般若宋問兩人互相看了看，“不要緊……”“不要緊的話也坐下來聽下吧。”原來不是因為他們在場，兩人才放心坐下來。“我要睡覺。”布雷特不依了。“自己去睡。”“不想……”“宋問你帶他去睡吧。”般若頭都大了。
“我不……”“這樣吧，我這剛好有塊糖，吃飯的時候老板娘的兒子給的，你先吃着吧。”教練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布雷特，布雷特愣了一下才借過糖，這一愣被教練看在眼裏。
有糖果吃的布雷特不鬧了，教練開始說他的事。
“本來泰階28號下午是要參加大挑賽的……”“改時間了？”泰階插上話。“不是。”“那是什麽？”三個人急切地看着教練，布雷特口裏含着棒棒糖也看着他。教練變得為難起來，這話叫他怎麽開口。但是說是一定要說的。“泰階不要去參加大挑賽了。”“為什麽！”三人非常震驚。“我不知道要從哪裏跟你們講起，但是我保證這是為了泰階的安全考慮。”“原來教練是怕我在臺上挨打呀！我不打他算不錯了！”泰階笑起來，以為自己弄明白了原因。但是教練接着淡淡地說了一句：“有人要出錢讓你輸。”
“這……”宋問愕然，居然有這種事情！“如果你不輸，生命會受到威脅。但我不想讓我的徒弟在臺上故意輸掉比賽，所以讓你不要去比了。”“這是什麽人啊！好大的口氣！”泰階一掌把桌子拍歪。“他們是賭拳的人吧？”般若說。教練點了點頭，冷笑起來：“這是這些人第二次找到我。”“第二次？”
“對。第一次在五年前我參加大挑賽的時候。比賽前他們出10萬塊讓我輸掉比賽，我沒答應。但是比賽前一晚，他們抓走了我老婆，如果我不輸掉比賽，就殺了她。我可以自己不要命，但不能不顧她的命。”“你輸了？”宋問問。“我輸了。”“那他們放了師母嗎？”般若問。“放了，但第二天她就走了。”“這些吃狗屎的東西！”泰階怒吼起來。布雷特低着頭繼續吃糖。
“教練，我決定參加比賽，要為你争這口氣！”泰階這麽說，但是教練搖頭了。“你不要以為他們是在吓唬人，這些人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很多你們看着公正公開的事情，其實別人早就知道了結果。”“不是會直播嗎？”宋問說，“直播他應該不會亂來吧？”“我不能保證這個，更不能拿別人的命來為自己争氣。”
“教練你別說了，這個比賽我是一定要去參加的。”泰階斬釘截鐵地說。般若沒有表态，這件事情她無論支持哪種決定都不好。“明天我就去幫你退賽，這件事就這樣決定吧。”“不行！我一定要去！”泰階漲紅了臉，“教練，參加完比賽三號我們就出國了，他們有本事追到國外去！去了我把他們打回來！”宋問見泰階一副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表情，知道這時候說什麽她也不會聽，索性閉嘴。布雷特吃完糖咬着棒呆呆地坐在那裏，跟傻子一樣。般若也不知道說什麽。
教練沒有贊成泰階的決定，也沒有再說退賽的事情，坐了一會就準備走。般若在泰階之前站起來送教練出去。
“你對這件事什麽看法？”教練問她。“我沒經歷過。”“那做做泰階的思想工作吧。”“泰階的決定很難改變，她心眼很實，認準一個事就非做不可，我也說不了。”教練讓她停住腳，送到門口就行。
臨走時，教練朝院裏燈光通亮的窗戶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對般若說：“那個老外真的傻了？”“？”般若不明白地循着教練的目光看去，布雷特直直的身影正出現在窗戶中。“再好好想想。”教練叼着一支煙走了。再好好想想？是想想泰階的事情，還是布雷特？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早八點、晚八點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