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平安夜
般若的簽證官是個中年男人，和布雷特一樣的金色頭發，藍眼高鼻。跟布雷特相處久了，見到簽證官，般若反而沒了緊張感。簽證官看了看般若的材料，邊往電腦上錄入材料邊問。“程小姐，你為什麽要去美國？”“因為我接到了舊金山唐人街武館的聘書，要到那裏當武師。”“美國的武館怎麽會找到你？”
“因為館長來過蘭若寺，他知道蘭若寺的僧人都練習功夫。是方丈推薦我去的。”“方丈推薦你去？你在蘭若寺練的功夫？”簽證官停止錄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我在那裏長大。”“嗯？”簽證官更加奇怪，他放下手裏的活，準備再問她一些問題。“我是個孤兒，是蘭若寺收養了我，我在那生活了二十年。”“所以，你很小就開始練功夫了？”“是的，我五歲開始練武。”簽證官這回明白了，這才講得通嘛。
宋問這邊的問題不大，他把自己的普通話一級甲等證書和高級口譯等證書往上一擺，簽證官只是随便問兩個問題意思一下。
泰階的是個女簽證官。簽證開始，簽證官問：“你為什麽要去美國？”“去工作。”泰階邊答邊哆嗦。“你的工作是武師？”“嗯。”“這上面寫着你只有二十二歲……你是怎麽找到這份工作的？”“是……寺裏推薦的。”“？”簽證官看她說話有點不對，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泰階咬着嘴唇，答：“不是……我緊張……”簽證官聽了和善地笑了笑，“不用緊張，只是問幾個問題。”感受到簽證官的善意，泰階這才放松了點。這一放松，就開始回答加補充剛才的問題。
“是蘭若寺推薦我去的……”假話泰階不喜歡說，接着說真話，“我四歲開始練武，從來沒有參加過什麽比賽。因為這次簽證，怕你們不信我會功夫，我還去認證了大挑賽的資格，證書就在那裏。”泰階指着簽證官手裏的一打資料。雖然簽證官沒有聽懂她說的什麽大挑賽，但是她看到了那張證書，并對泰階的憨厚有很深的好感。泰階唯恐她不信，不能跟般若一塊出國，又指着隔窗的般若告訴簽證官：“般若也是跟我一起去的。”簽證官于是問般若的簽證官：“你那位也是到舊金山當武師的嗎？”“是的。”
“那麽，還有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麽要推薦你們？”“因為我們都是小時候就沒了爸媽，是方丈收留我們把我們養大的，方丈最知道我們的功夫。”“哦……”
般若這邊。簽證官看着她的證書，将信将疑：“您這麽年輕就獲得武術大師的稱號？”“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比賽。”“那麽，程小姐，您能現場為我們表演一段中國功夫嗎？”
當時只有幾個人在等簽，面簽室裏很空。般若猶豫了。簽證官加了一句：“希望您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想親眼看看中國功夫。”就這句話，般若才答應了。
借掃地大姐的掃把一用，般若握掃把如握清風劍。當日在演武廳前的達摩劍只耍了一半，把些個老外看得目瞪口呆，如人偶般木立。只見劍氣橫天，不見灰塵落地，幾個侯簽的要不是安檢的時候把手機交上去了，估計下午網上馬上就會瘋傳一段視頻，名曰“是掃把還是清風劍”。看到面前的簽證官一直表情誇張，泰階完全沒了緊張，心裏還暗笑，“就這點東西就把你們吓成這樣，我們到美國去豈不是天下無敵？”
雲霄雨霁，鋒斂劍收，一陣掌聲響起。這一舞，不僅把自己的簽證簽下了，也順帶連泰階的一并辦妥。将要收的材料收下，面簽結束。般若準備離開的時候，簽證官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程小姐，你有英文名字嗎？”“英文名字？我的英文名字就是我中文名字的拼音。”“拼音？好的，謝謝，祝你在美國工作愉快。”“謝謝。”
從領事館出來，三人心情都不錯。在領事館門前等候的帶簽老師看到他們的表情，猜到了結果。宋問第一時間将消息告知宋木蒲。等泰階參加完大挑賽，他們就要飛到大洋彼岸，正式開始尋找中國之寶的旅程。
在泰階努力備戰28號的大挑賽時，布雷特慢慢松懈下來。臨近聖誕節的幾天，布雷特看起來心情大好。他不知道每天去哪忙，般若陪着泰階訓練也沒時間管他。但是布雷特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手上都會抱着大包大包的東西。宋問想去看個究竟，被他擋了回來。
12月24日，天氣已經很冷。屋外有下霜的痕跡，那裏都冷冰冰的。幸好般若在廚房裏找到一個小火爐，宋問買了些炭回來，屋子裏才暖一點。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屋外煙花開始蹭蹭升上夜空。這一帶是許多小青年放煙花的好地方。般若聽到看到窗外的煙花，于是穿上她藍色的棉襖，戴上帽子、耳套、手套出去看看。泰階穿得像個雪球似的也出來了。布雷特和宋問不知幹什麽去了。
擡頭仰望，深藍的夜空中朵朵菊花盛開，炮仗聲一響接一響。可以聽到很多大人小孩的聲音。
宋問和布雷特在離房子不遠的地方。“問，我跟你說，那邊有棵樹。我觀察好多天了，很适合當聖誕樹。”布雷特神秘兮兮地對宋問說。“刀呢？”宋問也很神秘。“早放在那裏了。等一下跑快點，那棵樹是個糟老頭種的。”布雷特終于說出實情了。“這不是偷嗎？”“能給我們偷是那棵樹的榮幸。”布雷特邊說邊拉宋問往那邊去了。
般若泰階兩人走出院子，正看見布雷特宋問兩個聳起來的身影。“他們去哪”泰階指着兩個賊賊的背影問般若。“不知道。”“幹什麽去呀？”般若看着兩個老鼠背影答到：“除了好事，什麽都可能。”“哈哈哈！”泰階笑了起來。幾個孩子朝她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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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的電話響了，是布雷特打的。“你跟泰階先去別的地方玩，過一個小時再回來。”說完就挂了。“誰啊？”“布雷特，他讓我們過一個小時再回去。”“憑什麽呀！他讓我們過一個小時再回去我們就得過一個小時再回去啊？”泰階說着就要回去，被般若拉住了。“現在回去也還早，咱們好久沒出來走走了，要不再到別的地方轉轉？”泰階想了想：“也對，天氣這麽冷，咱們到面館吃碗面再回來。”“也行，那走吧。”
今天街市上的人很多，幾乎每個小攤上都擺着包裝好的蘋果。“今天怎麽到處都是賣蘋果的？”泰階問。“今天是平安夜，平安夜習慣送蘋果。”“送蘋果是什麽意思？”“代表平平安安。但是這個習俗還是起自中國，外來節日本土化的結果。”“不要管蘋果了，快找個面館吧。”泰階火急火燎地在大街上找面館，兩邊的蘋果根本和她沒有關系。
吃着面，泰階很滿足。面館講一口粵語的老板娘很熱情，手藝也很好。配着一小碗鹹菜，般若和泰階邊吃邊聽煙火的聲音，這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美味。店裏客人不多，老板娘還跟他們聊起來了。
“你們買了蘋果了不啊？”老板娘改了普通話。“沒有，我們喜歡吃面。”泰階說，老板娘爽朗地笑起來：“真是個實在人。現在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很少了，你們不是這的人吧？”“不是，我們洛陽來的。”般若答。“洛陽是個好地方啊，人家不是說洛陽牡丹甲天下嗎？漂亮啊……”老板娘話匣一開，一口氣跟她們講了很多。從面館出來的時候，老板娘還跟她們說了聲聖誕快樂。
般若看了看表，出來已經差不多一個小時。但是泰階還沒有回去的意思，于是兩人繼續在街上逛着。很快，她們就要到離家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裏，不知道還有沒講着粵語的面館老板娘。
般若在水果攤買了四個蘋果。“我們不是吃面了嗎？”泰階摸着尚有餘位的肚子說。“雖然這是中國生産的習俗，還是給布雷特帶個回去吧，就當咱們給他過聖誕了。”“你對這徒弟還真好啊，但是他這個人就是缺練！”“想想他也很不容易，就因為想學功夫，一個人跑來這麽遠的地方。換了我，還真沒這個膽量。”“也是噢，那我把我那個蘋果也給他算了。”
回到院子外，發現房間裏沒有開燈。“今天睡得還挺早。”泰階拎着蘋果說。“看來他們是想弄點驚喜。”“那怎麽辦？”“那就配合他們一下。”般若在泰階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兩人俯身悄悄挪進院子，來到窗下。
泰階用手敲了一下窗，然後馬上貼着窗蹲了下來。果然有人來開窗，是宋問。“沒人，般若和泰階怎麽還不回來？”“肯定快了。”“你說她們會不會識破我們的布局？”宋問要關窗了。泰階将一根小木棍放在窗軌上，窗沒關嚴。“不會。她們兩個蘭若寺的小和尚哪裏懂什麽叫生活。”
布雷特的聲音從窗縫溜了出來，外面兩個聽得清清楚楚。泰階怒火燒發，“蹭”就想站起來。般若硬是把她按了下來。“人前叫得好聽，缺練！”泰階生氣地說。“我好象聽到了泰階的聲音。”布雷特很敏感。“呵呵，你還說不怕泰階。”宋問笑他。“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只是對她的體重有點恐懼感罷了，遲早有一天，我要用我蓋世的功夫把她們揍一頓然後潇灑地離開。”布雷特說着大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早八點、晚八點更新。
